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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纱窗影(三)

2025-04-01 16:50:47

孤云山下的偏院中,秦晚馥夜半惊醒,再难入眠,干脆起身,坐在如豆的灯火下发呆。

今日服了一剂新药,身子的确舒服许多。

从医馆回来时,似乎听到有人喊馥儿,跟以前的无数一样,不过是她的幻觉吧。

现在没有人这样唤她。

那上京城中烂漫无忧的年少时光,早就碎成了砂砾,随着岁月奔流消失不见。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忽然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夜色是浓重的黑。

孙仁心身着华丽的羽衣斗篷,带着夜色的凉意,一脚踢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秦晚馥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看着自己的书。

贱人!孙仁心一把抓起她,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秦晚馥撞到床柱上,额角瞬间淤青,可面色却没多大改变,冷而空洞,仿佛什么都没有。

孙仁心还要上前,秦晚馥轻声笑道:孙仁心,你每次来我这儿,都是觉得痛苦的时候吧?只有在我这儿,你才能找到一点可悲的成就感。

孙仁心的脸庞扭曲到狰狞,伸手就要上前掐她。

秦晚馥也不避。

她如今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孙仁心的丫鬟汾儿也不敢拉她们,只哆哆嗦嗦提醒道:夫人!老爷说过不能杀了她的!孙仁心猛的松手,笑道:我不会杀你。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件好事。

她顿了顿,脸上满是笑容。

仿佛前一刻的剑拔弩张不存在一样。

昨日袁府收到一封拜帖,是找你的。

你猜是谁写的?孙仁心虽是妾,但却是如今袁府内宅实质上的掌权人。

她不能跟何月梅那样,赚个平妻的位置,但却踩在袁家所有女人的头上,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袁英甚至把整个昌兴记都挂在了她的名下。

阿凝那封拜帖,自然是到了她的手里。

是荣宸写的。

她低笑道,她对你可真是好。

上回我用你的名义跟她通过几回信,几乎对我有求必应。

这回还亲自来找你。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今日袁昭所说的一男一女会不会就是……如果袁昭对付的果真是帝后,那袁府的结局可想而知。

秦晚馥微微一怔,仍是无比平静。

你胆敢欺骗当今皇后,总有一日会被发现的。

发现又如何?孙仁心道,你以为我会怕吗?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怕的了。

秦晚馥笑道:刚巧,我也是。

孙仁心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露出愤怒的神色,抓起旁边的枕头,一个劲儿往秦晚馥身上打,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害得我身败名裂,害了我一辈子!景元三十六年的锦花台,是她踏入深渊的起点,让她一辈子都处在黑暗中。

就是秦晚馥,当着京城所有勋贵的面,揭穿了她的盗图,让她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

两年后她曾回京,试图重新融入上京名流,即便大家看不起她,她也一直在很努力地摆脱过去的阴影,却是白费一场心血,上京名门都没一个要她。

她愈发对秦晚馥恨之入骨,当年一气之下嫁给了袁英,只是因为可以折磨秦晚馥而已。

几年后的现在,她才惊觉,自己过得太痛苦。

秦晚馥是惨,可是她又能好到哪儿去?报复的快感在哪里?秦晚馥任她打了一会儿,待她累得打不动时,才低笑道:你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还没报复够吗?你害死我的儿子,这样还不够吗?哈哈!一个儿子算什么,你不是还有一个吗?而我呢?!我呢,我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孙仁心忽然哭起来,除了一个恶心人的老头子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呜呜……这都是你自找的。

怪不得别人。

不!这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你,我恨不得啖你的肉,喝你的血!孙仁心红着眼睛,不顾发髻散乱,又扑上去对秦晚馥又掐又拧。

还我的儿子来!还来!想起那惨死在袁府后院的孩子,秦晚馥便生出无尽的力气,也扭身和孙仁心厮打着。

昔日的名门闺秀,也有这样用尽全力厮打的时刻,实在荒谬。

汾儿远远地立在门口,看了眼天边,期待着快些天亮。

她不敢帮任何一个,她们也不用她帮。

她不知道,这夜她在孤云山下,侥幸躲过了袁府的大肆搜查,逃过了这满门的死罪。

*****整个岳州城的人都没想到,前一日还挥金如土满城烟火给家主过寿辰的岳州袁家,会在一夜之间崩塌。

第二日,城南那座华丽广阔的宅邸,已经被端空,朱漆大门上贴了封条。

同时落马的还有江南路总督和岳、宣、和州三州的知州以及下面大大小小几十号官员。

据说是袁家和江南总督励程志官商勾结,做了许多不正当的生意,小至对外地人敲诈勒索,大到强征百姓去开矿等,不一而足。

当日赵琰去绣胭记的布行见到岳胧烟,她说得第一句话便是,此事我早有所觉,已经搜集好证据,就等着动手了。

原本想着等皇上到杭州后亲自呈上,不料皇上先来岳州遇上了。

她是绣胭记的老板,是他的心腹,这种差事,总能做到最好。

两年前他登基为帝,曾经给过她选择,她选择继续留下来,为他的天下大业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赵琰一直很信任她,她也从未让他失望过,自然也包括这次。

只可惜,这次她做得再好,也没办法让他高兴。

熹微的晨光逐渐笼罩这座江南城池,知州府中的海棠开了片片花朵,在初夏的日光下无比绚烂。

赵琰坐在上首,身上一件紫金色双龙戏珠团绣锦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屋门口跪了一地的官员,一个个瑟瑟缩缩的,头都不敢抬。

岳州知州已经被押入大牢,他们这些底下的虾米,脑袋如今就悬在裤腰带下,大难随时有可能降临。

只是皇上已经一语不发很久了,跟座冰山似的,又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很快,彻底搜查了袁府的陆青山大步进了屋。

皇上,还是没有皇后娘娘的消息。

袁阳也没有出现过。

哐啷一声,桌边的茶碗摔得粉碎。

朕不管你动用多少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朕翻遍岳州城!一日之内再找不到人,你提头来见。

他冷冷说着,霍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陆青山回了是,几乎是跑着离开了知州府。

同在屋里的岳胧烟看见赵琰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光芒。

很少见他发这样大的火,那位皇后,当真是他的命根子。

全城戒严,所有的门都已经封锁。

当下人告知袁阳,袁府完蛋了时,他还在眠月楼的胭脂姑娘的房中与之共赴巫山。

昨夜他好一番谋划,才把那绝世美人儿迷晕了,结果他那手下太不顶用,竟然在半路上就让美人儿逃脱了!昨夜满城都是人,给他们趁乱掳人行了方便,可也同样因为满城的人,女子身量娇小,挤在里面跟游鱼似的敏捷,淹没在人群里,让他们没能再找到她。

袁阳心浮气躁,当下就来到眠月楼发泄一番。

这会儿听手下这样回报,吓得屁滚尿流,匆忙穿戴好就像溜出去,结果才出房门,就被侍卫捉住。

及至太阳当空时,知州府里气氛仍然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锦青忽然跑了进来。

她一路轻功连带着奔跑,这会儿气都匀不上来,岳胧烟拉着她,找到了?皇上呢?皇上在哪儿?娘娘……娘娘找到了!刚训完那一地官员的赵琰一阵风似的走出来,在哪儿?就在……就在丰登客栈!*****所以说,嘉正帝时常觉得,他这个皇后就是为了折磨他来的。

他以为她被掳了,差点把岳州城掘地三尺,所有人都处在兵荒马乱中,他的心,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可她本人呢?人家舒舒服服地睡在客栈的床上,恬静安然,万事不知。

赵琰冲进那房中,看见跟小猫儿一般躺在被褥里的小姑娘,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她轻悄而均匀的气息,带着丝丝的香甜。

她身上衣裳还是昨日那件,鞋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被褥也盖得好好的,一双手习惯性地捏住了被褥的边角,从外面看,只见几根鲜葱嫩指放在那儿,被银红色的被褥衬得白皙如玉。

赵琰也不顾身上一同跟进来的岳胧烟和陆青山等人,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脸。

身上的人无不大松一口气,很识相地离开了房间,还顺便关了门。

这睡美人,被他吻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阿凝看见赵琰的脸,伸手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娇娇气气的,琰哥哥……赵琰拉开她的手,不由分说,用力地咬住她的微张的红唇。

唔……她的惊呼也被他吞进去。

他迫切地汲取她的甘甜,激荡的心情让他力道有些粗暴。

阿凝一直推他,侧过去,避开了微疼的唇,却把纤细雪白的脖子露了出来。

男子的吻落在她颈侧。

阿凝不愿意,嘴里嚷道:你干嘛呀……啊!他又咬她……她觉得脖子快被咬出血了……阿凝……他粗喘着,抬头,你怎么会在这儿的?阿凝泪水汪汪的,我昨夜在街上被偷袭了,差点被掳走了!好在那迷药下得不够强,我就晕了一会儿,趁他们不防备,逃了。

回到客栈里也不见你们,我当时头晕得很,就自己先睡了……赵琰听着听着,又想亲她,她起身躲到床角,捂着脖子,睁着大眼睛控诉道:我这么厉害,你都不表扬一下,你还咬我!赵琰反省了一下,朝她招手,是我不对,乖乖,来,给我看看,咬坏了没有。

阿凝才不听他的,她兔子一般想从旁边绕下榻,男子眉目不动地任由她跑,然后在她一只脚踩下地时,猿臂猛的揽住她的柳腰,把她强硬地拽到胸前。

她撞上他结实的胸膛,哎呦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子。

心道这人今日怎么这么粗暴啊……赵琰也觉得自己力道过了,但他控制不住。

他低头哄道:好了,乖,我不动你,你给我看看,脖子上咬坏没有?她不满地嘟嘴,却被他亲了口。

她受不了他这深情融融的目光,仿佛能把千年寒冰都融化了,便微微抬了脖子,侧过去给他看,好疼的,是不是流血了?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有一串显眼的牙印,透着嫣红色。

这种印记落在这样娇嫩而孱弱的地方,让男人心头生出某种变态的凌虐的欲望……他的指腹轻轻抚摸上去,没有流血。

话落,双唇印上去,轻轻地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