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贵女娇宠记 > ☆、第 133 章 下江南(二)

☆、第 133 章 下江南(二)

2025-04-01 16:50:46

虽说早有打算,但帝王出行一趟总是不易,随同侍驾的人经过几番挑挑拣拣才定下。

另外还要备好路线、打点一路行程,朝堂政务也要安排妥当,直到次年暮春才得以成行。

嘉正帝留了方恒、马卓文以及荣成田三人暂理朝政,邢国章、江世宜、严渭、宁知墨以及几位祖籍江南的官员陪同御驾一同南下。

太医院随行的是薛临涧,后宫中随行的……自然是嘉正帝后宫里唯一的那位。

几位皇子年纪太小,都未能随行。

太仆寺准备过无数次帝王南巡,在后妃上头很少有像嘉正帝这般精简的。

着实省去他们不少麻烦。

出门在外,后妃的保护须十分严密,然而深宫女子身娇肉贵的,衣食住行上也难伺候,这便让随行的侍卫侍女大大增加。

嘉正帝倒是干脆,只让锦青一个人贴身护着皇后,此外,就是他自己了。

赵琰一向是自己亲自保护媳妇儿的。

临走之前,阿凝特意去集贤殿看了一回欧阳陵。

阿凝跟着这位不管在学界还是画界都堪称泰斗的先生学习作画已有一年,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关门弟子。

欧阳陵早在看到她那幅雨中春柳的壁画时就看中她的天赋,后来见她虽有才名却虚怀若谷,虽位居皇后却能礼贤下士,一年来除去在荣府的几日外,每日傍晚都来集贤殿报道,勤修不辍,风雨无阻,他自然也很喜欢这个弟子,几乎对她倾囊相授,包括之前一直秘而不传的舆图画法。

阿凝这一走定要几个月才回得来,理应去跟老师道个别。

师徒二人同往常一样,坐在集贤殿外的海棠树下。

这海棠树开得正好,一树的红嫣绿翠,给书墨阵阵的集贤院装点上亮丽的颜色,一片蓬勃生机。

海棠树旁边是一处新修起来的亭子,里面摆了一副桌椅,那是赵琰应阿凝学画的需求,特意命人修建的。

阿凝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后,欧阳陵思索片刻,道:能出去多见识对我们画者来说总是好的。

娘娘能有这样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

不瞒娘娘您说,出去旅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才是我喜欢的。

待在集贤殿吃朝廷的俸禄,并不是我的志向。

那不如,先生同我一起南下?欧阳陵摇摇头,我既答应了皇上在集贤殿待满两年,自然说到做到。

他顿了顿,微笑起来,这算是能结识娘娘的一个交易。

我有娘娘这样的弟子,总不亏了。

阿凝也笑起来。

正说着,却见一身绯色官服的男子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这里时常有官员来查阅资料文书,阿凝正准备避让时,却发现这人的面孔如此熟悉。

男子看见阿凝的刹那也呆怔了片刻。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宁大人。

阿凝说着,这个称呼很陌生,但唤起来却还算顺口。

大约他们的确太久没单独在一起说过话了,称呼什么都不会不顺口。

昔日的少年如今长成了俊朗刚毅的模样,一双眼沉稳肃整,透着平静,行过礼后便进去殿中。

宁知墨出来时,阿凝仍然在海棠树下立着,欧阳陵已经离开了。

阿凝今日一身水绿色锦缎宫裙,色泽清亮而明媚,仿佛如镜湖面上的水波。

她笑着问道:此次南巡,宁大人是否随驾?宁知墨低头应了是,犹豫了一番,低声道:靖北王府前些日子在库房中找到一些安惠郡主的旧物,是否需要呈给皇后娘娘?安惠郡主当年许多遗物,都被阿凝领走了,所以宁知墨才有此一问。

阿凝点点头,本宫派人去府上取。

宁知墨又道:皇后娘娘最近可有去看过嫂嫂?阿凝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问这种问题。

进宫后她只在大姐姐的祭日时才去看一回。

上次还是去年八月时,今年尚未去过。

阿凝淡淡道。

宁知墨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微有闪烁,半晌,才低声道:臣告退。

他转身就走,走得很快很疾,仿佛是一刻都不愿和她多待。

阿凝有些诧异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海棠树下,心头狐疑着,他怎么好像变了许多。

不过,这都好几年了,哪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御驾出京后,先是渡过黄河,然后沿着运河南下,一路皆为水路。

阿凝过去很少坐船,开始时还颇有兴味,时不时跑到外头去看江天一色的美景,但久了就挨不住了。

这日一早,她刚醒来就觉得精神恹恹的。

洗漱之后,锦紫端了一盘子水晶糕进来,娘娘,这是附近淮州地界的特色点心,皇上特意让人送来给您尝尝的。

那水晶糕瞧着玲珑剔透,里面透着盈盈的绿意,小小圆圆的一只,可爱极了。

阿凝这几日都食欲不振,腹中正空,这便拿了筷子吃了一块。

结果刚吞下肚子,就眉头一皱,捂住胸口想要吐了。

锦紫连忙拍着阿凝的背,又端来漱口瓷杯,娘娘!您没事儿吧?正吐得厉害时,一声紫色龙袍的挺拔男子大步走进来,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朝外头唤了声:传薛临涧!薛临涧诊断之后,留下来个方子。

待他退出去后,赵琰才道:你晕船,为何不跟我说?白白忍了这么久,忍得很开心?阿凝刚喝了水漱口,唇畔上有润泽的水泽,略微苍白的脸色,愈显得双唇红润饱满。

她嘟了嘟唇,我从未坐过这么久的船,哪里晓得自己会晕?赵琰哪有真怪她的?他就差没把她养成娇姑娘了。

看看,她这微嘟着唇的神情,在赵琰面前用得愈发频繁且自然了。

赵琰轻叹了声,怪我思虑不周。

如今既然选了水路,一路随行侍驾的人都是安排好了的,也没办法改别的路线。

顿了顿,又续道:咱们先去岸上歇歇吧。

淮州现在的龙沙宝石开得正好,咱们一起去瞧瞧。

旌旗蔽空的船队靠岸时,岸边已经立了一片迎驾的淮州官员。

皇上忽然决定驾临淮州,可把他们急坏了。

淮州知州立刻领着大大小小的人迎接,把岸边来往的普通百姓也清了个干净。

待赵琰带着阿凝下船时,只能看到满眼的官服,众人跪了一地。

码头上风大,把阿凝的鬓发吹起来一些。

赵琰手牵着阿凝,给她理了理鬓发之后,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陈匀。

陈匀也实在是冤,他可没让他们这样劳师动众地接驾啊,谁知道这些人这么乖觉的。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许多地方官来说,这可是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一面的皇上,自然是要来接驾的。

平身,朕只是在这里歇息半日,不必过多惊扰百姓。

但嘉正帝这句话明显来得晚了,淮州知州不止把码头清场了,就连街道也清了。

种满龙沙宝石的园子里花开得很好,却没一个人,只等着皇上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如此一路伺候着,阿凝看到的人比看到的花还多。

她终于晓得为什么赵琰会选择一直走水路,就是为了不过多惊动沿路的官员吧。

淮州知州也十分能耐,天子驾临得仓促,短短时间内他不止能把街上清空,还能安排好一系列供天子赏玩的节目。

赵琰把节目单子递给阿凝看,阿凝挑了一出席元班的淮剧。

这席元班是大齐颇负盛名的戏班子,听说只在淮州登台,别的地方出再高的价格来请他们也不去。

阿凝并不是爱戏剧的人,但因这个噱头,便想见识一下。

结果听到一半,就开始犯困了……赵琰见她眼眸半开半闭的模样,有点好笑,便让锦青先把她送下去歇息,他也刚好要跟身后坐着的地方官员们谈论些事情。

这日夜里,他们宿在了淮州知州的官邸。

大约是因为几日没睡在踏踏实实的陆地上了,阿凝睡得格外香甜,可却在凌晨时,被赵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夜色中一张熟悉的俊颜,正清醒地看着她。

阿凝,起来了。

赵琰早就收拾妥当,一身月白云纹锦袍,发束白玉簪,眉目俊逸,眸光清晰。

阿凝看了眼黑乎乎的四周,不满地唔了一声,脑袋直往被窝里钻。

快些,宝贝儿!赵琰又把她的脑袋挖出来,再晚天就亮了。

阿凝带着哭嗓又唔了一声,她睡得这么舒服,才不要起来呢。

干脆跟个小兔子似的,直往洞里钻。

赵琰料想她是困极了,一时也不忍再扰她。

他在榻边立了一会儿,待她似乎又睡过去之后,便轻手轻脚地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解下她的睡裙,又把放在榻边的她的衣裙一层层给她穿上。

女子的衣衫总是繁复许多,许多男子根本不知道怎么穿这些披披挂挂的,但咱们嘉正帝却十分娴熟,显见得是练得多了。

一层金丝薄烟淡绿色对襟束腰裙子,上身裹得有些紧绷。

下面是如月华倾泄的褶褶裙幅,由数层轻容纱组合而成。

在外面还一层如烟如雾的白色纱衣,罩住凹凸有致的身形,愈显窈窕动人。

赵琰没有唤锦青,而是自己亲手把她的三千青丝用雪白的发带束起,插上珍珠白玉簪,尚余一缕墨色青丝垂在胸前。

赵琰收拾好这些,便抱着她走出门。

外头只有陈匀和锦青。

放机灵些。

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朕的行踪。

赵琰淡淡吩咐着,便带着阿凝,骑上了他的良驹,趁着熹微的晨光,绝尘而去。

赵琰昨日和淮州一众官员们谈心过后,便是君臣共宴,已经跟他们说过无须送行。

今日只需要陈匀和锦青演一演戏,告知大家帝后已经登船离开就可以了。

其实岸上的人好对付,难对付的是船上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对随行南巡的大臣们也要瞒着帝后单独出行的消息。

陈匀皱着眉,觉得实在难办。

*****淮州的龙沙宝石之所以得名,并不是因这花有多稀有抑或多艳丽,而是这花遍布了淮州处处,乡野俱为繁花所覆,盛景难见,是以得名。

至于淮州城里那一园子,在赵琰看来,实在没什么观赏价值。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时,满山遍野的花丛中,一匹骏马载着一对气质出众的白衣男女,缓步行走其中。

此时若有百姓经过,只怕要以为是神仙下凡了。

阿凝,阿凝!赵琰唤了两声,小姑娘却还是不肯睁开眼,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赵琰这回倒没心软,把人拎出来,低头给了个绵长有力的吻。

男子微笑着抬头时,她总算是醒了。

她揉着眼睛看清了他的脸,皇……赵琰捂住她的唇,肃了神情道:叫错了。

阿凝抿抿唇,又看了看四周,琰哥哥……这是哪儿啊?她不是在做梦吧?到处都是粉白粉黄粉红的花朵,美得如同仙境。

不过,远处的村落房屋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间或有晨时响亮的鸡鸣,让她知道这并不是梦。

像不像世外桃源?赵琰微笑着让她背靠在自己胸前,温热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阿凝点点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盛景,有些痴了。

淮州地界还是比较富庶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又有这样的景致。

我少时第一回来这里时,便想着,若是能生在这里的百姓之家,只怕比王侯公府还要幸福一些。

他顿了顿,仿若细语一般,轻声道,更不论帝王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