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正殿是帝王日常理政的宫殿,离凤倾宫有些距离。
赵琰对白姑姑叮嘱良久,又派了侍卫把凤倾宫守了个里外三层铁桶一般,这才去了乾正殿。
其实禁宫的戍防已经很严密,他完全不必如此。
可他如今跟得了强迫症似的,就怕一个不慎,小姑娘又被劫走了。
第二日,阿凝醒过来时,白姑姑端了一盅汤来,清淡可人的模样,上面漂了细碎的蔬菜叶子,绿油油的,底下红枣的颜色隐隐透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阿凝见了之后直流口水,但吃了又怕吐,一时纠结着。
白姑姑道:这是太后娘娘当年怀着皇上时自己制的‘红情绿意’汤,酸甜可口又滋补身子,您要不尝尝?赵琰登基,追封了生母韩朦玥为孝贞皇太后,并遵先帝的意思,将其与先帝同葬一墓。
阿凝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口。
白姑姑仔细看着她的神情,怎么样?她忽然露出笑脸,这个好喝!我喜欢!白姑姑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娘娘您喜欢就好!她忙着给阿凝添汤,又续道:太后之前生的三胎,孕期反应都不大,可到了皇上手里,跟娘娘您现在的情况一样,特别折腾人,吃什么都不舒服。
好在太后精于厨艺,自己琢磨出这个汤来,虽说是乳鸽汤,却没有一丝肉荤味儿,只吃得出红枣和青菜的味道。
红情绿意……这名儿取得好。
阿凝笑道。
从这个名儿,也可以看出,这位韩皇后是个雅致的人儿。
唔,在厨艺上面,她会的,只有一个长寿面而已。
因有着这汤,阿凝这回吃了个饱,精神好了许多。
她隐约想起昨夜里她闹着不想坐马车的情形,问及此,白姑姑都如实告诉她了。
她登时生出几分愧意来,放下了汤匙,道:殿下……皇上一直都在乾正殿么?一时改口真的很不习惯。
正是,她声音压了压低,奴婢派人去打探了,昨儿夜里皇上通宵了一晚上……乾正殿中,赵琰正揉着太阳穴,又召见一批朝臣。
刑部尚书魏京、大理寺卿王哲端、御史中丞江世宜站在最前列,将这两日对荣成悦、林海、木明宏以及一系列可能牵涉到这次诏书失窃的人的审问结果呈了上来。
这次案子,林林总总竟有上百来号人,还不包括那些底层跑腿儿的下人。
在这些人中,其中平王赵玹无疑是最需要谨慎对待的。
臣在昭纯宫的密室搜出了一些易容换颜的秘术书,竟和当年静安师太一案中的秘术同出一辙。
难怪能制出与真人面容如此相似的面具。
细查之下,在当年凤倾宫大火之前,荣成悦就与静安有过接触,原来,当日大火时,就是荣成悦使计把巡宫侍卫引走了,才让凤倾宫的大火无人扑救,造成灾难。
王哲端道。
荣成悦、林海、木明宏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但……荣成悦一口咬定平王是蒙在鼓里的,臣在其他人口中暂时也没找到对平王的证据。
臣以为,平王这段时日一直不在京里,很有可能的确不知情。
这说话的是魏京,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而闻名天下,历过不少大案要案。
座上男子淡淡点了头,既然已经认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下面的人不禁心头一惊。
谋反可是大罪,按律当九族皆诛。
当然,对于荣成悦,他们不会傻到去动东临侯府和荣尚书府,左不过就是处置忠于昭纯宫的人。
赵琰又漫声续道:荣贵妃毕竟是东临侯府出来的,处置之前,允许家人探视。
是!魏京原想再问平王和郑王该怎么处理,结果赵琰已经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已快到正午,外头的日光正灿烂明媚,透过雕花精致的朱红的窗棂,照进偌大的乾正殿。
赵琰又揉了揉额角,黑眸经过通宵一夜,显得黑而冷,眼皮下有浅浅的青影。
还有邢国章在外面等着吧?让他进来吧。
他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带着一点嘶哑。
魏京等告退后,刑国章走进殿中。
他行过礼后,把手中的一纸名单呈给陈匀,这是第一批迁调入京的官员,请皇上过目。
卷轴一打开,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长久的精神不济让他觉得有点头晕,他闭了闭眼,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了,干脆站起身来,道:你先退下吧,朕明日再给你答复。
赵琰也不用步撵,就这么匆匆走去凤倾宫。
三月的天气,仿佛连阳光也带着几丝花香。
赵琰刚走进凤倾宫,就听见里面一叠声儿的娘娘!娘娘!他心头一跳,守门的内侍还来不及通报,他就大步跨了进去,却见院子里桃花开得正旺,一片薄粉嫣红中,几个身着湖绿衣裙的宫女围着一棵巨大的桃花树团团转,每个人都神色焦急。
湖绿色衣裙当中,隐隐有一抹露出来。
跟在赵琰身后的陈匀清了清嗓子,皇上驾到!众宫女回过头,看见五爪龙纹刺绣紫金锦袍的男子,都吓得一个两个安静了,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男子已经大步走到桃花树下。
那桃花树枝桠遒劲,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树干十分粗壮。
底下摆了几级木梯子,身着雪青色云烟千水罗裙的少女正站在上面,拿着手里的长竿,试图把树枝上一只风筝拨下来。
这梯子和长竿是供宫女们夏天里赶知了用的,梯子不过几节而已,爬到顶头也不过半身高,上面镂空的葡萄藤花纹舒卷有致,十分精美。
阿凝看见赵琰,手里的竹竿放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少女云鬓轻挽,高腰长裙如流水般拖曳在赭色梯子上,有些泛红的脸蛋未着脂粉,却比此刻的春桃还要艳媚娇丽。
下来。
某男子简明扼要,微微蹙起的眉峰昭示着他心头的躁意,带着疲惫青色的俊美容颜无形中透出几分严厉来。
阿凝抿抿唇,看了眼树上,风筝还在上面呢。
她今日吃了个饱,一时觉得全身精力旺盛,正值三月春风时,白姑姑便让宫女们陪阿凝放风筝。
不料风筝不小心挂树上了。
赵琰一把将她手里的竹竿拿下来,扔到一边,走到梯子旁边朝她伸出双臂,快些。
从阿凝的高度,到他的伸出的怀抱,只有很短的距离。
她笑眯眯的,亦伸出双臂,身子往下一倾,就被他抱进怀里。
纤巧娇弱的少女陷进男子温热的怀中,立刻软的跟没骨头似的,小猫儿一般乖乖趴着。
赵琰就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真的很像照顾女儿的慈祥爹爹啊,嘉正帝的严厉一下子就崩裂了。
赵琰接过白姑姑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一边责备道:才有了点儿力气,就开始顽皮。
小姑娘抬起头,这么低的梯子,哪儿有什么危险?是她们太紧张了。
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还有小宝宝呢,我自有分寸的。
虽然赵琰承认,梯子是很低,但是只要有一丝丝的危险,他都觉得害怕。
赵琰准备抱着她回房,结果阿凝探过身去看着还挂在桃花树枝上的风筝,风筝还没取下来呢!赵琰给身后的陈匀使了个眼色,陈匀手脚麻利地爬上梯子把风筝取了下来。
下回有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来做就好了。
阿凝娇声道:我想动一动,睡得太久了,都快发霉了。
的确,从御雁峰出来开始,她就一直躺着。
乖乖,再忍一忍。
他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心就软了,但此时毕竟是特殊时期,由不得她任性。
徐白莳说过,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
后面还应该运动越多越好。
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出来玩。
赵琰一边说着,一边就抱着她进了屋。
皇上这么忙,能有空么?她低低道。
门一关,赵琰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含住她的唇。
阿凝任他亲了一会儿,双眸愈发水润,皇上……他微微一怔。
这是她第一回喊他皇上,仍然是娇娇软软的,能甜到他心里。
他想了想,道:虽然阿凝叫我什么都好听,我还是更喜欢你唤我夫君。
不要。
犹记得以前他们也因这个称呼折腾过。
阿凝不喜欢喊这个,她觉得太肉麻。
如今她怀着身孕,赵琰当然不能对她故计重施,唔,那你给我多亲一会儿,聊以补偿吧。
他总是亲不够的,她早就习惯了。
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她就安安静静躺在榻上让他亲个尽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难受地动了动身子,背上有点痒。
赵琰连忙松开她的唇,怎么了?她皱着眉:后面好像有东西……小姑娘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东西,急道:会不会是刚才树上掉下来的虫子呀!快帮我看看!她身上的云烟罗衫早就脱了下来,这会儿急忙解开了高腰裙上的丝带,一边拉下裙子,一边转过身子让他帮她检查一下。
今日阳光烈,她穿的单薄,这会儿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轻容纱小衣了。
赵琰见她说的可怕,便也紧张起来,直接拉下她的小衣,露出雪白的脊背。
鲜嫩而娇妍的裸背上,有一小片粉色的桃花瓣贴在中间可爱的凹陷处。
嫣粉和雪嫩的映衬,实在美得惹眼。
有吗有吗?她趴在榻上,不停催道。
唔,只是一个花瓣而已。
他低低说着,伸手把那花瓣取下来。
不过是花瓣,可那处肌肤竟磨出几许红痕出来。
赵琰眸色不可抑制地深了,俯下身去,低头亲了一下。
阿凝连忙往旁边躲,男子却从后面抱住了她,大掌顺着柔滑绕到她饱满的胸前,围住。
你就是故意勾引我吧?才没有!她委屈极了,喉间却不自觉发出轻哼声……还好,他怕压到了孩子,只是揉了几下就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