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松一边跟容五爷聊天,一边注意着苏秀秀。
他生怕这小姑娘面皮薄,刚到容家认生不好意思下筷子。
于是,就接二连三地夹菜给她。
就这样,苏秀秀碗里也总是满的,都不用她自己夹菜了。
一二来去的,容五爷也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了。
他眯着眼在孟庭松和苏秀秀中间来回打量。
说起来,孟庭松今年十九岁,小伙子一表人才;苏秀秀十五岁,虽说长得瘦小了些,可架不住小丫头脸长得好呀。
再过个两三年,她长大点,身量长开了。
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得很。
容五爷越想越觉得两人合适。
只可惜,孟庭松那傻小子好像还没开窍,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气得容五爷都恨不得过去敲敲他的脑壳。
坐在他旁边的五奶奶,不用问都知道五爷在想什么。
而且,他的表情越来越夸张。
五奶奶忍无可忍,就在饭桌地下拉了拉他的袖子,使眼色警告他别太过分。
容五爷这才错开眼睛,又殷勤地帮他老婆布菜。
说来也巧,他夹菜的时候,正赶上孟庭松也在给苏秀秀夹菜。
当下里,容五爷就看了他老婆一眼,就像是在说,看见没,这就是证据。
一时间,五奶奶又可气又可笑,只得瞪了他一眼。
容五爷这才老实下来。
他们这番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自然是没逃过苏秀秀的眼睛。
她只觉得这老两口子之间的互动,倒挺有意思。
至于容五爷的想法正好合了她的意。
倘若他要是有心撮合她和孟庭松,也算帮了她的大忙呢。
反倒是孟庭松心大得很,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他三人的异样,还在一边帮苏秀秀夹菜,一边跟容五爷山南海北地聊天呢。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吃下来,每个都很尽兴。
吃完饭后,苏秀秀想起她是保姆,便主动收拾桌子。
孟庭松也在一旁帮她。
后来,他甚至追到厨房里,把苏秀秀赶开,自己坐在板凳上洗起了碗筷来。
嘴里还说着:今天,我在这儿,就给你放假了。
等我走了,你再正式上班吧!唉。
苏秀秀倒也没拒绝。
反而蹲在一旁,拿了抹布,帮着孟庭松把他洗好的碗都给擦干了。
就这样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配合起来倒也顺手。
另一边,留在屋里的容五爷却无心看电视,反而站在墙边抻着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
那两人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时常有声音透过墙壁传过来。
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拘谨。
容五爷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跟他老婆低估:你还说没什么事,我怎么越看这两个越有猫腻呀。
五奶奶斜了他一眼,嘴里说道:什么猫腻?就算他们将来要在一起,也是两个孩子自己的事。
你这老头上蹿下跳的又有什么意思?容五爷低声反驳道:什么叫我上蹿下跳的?我这还不是给我那蠢侄子帮忙么?五奶奶却说:还帮忙呢,我看你就是在捣乱呢。
容五爷接连被他老婆堵了好几句,这才老实下来,坐过来陪着她一起看电视。
很快,厨房那边都收拾好了,孟庭松又特意过来跟容五爷说:大爷,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家去了。
容五爷挑眉说道:怎么着,你不再住两天了,看我有没有苛待那丫头?五奶奶听了这话,忍不住拍了她老头的手一下,示意他别胡乱说话。
可孟庭松却没往深了想,反而解释道:我总共就几天假期,先回家呆两天,再过来看看。
大爷,秀秀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心眼也不坏。
以后,您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慢慢教她就是了。
千万可别骂她。
她在亲戚家的时候,总是挨骂。
我听着那些话都忍不住心疼。
容五爷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刚想说几句调侃他的话,却被五奶奶硬拦了下来。
五奶奶笑着说道: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秀秀合了我的眼缘。
小松你就放心吧,我定不会让她受了这老头的气。
孟庭松得了她的话,也就放下心来。
三人又聊了几句,孟庭松就转身回自己的屋里休息去了。
容五爷老两口又看了会电视剧,到了八九点钟的时候,容五爷又去打水,伺候他老婆洗漱。
这些事情,他果然不假他人之手。
自然也不会喊苏秀秀帮忙。
等到都收拾利落了,老两口也就休息了。
临睡前,容五爷还不忘跟他老婆念叨呢。
我也知道,你同情那小丫头的身世。
可如果她敢对你有半点轻忽慢待,我可不管她是不是小松的人,照样把她打发走。
五奶奶就说:你这老头怎么又说这样的话?那丫头手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
一听你说那丫头不好,我这心里就直犯突突。
当年我也像她这么大,也被我舅舅给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今儿个一看见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想起当年的我来了。
这人呀,哪怕你一丁点坏事都没做过,平日里任劳任怨,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
可别人照样不给你留活路!什么亲人不亲人,你当他是亲人,他却不把你当人看。
我今天还就把话给你撂下了,我可不管你这倔老头怎么想,反正那丫头我是留定了。
别人不给她活路,我却要给她硬开出一条活路来!说完这话,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哭苏秀秀,还是哭当年那个彷徨无措,走投无路的自己。
容五爷一见她哭了,连忙安慰道:瞧瞧你,又提这些陈年旧事干嘛?快别哭了,仔细你的眼睛。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我不赶走那小丫头走,也不找她麻烦,总可以了吧什么陈年旧事,那些事永远都过不去。
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必强留在这里?折腾了大半辈子,受了多少罪,你本来也是个矜贵的人,却住过牛棚,挨过打,受过饿。
那时候,要不是孟家兄弟帮衬着你,你恐怕连命都没了。
我这辈子实在欠你太多了,到死都还不完。
她说着,流的眼泪就更多了。
容五爷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道:这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么?倘若当年我回到家里要是见不着你,我才真真是活不下去了呢。
可你再怎么艰难,还不是强忍着一直等我回家来了么。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辈子没白活一回。
现在好了,什么都过去了,房子和铺子也要回来了,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你总想这些事干嘛?是不是那两个王八蛋小畜生,又跑到你面前说了什么?说到这里,他心里又急又气,嘴里又骂道:我早跟你说了,叫你别理那两个混账玩意。
这都正式断绝抚养关系了,他们也算不得咱们的儿女。
等将来咱们不中用了,也不用他们养老送终。
再过两年,我去找好了地,后事都交代给小松就完了。
五奶奶听了这话,忍不住打了他两下,嘴里说道:这老头子胡说什么?早年间不是找了算命先生看过么,你长寿着呢。
到了晚年,还会碰到帮你转运的人,福气大着呢。
容五爷怕又她伤心,只得顺着她说道:好好好,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另一边,他们口中的苏秀秀,此时正坐在床上,趁着夜色,摸了摸祖母留下的妆奁匣子。
到底还是没有打开,只是小心地放回到床边的柜子里。
既然选择留在容家,保不准又生出另一种缘分呢?至于开这妆奁盒子,好像也不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苏秀秀收拾了一下,就倒头睡去。
由于下午晒过被子,又换了新的被罩褥单。
苏秀秀只觉得四周软绵绵的热腾腾的,还带着一股太阳的味道。
她索性把头都埋进被子里,翻滚了一圈,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很快,困意就来了。
说起来好笑,上辈子她总是忧虑太重,常年都在失眠。
什么法子也都用了,名医也看了不少。
可这毛病始终无法治好。
一年到头,能有十多天好眠就算不错了。
重生回到十五岁,她这失眠顽疾反而不治而愈了。
也不挑床,也不瞎讲究,脑袋一沾枕头,立马就能睡过去。
这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半梦半醒间,苏秀秀还在想呢,明天起个大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