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际云将楚昭昭抱到车上, 吩咐司机去买创口贴,然后将楚昭昭的鞋脱了下来。
他说:你上次试穿的时候, 不是说很合适吗。
刚穿上的确合适。
楚昭昭说,但鞋子总是要穿上走一走才知道合不合脚的。
穆际云突然抬头,凝视楚昭昭半刻,随机说:不合脚就扔了。
别啊……楚昭昭看他把鞋子扔到一边, 连忙阻止,新鞋子呢,磨合磨合就行了,现在还有专门用来擦脚的油, 擦上就不磨脚了。
穆际云看着一边的鞋子,说:重新给你买, 好看又舒服的鞋子多的是。
楚昭昭将脚微微收起来, 看向车窗外。
川流不息, 离举行宴会的酒楼越来越远。
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有什么不好。
穆际云说, 都露面了,该见的也见了, 难道还在那儿听听大家又捐了多少钱?因为这是祁红的血友病基金慈善晚宴, 楚昭昭想到了楚明明, 所以是想看看的。
穆际云见她留恋地往后看, 便扶着她的头,不让她再回看,真关心这个,你不如上网看去, 这种晚宴……他低笑一声,以慈善之名,行牟利之实。
楚昭昭不明白,什么意思?穆际云说:你刚刚都看到了哪些人?楚昭昭回想了一下,说:看起来都是有钱人,有些好像都是明星。
但楚昭昭认为这是正常的,慈善晚宴,难道请他们这种穷人参加,那谁来捐钱?那就对了。
穆际云说,每年大家捐出的钱数额惊人,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付不起医药费?楚昭昭似乎有些体会到他的意思了,越发震惊地看着他。
穆际云想继续说,一看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我妈不至于贪这几个钱。
啊?楚昭昭问,那是怎么回事?穆际云又拍了拍她的头,用你这个高数考九十九分的脑袋想想吧。
楚昭昭还真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倏得睁大了眼睛,说:逃税避税?聪明。
穆际云说到这个,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个基金刚成立的时候,还是做了不少事的。
只是后来牵扯的利益太多,谁都身不由己。
难怪……楚昭昭喃喃说道,去年有个农民企业家做好事,给医院里的病人买了不少药,但他说他不捐钱。
当司机停车去买创口贴回来后,两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穆际云让楚昭昭转过来,将她的双腿捞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他低着头,一边将创口贴仔细地给她贴上,一边说:你明天怎么过?明天是周末,楚昭昭说:我回家,快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嗯。
穆际云说,明天我要去上海出差,周一下午回来,到时候我直接去公司接你。
明天几点的飞机啊?七点。
那么早……怎么,你想来送我?没有……你不想送我?楚昭昭抬头看他,不知道该说话,只能转转眼珠。
穆际云扬着下颌线笑了,楚昭昭看着他的喉结,突然伸手摸了摸。
被一只温热的手指触摸到的时候,穆际云感觉她的肌肤似乎有微微的电流,带起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你干嘛呢?他低头问,声音低沉,自带了他特有的诱惑力。
没什么。
楚昭昭嗫喏道,手痒。
穆际云拉着她的手,直视着前方,面不改色地说:下次别再找这么蹩脚的借口了。
楚昭昭:……知道了。
到了楚昭昭的家楼下,穆际云下车时,看了眼那双鞋子,将其拎在手上,然后弯腰将楚昭昭抱了起来。
司机坐在前面,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
我自己可以走的。
楚昭昭说,没那么严重,放我下来吧。
说话间,穆际云已经抱着她走上了楼梯。
你就别拆穿我了,不然我哪儿有机会这么抱你。
楚昭昭:……她抱着穆际云的脖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穆际云将楚昭昭送到家后,并没有多停留,就被楚昭昭赶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楚昭昭睡到自然醒,然后收拾东西回了家。
她爸爸做了手术刚出院,楚妈妈又难得休假,楚昭昭便在路上买好了菜,回家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然后陪楚明明午睡。
两姐妹躺在床上,正要入睡时,楚昭昭接到了甘甜的电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来了。
昭昭,你在忙吗?不忙。
楚昭昭问,怎么了?甘甜说:下个月28号,你有空吗?楚明明翻出日历看,下个月28号正好是周末,于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空的。
嗯……甘甜迟疑片刻,说道,那天我订婚,你有空能来参加吗?这个消息说不上有多冲击,但却在楚昭昭胸口里回荡了半天。
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许久,楚昭昭说:怎么这么突然?甘甜笑了笑,释然地说:我不是说了我毕业就准备结婚了吗?是方泽吗?楚昭昭问。
不是,我们分手后没有联系过了。
甘甜说,他是我小学同学,知根知底的,今年才回国,爸妈都认识。
楚昭昭低低地嗯了一声。
甘甜又说:那下个月28号中午十二点,格金酒店,我等你。
楚昭昭:好的。
挂了电话,楚昭昭对着墙壁发了许久的呆。
楚明明知道她没睡觉,便戳了戳她的肩膀,说:姐姐,谁啊?楚昭昭说:我大学室友。
楚明明:怎么了?楚昭昭:订婚宴。
说完,楚昭昭翻身搂着楚明明,睡吧,下午我们大扫除。
下午两点,楚昭昭醒来时,楚明明和爸妈都还在午睡,她便一个人下楼去两条街外的小卖部买消毒液。
她拎着袋子走到楼下时,发现巷子外停了一辆车,驾驶座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即便楚昭昭对汽车的品牌并不熟悉,但她也知道这辆车的标志很少见,估计价格不菲。
在这里住的都是多年的老邻居,突然见到一辆这样的车,楚昭昭心里便有些狐疑。
上了楼,拿钥匙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僵在了原地。
陈旧的沙发上,坐着她的妈妈——和祁红。
楚昭昭不知为何,看到祁红的那一瞬间,脑子里思绪就乱做一团。
昨天晚上才和她正式打了个照面,今天下午,她就出现在了她郊区的家里。
楚昭昭没办法往好的方面想。
最先看到楚昭昭的还是祁红,她望着门口,说道:楚小姐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楚昭昭将买的东西放在玄关处,趁着这个时间收住了自己表露出来的情绪,随后才往客厅走去。
阿姨怎么来了?祁红看着她,没有说话,是楚妈妈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说她是你男朋友的妈妈,路过这里,顺便上来看看。
顺便?楚昭昭一阵心惊。
这么快,她就已经知道了她家里的确切地址,并且从容地出现。
此时,楚明明房间的门正关着,估计还没有睡醒,而她爸妈的房门开着,楚爸爸躺在床上往客厅张望。
楚昭昭明白,她妈妈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她说她是你男朋友的妈妈。
楚妈妈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也在求证这件事。
是的。
楚昭昭点头,妈,这位阿姨是我男朋友的妈妈。
闻言,祁红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诧异。
她没想到,楚昭昭居然这么大方地承认了。
祁红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走了两步。
她目光所及之处,包括桌角,柜子角,所有尖锐的地方都用泡沫包了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祁红张嘴想问,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小姐家里就三口人吗?还有一个妹妹。
楚昭昭说,在午睡,还没起来。
祁红点点头,又抬头看着挂在客厅里的一副没有装裱过的画。
这是……?这是我妹妹的画。
楚昭昭说。
挺好的。
祁红说,你妹妹是美术生吗?楚昭昭还没说话,楚妈妈就抢着说了:哪儿是什么美术生啊,从小就没学过画画,自己瞎画的。
祁红倒也相信,勾着唇角笑了出来,这画法,确实不像学院派,很有张力,楚小姐的妹妹看来也不是池中物。
听着祁红的话,楚昭昭心里很不舒服。
想必楚妈妈心里也不舒服,撇下嘴角,不再说话。
见没有人接话,祁红又说:不过你妹妹很有天赋,你们不打算让她接受正规的美术教育吗?楚昭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妹妹生病,一直在家,退学了。
祁红震惊地看着楚昭昭,目光一闪,又看着周边那些包着桌角的泡沫。
她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原先那一丝若隐若现的高傲逐渐消失。
她站着看了许久,一屋子都没有人说话,气氛怪异又僵硬。
目光从画又落到桌角上,祁红说:冒昧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昭昭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只得送她到门口,阿姨慢走。
祁红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上门,楚妈妈立马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楚昭昭故作轻松地笑,没什么呀,阿姨之前说过有机会来家里拜访的。
但楚妈妈看着茶几,脸色并不好。
那一杯给祁红倒的水,她碰都没有碰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姨,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