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可真是好久没看到刘红军了, 有时候见到面也是匆匆忙忙的。
现在刘红军终于来了, 她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本来她成绩就不大好,现在更是没心思学习了, 而她读高中不止要自己成绩好, 还得靠村里推荐。
要是以前还不怕, 现在她奶在村里也不如从前,人家肯定不会推荐她的。
这高中是没希望了。
不能读高中, 大学更是没法读了,刘红军就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的希望了。
可惜刘红军来是来了,他一颗心还在外面溜达呢。
还在怀念着之前跟着林青松吃香的喝辣的时候的场景。
你咋了 , 最近都不搭理人。
许红鼓着脸道。
她眼睛大, 鼓着脸噘嘴的时候, 眼睛就显得亮。
刘红军一看她这模样,就被吸引了,收了点心思回来了。
没啥,我跟你说啊, 我最近跟着一个兄弟在外面过的别提多好了。
许红眼睛一亮, 咋好了。
好家伙,天天下馆子,每餐还得吃荤的。
你说好不好。
抽的烟都是大中华的。
就没他弄不来的东西。
听到刘红军说的这种生活,许红咽了口口水,谁啊,咋以前没听说过。
刘红军的脸垮了下来,抿了抿嘴道, 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我爸那事儿吗?人家不是从外面调了个人过来吗,就是他亲兄弟。
不过我爸这事儿也不亏,人家从京城过来的,有大背景。
咱这小人物咋和人家争啊。
他爹就是这么安慰的,说人家背景大,不是他能力不行。
刘红军也深信不疑,所以总是惦记着把没能力的那个新来的部长给弄走,给他爹腾位置。
京城来的,武装部长的弟弟,天天下馆子,顿顿还有荤腥……许红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刘红军,那你今天不去找他了?许红紧张道。
我也想找我,可我爸说了,再逃课就打断我的腿。
说起这事儿,刘红军就生气。
读书有啥用嘛,人家林青松大学都不乐意读,跑出来混日子了,人家不说吗,有路子,啥工作找不到啊。
读完大学出来,还要好几年呢,一点自由都没有。
不如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许红眼珠子一溜,拉着刘红军的袖子道,我有办法。
然后小声的在他旁边嘀咕起来。
刘红军眼睛亮了亮,有些不确定道,能行吗?咋不行了,你这是友爱同学,乐于助人,你爸知道了还得表扬你呢。
许红怂恿道。
听到许红这话,刘红军觉得有道理。
想着之前过的日子,再看看这憋在教室里面的憋屈感觉,立马点头,就这么干!过了一会儿,许红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教室里一片慌乱,老师得了消息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刘红军正背着许红往外跑,周老师,许红同学生病了,我送她去医院。
许红在他背上痛的大叫。
周老师急忙点头,着急道,快去快去。
等两人跑出去了,周老师的脸上立马严肃起来,看什么呢,赶紧看书,马上要升高中了,现在还有心思看热闹。
其他同学赶紧趴在桌上写作业。
周老师背着手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问他这情况。
没事,就两个不想读书的瞎闹腾。
旁边的女老师听了,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念书还不好好念,还瞎闹。
周老师淡淡道,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放心上,咱当老师的可管不了。
成功逃学的两人跑出学校之后,立马就往县城供销社去了。
林青松正坐在办公室里和一个职工唠嗑,打听南江铁矿的事情。
他已经琢磨着跳槽的事儿了。
在这个小供销社待着,真是没意思。
自从知道那姑娘在铁矿之后,他这心思就活络了。
听到铁矿现在都不招工了,林青松顿时郁闷了。
怎么就不招工了呢,那么大的铁矿,就容不下一个人?供销社的小职工道,其实也招,学徒和干事不招,但是要有本事的,咋能不招呢。
咱这小地方,啥都缺,最缺有知识的。
别看那么大的铁矿,也就几个领导是大学生,其他的顶天了也就高中中专生。
听到这话,林青松精神一振。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呢,还是学机械的。
拿矿上那么多挖矿的机械,总要人维护吧。
林科长,有人找。
外面守着柜台的职员喊道。
光杆司令林科长正乐着,听喊声,挑了挑眉,走出去一看,就看到自己‘兄弟’刘红军同志,跟着个小姑娘一起在柜台里到处瞄呢。
看到林青松出来了,刘红军脸上立马笑的灿烂了,松哥。
许红也看到来人了,梳着大背头,穿着整齐的米白色外套,长的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
顿时脸红了,跟着刘红军喊了一声,松哥。
林青松笑道,不是早上去上学了吗,怎么有时间来找哥啊。
刘红军咧嘴笑,上学有啥意思,还是跟着松哥好。
林青松也没心没肺的笑,拍了拍刘红军的肩膀,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又看着许红,这是?我同学,跟着一块来见识一下的。
刘红军道。
许红松了口气,她刚就担心刘红军说她是他的对象。
要是以前,她肯定是希望刘红军这么说的,可这会子,她可不乐意了。
和眼前的林科长比起来,刘红军这就完全不够看了。
她还得再挑挑。
林青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原来是同学啊,走,这位女同学,跟着咱一起去吃饭。
许红顿时红着脸直点头。
三人到了公安局附近的馆子,林青松点了三碗饺子,要了一碗肉。
付账的时候,一大叠全国粮票拿出来,闪瞎了两人的眼睛。
过来招待的,还是上次接待林青柏和许南南的那个胖乎乎的服务员小田。
小田脸红的接了粮票,又狠狠瞪了眼许红,哼,小浪蹄子,那眼睛往哪儿看呢,真是不正经。
林青松笑眯眯道,小田,你这瞪眼的样子可比平时还要好看,来,再瞪一个。
去你的,就知道打趣我。
小田得意的看了眼许红。
许红在旁边气的噘嘴。
也瞪着眼睛看林青松。
她瞪眼也好看呢。
林青松看了她一眼,笑的眉眼弯弯。
眼角眉梢看着刘红军那傻样,心里暗乐,蠢货,看看你那对象是什么德性。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要是在过去,早晚是要爬墙的。
过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刘红军和许红大口的吃,林青松在边上慢悠悠的夹一筷子吃一口,那动作别提多好看了。
到时候让两人都不好意思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
见两人停下来,林青松就皱眉了。
不是,哥,你也吃。
刘红军恭恭敬敬道。
我也吃着呢,林青松看了看自己的碗,又道,对了,刘红军,你知道南江铁矿的事情吗?这小子好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总能问点有用的。
听到南江铁矿几个只,许红耳朵动了一下,看着林青松,松哥,你问南江铁矿啊,我大伯就南江铁矿的。
还是主任呢。
刘红军连连点头,对,许红就矿上长大的。
林青松一听,笑的更灿烂, 哎哟,那还真巧了。
我这不是大学学的机械专业吗,虽然我还没毕业,可好歹也学了点东西,想着供销社这边到底不是老本行,做着没意思,还是得去矿上看看。
哎呀,哥你可是大学生,还是京城的大学生,咱南江都找不到几个,你去了矿上,那还不的抢着要啊。
刘红军恭维道。
许红也立马点头,我回去就和我大伯说这事儿,让他帮忙问问。
林青松笑道,行,那我就等消息了。
瞧瞧,咱这不靠家里的关系,不一样也能找到路子吗?哎呀,于南南同志,咱这缘分,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觉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才想着要去南江铁矿呢,就遇到一个南江铁矿的干部家属了。
老天都要他去矿上呢。
许南南坐在办公室里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
对面柳大姐看着她道,不是生病了吧,今天都打几个喷嚏了。
许南南吸了吸鼻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看来真的生病了。
这天气都能生病,她都佩服自己这小身板了。
肖科长从外面进来,眉头紧皱。
南南啊,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许南南抬头,肖科长,什么事啊?这评选,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没评上也没关系。
肖科长闷闷道。
采购科的人听到这话,都看着他。
柳大姐道,老肖,怎么了?听到有人开口问了,老肖这就来劲了,恨不得将自己心里那些不满,都给发泄出来,工会那帮瘪犊子的东西,拿咱们的人情去拉票呢。
娘的,都干啥事啊,说啥矿上有些工人家里困难,要搞捐赠。
每个工人最少捐赠一斤粮票,干部得捐五斤,人家工会刘大姐被逼着直接捐了十斤。
还有李矿长,高矿长,都捐了不少。
啊?大伙都瞪大了眼睛。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啊。
矿上的工人,就算是双职工,那家里也绝对是不宽裕的。
孩子们吃的多,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这就要不少粮食。
还有老家那边的老人,他们可是知道的,矿上不少人都是当初从附近的乡镇招过来的。
要不然南江县城哪有这么多人过来挖矿啊。
人家乡里出来的,都还要补贴家里呢。
工会这是干啥呢。
许南南也觉得的懵,肖科长,这么多粮票捐上去,给谁啊?说是给那些需要的人,这粮票都放到工会保管,谁家需要,就给谁家。
扯犊子!现在谁家不需要粮食啊。
给了这家,那家咋办?人家捐一斤上来,到时候给出去的似乎,一斤都不够看的。
许南南就是再不管事的人,也听出有些不对劲了。
这谁出的主意啊?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工会最活跃的吴剑同志,人家这次是积极分子热门人选呢。
这几天蹦跶的可嚣张了。
刘会长都压不住他,一不乐意就去矿上给一线工人做思想工作。
人家一听只给一斤粮票出来,以后能找工会要粮食,咬着牙也给拿出来了。
工人拿了,干部还能不拿?肖科长气愤道。
几人摇头叹气,然后看向许南南,南南啊,咱不急着拉票,顺其自然吧,你可别做傻事啊。
许南南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了。
站着都摇晃了一下。
柳大姐手快的将她给扶住了,怎么这么热乎啊,是不是发烧了?她又伸手摸许南南的额头。
还真是发烧了。
大家一听,也顾不上刚刚那件事情了,肖科长赶紧道,快,送医院去看看。
可别耽搁出问题了。
80许南南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 在许家村那种环境都没生病过, 跑县城来竟然就这么病了。
医生一查,说是受凉了。
这种天气咋还受凉?都要穿布拉吉的时候了。
柳大姐惊讶。
医生是个老阿姨, 听到柳大姐的惊讶, 觉得自己的专业素质遭受到了怀疑, 同志,三伏天都还有人受凉呢, 现在受凉咋奇怪了?这小同志肯定是先累了一阵子,没缓过神来,又吹了风, 所以才会受凉的。
许南南想了想, 还真是。
她在上海出差的时候没觉得累, 只是路上坐车倒是折腾了一番。
昨天坐在自行车上的时候,那自行车骑着快,带着风一阵阵的吹,昨天她下车之后, 就觉得脑门被风吹的有些晕, 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
咋能想到睡一觉之后还严重了。
这身体也太弱了,许南南郁闷的趴在床上。
没辙,得打针。
要不然烧的厉害了,回头得出问题。
许南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她有药,有好药啊。
就这么点问题,完全不用打针。
可惜医生听不到她心里的声音,拿着白搪瓷的托盘过来, 拉上帘子,直接打屁股。
柳大姐一直陪在边上,看着那针扎到许南南的屁股上,才放心的回矿上去了。
趴在床上,许南南欲哭无泪。
她特想说,她有药,真的有药。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药,不敢再吃药,只能这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叮叮叮旺旺的声音又传来了,许南南郁闷的闭上眼睛,头晕乎乎的,她这时候真不想做生意。
一看,还是熟人。
【老古董】:你是不是卖了一块翡翠玉佛给人家了?许南南道,不是你介绍来的那个老二吗?【老古董】:多少钱?八十八万。
【老古董】:还真是的!怎么了?许南南纳闷,难道她卖贵了,来给朋友出头的,他自己开的价!许南南发了个气愤的表情过去。
【老古董】:……还有吗,给我也来一块。
……许南南发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卖贵,她卖亏了。
亏了多少?许南南没概念。
她这辈子就没玩过什么奢侈品。
要说黄金白银啥的,她还能估摸个价钱出来,可翡翠这种东西,不好意思,没这概念。
不过她知道老古董不差钱,光从他每次几万十万的买东西,都不怕是假货,就知道在人家这是没把钱看在眼里。
现在因为一块八十八万的翡翠吊坠来找她。
那肯定就是那玉佩她亏大了。
人家赚大发了。
许南南脑壳开始疼。
你老实说,我亏多少了。
你放心,我保证不要债,我就是想知道自己亏多少。
你要还想从我手里买到古董,你就和我说实话。
她发了个发怒的表情。
…………很快,医院病房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这哭声听着要多悲有多悲惨。
直把人哭的心里发寒。
小护士噔噔瞪的跑进来一看,里面病床上,刚打屁股针的小姑娘正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林青柏正来医院看部里受了伤的战士。
听到这哭声,皱了皱眉,本来准备下楼梯呢,转个弯儿就往病房那边去了。
走到门口,见小护士正在数落病床上的人,同志,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打了个针,犯得着哭吗?你这样很影响其他病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那啥了呢。
刚外面他们听到这声音了,还以为谁家的病患没了,家属在哭丧呢,吓死个人了。
都知道这阵子没收到什么重伤患者呢,好好的人要是在医院没了,那还得了。
病人家属还不得把医院给拆了啊。
许南南委屈的揉着鼻子。
她的两百万啊。
呜呜……林青柏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病房里的人都看着他。
许南南也抬头看着他,眼睛上还挂着泪水,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然后惊讶,林同志?林青柏走进来道,怎么了,生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眉头微微的皱着。
我也不知道。
许南南闷闷道,总不能说咱就坐了一次自行车给坐出病来了。
那也太丢人了,她又不是林妹妹。
眼前这个倒是林哥哥。
护士见到林青柏来了,也不好再当着人家属的面数落病人了,嘱咐道,可别再嚷嚷了,打扰别的病人可不好。
林青柏笑道,她刚生病,身体不舒服,劳烦体谅一下。
他长的硬朗,和和气气的说这些话,倒显得难得。
小护士也不好再说了,扭着头出去了。
旁边的病人也没再继续看着人家。
各自睡各自的。
倒是有个瘦瘦黄黄的老婶子时不时的看许南南一眼。
林青柏看了老婶子一眼,老婶子就装作啥也没看一样,眼睛瞄着天花板。
哪里不舒服?林青柏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许南南。
许南南屁股还痛着呢,当着个男同志的面,总觉得尴尬,就是有点儿发烧,打针之后都好了。
林青柏看着她脸蛋白的没颜色,摸了一下她的脑门,还真是太热。
见许南南眼角带泪的样子,他干脆也不走了,坐在边上,刚怎么哭了,打针疼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似乎就怕公安。
林青柏忍住笑。
许南南心里不得劲了。
什么打针哭啊,刚刚那么大的针头扎屁股上,她都没流一滴眼泪。
她是为她的钱哭的。
那个老二,竟然是个坑货。
平时说话倒是一副大款的样子,结果宰人的时候,这么下狠手。
欺负她不懂行情,竟然开价那么低。
要不是老古董羡慕嫉妒恨了,泄露了消息,她都不知道自己亏了那么多钱。
就赚了个零头!就算那成本不高,卖多少都是赚了。
可被人当冤大头一样的宰一顿,心里总觉得憋屈。
想起这事儿,她这脑门就疼。
心也疼。
林青柏见她这脸色几番变幻,以为她是想起打针的事情怕呢,别难受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肯定高兴。
许南南眨了眨眼睛,什么消息?林青柏靠近了,轻声道,孙公安以后不找你了。
他挨着近,许南南都能感觉到热气了。
没来由的脸上有些热,好在林青柏很快就让开了。
笑眯眯的看着她。
许南南忍着没摸自己发烫的脸,真的?他咋就放弃了?那案子结束了,我亲自过去谈了谈。
林青柏想起那小伙子昨天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忍不住摇头。
可惜了,要是家庭关系简单点,有担当点,其实勉勉强强的还能和小妮子试试看。
这么一想,又觉得哪儿不舒服。
这小伙子就算家庭关系简单,有担当,可还是不行。
人太斯文了。
一个公安,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是不合适。
许南南听到这消息,倒是心里放松很多。
总算是了了一桩事情了,以后不用担心下班被人跟着了。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的老婶子又看着许南南。
许南南早就察觉倒她的眼神了,纳闷道,阿姨,你咋老是看着我,有事吗?老阿姨身体一挺,迈着腿就凑过来了,姑娘,那啥,我看你脸上挺有肉的,医院给你补贴的黄豆,你也用不着,你能不能匀给我,我给你粮票。
……住病房的人都是能领三两黄豆补身子的。
许南南对那没兴趣,压根就没想去领这个。
而且她这也不严重,犯不着和人家抢那些物质。
可这老阿姨咋说的,啥叫脸上有肉。
咱这是婴儿肥懂不。
没成年的人,都长。
也就这个年代营养不良,没发育成这样。
她这是正常生长。
绝对不是啥脸上有肉。
林青柏愣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黄豆还是给了老阿姨,粮票倒是没要。
和她比起来,老阿姨和床上那孩子真是营养不良的严重。
犯不着再让人家雪上加霜。
中途林青柏倒是去医院食堂买了一碗小米粥,加了糖,硬是让她给吃了。
在医院里躺了一会儿,许南南就要回家了。
晚上不回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肯定得担心。
林青柏可不同意,找了老医生来检查。
医生量了量体温,倒是退下去不少。
这个倒是不用住院,不过得坚持来医院打针,要不然会反复。
发烧这种事情就担心反复。
林青柏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这才同意许南南起来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打针的地方还是疼。
到了楼下,林青柏去推车子。
许南南想着自己这屁股坐那硬邦邦的铁架子,还不得痛死。
又不好意思和林青柏明说,心里纠结的不得了。
等林青柏推着车子过来的时候,傻眼了。
硬邦邦的后座上面绑着个灰色的棉垫子,用手摸一摸,还软的。
里面棉花不少。
心里没来由的感觉暖洋洋的,看了眼林青柏,林青柏已经跨上车子了,示意她坐上去。
坐得住吗,晕不晕?林青柏回头问。
好多了。
许南南带着鼻音道。
这林同志人真不错啊,这朋友太实诚了。
想想自己接近人家的本意是为了一张邮票,许南南有点儿无地自容了。
车子动了起来,比上次要慢许多。
慢悠悠,慢悠悠的,跟走路似的。
林同志,你这人真好。
以后你有事情也别和我客气。
许南南带着微微激动的情绪道。
林青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那你还喊我林同志?多生分啊。
林哥。
许南南立马叫道。
有个哥真好啊。
嗯。
林青柏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满面春风的看着前方。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许南南早就让柳大姐带了信,说矿上忙,要加班,回来的晚了,家里也没人像之前那么担心。
爷奶和小满都吃了,看着她才回来,脸色还有些白,挺担心的。
咋看着脸色都不对劲了?于奶奶心疼道。
许南南可不想让两老操心。
两人年纪都大了,前些年一直过的也不算舒心,现在犯不着啥子都让他们知道。
没事,就是矿上有些忙,累了。
最近我不是在忙着先进职工的事儿吗,忙着呢。
哎哟,要我说,没选上也没啥。
你是个女孩子,没必要和那些男同志比。
于奶奶有些不赞同道,转身去厨房给许南南拿吃的。
晚上吃的高粱馍馍,于奶奶熬了糖水,让边吃边喝。
许南南压根就没胃口,还是强忍着吃了。
奶,你去休息吧。
见于奶奶坐在边上,她劝道。
于奶奶看她半天,总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干脆起身进了屋里。
于爷爷也从床上坐起来,只是没出门。
南南咋了?看着不对劲,好像有些不舒服,可又不说。
我给熬了糖水,应该能补补。
于奶奶坐在床上,满脸愁容的往后靠着。
这孩子倒是太自强了。
没遇着咱们的时候,都靠着自己,还养着小满。
现在有事儿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撒娇。
怪让人心疼的。
于爷爷半天没说话。
又叹气道,我有时候都差点把她当孙子看了。
这孩子可不比别人家的大孙子差。
于奶奶沉默了半响,突然道,老于啊,我咋想都觉得难受。
咱这么大的年纪了。
南南和小满以后都没个娘家,我心里担心啊。
我最近一直在给她琢磨找个对象。
可看谁家都不合适。
都担心她受婆婆气,被人欺负。
我想着,海子以前跟的首长,咱还是要走动起来。
等咱不在了,好歹算是两孩子的一个亲戚。
这事情两人多年都没提过了。
毕竟当年他们的儿子于海是警卫连的连长,就算保护首长牺牲了,可那也是职责所在,因公殉职,和人家老首长没关系。
当初要不是为了保住这个房子,他们也没有想过要给老首长写信的。
后来房子保住了,两人也就再也没有给老首长写过信了。
也是不想让人以为他们是挟恩图报。
反正都一把年纪了,咋折腾都行。
现在多了两个孙女了,反而有些顾虑了。
于爷爷想了想,再等等吧,过年的时候给那首长写个信,就说咱给孩子收了两闺女。
人家要是还记着海子,总会照应的。
要是不记得了,咱说再多也没用。
于奶奶叹着气点头。
第二天许南南起床的时候,已经感觉好多了。
于奶奶让她请假,她也没同意。
现在正是选先进职工的时候,办公室里都指着她呢。
就算她选不上,这态度也要做出来,要不然人家心里不好想。
于奶奶给煮了鸡蛋,许南南想了想,还是在家里吃了走。
现在大伙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她拿着个鸡蛋在路上吃,太招人了。
吃着吃着,发现小满偷偷的把鸡蛋放口袋里,压根没吃。
只匆匆忙忙的喝了粥,吃了个粗面馍馍就往外跑。
许南南也干赶紧喝了粥,对着爷奶喊了句,我去上班啦。
路上小点儿。
于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嘱咐道。
许南南边往外走,边应了一声。
跑了几步,就看到小满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
小满,许南南追上去。
小满回头一看,姐,咋了?你刚刚鸡蛋咋不吃?许南南笑眯眯的问道。
平时小满都会在家里吃的,因为她说过,这东西拿外面去招人,容易让人眼红。
小满也懂事,从来不会在外面吃。
听到许南南这么问,小满咬了咬唇,姐,我想拿给五丫……小玲吃。
姐不让喊五丫了,要让喊小玲。
你咋不和我说呢,偷偷摸摸的,姐还以为……以为这孩子早恋了呢。
没办法,这十八岁就能结婚的年代,十一岁谈恋爱也不是不可能的。
许南南正胡思乱想,小满道,姐,小玲不让我说。
她倔着呢,我给的她都不要了。
许南南倒是不知道小玲变成这样了,上次去找她的时候,她还说要读书呢,给糖,她也吃了。
小玲现在每天都吃不饱饭。
妈……她妈把啥好吃的都给大丫姐了,说是要把大丫姐养的白白胖胖的,明年好结婚。
村里那边粮食又没过来,家里的粮食都紧着吃。
小玲的口粮就不如以前了。
小满说起来就想哭。
以前她和姐在乡下住着的时候,她总羡慕小玲能和爹妈在城里待着,不用在家里被奶和婶他们打骂。
可现在才知道,小玲子在家里住着也不好呢。
她和姐在乡下的时候,好歹相依为命。
小玲在那个家里,谁疼她啊?许南南听到这情况,眉头都皱的紧紧的。
李静这是想干啥呢,奴性思想是不是太严重了。
就算许红找了个县委当官的人家当婆家,关她啥事啊。
她就这么急着跪舔?还有许建生也是的,听他说送小玲上学了,还以为是反省了,知道自己有个闺女了,现在一看,还是个大小事都不管的。
小玲说她就这样饿着,只要饿不死就行。
小玲说这话的时候,那样子让她觉得害怕。
许南南揉了揉她的脑瓜子,没事,我不会让小玲饿肚子的,回头我去找她,带她去矿上食堂吃饭。
因着脑袋还有些晕,许南南上午上工都没啥精神。
倒是柳大姐提起要捐粮票的事情,许南南拿出了一斤粮票交出去了。
柳大姐道,听说吴剑交了八十多斤。
许南南一听这数字,惊的人都整个人精神了几分,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粮票啊?乖乖,他们这一个月也就三十斤的粮票,不吃不喝的,也要存三个月才有八十斤吧。
他家里拿的,他家里两个姐姐一个妹子都有单位,吃着供应粮。
这次为了支持他,愣是把这个月的存货都给拿出来了。
一家人勒紧扣腰带支援他呢。
……柳大姐说完又小声道,就这还不够,那个许梅子……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和南南有些关系呢。
许南南八卦道,她咋了,柳大姐你说啊?她帮着弄了粮票来了,反正也凑了二十来斤。
唉,你说这小姑娘图啥啊,都没确定关系呢,就这么上赶着了,以后还不得了了。
粮食多精贵的东西啊,家家户户的当命根子一样的,就这么拿出来倒贴男人了。
要是自己男人也就算了,可那不是还没确定关系吗。
此时许家这边,也因为粮票的事情在吵架。
事因还是许梅子这边扯出来的。
许梅子为了支持吴剑上进,帮着凑粮票。
她自己勒紧裤腰带拿了五斤粮票出来,又把自己攒的的工业劵和布票啥子的都拿去跟人家换粮票。
许红早就盯着她这些东西了,虽然新衣服也不少,可现在她认识了林青松之后,就老觉得自己之前的衣服不够漂亮,穿的鞋子也上不得台面。
想拿布票去做布拉吉穿,最好再买小皮鞋。
她都看到矿委的那几个女职工穿的布拉吉了,看起来洋气的不得了。
可许梅子好说歹说的,愣是不给她。
她也知道许梅子是个不拿好处不撒嘴的主儿,就算她许诺以后会提点许梅子,许梅子也不同意。
没办法,只能拿粮票来换了。
她知道李静放粮票的地方,一下子拿了十五斤粮票来换。
等李静知道这事情的时候,这粮票都已经被吴剑给捐出去了。
李静气的差点吐血。
这粮票要是被许建生捐出去的,她越能好想点,给自己和许建生挣了名声了。
可现在是给别人捐出去了,她啥子都没得到啊。
十五斤的粮票,够她们一大家子吃多久啊。
本来都计划好的开销,现在一下子就紧凑起来了。
她都不知道月底咋过了。
这事情她都不敢和许建生说,也不敢骂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许红,只能跑去把许梅子给拉过来痛骂。
许梅子低着头当做没听见一样的。
李静气的直不起腰,指着她脑门道,你是不是缺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啊,拿家里的东西去给人家,你傻不傻啊?许梅子这才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她,大伯娘,你缺了男人就能活了?我好歹还能帮着人家,你呢,没有我大伯,你吃啥喝啥?你,你……你真是个祸害东西。
李静气的直哭。
我当初对你多好啊,你现在就这么对我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许梅子面无表情道,我想上学,你不让我读,不就想让我工作了把工资和粮票拿回来吗,你对我那几分真心,你自己清楚。
我今天还来和你说话,那是看在红红姐的份上。
许红在边上扬了扬脖子。
面上带着几分红光。
作孽哟,作孽哟。
李静坐在床上直哭。
许磊和许龙都面面相觑,也没管,自顾自的去锅里拿吃的。
中午下工,许南南就来宿舍这边寻许玲。
小丫头正坐在水池旁边发呆。
小玲,咋在这里坐着,吃了没?大姐。
许玲站了起来,小脸蛋瘦黄瘦黄的。
许南南看着心里难受,她对这个妹子确实用心很少。
走,姐带你去食堂吃饭去。
我不去。
许玲倔道。
许南南一愣,咋了?他们把粮票给外人糟蹋了,都不给我吃,凭啥啊。
许玲瘪着嘴哭了起来。
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把家里的事儿和许南南说了一遍。
许南南道,那也犯不着和自己肚子怄气。
别怕,姐给你弄吃的。
说着拉着许玲的手就往食堂走。
路上碰到朱主任,看到许南南拉着许玲往食堂去,许玲脸上还都是泪,问道,这是干啥呢?许南南可不帮着藏着掖着,把许梅子和许红干的事情给说了。
朱主任双手一拍,作孽哟,这把孩子饿的,都成这样了。
你说这评选先进职工……好事都变成坏事了。
许南南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能养着许玲,可许玲现在还姓许,还在许家,那许家就要承担一份责任。
别光占着茅坑不拉屎。
以后许玲长大了,还以为孩子不用吃饭就长大了,道,朱主任,这事儿还得麻烦您去说,就说要是他们养不起许玲,以后就让许玲和我一起吃饭。
就找许玲他爸说就行。
看他咋说。
我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能给小玲省一口吃的。
朱主任是妇联主任,这事儿她也能管。
只是人家没找到她面前的事儿,她也是不管的。
现在听许南南这么一说,也觉得该去和许建生说说这事儿。
反正就一句话的事儿,总不能让许玲在家里饿肚子。
不看在许建生这个当爹的份上,也得看在南南这个当姐的份上呢。
行,我待会就去找许主任说这事情去。
有朱主任管这事,许南南也不操心了,反正就看许建生咋说就是了。
带着许玲在食堂里打了两份高粱饼,弄了一碗汤,许南南将小满留给许玲的鸡蛋也拿出来,你二姐给你留着的。
许玲接过来,大口的吃。
嘴巴塞的满满的。
姐,等我挣钱了,也给你们买吃的。
许玲认真道。
许南南笑,行,姐等着以后小玲请我吃满汉全席。
啥是满汉全席,有肉菜吗?许玲问。
许南南也没吃过,也就那么一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反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吃的都有。
满满的一大桌子,煎炸焖烤,那油都滋滋的冒出来了。
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许玲听的哈喇子都出来了,觉得心里好沉重。
这要赚多少粮票,才能吃这么一顿啊。
吃完午饭,许南南就嘱咐小玲,以后就在食堂来吃饭,她给大杜师傅说了,以后就在她的粮本山扣就行啦。
大杜师傅认得她,以后她去了就能吃。
小玲想了想,点了点头,姐,我以后肯定让你吃满汉全席。
等她工作了,攒一年的粮票总够了吧。
下午下工的时候,朱主任就刻意跑办公室来找她,说是和许建生说了那情况了,许建生啥也没说,但是看着脸色挺差的。
知道这事儿之后,许南南也不管后面的事情会咋样了。
她就只想让许家人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出了矿上正准备回家呢,半路上就看着林青柏推着自行车在路边上等着,许南南大喜,立马跑过去,林哥。
林青柏还在抽烟,见她来了,把抽的差不多的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许南南握了握拳头,表示自己很健康,挺好的。
其实脑门就是有点热,她觉得都没昨天严重了。
也没必要病恹恹的样子。
林青柏点头,拍了拍车子的后座,上车。
许南南嗯了一声。
等上了车了,才想起来问,林哥,你怎么过来了。
昨天医生不是交代了吗,还得去打一针,要不然容易反复。
林青柏淡淡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惦记着这事情呢。
下午也没去乡镇那边看,就直接回来了。
就知道这妮子怕打针,肯定不会主动去医院的。
……!许南南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81路上许南南特不想去。
她是真不想去, 昨天刚打针, 她不敢吃药。
准备着等过了一天,再自己吃药的。
打针的滋味可真难受, 她宁愿吃药。
反正又不是没药。
有病吃药不是挺好的吗, 干啥要打针呢?许南南痛苦的纠结, 可惜前面林青柏不知道,非得打针。
骑着车子就往医院去。
其实坚定点也能拒绝, 可许南南做不出来。
上辈子是孤儿,没人心疼她,关心她。
这辈子也没几个人心疼她。
有人这样为她好, 就算是她不想去, 也忍心拒绝。
也是不舍得。
她看着林青柏的背影, 心道,林哥这人这么好,以后嫂子得有福气了。
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闷闷的。
总觉得哪儿不舒服。
到了医院,还是找的昨天的那位老阿姨医生。
看到许南南来了, 她很满意, 觉得病人家属还是比较懂事的,把她的嘱咐听到心里去了。
不像有些家属,打了一针以为好了,让再来打一针,就舍不得那几毛钱。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结果还不是要重新打针,还说她医术不好,没给治好。
把男同志赶出去, 拉上窗帘,老阿姨笑眯眯的举着针筒。
许南南咬牙,闭着眼不看那针筒。
你对象还挺心疼你的,让我打轻点,这再轻,不还得打进去?许南南刚想说那是她哥,不是她对象,那针已经扎屁股上了。
一阵钝痛的感觉,痛的感觉半边屁股都麻木了。
好了好了,瞧那个样子,也不是很痛的嘛。
老医生笑道。
这事情她见多了,跟着对象一起过来的,打针的时候就要流点眼泪,想着让男同志心疼。
这也见怪不怪的。
别看整天嚷嚷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心里还不是指望着男人疼呢。
许南南是真的疼,趴在床上都下不了床了。
她觉得她得缓一缓才行。
老医生刚走,林青柏进来了。
看她躺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脑袋,还难受?许南南把脸埋在针头里。
她总不能说自己打针屁股痛吧。
好了,不哭了,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林青柏将手掌伸到她脸边上。
许南南歪着脸一看,他手掌上摊着小块白纸,几颗麦芽糖在里面放着。
打针吃糖……这是把她当孩子啦。
林青柏见她没动,拿起一颗糖塞她嘴里,手挨到唇了,赶紧的收了回来。
好吃吧?托人找老乡带的。
昨天看着这小妮子打针哭成那样,就知道是怕打针呢。
今天又要打一针,担心她还像昨天那样哭。
好在听老高家的嫂子说,她们家小子打针,只要给一颗糖,立马笑的比谁都灿烂。
糖能止痛。
见许南南吃了糖,没像昨天那么哭,林青柏对此深信不疑。
一直到出了医院,坐上车子,许南南还觉得嘴里一股子甜的发腻的味道。
这是她吃过最甜的麦芽糖,甜的呛人。
也不知道林哥从哪里弄来的。
这次没和老太太那边打招呼,许南南不敢在外面多待,得赶回去。
林青柏踩着车子直接往于家去。
也不敢到离家太近,担心附近的人看到了,又要瞎说。
上次许红坐个自行车到矿上大门口,弄的整个矿上都沸沸扬扬呢。
许南南可不想出那风头。
到了附近就下车。
林青柏觉得怪怪的,他们这像是搞地下党一样的,又不是见不得光。
每次都还不能到家门口了。
不过见小妮子不乐意,也就随了她。
将剩下的糖塞许南南的手上,回去好好休息,可别再受凉了。
要不然还要去医院受罪。
许南南乖乖的点头,她也不想受罪了。
太难受了。
她怀念打吊针的感觉。
林哥,这周放假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上次一顿饭还人情,结果那次又欠下人情,这次又加上这些……啥时候能还清啊。
林青柏笑,好,下次带你换个地方吃。
现在快回去休息。
等许南南走了,他才笑着摇头。
这小妮子真是一点都不乐意欠人家的。
回到县委大院,正碰到孙县长的媳妇和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阿姨。
林青柏喊了一声嫂子。
县长夫人笑着道,林部长回来的这么晚啊。
食堂都没饭菜了吧,要不要去我家吃一顿,我们老孙可一直念叨你呢。
我在外面吃过了回来的。
林青柏笑了笑,改天我请孙县长吃饭吧,我也还有很多县里的问题得请教他呢。
哎哟,那行,我回去和老孙说。
县长夫人笑的灿烂。
上了楼梯,就各走各的。
灰衣服的老阿姨也就是孙公安她娘。
县委的人都喊一声孙老姨,孙老姨拉着县长夫人,他伯娘,刚那人谁啊,就是我们家小安说的县里来的武装部长?看起来也太年轻了。
县长夫人开门进屋,笑道,可不是,从京城部队过来的。
别看人家年轻,可不是光靠关系呢,人家是有本事的人。
说是军人吧,又很有文化。
听老孙说,他懂的挺多的,连外文都懂。
哎哟,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孙老姨惊叹。
可不是,也不知道人家是咋教育的,他那个弟弟也是个大学生,听说还是学机械的。
真是一家子都没个普通人。
还有个大学生弟弟?孙老姨更吃惊了。
孙老姨心里有些乱了,县委大院咋来了这么多好后生啊。
她竟然都不知道。
小安也是的,回去都不和她说。
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大伯娘,你说我们家萍萍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找个这样好的?县长夫人正准备做晚饭呢,听到这话,笑道,我说你急啥,这不是要说小安的婚事吗,咋又说起萍萍的了。
咱一件件的来。
再说了,你上次不是看中了人家刘建军家的小子吗,还说人家小两岁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
孙老姨红了脸,我也就说说,就说说。
县长夫人也没在说话。
这骑驴找马的,天下能有这样好的事儿?再说了,她上次还听公安局的老吴说了,这个林部长好像都找到对象了,动作快着呢。
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走了大运,找了这么个好对象。
疑似走了大运的许南南同志,正躺在床上看消息。
那个老二竟然还有脸来找她,说给她介绍生意了。
她直接回了个滚蛋,就关上消息了。
哼,坑她都坑上瘾了。
自己坑还不够,。
还介绍人过来。
想得美。
要不是因为老古董是她收的‘小助理’,她现在连老古董都不大想搭理了。
反正她的钱现在够用。
之前在上海收的那批古董,她都放到箩筐里,没摆出来,也不准备卖。
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收到东西。
她也不能随便卖,最起码得把价钱了解清楚。
不能再被人当傻子一样了。
有钱有古董,她现在比谁都有底气。
第二天,许南南感觉果然精神好多了。
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清爽很多。
到了矿上,还没进办公室呢,许玲就跑过来找她了。
姐,以后我不用你的粮本啦,我用爸的粮本。
许玲笑的开心,带着几分得胜的嘚瑟。
许南南把她拉到一边问情况。
原来昨天许建生从朱主任这里知道这事儿之后,晚上就去了单身宿舍这边找李静问这个情况。
弄清楚了事情之后,顿时大发脾气。
自从和李静分开睡之后,许建生也不想回那个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食堂吃饭。
反正每个月他分的粮食都留了一部分给家里,加上老家那边拿过来的粮食,还有他的工资能去黑市那边买粗粮补贴,几个孩子还是能吃饱饭的。
谁知道人家妇联主任突然就跑来和他说孩子饿肚子,还是她姐带着去食堂吃饭呢。
甭管李静怎么解释,反正许建生就扯着自己闺女饿肚子的事情不放。
说现在整个矿上都知道他亲闺女饿肚子的事情了。
他整天在食堂吃的饱饱的,自己闺女在家里饿肚子,这能说得过去吗?矿上有些工人家里孩子也饿肚子,可那都是紧着孩子吃,大人都勒紧裤腰带呢。
闹他们家这里,他倒是吃饱了,孩子饿的不像样子。
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许建生是故意把孩子给饿着了。
经过这事儿,许建生直接让许玲跟着他去食堂吃饭,他就是勒紧裤腰带,也要让自己闺女有口吃的。
至于家里这边,就随便李静怎么折腾了。
这结果倒是也不错,最起码以后许玲不用饿肚子了。
她摸了摸许玲的脑袋,行,要是以后你吃不饱,就去找大杜师傅。
用姐的粮本吃。
姐,放心吧,我以后能吃饱了。
许玲笑的眼眸发亮,像个小狐狸。
又想起啥,小声道,对了姐,昨天大丫姐还和爸说了啥,好像是个大学生,说要来咱矿上,让爸帮忙问问。
你说她咋认识大学生的啊。
这事儿许南南倒是还真不知道。
心道这许红胡乱折腾的,人脉倒是还挺广的嘛。
只不过能和许红混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