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5-04-01 16:25:17

是啊, 作死。

薛掌柜嘴角挑起一抹苦笑,我早就该死了。

赵寒烟紧盯着薛掌柜:为什么这么说?薛掌柜回看赵寒烟, 赵差爷聪颖慧敏,人又善良, 就是有时撒起脾气来嘴巴太厉害,不过我很喜欢。

下辈子若有机会,我不做坏人,咱们可以交个真正的朋友。

赵寒烟皱眉, 探究地打量薛掌柜, 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这番话。

白玉堂立刻挡在赵寒烟前面, 回瞪薛掌柜。

薛掌柜怔了下, 失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他。

包拯拍了一下惊堂木。

薛掌柜扭头,脸色严肃起来, 一副赴死的准备看着包拯, 请包拯继续询问。

你一个生意人,既然跟江湖上真正的忘忧阁没干系, 因何要冒名揽下忘忧阁的活计。

偏偏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杀人谋财?以薛掌柜的聪慧, 不会仅仅因为钱财的引诱就选择去做这等愚蠢之事。

包拯质问。

薛掌柜恍然,无奈道:那你们就当我是忘忧阁的人。

薛掌柜因不肯说缘由,又把问题绕了回去。

包拯意料这事八成审不出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用刑。

虽知薛掌柜这种人未必肯招供,但不试又岂会知道行不行。

包拯随即就下令,安排公孙策负责此事, 提醒他切忌把握分寸。

公孙策应承,这就带人下去。

我可能受不了这种苦。

薛掌柜说罢就起身要去抢衙差腰间的挎刀,却被拦了下来,随后他两腮微动。

公孙策见状,忙喊人捏腮撬开薛掌柜的嘴。

衙差照做了,却还是没来得及,薛掌柜嘴被撬开的时候,已经有血从嘴里渗出。

公孙策忙去检查薛掌柜的情况,转即对包拯道:还好只咬破,并无大碍。

包拯点头,立刻命公孙策带薛掌柜下去上药,随后宣布退堂。

大家恭敬等包拯离开后,就都从公堂内撤出,望了一眼那边被押送的薛掌柜。

这脾气烈的,还能用刑么?马汉扭头问展昭。

展昭摇头,大概是不行了,容易出事。

张龙又恨又气地叹:最近这案子都是怎么了,曲曲折折,诡谲多变不说,抓到的人还一个比一个脾气烈。

上次那个什么紫烟观的道长不就这个样!赵寒烟又一次皱眉,抿着嘴沉默。

白玉堂注意到赵寒烟不对,轻声问她怎么了。

赵寒烟对白玉堂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什么来,其实她心里只是隐隐有点奇怪。

刚刚自己问薛掌柜冒险的缘由,他却说要和自己做朋友,这个回答会不会有别的意思?大家散了吧,展昭对大家说道,还要各忙各的。

就没见过这么闹心的案子,抓到人了,审不到,就跟到嘴边的鸭子偏能看却不能吃一个样!张龙气得踹了一脚前头的石子。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

张龙回头一看,原来是公孙先生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先生!张龙忙乖乖地行礼。

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

查案需要耐心,岂能什么事儿都顺着你想的来。

公孙策拍拍张龙肩膀,告诉他觉得累了就休息。

张龙怔怔地点头应承,他昨夜确实没睡好,头有点疼,脾气就容易暴躁撒火。

公孙策打发走张龙后,和赵寒烟商议该怎么继续在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身上下功夫。

薛掌柜忘忧阁的事暂且存疑,先不管。

听张大姑娘刚刚在公堂上和薛掌柜的对质,张大姑娘只使钱给薛掌柜杀人,薛掌柜该是不知张大姑娘杀人背后的原因。

所以这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在那两名姑娘身上下手。

既然薛掌柜跟江湖上的忘忧阁没干系,那他就该没有什么正经厉害的杀手帮他办事。

唐氏会不会还活着?展昭觉得有必要查实这件事。

既然他有那个说法,许是有人帮他。

公孙策应承,请展昭带着王朝等人详查所有和薛掌柜有关联的人,试着寻找唐氏的下落。

但愿别再出人命。

展昭领命后,公孙策不忘交代身边的小吏,记得告知一会儿睡好了的张龙去帮展昭的忙。

公孙策随后把赵寒烟叫到身边来,问她可想到什么精妙的办法,去诱使那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供出幕后。

赵寒烟看一眼白玉堂,对公孙策道:昨晚我和白兄弟商量了一个办法,却不知可不可行。

赵寒烟小声就对公孙策讲述了一番。

公孙策点头,既没有更好的办法,姑且一试,我们准备准备。

一个时辰后,赵寒烟回到厨房,看见春来春去兄弟正围着烤炉手忙脚乱地弄牛肉干。

怎么是你俩,不是苏姑娘做这个么?赵寒烟好奇问。

大牢那边的许厨娘身子不适,苏姑娘去照顾她了。

估摸是今晚做不得饭,可能要留下来帮忙。

春来解释道。

赵寒烟点点头,拿了一块刚烤好的牛肉塞进嘴里,点头,赞叹好吃。

真的么?春来惊喜地抓三块同时放进嘴里,吃着吃着就皱起眉头来,转身赶紧去找水,把肉吞下去后,又喝了两大碗水才算了事。

咸死了!春来边用袖子擦嘴角的水渍,边感慨,赵小兄弟骗我们呢,根本不好吃。

我吃着确实还可以啊,赵寒烟本来就拿了一块很小肉,刚刚吃的少,咬剩下也就一点,这会儿全丢在嘴里吃了,转即去拿了一块松软的米糕塞进嘴里。

明明咸,不然你怎么还要就米糕吃?春来较真问。

赵寒烟笑,非要我说清楚么?我说好,是以你俩的情况来讲,这就不错了,正因为你们做饭味道还不够一般,所以更需要鼓励你们呀。

春来和春去互看了一眼,同时看向赵寒烟,异口同声地坚决表示他们不需要这样的鼓励。

这是我的责任,盐是我放得,我还觉得自己放得刚刚好,怎么会这么咸?春去有点委屈问。

啊,对了,会不会是苏姑娘已经放了一遍盐了?她走的时候就交代一句说帮她烤牛肉,我以为她没放。

春来反应过来后尴尬不已,忙和自己弟弟道歉,看来这错还是在他身上。

可放了两遍的盐,也不该这么咸啊,跟盐搓成条似得。

春去想了想,肯定是苏姑娘放得比我还多。

这牛肉干不比炖牛肉,三斤牛肉出一斤,肉烤干缩小了,盐量却若还是平常做菜那么多,吃起来就会觉得咸。

赵寒烟笑着解释她之前已经嘱咐过苏越蓉做的时候少放盐,所以苏越蓉的盐应该是放对了。

我一份顶三份,她一份,这就相当于一盘菜放了四遍盐,怪不得这么咸了。

春去明白了,哀叹一声自己手欠,还不如不放,至少没盐还可以粘着酱料吃。

咸点耐存,大不了当成咸菜吃就是了,都收好,回头我做菜可能还会用。

赵寒烟让他二人不必担心,必能吃完这些肉干。

展昭那边今晚上估计是要忙着没工夫正经吃饭了。

赵寒烟就把早上吃剩的烧饼从中间切开,摊了荷包蛋和鸡腿肉夹在里面,再加些切丝的白菜叶,点上酱料。

做好三十个后,整齐地码在食盒里,让春来等展昭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送过去。

日落黄昏,正当大家吃饭的时候,史判官再一次来到了女牢之中。

今夜二人便可离开。

史判官小声地对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说道。

这么快?张大姑娘惊喜不已,忙比划给吕二姑娘,跟她解释,吕二姑娘也高兴起来。

但张大姑娘很快反应过来,略怀疑地询问史判官:可我们若逃走了,你怎么办?岂不暴露?赵小兄弟交代过,对方如果怀疑自己,必须立刻态度狂傲地反问回去,化被动为主动。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开封府只有我一个人可帮你们?史判官嗤笑一声,冷哼道,你们两个也太小看主人了!张大姑娘愣了一下,连忙认错,表示不敢,一切都听从史判官的安排。

为助你们离开,我已经想办法把牢内另三个女囚转走。

今晚上女牢里就只有你们俩人。

每月的今晚开封府都会有一辆运粪的车离开。

等晚上的时候,这附近会有处地方走水,到时候场面一定会乱,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你二人便听从来人的指令,躲进粪水车里离开就可。

是史判官随即把牢房钥匙递给张大姑娘,让她们等到接应的人后,就可开锁离开。

走得时候,把这个锁留下,那把锁带走。

史判官又拿出和牢门一样的锁头递给她们,特意嘱咐道。

这是为何?张大姑娘不解问。

史判官没解释,和二人表示他不能再次逗留太久,随即离开。

张大姑娘随后就发现原来史判官给她们的锁竟是坏的,看似锁了,其实这锁根本锁不上。

如此似乎避免了‘锁一定是被钥匙开’的情况,不至于让开封府的人直接怀疑有内奸。

这么弄,多少会他们弄糊涂了。

主人不愧是主人,思虑周全。

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打手语告知。

吕二姑娘点点头,手语表示:这是自然,主人神通广大,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救我们出去了。

张大姑娘拉住吕二姑娘的手,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俩人接着还发誓,出去之后,一定要更加忠心耿耿地效忠主人。

……天大黑。

开封府内忽有人大喊一声走水了,嘈杂声起。

张大姑娘赶紧警惕起来,拉住吕二姑娘,眼睛直勾勾往牢门方向看。

你们赶紧也出来救人,把牢门锁好!原本守卫几个狱卒纷纷应承离开,接着牢内的脚步声就没了。

再过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互相攥着手,紧张地等待着,看到来人是个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愣了下。

钥匙呢,快走!男人开口道。

俩人忙应承,拿出钥匙递给中年男人,开了门之后,男人就背起张大姑娘匆匆往外走。

吕二姑娘锁上门,跟上,三人一路畅通,要到牢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两名衙差被打晕在牢内。

男人看吕二姑娘一眼,示意让她赶紧钻进门口的粪车,再耽搁一会儿救火的人肯定就会回来。

吕二姑娘点头,爬上粪车后,发现粪车上的大木桶里还有半桶粪水,味道极其浓烈。

让人一闻这味儿就作呕想吐,但一想这是开封府,她们能有机会逃出去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或许也就只能如此牺牲,她们才能离开。

吕二姑娘思量只在眨眼间,随后就毫不犹豫的钻进木桶里,接着帮忙抱张大姑娘进来。

俩人就互相搀扶着坐在粪汤之中。

中年男人盖了木盖子,推车就走。

俩人憋着气到极限后,就忍不出喘口气,立刻干呕想吐。

张大姑娘忍住自己的声音,忙捂住吕二姑娘嘴,示意她一定要挺住。

吕二姑娘点点头,决定适应这大粪桶里的气味。

粪车在走得时候,粪汤会来回晃荡,偶尔会溅到俩人的脸上,俩人也岿然不动不吭一声。

不久之后车停下来,木盖打开,中年男人让俩人下车,赶紧从小粪车内换到大粪车里。

开封府的茅房多,小粪车去挨个掏粪之后,再转到这拴着两头毛驴的大粪车里。

转车的时候,张大姑娘特意张心眼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开封府东边确有一处地方正冒着火光。

中年男人催促她二人藏好,而后就盖上木盖,驱车离开开封府,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中年男人停车,打开盖子,让俩人可以透气,接着继续驱车至一处宅院。

因晚上天黑,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的脸上粘着粪,心思分散,所以也没太认出粪车往哪儿去。

总归是又到了一处府邸,虽然走的府邸后门,可瞧着高墙和府邸内的环境,绝对是比她们原来住的府邸气派几倍。

下了车之后,中年男子就带她们至一处小院,示意她们主人就在小院的正房内。

中年男人嘱咐她们现在厢房沐浴后,就可直接去找主人。

两位姑娘高兴不已,急忙去了厢房。

屋内早已有准备好两桶热水,还有丫鬟伺候。

虽然她二人身上臭,但丫鬟们未有一人面露嫌弃之状,伺候完了就规规矩矩立在一边。

果然不愧是主人教导出来的丫鬟!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半点都不怀疑了。

丫鬟还特意推来轮椅,给张大姑娘坐着。

吕二姑娘就高兴地推着张大姑娘去正房,急着见主人。

敲门后,开门的是俩面生的侍卫。

俩人焦急进门后不见主人,后被引至寝房,才见屏风后有一人影,那人穿着一剑斗篷,还带着帽子,背对着她们的方向坐着。

从她们的角度看,只能看到斗篷的轮廓,具体身形什么样却看不到。

寝房门口还有两名侍卫站着,吕二姑娘推着张大姑娘欲靠近,却被侍卫拦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张大姑娘被扫了兴,很生气。

你们身上有味道。

侍卫道。

张大姑娘闻了下,吕二姑娘也明白过来,她们在粪水里泡的时间太久,刚刚虽然换了三遍水,可能还是没洗干净味道。

要紧的是她俩的鼻子已经被熏得也辨不清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所以侍卫说有,应该就是有了。

那我们离主人远一点。

张大姑娘十分不想臭臭的自己被主人闻到。

吕二姑娘也是。

如实回话,包拯在开封府审问你们多次?你二人可曾动过心思,想对包拯坦白关于主人的一切?侍卫问。

没有!张大姑娘立刻道,我和妹妹对主人耿耿忠心,天地可鉴!吕二姑娘明白什么意思后,也连忙起誓,她绝不会背叛主人,否则天打五雷轰。

侍卫:主人对你二人的忠心自然清楚,但主人刚刚听到传话,说是你二人在受审期之时,无意间说错了话,到底把主人的身份暗示了出去。

说错了话?张大姑娘仔细回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手语去问吕二姑姑娘,吕二姑娘也摇头。

我二人自受审后就谨言慎行,就是把我们的皮肉剁烂了,我们也不可能把主人是礼部尚书的身份泄露出去!请主人明鉴!张大姑娘急得要起身磕头,欲从轮椅上下来。

这时候屏风后坐着的人起了身往外走,吸引了张大姑娘的注意。

主人。

张大姑娘念了一声,接着就看到穿着黑披风的包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吕二姑娘跟着看到出来的人是包拯后,诧异地瞪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礼部尚书曲荣发便是你们的主人?包拯严肃的目光眼剜在他二人身上,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还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状况,都呆滞了。

边上侍卫立刻高喊,提醒俩人注意。

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姑娘吓了一跳。

接着就听到屏风后又脚步声,侍卫把屏风撤掉后,可见赵寒烟等人正从床后头走了出来,还有一位文书,拿着笔,看起来已经记述了他们刚刚的话。

张大姑娘整个人瘫软在轮椅上,吕二姑娘也腿软了,缓缓地跪下,身子倾斜,靠在张大姑娘的轮椅边。

你二人还不速速坦白!侍卫呵斥。

不,我们没有背叛他,没背叛他!哈哈哈哈,我们说什么了,早就看穿你们的把戏,不过是玩笑!张大姑娘气得落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吕二姑姑娘靠着张大姑娘哽噎哭。

二人都开始情绪失控了,因为她们一直引以为要傲坚守的底线,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你们使诈!张大姑娘狠狠道。

这点诈就骗过你们了,想想你们的主人还会喜欢你们么。

赵寒烟看着她们,不过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马上就会被你们害得住进开封府的大牢。

不——张大姑娘哭喊,从轮椅上跌下。

吕二姑姑娘跟着趴在了地上,拉着张大姑娘哭成一团。

让她们先下去冷静一下。

赵寒烟和衙差说罢,求问包拯的意见,缉拿礼部尚书曲荣发?此为大事,要先禀告圣上,我这便进宫。

赵寒烟等人就目送包拯离去。

晏殊姗姗来迟,怎么样,我的府邸有没有白借?俩人供出了礼部尚书。

赵寒烟随后和白玉堂再审问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二人都像已经丢了半个魂儿一样,似乎神智不好,浑浑噩噩。

赵寒烟见状只得作罢。

大家回到开封府等候包拯那边的消息,至天明也未见人回来。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赵寒烟有些担忧地询问公孙策。

公孙策: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圣上决计处置,必会先和其他大臣共同商议。

这么久没回来,估摸是因什么耽搁,大家吵起来了。

这有什么好吵的,已经招供了,把人带回来一对质就是。

赵虎叹道。

怎知对质好用?赵寒烟叹道,那俩姑娘只是在我们的引诱之下道出了礼部尚书,如果真对质起来,人家还是不认,再有一个狡辩,又能如何。

毕竟曲尚书他人到现在还没被圣上允准送到开封府受审,肯定因为有人帮他求情。

必然又是那个庞太师了。

上次让你们查她们俩人的父母可有眉目没有?赵寒烟问。

刑部的卷宗里没有,估计是她们家里人都没上报。

赵虎接着告知赵寒烟现在正从京城附近的地方着手打听,但如大海捞针,若她们二人并非在京城附近丢失,那估计是找不到她们的父母了,除非她们自己坦白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