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烟刚刚走过来, 就听赵祯这么放话,很想转身立刻就跑。
要是第一次的话, 不选白玉堂也没什么,可上次已经选了展昭了, 如果她这次还不选白玉堂有点不厚道。
但如果不选赵祯的话,那也是找死,谁得马屁都可以不拍,皇帝的必须拍, 不然以后没活头。
这回她真不能选了, 两方都不好惹。
赵寒烟琢磨着要不弄点什么吃的分散注意力?好在这两位都是吃货。
啊, 对了, 堂哥还没尝过我的蛋黄酥,我去给拿来你尝尝?赵寒烟对赵祯笑嘻嘻道。
赵祯一脸‘已看破你’的姿态, 目色深沉地瞥着赵寒烟。
先选, 再拿。
她自然会选你,白玉堂立刻接话道。
赵祯嘴意地翘起嘴角, 觉得白玉堂还算识趣。
我不会让小厨子为难做这种选择。
白玉堂悠悠地补充一句。
赵祯:……他大意了。
堂哥尝尝。
赵寒烟赶紧把蛋黄酥送到赵祯眼前,用点心挡住了他的视线, 转而给白玉堂飞一个感谢的眼神。
白玉堂成长了!赵寒烟心中不禁感慨道。
赵祯似乎来气了,抬手示意赵寒烟等等,眼凝着白玉堂:我和这位白兄弟还有话没聊完。
聊什么?还不是为了抢我?我这么受欢迎我已经知道了,不用你们告诉我。
我就是幸福的负担,不然你们比试一下,谁赢了我跟谁走如何?赵寒烟机灵地眨眨眼, 笑看他二人。
这实在番话太自恋,直接浇灭了赵祯的斗志,并忍不住笑起来。
氛围一旦被破坏就回不去了,再者赵祯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很容易一笑就过。
接着,赵祯再吃上赵寒烟送来的蛋黄酥,注意力全在感慨味道上,根本顾不了想不别的事。
片刻后,白玉堂回避,赵寒烟小声问赵祯此来所为何事。
嗯,赵祯吃完嘴里的蛋黄酥,喝了口茶,对赵寒烟道,我是应你的要求而来。
赵寒烟挑眉看他。
让宋庭空偷榴火琴的事是我的命令。
赵祯解释道,至于理由,说了恐会被你笑话了。
一个不被证实的传说,秦灭后留下的宝藏。
我明白了,你们怀疑藏宝图在榴火琴内?赵寒烟问。
赵祯点头,我便让宋庭空查验一下真假。
他必然是觉得直接跟庞吉讨琴会打草惊蛇,唯恐庞吉也得知这琴中的玄机。
若没有最好,有的话那宝物自然不能被庞吉所得。
明白了。
赵寒烟点点头,这件事就算过了,回头我会想个理由帮包大人把琴还回去。
赵祯讲完之后,就把一块牛肉干塞嘴里,嚼了很久吃完了,跟赵寒烟点头道:半干的比全干的好吃,辣的比五香的好吃。
这种的全给我包上,带回宫去。
还是那么爱吃肉。
赵寒烟叹道,转即拿了油纸,将辣口半干的牛肉干都包上,吃的时候稍微烤一下,撒点这个料,更有味。
赵寒烟又包了一包孜然放在里头。
赵祯得了好,还不忘跟赵寒烟嘴贫:这都是你该给的,我可是升了你白兄弟的官,瞧他,还不领情。
他不知你的身份,不过知了,也不会怎么样,原本就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赵寒烟解释道。
看得出是有气节之人,不然又怎会跟包拯在混一起。
赵祯不吝夸赞,但也警告赵寒烟,这人的样貌偏生得好,你可小心些,别被他占了便宜。
堂哥别忘了,我现在是男子汉,占什么便宜!赵寒烟纠正道。
赵祯呵呵笑,上下打量一番赵寒烟,就你这样还男子汉呢,把胳膊练粗了再来和我说。
练粗有点难,但我有个容易的法子,吃胖变粗。
可见我的赤诚之心了,为了和堂哥说上话,我连好身材都可以不要。
赵寒烟笑嘻嘻地拍马屁道。
赵祯笑骂赵寒烟胡闹,但心里听得美滋滋,不枉他这几年特意花心思护着她,还知道念着他的好,晓得回报他。
一炷香后,赵祯高高兴兴地带着牛肉干和蛋黄酥走了。
白玉堂站在开封府门房的房顶,眼见着赵祯钻进一辆豪华马车内,随后被六名功底深厚的侍卫骑马左右护卫,朝东而去。
那个方向离皇城很近,有很多皇亲国戚的府邸。
小厨子是八王的儿子,他堂哥必然也是皇亲,且瞧其言谈举止,气度不凡,何止身份不俗,指不定将来还有大有作为。
不过赵飞白这个名字白玉堂特意查过,赵姓皇族之中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想来‘飞白’是他的字。
白玉堂正琢磨要不要问小厨子他堂哥的身份,就睥睨看见赵寒烟从厨房出来了,提着灯笼,身边跟着的人身形娇小,应该是她的丫鬟秀珠。
俩人过了夹道,一路打打闹闹回房了,具体说什么听不见,但瞧俩人相处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什么眷侣,更像是兄妹。
白玉堂笑了下,不是为何心情更好了,他干脆躺了下来,看着黑漆漆地夜空上的星辰,嘴角拉长。
次日,吃过早饭,白玉堂就去赵寒烟院里找人,却不见人,去厨房找,也不见小厨子的身影。
来旺看见白玉堂,立刻从烤炉前站起身,举着一双粘着锅底灰的黑手对白玉堂嘿嘿笑。
白少侠找赵兄弟么?她赶早就去州桥孙大娘那了。
他最近是很爱去那?白玉堂问。
对,说人家炸的花生米好,要学手艺,可孙大娘就靠这手艺吃饭呢,哪能随便告诉她,所以赵兄弟得空就去。
来旺解释道。
白玉堂再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州桥,孙大娘的炸花生米的摊子前。
赵寒烟手捧着一把花生,边吃边看孙大娘忙活炸花生米。
来买花生米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偶有歇着的时候,孙大娘就会在一张掉皮半旧的木凳上坐下来,用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转头见赵寒烟还在,一脸嫌弃地打发她快走。
你这孩子,脸皮太厚了,说了不会告诉你,还天天来。
没耽误大娘做生意。
赵寒烟笑着解释道。
孙大娘一听这话,努力板着的严肃脸又有点绷不住了。
真不怪她狠不下心,实在是这孩子长得俊俏,脾气太好。
两者有其一,就已经让她有点下不去嘴了,偏偏这孩子还两样都占全了,她就更不能狠心了。
你有粘着我的工夫,不如自己回去琢磨。
孙大娘又劝。
赵寒烟认怂道:早琢磨过了,可我发现大娘做的花生很久之后也是酥脆可口的,我的就不行,就算刚好幸运碰到火候合适的时候,炸完放一段时间就不那么脆了,也不够香。
那是,我要没点手艺,会有这么多人来买我的花生米么,我儿子读书娶妻的钱都是靠这个来的。
孙大娘得意道。
厉害厉害!赵寒烟赞叹。
孙大娘高兴够了,看赵寒烟还不走,你就是在这陪我站到老,我也不会告诉你,快死心吧。
没事,那我就吃一辈子大娘家的花生米,多幸运呢。
赵寒烟开开心心道。
孙大娘忍不住又乐了,就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孩子。
大娘也不瞒你,你这孩子大娘很喜欢,可你到底不是我们自家里的人,这吃饭的手艺不能外传,我总得给我子孙们留条吃饭的路。
大娘说得对!今天我来就是想和大娘商量,咱们要不换点什么?我有些做花生新法子可以告诉大娘,大娘随便做来卖,我呢知道大娘掌握火候办法后绝不外传,并保证不会在东京城做同样的生意挤兑大娘。
怎么样?新鲜手法?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能会什么?孙大娘嫌赵寒烟年轻,根本不信,你还是赶紧走吧。
我也会做炸花生,就是不如大娘厉害。
赵寒烟从袖子掏出两个纸包递给孙大娘。
这是什么?孙大娘没敢接,防备地看一眼赵寒烟。
反正这会儿没生意,尝尝看。
赵寒烟道。
孙大娘把纸包打开,一包里是个头很圆颜色偏黄但又带点红的‘面豆子’,另一个好分辨,就是油炸的裹了面的花生米,颜色淡黄,表面裹的东西应该不止有面,还添加了别的料。
孙大娘又看一眼赵寒烟。
请孙大娘尝尝看。
赵寒烟邀请道。
孙大娘先尝了第一种,嘎嘣一声,真硬,差点把她的牙给咬掉了。
孙大娘刚摇头说这‘面豆子’不行,总不好当然家的面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就勉强嚼咽下去。
但嚼着嚼着忽然这口感淡咸‘面豆子’很香,里面竟有花生米,原来这也是面裹得花生米。
越嚼越香,越嚼越上瘾,对于不吃甜有牙口的人来讲,吃这东西可够劲儿。
孙大娘保留意见地看眼赵寒烟,接着尝了第二种。
面衣很薄,甜中带一点点咸,跟之前的那种比起来更为薄脆好嚼,这种更容易适口些,估计喜欢的人会多。
不过前一种也很有特色,喜欢的人估计会很喜欢,嚼得人上瘾。
孙大娘接着又尝了几颗,觉得这种裹面衣的吃法很不错,很特别,但就是有的在炸的时候火候没掌握好,有的过火了,有的不够香熟。
不过对于一般的人来说,这种口味的花生已经算很好吃很美味了。
孙大娘也是因为炸了二十几年的花生,对火候要求太严格,才会挑出这些毛病来。
小兄弟,没看出来啊,你不光人长得白嫩好看,手艺也不错。
孙大娘好奇问赵寒烟,告诉大娘,这两样豆子你都是怎么做的?说倒是能说,就是不知孙大娘的能不能说?赵寒烟问。
孙大娘沉吟片刻,又往嘴里放了一颗,对赵寒烟郑重道:你容我想想,今天回去跟我们家那位打个商量。
你明天这时候来,我给你消息。
好!赵寒烟见有机会了,十分高兴,又出钱买了两斤花生回去。
孙大娘不想要她钱,赵寒烟非给了才走。
转身见街对面的茶铺坐着一位熟人。
赵寒烟笑着跑过去,问白玉堂怎么会来这。
他家包子不错,来吃早饭,你怎么在这?白玉堂问。
来买花生米。
赵寒烟笑着叫老板也给她来一笹小包子。
你没吃早饭?白玉堂问。
嗯,赶早来的,想从头看孙大娘是怎么生火烧油炸花生米。
白玉堂:那你可学到了?赵寒烟叹口气,看是看完了之后,但还是没看懂。
点火,烧火,等油热了,就揭开油锅的盖子,下花生米。
很简单的步骤,没什么特别。
像这种反复要用油炸的,很容易控制不好火候,就算保持一样的火去烧,油的热度也会越来越热。
所以第一锅炸出来的,跟第二锅就不一样。
孙大娘偏偏就能避免这点,就很厉害。
我看她炸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用脚踢木头撤火,过了会儿又会添上,看起来很随性,没规矩可循,可是这炸出的花生米就是火候刚刚好。
她干得年头多,孰能生巧。
白玉堂道。
赵寒烟点点头,不过她的花生比别人炸的更酥脆也是事实,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我没想到的学问。
热腾腾地包子这时候上来了。
白玉堂:吃吧。
赵寒烟笑着点头,倒了些醋,夹包子沾了沾醋,然后送进嘴中,包子是很简单的猪肉大葱馅,猪肉肥瘦相间,这样才不柴,口感咸淡适中,汤汁也不多不少,馅里的葱能恰到好处地突出了猪肉的鲜美,并减少了油腻感。
嗯,这包子真好吃,不愧是你挑的地方。
赵寒烟赞道。
是么。
白玉堂这时也夹了个包子尝,味道确实不错,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赵寒烟忙活了一早上,早就饿了,连吃了四个小包子,转头无意间看到街上有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正正面色疲惫地往前走,眼睛不时地往四周搜寻,很焦急的模样,似乎在找什么人。
随即他看到这边的包子铺,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喉咙动了动,又皱眉忍下了。
卖包子的老板招呼他,问他吃不吃包子。
男子无力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男子心声:我哪还有脸吃饭,孩子都找不到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男子转即就摇摇晃晃钻进了一个小巷里。
赵寒烟放下筷子赶紧追上,白玉堂见状也跟上。
随后俩人看见躲在小巷墙根底下抱头痛哭的男子。
你这是怎么了?白玉堂也看出这人似有难处,开口问道。
我女儿丢了!男子有些疯的抓着头,我昨夜带她来州桥逛夜市,她要吃山楂糖,我就去给她买,结果转头我就找不到她了!莫非你在这找了一夜?赵寒烟问。
男子点点头。
你女儿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叫人帮你一起找。
赵寒烟忙问。
她叫素素,小圆脸,杏眼,十岁,就这么高。
男子站起身来,比量了下自己的腰部,转即非常绝望道,可她是个哑巴,你们喊她,她应不了的。
赵寒烟一听说是哑巴,皱了眉头。
白玉堂也是如此,和赵寒烟互看了一眼。
一晚上没找到,怕是难找了,昨晚怎不叫你家人帮忙,怎没去报官?白玉堂不客气地问。
男子脸色变白,眼中闪烁出恐惧:我……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