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2025-04-01 16:25:16

赵寒烟让赵虎仔细讲明其中的经过, 三人不好就这么站着说。

赵寒烟和赵虎同时看向白玉堂,就近选择, 当然去白玉堂屋里商议比较合适。

白玉堂推开门,照理说他作为屋子主人该请赵寒烟和赵虎先行入内, 但他却走在了前头,自己率先进了屋。

随后他就把罗汉榻上的一件白衣取走,送到寝房内放着。

赵寒烟无意瞟见那件衣裳上有一处绿豆大小的很浅的红印。

赵寒烟还注意到白玉堂的衣带系得有些松乱,不似之前那般整齐, 猜他应该是更衣时有些匆忙所以没系好。

才刚自己叫白玉堂时, 他老半天才出来, 莫非恰巧在换衣裳?吃完饭就回房换衣服, 必然是因为吃饭时候汤汁溅脏了衣裳,怪不得刚刚她看白衣上的红印像是水煮鱼的汤。

赵寒烟有种‘小人得志’的爽快, 故意问白玉堂:秀珠这两日正好要帮我做围裙, 你要不要?我可以让她顺便帮你做一个。

围裙?什么是围裙?赵虎立刻凑热闹地问,随即他反应过来, 好像赵寒烟之前是说过围裙是她做饭时系在身上的那个,为什么要做这个给白少侠?白玉堂自然听明白了赵寒烟的嘲笑, 也不觉得丢人,还顺坡下驴地告诉赵寒烟:也好,就做一个吧,要白色,上面绣几朵白梅更好。

赵虎惊讶了,问白玉堂为何要做这个东西, 莫非他也要做饭?转即听白玉堂解释说吃饭的时候可以带上,防止饭菜的汤汁溅在身上。

赵虎赶忙表示他也要。

你们看我今天吃完水煮鱼,胸口成什么样子了。

菜太好吃,这么多人一起,必须要抢的啊,一抢这汤汁就特容易溅在身上。

赵虎毫不顾形象地揪起自己前面的衣襟,好在这衣裳是皂色,看不太出来。

若是跟白少侠一样是白的,我此刻八成会穿成一件大红衣了。

摆脱给我也弄一件,我吃饭的时候穿。

赵寒烟无奈又好笑地应承,也怪她刚刚非要去嘲笑人家,结果要‘自作自受’了。

倒是令秀珠受累了,要多做两份针线活,回头只能做好吃的多多犒劳她了。

还是说正经事,钱石家里到底什么情况,他撒了什么谎?赵寒烟赶紧把话题扯到正事上,因为她有点怕赵虎再开口,帮他另外三位好兄弟要围裙。

提起这事我就生气!之前他说他老母亲住在他家,把兰儿接回去之后,会养在他老母亲跟前,保证那孩子不会吃苦。

其实钱石的老母亲根本就不在他家,就是因为钱石不孝顺,老母亲早就被气得不得不跑去女儿家生活。

再有钱石说他有三个儿子,根本没有。

准确来说三个儿子是有过,但陆续都夭折死了,所以他现在没孩子。

现在他家里只有一位半疯半傻的妻子,还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负责照料,再就没什么了。

赵虎解释道。

钱石这两天住在开封府?赵寒烟又问。

赵虎点头,我特意找人安排了,之后也怪我粗心,没去管他。

今天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房间里根本没人,连行李都没有。

他邻屋的衙差们都忙,也没注意这些,就说前一天还见过钱石。

具体什么时候?赵寒烟问。

昨天早上,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了。

赵虎老实回答道。

你派人去陈州调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情?赵虎愣了下,略有点尴尬地看着赵寒烟:正常应该就只有两三个人知道,不过我没特意嘱咐他们要保密。

啊,对了,好像有个知情的衙差跟他住一个院!赵虎后悔地拍自己脑袋一下,怪我当时笨,没多想!瞧他那人看起来随和憨厚,就觉得必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玉堂听完这些后,从容放下手里的茶杯,问赵寒烟:这个钱石,他家里的状况既然不好,为何要撒谎,企图用欺骗的手段把他不能说话的侄女领回去?问得好啊。

赵寒烟叹口气,当下就看他动机是什么了。

若是因为自己没有后,想领大哥的唯一血脉回去,也算是好事,可若这样的哈,他没坦率说出情况就好,何必还要撒谎。

可见他是另有图谋,因为心虚,更怕我们不把人给他,所以编造了个看起来挺好不会被挑剔的情况说出来,好能顺利接走孩子。

叔父要把自己的侄女诓骗走?若不是自己养的话,心思就太好猜了,还能图什么,必定是想把侄女领回去换钱。

不管是童养媳,还是送到什么人家做什么,总归最终的目的定然还是为了钱。

白玉堂推敲道。

可是兰儿现在不能言,算是个哑巴,连这都不放过?就算把孩子弄去做童养媳或是别的什么,人家都喜欢正常的姑娘,不会说话的谁喜欢?赵虎不解问。

不一定,白玉堂道,据我所知,江湖上就有一些门派很喜欢哑巴。

特别是一些杀手阁,比如忘忧阁,他们就很喜欢找些不能言的哑巴留在门下做杀手。

有时候哑巴太少了,还会人为造几个出来填补。

忘忧阁?赵寒烟皱眉,听起来这名字不太像是和杀手联系在一起。

杀了想杀之人就可以忘忧了。

白玉堂特意看一眼赵寒烟,解释道。

赵寒烟认命地点点头:托白少侠的福,这下能把‘杀人’和‘忘优’联系上了。

不谢。

白玉堂笑了下。

赵虎聚精会神且还带点兴奋看着白玉堂,原来真有忘忧阁,我以前只是听人提过,说是只要价钱够好,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一定会杀到。

嗯。

白玉堂应承。

那庞太师呢?他们也能杀?赵寒烟试探问。

像庞太师这种难杀的人,价码一定很高,一般人付不起。

有的时候可能清空整个国库,钱都不够付。

白玉堂解释道。

赵寒烟恍然应承一声,他们这法子可真厉害了事,做不到的不说做不到,直接开出个无人企及的价格就好够了。

白玉堂赞许赵寒烟聪明,一针见血。

总归不管人家耍什么小心思,忘忧阁就此出名了,且据传他们接下的活计没有一个失手。

赵寒烟:厉害!杀出品牌了!那这个忘忧阁要怎么联系?赵虎又变身好奇宝宝,眨着闪闪发亮地眼睛问白玉堂。

白玉堂摇头,忘忧阁这种只接老客介绍的新客,普通人是不可能知联络他们的方法。

不过这个杀手阁却也没传说的那么神,不然他们也不会来信,开价请我帮忙。

你答应了?赵寒烟惊讶问。

白玉堂继续摇头,没理。

如果是现在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请包大人端了它整个老窝。

赵寒烟热血道,随后又问白玉堂是在什么时候接到他们的来信,现在还是否有机会回信了。

再听白玉堂说是三年前,赵寒烟的兴奋劲儿立刻就下去了。

三年前,实在太远了。

而且三年前的白玉堂才多大,还是个嫩嫩的小少年,杀手阁竟然会去信引诱一个可怜的小正太去杀人。

太可耻了!对,可耻!赵虎附和道。

白玉堂看着充满同情心的赵寒烟,忍住了后话。

三年前的他,其实比现在任性手狠更甚。

那现在钱石的事怎么办?赵虎没注意了。

人都不见了,有什么办法追究。

得幸兰儿没被他骗走,也算是好结果。

赵寒烟随即想到她初见钱石那日听到的心声。

两次心声,听起来苗头都不太对,第一次说要小心些,第二次说怕被识破。

他到底干了什么勾当?会不会是和拐子有关。

毕竟他把兰儿领回,八成不会自己养,肯定要转手给别人,这跟拐子没什么分别了。

钱石很可能常年做这种事。

赵寒烟转即想到钱石那副异常和善让人觉得憨厚的嘴脸,莫不是那副模样也是他做多年拐子练出来的亲和样。

赵虎还有事,随后走了。

赵寒烟还双手握着茶,慎重思虑中。

白玉堂见赵寒烟出神想事也不打扰她,随手拿本书,就坐在赵寒烟对面,边看书边陪她。

屋子里很静,偶尔翻书声就是最大的声响。

赵寒烟忽然吸口气。

白玉堂感受到了,放下书面色平静地看他,似乎早等她说话了。

钱石是拐子,德平县失踪的六名男孩怀疑也是被拐子拐走了。

两厢会不会有关系?赵寒烟问。

白玉堂稍作思量后,反问赵寒烟:会不会太巧?从入夏开始到现在,开封府接管的案子哪一个不巧。

赵寒烟捏着下巴琢磨,说起来德平县的县令雷步知还在开封府没回去呢。

他不敢出门,特别是包大人斩了庞昱之后,他更不敢了。

怕出了开封府,就被庞太师的人要了小命。

白玉堂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大宋官员可真争气!哪儿都有不好的,你瞧瞧大理,还有王爷不正经的呢。

赵寒烟安慰白玉堂别灰心。

白玉堂忍不住笑了,赵寒烟这种奇特的安慰方式对他来说的确受用。

不过正有一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赵寒烟刚提完段思廉没多久,段思廉就找上门来了。

不知道段思廉从哪里听说白玉堂爱吃红鲤鱼,特意把全东京城各种红鲤鱼做成的菜都搜罗来了,说要和白玉堂边吃边聊。

赵寒烟看着满桌子鲤鱼瞬间反胃,更何况她还刚吃过水煮鱼。

我先告辞!赵寒烟赶紧离开。

那我也告辞了。

白玉堂也起身。

白少侠为何要走?这、这不是你的房间么?段思廉不解。

你也看到了,我和赵兄弟有公务在身,我要随他一同办事去。

白玉堂面色庄肃,说的义正言辞。

段思廉那好打扰人家办事,遗憾叹只能下次了,忙拱手请白玉堂:公务紧要,莫要因为我的事耽搁,请白少侠快去吧。

白玉堂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转身就跟着赵寒烟去了,一路跟着赵寒烟回厨房。

拿我做借口!不然呢,去吃那一桌子鱼?赵寒烟笑话他:你不是喜欢红鲤鱼么?人家是为了迎合你的喜好。

现在不喜欢了。

白玉堂道。

吃够了?不应该啊!赵寒烟先前还听马汉说白玉堂晚饭时吃了很多水煮鱼,而且她做的那些水煮鱼还只是用普通鲤鱼。

现在只喜欢吃你做的红鲤鱼。

赵寒烟的耳畔忽然想起白玉堂低沉磁性的声音。

夜色太浓,特别是俩人走到夹道的位置更黑,伸手不见五指。

赵寒烟几乎看不见白玉堂,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楚地在她的耳边环绕。

你把我的嘴养刁了。

后一句时,赵寒烟感觉似有温热的气息扑倒右后耳,可当她回头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白玉堂。

是谁?这时候春来挑着灯笼过来,一照见是赵寒烟,惊喜道,正要找你呢。

灯笼照亮整个夹道,赵寒烟回首瞧,并没有看到白玉堂的身影,人竟瞬间不见了。

找我什么事?赵寒烟定神后,问春来。

春来看看左右,对赵寒烟小声道:堂哥又来了。

又来了?赵寒烟惊讶。

春来很确定地点头。

赵寒烟忙让春来守住夹道,她匆匆出了夹道去找赵祯,忽然见厨房门前站着俩身材颀长的男人,赵寒烟都很熟悉。

一个是赵祯,一个是白玉堂。

白玉堂八成是在刚刚的时候感觉到厨房有人,才跑到这里来,不愧是轻功厉害的人物,赵寒烟竟然半点感觉都没有。

听说你升官了,恭喜。

赵祯见到白玉堂后,只稍稍惊讶了下,便淡定如常。

又来找你堂弟?白玉堂蹙眉,语气十分不满地警告赵祯,他有自己的选择。

赵祯听白玉堂这话,意料到白玉堂该是以为自己来此是要游说他‘堂弟’回家,所以也并不恼,随意笑了笑,对白玉堂道:我就是来和堂弟聊两句而已。

不过这好像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多问吧。

我认他做了我弟弟,自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玉堂道。

认的算什么,血脉相连才是真。

不信你问她,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会是选你还是选我。

赵祯非常自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