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煦教育朱世阳要厚道,于是啾啾学厚道了,他瘪着嘴,最终没有把责任推到皇帝身上。
可小孩子的眼神是不会出卖人的,穆筠嫚已经从朱世阳诚恳而单纯的眼神里,看出了事情的真实情况。
穆筠嫚一下子火气上头,揪着朱煦的耳朵,瞪眼质问道:皇上你还教唆啾啾帮你瞒人是不是?!朱煦疼得直嘶,讨饶道:蛮蛮,蛮蛮,这个事真的跟我没干系,我什么都没跟啾啾说,是他自己开口说的。
朱世阳连忙补了一句:那也是父皇逼的!最疼的脸就是被儿子打脸。
穆筠嫚赶走了朱世阳,她冷冷地扫了朱煦一眼,捏着他的下巴,道:你这性子,这么些年都改不了,以后你儿子也跟你一样那才叫人笑话了!朱煦可是千万个不情愿朱世阳跟他一样惧内!发了一通火,穆筠嫚也出够了气,这才坐下来心平气和道:我说皇上,赐婚这么大事,你为何不同臣妾说一声?朱煦苦着脸道:蛮蛮,真不怪朕,是坤弟他先去求的太后,有了太后的口谕,朕难道不听?就算朕不听,倒时候太后亲自下懿旨,这不反倒连累蛮蛮你得罪人么?朱煦怕皇后没错,太后可不怕,婆媳俩关系虽然好,但太后在皇后面前,那也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穆筠嫚叹了口气,垂着眼皮道:仙仙这么快就要出嫁了,还不知道老夫人心里如何难过,母亲心里又是如何不舍。
朱煦道:又不是远嫁,坤弟还不是可以时不时带着仙仙丫头回定国公府,而且做了侯爷夫人,她再入宫也就更便宜一些,你们姐妹两个也好时常见面。
穆筠嫚轻哼道:若非你旨意下的和臣妾心意,才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了!朱煦道:这可不是朕的心意,是坤弟自己偏要朕加上的。
朕还劝了他几句,说日子还长,年纪轻轻就把以后的事儿定了,若是违抗了旨意,那可是欺君。
穆筠嫚亦为魏长坤的心意动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缓缓转动目光,抬抬眉盯着朱煦道:你劝长平侯?你为何要劝他?朱煦慌忙捂着嘴,他说劝人的话了么?穆筠嫚冷笑道:你只以为人人都是皇帝有三宫六院?朱煦见皇后恼了,挨着她坐近了,软言哄道:朕有再多妃嫔,也终究只有蛮蛮一个皇后不是?穆筠嫚笑了笑,并未答话。
帝后二人闲坐了一会儿,穆筠嫚才道:仙仙大婚,皇上说臣妾给什么嫁妆才好?朱煦道:按乡君的身份来好不好?穆筠嫚皱眉,乡君?那……县主?就县主罢!穆筠嫚很满意了。
次日早晨,皇后赐给穆筠娴的嫁妆,就从皇宫里抬出去了,虽不比长平侯府的手笔,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皇帝这是把穆筠娴当县主看了,只怕不知道哪日,县主的头衔没准儿就赐下去了。
五月底,朱世阳在大本堂里考了第一,皇帝要赏赐嘉勉,他什么都没要,就替穆筠娴要了乡君的封号,众臣皆谓皇子仁厚孝顺,连带的帝后也受了几句夸奖。
朱煦一高兴,便封了穆筠娴为县主,当初应承的话,换了一个委婉的法子兑现了。
穆筠娴受封之后,不仅有了封地,还可食俸禄。
以县主的身份嫁到长平侯府,穆筠娴便又尊贵了一层,不论娘家夫家如何,县主的品级会永远跟着她。
穆家喜上加喜,在穆筠娴婚宴之前,又摆了一次宴席,延请亲朋好友。
穆筠娴身为县主,打扮地庄重地见了客人,杜氏领着她认认真真地见了好些人,还私下里告诉了她世家大族之间的亲疏关系。
这些事,穆筠娴以后嫁做他人妇,都必须要学的,眼看着出嫁的日子不久了,杜氏不得不抓紧了机会教她。
见过了一众亲友,穆筠娴两腿都酸软了,才得以在暖阁里坐下,何敏青从外边挑了珠帘进来,装模作样地给她行了礼,还道:见过县主。
穆筠娴嗔她一眼道:还不快起来!何敏青真心替穆筠娴高兴道:可真好呀,你就要出嫁了。
穆筠娴道:你的亲事如何了?何敏青看了外边一眼,吵杂的很,便道:也快定下了,回头再跟你说。
穆筠娴看着何敏青一点期待的样子都没有,便道:何许人也?何敏青颓丧道:就是我能一个打俩的书生……他硬说看中了我,我娘也很喜欢他,估摸着是要定下了。
你不喜欢?穆筠娴问道。
何敏青忽而脸红,有些结巴道:谁、谁喜欢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偷偷塞一大把花生给我,我像是能吃那么多的人么!穆筠娴笑眯眯道:原来如此啊。
何敏青起身道:我不陪你了,今儿要不是你家办宴席,我娘都不会让我出来。
去吧去吧。
穆筠娴笑着把人轰走了,其实她觉得何敏青自己以为自己喜欢的,未必是她真喜欢的。
今日酒宴过后,杜氏把送的人情拿出了一小半拨到穆筠娴嫁妆里,她没做的太点眼,金寿星和玉器这样的物件,她都搁库房里了,给穆筠娴的都是现银。
时至今日,杜氏已经把穆筠娴的嫁妆都归整好了,留园空出来的屋子装了满满的几个房间,到时候抬出去又是一件儿轰动全城的事。
但杜氏还觉着不够,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贴穆筠娴身上去。
夜里,穆先衡从前院回来了,他也是一身酒气,酡红的脸看着杜氏,笑道:夫人,在看账本?杜氏头也不抬道:我看看仙仙的嫁妆。
穆先衡坐下道:不是都对了几遍了?错不了的。
杜氏道:知道,我就是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穆先衡道:你给仙仙备的东西,她十辈子都用不完,还有什么遗漏的?杜氏皱了皱眉,男人都懂什么!穆先衡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夫人,今儿有人问起了老三。
手指一顿,杜氏道:问就问,等仙仙婚事过了,再照实说出去,他丢的脸,凭什么咱们给兜着?自上次那事过后,园娘被处理了,分家的事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穆先文又重新跟上峰请了假,在家养伤,因着伤了容貌,实在难看,又怕出去被人笑话,便一直没出门。
有心的人自然会打听穆家的内宅之事,好在杜氏管束严厉,要紧的事还没从穆家穿传出去。
但外人的好奇心总是挡不住的,今儿酒席上,不止穆先衡被问了,杜氏也被人问过了,两人都敷衍过去了。
穆先衡喝了口茶醒醒酒,道:嗯,等仙仙出嫁了,就把家彻底分了罢。
杜氏求之不得,三房的人干的都是什么事,被一个小妾咬掉了耳朵,说不出还被人笑话死!想了想,杜氏道:还按原来定的分?穆先衡道:不,给三房多些银子,是看在几个侄儿侄女的份上,也是看在弟妹的份上,还显得咱们大度和善不是?大度宽和的名声杜氏没想要,她就不是这样的人,但给钱氏一条活路,她是肯的,毕竟同为母亲,她知道做娘的被孩子戳了心窝子该有多痛。
事发之后,三房要个人操持着,卫静眉就解了钱氏的禁足令,她也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妾有野种钱氏不在乎,丈夫被小妾咬掉了耳朵她也不想在乎,可当她知道当初是穆筠妍帮穆先文瞒着她外室的事,后来居然还跟小妾合谋同外人一起坑害穆家,她就接受不了了。
钱氏一儿一女,儿子不学无术,被汪姨奶宠坏了,是个混账,女儿虽然刁蛮些,却是她的心头肉,小的时候跟在她身边长大,娘长娘短这么些年过来,母女两个总要亲厚一些,却没想到到头来被女儿背叛了。
钱氏当时就晕倒过去了,醒过来之后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心如死灰的钱氏还是把三房的事料理了下来,分家的事无异于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杜氏能做的,就是尽一尽妯娌之情,倘或钱氏心狠自私些,有杜氏刻意厚待她的那些银子,日子上还是好过的。
穆先衡对三房也就这些感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当是把这件事揭过了,又道:婚期总该同魏家商议定下了罢?婚期在穆家肯定是早早定下的,只是卫静眉故意晾着魏家,一时间还未传消息过去。
杜氏道:明儿就把人请来家中说罢!次日,魏长坤便来了穆家,穆家晾了他好几天,他心中是有数的,但他没想到老夫人真要死磕,竟把日子定在了六月的最后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