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箭疾驰而来几乎化作一道直线横冲直扑贺兰叶心房。
她仓促之间反手一把撂出后腰手握的暗镖,她腰一扭站定的瞬间暗镖直直打歪箭头,金属叮的一声碰撞火花刹那显现,贺兰叶趁机往后一仰顺势压着柳倾和半倒在地。
冷箭咻的一声绕开了人,哐当一声扎进了不远处楼阁木柱之间。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容任何思考,险些就是一出见血的暗算。
柳倾和反应不可谓不快,发现身后贺兰叶有异的瞬间立即配合她也只是在短短一瞬之际,反身抱着倒下的贺兰叶就势倒地,方在空开的视野中伴着冷箭扎入木柱之声看见了不远处骑在马背上拉满着弓蓄势待发第二箭的铠甲青年。
金属倒三角箭头冰冷的光闪现瞬间,而后瞄准着他们,青年手指一松,第二根夺势之箭再度袭来!危急之际,柳倾和反手一撑,顺势抽出贺兰叶腰间的短刀,推开她的瞬间正面迎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叮当一声,第二支袭来的箭撞在短刀刃口,被大力再次弹飞而出!就是现在!走!柳倾和看清形势,身后反应过来的乌可士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问题,追了上来,人数太多,不可正面相迎,特别是在身后,还有一个需要强冲的关卡!贺兰叶反应极快,捏住柳倾和递来的手与他狂奔向前急冲,不远处,发现不对的镇守城门的士兵已经开始推着两边的城门,准备闭门。
关卡处迎来的士兵长矛短刀伴随着吼声袭来,短刀在柳倾和手中,贺兰叶反手抓出随身携带的暗镖,手指一抖,斜斜飞出,黑光一闪,巴掌大的暗镖成了夺人性命的凶器,伴随着几声惨叫,鲜血喷出的瞬间,阻碍了前方人攻击而来的势头。
身后不用多想,第三箭只怕以蓄势待发,贺兰叶急了,她掷出暗镖的同时屈膝弯腰自裙摆下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几乎是红着眼率先冲向了已然乱了阵势的士兵之中。
大开大合之际,柳倾和补刀刀刀致命,与她背对着背,时不时拉过一二士兵挡住飞来的冷箭,二人无人可敌的凶煞之气,直冲破云霄。
城门嘎吱缓慢而沉重,带着破旧的古老,像是耄耋老翁用尽最后的气力,也不过退化了的迟缓,喧嚣煞气震天,一丝希望在眼前,杀红了眼的贺兰叶哪里允许这拼到最后一步的生门被关,无形之中下手更为狠厉,阻碍她前进的士兵皆成了她刀下累赘。
身后追击而来的人放冷箭的还在那儿笔直瞄准着他们,而其他的士兵已然一拥而上,呼啸着风举起长矛,斗入乱战。
两人都不是善于乱战的,贺兰叶完全是凭借着一股子狠劲坚持,每一步靠近城门口的距离都是她对逃脱的期颐。
拦下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关城门!关城门!不远处急切指着乱战之地大吼的武将不断指挥着,也因为他的大声,贺兰叶一眼就瞄到了此人,她也不废话,索性一暗镖直击而出,刹那间将其脖颈划开,指挥的武将顿时一头栽倒在地。
贺兰叶趁着机会,抓着柳倾和继续撕开乱战之中的口子,身后的第五箭,第六箭接连而来,几乎是擦着贺兰叶的袖子飞射而出。
这种渗骨的杀机刺激的贺兰叶头皮发麻,她浑身紧绷,也同时异常兴奋,逐渐染红的眸中倒印的只剩半截的城门,跳跃着一种战栗的火光。
她身上的暗镖已经只手可数,剩下的每一镖都要用到恰到好处才行,不然的话,没有了远程制控的武器,他们多少有些劣势。
柳倾和手中的短刀血滴连连,他每挥出一刀,必然血肉横飞,凛冽的煞气从他的身体蔓延,这种无须语言的刺骨让扑上来的士兵也为之胆颤,虽无人细数,可肉眼完全能看见,倒在他脚下的乌可士兵远多于贺兰叶脚边的。
两个人牵着手横冲直撞,关闭城门的士兵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足够沉重无法用单薄力量去抵抗的城门缓慢的停下了合拢的姿态,留着那仅容双人并肩而过的缝隙,佁然不动。
贺兰叶眼中折射出炙热的眸火,她与身侧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机的柳倾和无需对视,一个朝前清理士兵,一个转身掏出暗镖,遥遥朝着身后甩下的那群士兵之中骑在马背上的将士掷去。
而后头也不回,跟着柳倾和的脚步冲向了最后一缕微光。
哗啦——一声响彻天空的雷鸣闪电带着呜咽的萧索,挥袖召出遮天蔽日的乌云,最后一缕金光,伴随着两道并肩而去的背影以及飞射而出插在城门上的冷箭,消失了。
乌可荒凉,城外并未平原,崎岖漫山绵延,陡峭石壁丛生,头也不回的贺兰叶抓紧她身侧的人的手,跑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贺兰,等等……手中还提着滴血短刀的柳倾和试图叫住身前已经麻木只剩奔跑的少女。
然而此刻的贺兰叶除了逃跑心无杂音,仅仅在对于柳倾和是她家的这点上,施舍般头也不回嗯了一声。
她还需要跑得再快一些!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被乌可士兵抓到!贺兰叶飞步荡起风声,双眼直勾勾盯着身前,对被抛到脑后的景物完全没有多看一眼。
等等……柳倾和被迫跟着自己的媳妇飞奔,他努力叫着少女,可惜没有换来注意,等柳倾和觉着继续下去只怕要遭,强行停下脚步,与贺兰叶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往后一拽,只把快要飞起来的少女一把拖回自己怀中,狠狠撞进他胸膛。
满脑子都是逃跑的贺兰叶一时不察被拽回,不等她有所反映,身后两条铁臂牢牢圈住了她的腰,不得给她一丝动弹的余地。
柳五?贺兰叶有些懵,更多的是急。
这种关节眼上柳倾和强制她停下,是不是他受伤了?贺兰叶急忙反手去摸柳倾和,急急慌慌道:你哪儿伤着了?柳倾和一把按住在他身上乱摸的柔软小手,无奈叹了口气:别急,我没有伤着。
再不擅长乱战,他好歹也是生死之间练出来的身手,刚刚那短暂的交火中连一个厉害的都没有,还不至于伤着他。
那你拽住我作何?贺兰叶指着旁边山路崎岖的荒外,一字一句道,眼下还在乌可,我们要赶紧逃回大夏才行!柳倾和闻言,更是无奈。
他手指捏着贺兰叶的下巴,扭着她的头去看旁边荒草丛生的四周景象,同时声音毫无波澜:听起来你也知道要回大夏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路拽着我朝西姜跑是什么意思?还在他怀中挣扎的贺兰叶一愣,而后双目落在周围的景色上,一脸糊涂:这里不是回大夏的路?如果你指的是绕着西姜一圈然后从几百里外进入大夏的话,也算。
柳倾和松开捏着贺兰叶下巴的手,同时也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顺势把滴着血的刀在路旁荒草上擦了擦,头也不抬道。
贺兰叶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跑错了路。
还好柳倾和叫她及时,刚进西姜边境路界,折转还来得及。
回去的路,自然换成了柳倾和领路。
收起武器和一身杀气之后的两个人就像是最普通的小夫妇,丝毫看不见刚刚在乌可小镇大开杀戒的凶神模样。
你走镖的人怎么摸不到方向?这是意外,慌了神了。
我平时可是很英明神武的。
行,那我们接下来走哪,你别看我自己指。
……这里我不熟。
柳倾和到底不敢嘲笑自己死鸭子嘴硬的小夫君,怕自己吃不到好果子,只心里偷偷乐了乐,以他出色的辨识能力和对危险感知的把控,走走停停完全避开了一波又一波追出来的乌可士兵,沿着山间羊肠小径,牵着贺兰叶赶在下雨之前,溜回了边陲小镇。
镇南将军操兵在军营,儿子长女也跟着去了,如今镇南将军府主事的人是将军夫人并她两个女儿。
将军夫人不是个知晓兵家之事的人,也不认识眼前换了容貌的柳倾和与换了裙钗的贺兰叶,直接打发了人让他们有事的话去军营见将军,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
知道将军府没有主事的人,柳倾和连休息都还没有,他立即就要转身去不远处的驻扎军营。
等等,我也去。
贺兰叶赶紧跟了上去。
你回去将军府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来。
柳倾和到底怕贺兰叶这几天的劳累,劝她回去。
贺兰叶却摇摇头:宋铁航之事我需要去给赵将军说明。
柳倾和想了想,也就不拦着了。
等二人随着那眼神古怪的小兵进入军营时,还在乌云密布下操练着的士兵目光纷纷投向了二人。
柳倾和只当是他们浑身血迹,也未当回事,还低着头与身侧的贺兰叶低语。
若是不想说你家中事,只管说是我令你去的。
协助风刃办事,想必赵将军也无话可说。
贺兰叶心中感激柳倾和这般的全盘信任,只她摇了摇头,腮边黏湿的青丝随着她荡开的浅笑从脸颊挣开,顽皮的动了动。
不必了。
她抬手撩过发丝塞进耳后,轻声道:我知如何说。
她姜黄色的细麻袄裙上也沾了不少血迹灰土,挽做垂髻的发丝也有些零乱,全然没有了干净整洁,却一笑之间,犹如云霞金光,灵动悠情。
柳倾和垂下手攥着她的,嘴角一翘。
两个人被拦在军营外,柳倾和给了小兵方印令他前去通禀,在周围士兵们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牵着手默默等候。
过了片刻,赵将军带着身后儿子女儿并混在其中的策名匆匆而来。
一见到比起前几日要凛然的多的镇南将军,柳倾和捏了捏贺兰叶的手心,松开了她之后朝着赵将军抱拳。
可是风使者?赵将军也不是不知道修饰易容,再加上眼前的人身高体型大体都对的上,加上那方小印,自然认出了柳倾和。
正是,柳倾和也不墨迹,直接道,宋铁航已死,乌可如今还有大乱子,接下来怎么办,赵将军心中可有底?自然,赵将军扫过柳倾和,顺着他的身侧目光落在贺兰叶身上,迟疑着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道,乌可王子被刺杀,还请问是否为风家行事?柳倾和眉头一拧:乌可王子被刺杀?死了没有。
看样子不是风使者所为了。
赵将军摇摇头,具体的我们尚且不知道,只知道这顶帽子,只怕是要扣在我大夏头上了。
柳倾和面部冷然,已然猜通了其中问题。
贺兰叶也大体知道了些,乌可王子出了事,难怪那么大的阵仗,只怕乌可与大夏之间,有着无法避免的沟壑了。
正说着,身后策名挤了出来问道:风使者,你可把贺兰叶带回来了?柳倾和有些奇怪:她不是在……他话到一半,忽地收了音。
一扭头,身侧大大方方一如以往男儿姿态的少女有些茫然的指着自己:我不是在么?伸长脖子的策名迟疑了下:说起来还没有来得及问,姑娘……你是谁?姑娘?贺兰叶后知后觉扭头去看柳倾和,只见他沉重的眸中倒映着一个荆钗布裙黛眉红唇的妙龄少女,她脑袋如同被榔头暴击了无数锤,脑中哐当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僵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柳倾和:我媳妇真身大白天下,我就能……嘿嘿。
贺兰叶[面无表情]:恢复身份的第一天,休妻。
柳倾和:嗷?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