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贺兰叶的想法,还要去一趟南风馆,瞧一瞧最好看的男儿郎。
可是眼下这个名扬花街的小花魁也不过如此,贺兰叶就歇了这份心思。
论美色,果然还要看她家柳倾和才是。
难得大方花了钱还被花楼撵出来的贺兰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去昌茂巷子换了身衣裳又沽了酒,趁着夜色提着酒坛回了家。
贺兰叶从花楼出来,一路上想了挺多的,关于柳倾和的那点小心思,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那么接下来,她就是要好好儿和他说一说,当下怎么来办这个事儿才是。
等她回去,柳倾和在屋里头,平氏也在。
平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绣绷綉帕,塞给柳倾和一套,自己一套,正在用心教着柳倾和。
而不能拒绝平氏的柳倾和有苦说不出,手里头捧着绣绷,面无表情用针不断戳着綉帕。
贺兰叶一推门进来,差点就笑出了声。
让他男扮女装,这下好了,被揪着学女红。
三郎回来了,娘见你出去太久了,怕五娘一个人无聊,就来陪陪她。
平氏上来接引女儿,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放,絮絮叨叨着,五娘家里头没有教过她女红,娘觉着多少教一教,打发时间是一,日后说不定也有好处呢。
我们五娘到时候要再嫁,手上会的多才好,三郎你说是不是。
贺兰叶笑吟吟穿过珠帘看着生无可恋的柳倾和:娘考虑的周到。
三郎你可用了膳,娘要不再去给你弄完酒酿圆子来,你与五娘一道吃了?平氏走过去麻利把让柳倾和头疼的绣具一收,笑着道,你们姐妹俩长身体呢,要多吃些。
贺兰叶寻思着柳倾和到底男儿郎,饭量大,这会儿了吃些也好,就答应了:行,娘,您看着再弄俩小菜。
等她去大略洗了洗,松松散散挽着发穿着绸袍而出,平氏已经摆置了一桌的小吃,两碗酒酿圆子,一碟杏仁酥一碟蛋奶糕,并几个凉菜,她买回来的酒也放在桌上,这会儿柳倾和已经挽着袖子,倒了两杯在等着她了。
贺兰叶一晚上也没有吃什么,坐下后就动了筷子,吃得专心。
晚上的吃食并不多,怕不容易克化,平氏弄得分量,也不过将将够两个女儿家。
贺兰叶吃的不多,大多都余给了柳倾和。
吃了不一会儿,眼见着碟子都要空了,酒坛到现在也只有柳倾和倒着的两杯酒,贺兰叶目光一闪,想起了她今夜想要做的事情。
柳五,我问你一件事儿。
贺兰叶状似不经意般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我还不错?正在吃圆子的柳倾和哪里想到贺兰叶这么直爽,说话都不带拐弯抹角的,冷不丁吓他一条,圆子直接呛在嗓子眼,逼得他咳出了眼泪,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捶胸口。
贺兰叶没想到她一句话,差点要了柳倾和半条命,也吓了一跳:你也太……等等,你别说话。
柳倾和捶着胸口,咬牙切齿道,给我缓缓的时间。
这小祖宗,当真是来要他的命的。
怎么就吃着吃着,什么前提都没有,忽然就提到这事儿了呢,还问得这么……理所当然?柳倾和眼含沧桑,抹了一把脸,第一次质问自己,在贺兰叶的手下讨生活,他能活几天。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觉着你……柳倾和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还是比较含蓄的,含糊着,……嗯。
贺兰叶扔了勺子,叹了口气:柳五,老实说,我不喜欢娘不唧唧的人。
你说谁娘不唧唧?柳倾和虚着眼危险地盯着贺兰叶。
他不过有些羞于齿口,怎么就被认为娘了?贺兰叶掰起了手指头:喏,咱先不提你男扮女装这种事儿了,就来说说我眼中你的那些事儿吧。
你特别容易脸红,轻轻一碰就像是黄花大闺女羞的能跳八丈高;心眼还小,动不动就生气;说话也不利落,藏三躲四的……柳倾和直接伸手按住了贺兰叶的手指头,直勾勾盯着她:你真的觉着,我这些行为是娘不唧唧?贺兰叶把柳倾和这些行为和她漠北认识的汉子们比了比,斩钉截铁道:是啊!脸红是因为你靠近,我会想很多……柳倾和抓着她的手伸过来按在自己的身上,轻轻一碰,我会躲,是因为不想让你害怕。
贺兰叶一愣。
柳倾和他直接把她的手,塞进了他衣领下面!她一阵头皮发麻,这直接用手贴上了他的锁骨,这简直……太刺激了!贺兰叶目光有两分呆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掌上,耳边只依稀听见柳倾和还在给自己辩解着什么。
她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柳倾和散开的衣领抬起,对上了他的眸。
你想要让我直接一点,有什么说什么么?眼前的人,在笑。
贺兰叶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份不属于她所熟悉的柳倾和的危险,忍不住缩了缩手。
哈哈,没有没有,柳首领客气了,我觉着……贺兰叶挣扎了下,发现她力气比不过柳倾和的,嘴角一抽,嘴皮字一转,委婉道,其实做人不要太直接了才是。
早知道她随口一句话会让柳倾和来这一出,她绝对闭上嘴老老实实吃饭,一个字都不多说。
眼看着贺兰叶难得退缩了,柳倾和也不敢太过,松开了她的手。
我娘不唧唧?柳倾和松开贺兰叶后,慢条斯理问。
贺兰叶连忙摇头,真诚道:没有没有。
其实她也认真想了,也就是在她面前柳倾和有那么几分忸怩,其他方面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那……你……柳倾和迟疑了下,还是说不出口,只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紧紧盯着她。
贺兰叶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挠了挠腮帮子,有些迟疑:柳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了?我忘了什么?柳倾和有些茫然。
贺兰叶提醒道:当初你我成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来着?眼看着在她提醒下好似想起来的了柳倾和脸瞬间绿了,贺兰叶继续说下去:假戏真做是不可能的!时隔几个月,柳倾和当初扔下的狠话,最终化作了一道巴掌,狠狠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火辣辣的,生疼。
这种时候了,柳倾和哪能肯认账,嘴硬道:这种话我没有说过。
贺兰叶叹为观止,对柳倾和的耍赖认知更上一层楼。
她想了想,又委婉道:好,就算你没有说过,可你堂堂风刃首领,和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玩真的,对不?她可没有忘,当初柳倾和死皮赖脸留下时,可是打着要在镖局里头监视的主意。
柳倾和立即坐直了身体:自然是真的,你我成婚是正大光明合乎律法不说,陛下都知道,还专门送来了贺礼,你忘了?贺兰叶服气了:所以当初你不知道我是女子,就义无反顾嫁过来……柳五,你真的不是断袖?柳倾和顿时傻了。
他这会儿翻过去说自己之后才喜欢上的人,前头的话又要变成一道道巴掌拍他脸上,不翻过去说,他在贺兰叶眼中,就是个死断袖的。
事到如今,柳倾和是怎么也不能让贺兰叶把他给退货了的,他索性舍了面子,直接说道:因为我喜爱你,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贺兰叶懂他的意思了。
不喜爱她的话,任凭什么合乎律法,在他眼中都是废纸一张。
她啧了一声,有些苦恼眼前的情况。
贺兰叶忽地想起来。
她抬起头来,把酒杯端了起来朝柳倾和扬了扬,我沽来的酒,不该浪费了,别的先不说,我们该喝两杯的。
她转移话题的态度太明显了,柳倾和也感觉到,但是他什么话也不说,贺兰叶端起酒杯,他就一杯一杯陪她喝就是。
贺兰叶只想着把人灌醉了,就不断劝着酒,好在柳倾和来者不拒,一口一杯,不多时脸上浮起绯色,眸中盛满流波。
贺兰叶定定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移开了目光。
果真,她家这位,是什么小花魁都比不上的颜色。
嫖……贺兰叶心中一荡,连忙摇了摇头,定了定神继续给他灌酒。
柳倾和自然知道贺兰叶这是要灌他酒,虽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但是眼下,他借着酒劲,能说一些他以往没胆子说的话。
血气上头,柳倾和放下空了的酒杯,伸出手去抓着贺兰叶的手,抬起眸静静看着她。
贺兰叶一愣,仔细辨认着眼前的人,看他到底醉没有醉。
贺兰,我们如今已经是成了亲的夫妻,我也很能干,你要不要……先收下我试试?贺兰叶被眼前的一双流波熠熠的眸差点给吸进去了,听见这话,她反应不过来,问道:怎么试?柳倾和眉眼一弯,眸中诱人的光依稀要化为实质,他舔了舔唇角,起身伏在贺兰叶的耳边,灼热的呼吸与沙哑的声音黏在一起,敲打着贺兰叶的心房。
贺兰,你想睡我么?作者有话要说:柳倾和:酒是个好东西!贺兰叶:……下次不敢给他酒了。
奶凶等于怂!别以为我不会开车,秋名山老司机把握方向盘,谁都别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