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2025-04-01 16:16:21

柳倾和伪装成刑部官吏,当着一众贺兰叶好友的面,装模作样把人拷走了,身后任佳周谷想要追出来,却被白书成一把抱着,低声劝了回去。

贺兰叶茫然得很,稀里糊涂就被柳倾和用铁镣栓了手上了他的马车,等马车走了一截,她才扔开铁镣,问着身侧正给她塞汤婆子的柳倾和。

这是闹哪一出,我们现在回家么?马车不是贺兰家的,比她家的马车要奢华的多,里头铺着厚厚的锦垫,放着一个固定的小几,抽屉一打开全是零嘴果子。

柳倾和把汤婆子递给贺兰叶手中后,又给她取了一碗放在食盒中温热的酥酪,先劝道:你刚吃了酒,再吃点酥酪暖暖。

等贺兰叶拿汤匙津津有味吃了一半后,他才说道:我的确是来接你去刑部的。

贺兰叶吃的嘴角一点白色,她抬头诧异:真的是去刑部?何事?宋书皓吐露出来的一些东西,涉及到你了。

柳倾和瞧着面色不太佳,抬手用手绢揩去她嘴角酥酪,低声道,和我岳父有些关联。

贺兰叶这一次是彻底呆住了,她手中匙掉进酥酪碗中:……我爹?她难得忘了就称呼问题跟柳倾和掰扯,连忙追问道:怎么回事?具体的我知晓也不多,柳倾和见她是无心继续吃了,索性把小几上酥酪碗收起,给她递了手绢,等她擦了嘴平复了些,才慢慢说道,我先给你透露一点,齐沼和宋书皓的主审是刑部的郑狄月,陪审是策名,在旁边全程观看的是谢内监。

贺兰,谢内监在侧,任何一点问题都不能有差错,他代表的是天家。

柳倾和握着她的手有些不太放心叮咛道,你要在没有欺瞒的情况下,小心周旋,不要被他们带进陷阱里。

官家是清楚他们的关系,谢内监经历过上一次之后也是清楚了,明知道他与贺兰叶的关系,还默许让他来召人,那就是有意给他透个底,准许他合理的帮助贺兰叶。

柳倾和懂,而听他的话之后,贺兰叶也懂了。

宋书皓是跟着宋铁航一道,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阴私。

齐沼更是藏有诸多秘密,关键是他们都与万仓镖局有些牵扯,甚至可以说因为他们,导致了她父亲的殒命和兄长的消失。

宋铁航提起过,追究万仓镖局一代代迫害着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佑胥十二年她父亲贺兰远发现了他们的阴私,导致了这一场持续多年的追击。

而现在贺兰叶想一想,父亲一个走江湖的镖师,又怎么可能撞破朝廷当初权倾一时的将军侯府甚至国公府的**呢。

漠北与临阳岂止千里之遥,完全不该会出现任何交集。

除非……当初万仓镖局接了一单有关他们的镖,一单满藏辛密,导致父亲被害的镖。

万仓镖局的惯例都是护镖的同时确认镖货的无误,出镖之后也会进行对镖货的检查,以免发生偷梁换柱的意外。

就好比她在丰州时能发现二十车镖货被替换,就是源于这一个保持多年的镖局习惯,不然她肯定会在无所察觉的情况下被捕,乃至丢了性命。

这一项坚持多年的习惯,在她父亲手里自然也不会丢,若是父亲查出了当初的镖货有异,那么她大胆一些猜测,假设那些货物就像是她这一次一样,是一些涉及到谋叛的罪证,按她父亲的心性,定然不会装聋作哑,只怕会想法子通禀天听。

贺兰叶心中一抽,若是按她所想,那父亲当初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一方是毫无势力的江湖镖局,一面是高官权贵,这种消息,又怎么可能从父亲的口中流落的出去呢。

她垂着眸,手中攥紧那方帕子,刚被酥酪碗暖热了的手指尖发白,又冰凉了下来。

我知道了。

马车摇摇晃晃,在空无一人的夜月下街道畅通无阻,马蹄哒哒车轮骨碌骨碌,很快就停在了长直街刑部大牢门口。

贺兰叶彼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下车时柳倾和忽地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在外头等你。

贺兰叶抿唇点了点头。

柳倾和率先一步跳下马车,驾着马车的车夫已经放了个脚凳下去,大牢入口外几个提灯的小吏刚上来问话,柳倾和先扶着贺兰叶下来,等那小吏靠过来之前,又对贺兰叶快速说了句:别急别燥,凡事有我,别怕。

贺兰叶下了马车被冷风一吹,本冷得差点哆嗦,却被柳倾和的话安抚到了,像是饮了一杯暖茶,顿时浑身一股暖洋洋。

她对柳倾和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提灯来接的小吏看见了马车,其中一个已经扭头进去禀报,贺兰叶与柳倾和不过说了两句话的时间,打黑漆漆的悠长门道里出来了一个消瘦的青年,穿着一身暗红近黑的官服,系着革带的腰肢纤细的空荡荡,整个人透露着一种阴郁刻薄。

他与那提灯的小吏走出来,眉眼扫过贺兰叶,随意拱了拱手,露出两份意味深长:贺兰局主,又见面了。

一看见此人,贺兰叶心中忽的一跳。

说来她与刑部督捕郑狄月不过因为梁国府失窃时,郑狄月率人来查过她家,她藏着了受伤的柳倾和,周旋了一番。

除此之外就是小多他们从幽鹿苑回去险些在他手里头吃亏,与她并无正面交锋。

如此说来,这是贺兰叶与郑狄月的第二次见面。

只是这个人总有种让贺兰叶心中不太舒服的感觉,虽只是见过一面,却让她一直心有防备。

眼下也是如此,一拖三长的音让贺兰叶总觉着此人不怀好意。

她抬起手抱了抱拳,客气道:郑督捕。

那郑狄月嘴角一勾,要笑不笑的,视线转到了旁边冷眼看着的柳倾和身上,开口道:风使者可要一道进去?柳倾和如今脸上修饰的较多,与他本来相差的大了,而郑狄月只见过他女装一面,还是在深夜中被斗篷遮盖后的,倒是不担心他会被郑狄月发现端倪。

而郑狄月的确只当他是跟着谢内监来的风使者,注意力都在贺兰叶身上,只扫了他一眼客气了句,三个人前后进去。

贺兰叶第一次来牢房这种地方,窄窄的走道漆黑,墙壁上订着火把篓,飘摇的烛火在这阴冷的窄道中跳跃,又黑又油的地上几乎连个影子都无法印刻。

转了几个弯,窄窄的台阶连续下了几层,两边从狱卒的值房变成了牢房,铁栅栏里干草堆上,或坐或卧的蓬头垢面的犯人看见有穿着官服的经过,嘴里头低声呜咽着,此起彼伏含着冤。

贺兰叶垂着眸,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多少有些不适。

走在她身前的郑狄月却如同闲庭漫步,好似自家后花园般毫无不适,而她身后的柳倾和悄悄趁着旁人不在意,伸手捏了捏她手心。

有柳倾和的体温,让贺兰叶感觉到了她不是一个人,有人作伴顿时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秉着呼吸小心绕开两侧的牢房,跟在郑狄月身后,绕了不知道有多远,阴冷的甚至有些潮湿的地牢终于多了一丝烛光。

那间是刑房,郑狄月在门口敲了敲门,推开门却不进去,一转身对着贺兰叶皮笑肉不笑道:贺兰局主,请。

推开的门正对着的就是乌黑的墙上订着的一排刑具,斑驳血痂积淀成黑色,纵使远远站在门口,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子令人骨头一凉的煞气。

贺兰叶移开了视线,她刚抬脚,就见那阴沉沉的刑房里一个人探头出来,看见她眼前一亮,直接上前来拽着她胳膊往里拉,嘴里头还飞快道:你来的真慢!赶紧着,就等你了!贺兰叶猝不及防被策名一把拉进去,踉踉跄跄刚站稳,就发现这个刑房里的人都盯着她看。

后头郑狄月进来了,而柳倾和不能插手此事,只与她交换了个眼神,眼睁睁看着郑狄月反手扣上了木板门,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如此一来,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刑房中,除了她与郑狄月外,只有被枷锁拷着捆在木柱上的两个蓬头垢面的刑犯,一个一身铠甲的策名,以及静静对着她露出一个和蔼笑容的谢内监。

贺兰局主许久不见,可好?旁边坐在交椅上的谢内监垂着袖站起身来,客客气气与她笑着寒暄。

贺兰叶还记得上一次,谢内监带着笑给她送上来的酒,现在他再见面却是好似全然没有之前那回事,态度依旧有礼。

这都是看着柳倾和的面子上,贺兰叶知道这一点,在谢内监面前自然知道轻重,笑着与他客气了两句。

那边郑狄月已经一撩衣摆坐在了主审的位置上,捋了捋案几上铺着的笔录,淡漠的打断了两人的寒暄:谢内监,贺兰局主已经到了,咱们开始吧。

谢内监坐了回去,策名看起来好像是要和她说话,最后也没有说,转身坐在了郑狄月的身侧。

屋里头没有多余的一把椅子,同样,眼前的情况也不像是让她坐下的样子。

郑狄月低头看了看笔录,转而抬头对站在下首的贺兰叶忽地露出了一个笑来:贺兰叶,你可知罪?作者有话要说:柳倾和[掏出小本本记]:狱卒与囚犯,嗯……要不要去弄点道具回来玩?贺兰叶[忽然警惕]:你想干嘛?柳倾和[眼睛一亮]:想!刑房普雷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