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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2025-04-01 16:12:16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开,灯光铺洒了一地。

戚年跟上去,边换鞋边侧耳听着纪言信和戚爸道别。

好奇地悄悄打量了一眼,刚偏头,就被他不咸不淡的一眼扫得低回头去。

撅了撅嘴,戚年换好鞋,站到他的面前。

想牵他的手。

这个念头刚蹿起,又被戚年拼命压下去。

她可没忘,现在是什么场合。

只敢悄悄地瞄两眼他搭在外套上的修长手指,然后,转眼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去看墙壁上的小广告。

心里却默默盘算着,二楼的那盏声控灯反应迟钝,等会到二楼的时候,就装作看不清楼梯,去牵他的手……或者还可以一手搂着他的手弯,一手去和他十指相扣。

正三心二意间,隔壁的锁扣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周姨拎着个垃圾袋站在门口,很意外地打量了眼有些陌生的纪言信,问戚爸:老戚,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说起周姨……戚年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周姨是小区内有名的八卦传声筒,戚年前不久才刚遭过殃。

那一次是纪言信送她回家,因为是戚爸的车,所以一直开到了公寓楼下,停在公寓门前的停车位上。

就在车里说些话的功夫,不知道怎么就被周姨看到了。

晚上遇到戚妈就是一学舌,本来没什么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带上了几分……暧昧色彩。

想到这,戚年趁机和戚爸挥别,自然而然地牵住纪言信的手,转身下楼。

戚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并肩而行的两个人一眼,略微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回答周姨的话:嗯,我们家戚年今晚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周姨把垃圾袋往门口一放,一双眼睛发亮:是男朋友啊?个子高长得又好,小年会挑人啊。

我家那丫头懂什么。

戚爸嫌弃地皱了皱眉,只那眉尾舒展,周姨这种常年看人脸色的人精哪会猜不出戚爸在想什么,随口便问道:小年今年也二十四岁了吧,男朋友差几岁?差五岁。

五岁好,男人成熟点知道疼人,也是能够定下来的时候。

你看楼下老李的儿子,二十出头时女朋友换得跟衣服一样快,二十九的时候说定就定下了。

戚爸脸上笑意微浅,回应了一句:这孩子倒是跟我提了打算结婚的事,我闺女自己主意大着呢,随她去。

戚妈洗完茶杯,擦着手走出来时,戚爸正好关了门回屋:戚年送人下去了?嗯。

戚爸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戚妈坐下说话。

戚妈一见他满脸严肃,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怎么了,不满意?戚爸摇头,喝了口水润完嗓子才疑惑道:听他自己说,家里在美国有家上市公司,家里条件挺好。

个子高长得好,也挺有教养礼貌。

也不是戚年之前胡乱掰给我们听的工作,人家正儿八经的是个大学教授,还是刘夏和李越的教授……我实在想不通啊。

戚妈虽然爱黑戚年,但却听不得戚爸说戚年一句不好,当下就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膝盖上,佯怒:怎么说你闺女呢?不是。

戚爸委屈地解释:他跟我说想今年就和戚年结婚,如果我同意他就开始准备了。

戚妈顿时:……毫不知情的戚年此刻正在二楼跺脚,在那盏像是已经步入老年期的声控灯缓缓的亮起时,紧了紧和纪言信十指相扣的手指,继续下楼。

一路沉默到车旁,戚年才松了手,指了指他的车: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纪言信当做没看到她满脸的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和我爸密谈了什么的表情,拉开车门坐进去,关好车门,徐徐降下车窗。

在戚年满脸的期待下,淡着嗓音说道:你上楼吧,我回去了。

等等。

戚年藏不住心思,一堆问题在脑海里翻滚着,不问的话怕是今晚都睡不着了。

她可怜兮兮地趴在窗口,湿亮的眼睛眨了眨,刻意卖乖:你真的不要告诉我你和我爸都说了什么吗……你不告诉我我今晚会睡不着了。

纪言信侧目看了她一眼,这两天难得能见她撒一次娇,意外得有些心软。

对视了几秒,他先移开目光,勾勾手:上车说。

等戚年上了车,他却没有说话的兴致,放低了座椅,有些疲倦地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有什么想问的?戚年看他闭上眼,神色是掩不住的倦意,摇摇头。

摇完又发觉他看不见,放低了声音回答:不问了,陪你坐一会。

纪言信睁眼看她,几秒后,又瞌上,压低的嗓音有说不出的磁性:第一次见面郑重地介绍了一遍自己,重要的人生经历以及家庭背景。

有问必答,包括你爸问我前晚是不是住我这。

戚年原本已经压下的好奇心被他随便几句话又瞬间勾起,脑袋凑过去:你怎么回答的?你前晚是不是住我家?纪言信反问。

戚年回想了一下,点头:睡你家的客房啊。

纪言信弯了下唇角:我就是这么回答的。

戚年默,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过了一瞬,她突然想起个不得了的事:那你说了你是大学教授的事?纪言信嗯了声,没听到她回答,才追了一句:怎么了?戚年满心都是斯巴达……口供不一致啊!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纪言信沉默了几秒,解释:对你的父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是迟早要知道的事。

并且,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和我们此时的身份之间有什么冲突,即使有万分之一,我也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瞌上眼后,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不紧不慢的语调像低沉的提琴声,悠远又宁静。

戚年那些不自信全部给他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掩盖过去,她的人生有太多没有经历过的事让她觉得仿徨不安。

那些隐藏在最隐秘深处里的不安情绪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戚年还在发呆,丝毫不知自己错过了纪言信睁开眼看向她时,那眼底波动的潋滟。

我很紧张。

纪言信寻到她的手牵住,有些烫的掌心贴着戚年的手背:我没有信心第一次就留下好印象。

起码,在半个小时前,他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会,你很好……戚年急忙解释:我爸一年才有那么一次暴躁易怒,正好让你赶上了。

他其实跟我一样,是个耳根子特别软的人……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他突然看过来的眼神让戚年有些不自在地止住了话,有些莫名地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怎、怎么了?纪言信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微带着几分湿意的手指从她的耳廓一路摸索,滑到耳垂时轻捻着摩挲了一会。

直到戚年的耳朵整个绯红,指尖下那寸柔软的皮肤发烫,他这才松开手,嗓音清冷中又含了几分笑意:是挺软的。

是挺软的。

挺软的。

软的……轰——那低低的笑声里,他只用一句话就让戚年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戚年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完全无法和他的眼神对视。

刚才用那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她,就是想捏捏她的耳朵,确认她的耳根是不是软的么……可明明他知道,自己说的耳根软不是这个意思啊!被调戏了!又被调戏了!喧嚣的心跳声还没安静下来,他伸手勾住她的脖颈把她拉过来。

额头抵着额头的近距离里,他抬起眼睛,看着把自己从里到外都变得通红的戚年,调侃:什么时候才能够不脸红?戚年眨了下眼睛,对着他幽邃的眼神有些窘迫地回答:我从小到大都很容易脸红,改不了。

好几秒后。

纪言信才低笑了声:不用改。

他搭在颈后的手指微松了些,低眸看着她。

离得近,他鼻端都能嗅到她发上的清香。

戚年隐约觉得他是有话要说,懵懵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我现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什么都不用做。

纪言信闭了闭眼,再看向她时,狭长如墨的眼底多了几分柔情,就这么安静地凝视着她:听着就好。

戚年有些不安地看着眨了眨眼,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放轻,再放轻……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只有沉默,没再听见他的声音。

戚年忍不住小声地叫他:纪言信?纪言信小小的嗯了声,鼻尖贴着她的额头,蹭上去。

温热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贴了贴,把她压在自己的怀里,彻底隔绝她的视线。

随即,他低沉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戚年的头顶响起:想结婚了,和你。

戚年的脑子一懵,想抬头去捕捉他的眼神,刚一动就被他轻轻地压回去。

他低了头,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摩挲了两下:不算求婚,所以现在不用回答我。

安静的车厢里,戚年听见自己的胸腔内,那渐渐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就像是当初遇见他时那怦然心动的声音,动摇了她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