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林净把餐桌简单收拾了下,在厨房洗好碗才回的大堂。
多吉的外婆在屋里头点了暖炉,所以很暖和,林净搬了一个板凳放在窗户旁,探出头去看,外头飘着风雪,已经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了,一阵风吹过,把雪送了进来,那窗户都在砰砰响。
林净姐。
林净听到声音,回过了头。
是狗子。
他正坐在大堂的板凳上,朝她笑。
怎么了?林净没看他,把窗户拉上。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呗。
那窗户生了锈,关不紧,折腾半天,关上了,有条缝隙,风往那儿进,林净拿了张旧报纸夹在窗缝里,也没在抖动了。
你们要出去玩?是啊。
林净侧过头,正好对上张探的目光,他靠在台阶的扶梯上,抽着烟,嘴角挂着笑,正盯着她,那眼神有穿透力,能把她看穿似的,对视了几秒,才别开脑袋。
想说长坪沟,没说,这两天天气不好,进到沟里面只能徒步和骑马,大多都是烂泥路。
不好走,徒步要困难些,加上沟内没有商店,不方便。
去双桥沟吧。
狗子问:离这远么?林净说:不远。
路好走么,我听说这的路都烂的很呢。
林净说:这条沟的路很平坦,很好走,里面有游览车来回接送的。
要是没有呢?林净越过他,边走边上楼了:不会,你随便招一下手,就有车停下来带你。
你又知道。
林净一顿,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左手扶着扶梯,弯下身,对大堂里的狗子说。
当然,有车经过,你也可以伸出腿去。
狗子疑惑了:伸腿拦车?有用么。
在国外很有用....在国内....会有很多人围观。
张探笑出了声。
狗子嘿了一声,听林净这话,极其的有意思,还想说什么,林净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207号房张探走进房间,没走几步,他的手机就响了,是一条短信。
无署名。
只有两个字西南。
西南部的...西藏。
狗子在一楼打完电话也跟了上来,连带把门关上:哥,联系上了张警官了。
有什么线索。
狗子说:那帮人,在日隆有活动过的痕迹。
张探拧了下眉,问:有动作了?狗子走了过去,坐在张探旁边的长沙发上,不大不小,正好能躺一个人,身子一歪,躺上去了,沙发软得很。
没,镇上有一户人家,发生了盗窃案,说是被偷了几千块,没抓到,这几天有警察在附近巡查,他们没敢,我估摸着啊..是怕被抓了。
张探说:应该是不在镇上了。
狗子惊讶:收手了?不,他们在一个地方作案后会尽快离开,这次也一样,买卖不成,走了。
张探开了电视,那电视估计有些年头了,很老旧的款,方方正正的,上面盖了层防尘布,米白色的,画质不太好,很模糊,里面放着京剧,唱的玩意儿都听不懂,张探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转台。
换成了新闻联播。
狗子问:去哪儿了?西藏自治区。
张探盯着电视机,又道:狗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那个案子。
你说的是那个陕西被拐的孩子?对。
狗子激动的坐了起来:记得啊,不是没啥消息了么,那孩子的妈都疯掉了。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张探淡淡道:他们跨省交易了,从陕西到河南,速度很快。
那帮畜生,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拿着那些钱居然还能过的心安理得。
狗子气愤地说。
张探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一阵风袭来,那火苗迅速燃起,又迅速渐灭。
没点着,没再动了。
沉静了几秒: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买卖持续,那帮人就不会停止。
哥,那陈文汉还找么,咱们找了五年都没找到,是不是没跟那帮团伙在一块,有没有可能..死了?张探把玩着手机的打火机,趁着风还没来,点燃了烟。
笑了笑,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着了。
最终会有两种结果,两种下场..不是你生,就是我亡。
不论同归于尽,不过是换得一种方式,让她安然入轮回。
狗子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张探说:后天。
狗子笑嘻嘻地说:哥,咱们在这多待两天呗。
怎么,还没待够?..狗子起身跑到壁炉旁,拱着火,道:玩几天啊,赶了几天路,好不容易找个落脚的地方,这儿的美景还没看够呢。
张探笑了下,揿灭了烟蒂,一缕白烟从他手指飘起,淡淡道:你看人还是看美景?看美景,还看人。
狗子笑得美美的,想起了什么,一脸正经地说:哎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江琳啊。
张探笑着:看吧。
真的?给你一次性看个够。
哥,你对那客栈老板娘的女儿,就没那意思?狗子笑的很奸诈。
张探说:能有什么意思。
狗子说:那你还送人家避孕套干什么。
赊账用的。
咱们没钱了么?有钱。
狗子说:那还赊什么账啊。
张探说:我乐意。
狗子的手被火烫了下,跳了起来,吹了吹手指,说:那在布鲁旅馆,怎么没见你用套套赊账啊?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狗子勾住他的肩膀,笑:我就不信你对她没那意思。
我闲?张探睨了他一眼,起身去冲凉了。
狗子在沙发上打滚。
张探的话其实是一句很完整话,意思就是:我闲着没事干儿?***到了晚上,温度同样,依旧的寒冷如故,林净下了楼,碰见多吉的外婆在屋里忙活,外婆告诉她,今晚烤地瓜吃,她去叫人灶房拿烤火的工具,让她在门外等一等。
林静开了门,目光一闪,才发现雪已经停了,整个小镇都被风雪笼罩着,像雪的世界,那雪积得不厚,地面上,对面的房子上,都是薄薄疏疏的白雪盖着,白茫茫一片,也不急着出去,搬了一张板凳就坐在大院里看夜景。
客栈里还有其它旅客一并都下来了,都围在篝火旁取暖,其乐融融的。
林净拷完一个地瓜后,狗子他们已经下来了。
林净姐,我来啦。
林净回过头,狗子跟晓春已经换了一件厚外衣,张探还是那件,老样子,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晓春问:林净姐,烤什么呢。
林净说:地瓜。
有土豆么?有啊。
啊,那我要吃个土豆。
好。
再加个地瓜。
说话间,张探已经走到她旁边,挨着一个板凳坐下了,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
晓春凑近闻了闻,笑着:好香啊。
林净把地瓜取下来,软而烂的,烤的很熟,香味扑鼻,把地瓜皮撕下来,有点烫,用纸巾包好,递给晓春:吃吧。
晓春受宠若惊,接了过来:给我的呀,谢谢啦。
一旁的狗子见状,立马咋呼了:我的呢,我的呢,怎么给晓春吃了。
吃了一口,很甜,软绵绵的,晓春拍了下他的脑袋:懂不懂女士优先啊,滚边去。
两人嘻嘻闹闹跑到边上去了。
这边烤火堆旁,只剩下张探跟林净。
林净也逍遥自在,自顾自的烤地瓜,又一个地瓜烤好了,取下来,刚想剥皮,一道声音响起。
没熟。
黑乎乎的地瓜。
林净瞟了他一眼:什么?地瓜。
你怎么知道没熟?张探说:里面没烤熟。
生吃地瓜你吃过没。
没。
好吃。
张探将烟揿灭,没看她,笑了笑,道:好吃就吃吧,吃了晚上看医生。
你懂得还挺多的。
林净看了他一眼,沉静了几秒,把地瓜丢进火堆里继续烤。
张探说:基本常识。
林净说:你说我没常识?张探笑了声,道:我可没说。
你说了。
哪只耳朵听见?两只。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你爷爷的.....夜晚温度极冷,寒风一吹来,冰凉冰凉的,林净裹了裹外套,还是冷,脚冷,想起今早明明就穿了两双棉袜,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拧开,闻了闻,极其的香,见多吉的外婆不在,仰头就喝一口,喉咙也觉得火烧火燎的。
林净瞧着,用保温瓶的盖子倒了一小杯。
要不要喝?张探皱了下眉:这什么东西。
你闻闻。
把杯盖凑到他面前。
闻什么?你闻。
闻了。
林净问:闻到了什么?酒。
嗯。
张探似笑非笑:你还喝酒?有问题?他笑了声,眯眼看了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酒鬼。
酒鬼.....不喝算了。
正想倒回去,留着晚上喝。
张探伸手就顺走了。
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哪来的。
偷的。
哪儿偷的?外婆酿的酒,我从她那儿偷来的,两瓶。
没被发现?林净说:偷的怎么可能被发现。
张探笑了笑,见过偷东西的,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来,你也给我介绍介绍。
林净不明:介绍什么?张探说:这里的景点。
我有说要介绍?张探笑了声,瞟了她一眼:你今天给别人说得倒是挺高兴的,怎么到我这,就不说了?别人,指的是狗子...林净用长树干翻了翻地瓜,漫不经心地说。
他是他,你是你。
张探说:我跟他有什么不同。
每一处,每一个地方。
没了?全身上下,都不同。
没法比...张探笑了,侧过头来,盯着她,直勾勾的,笑着:下?下是什么地方?他靠得她的很近,天气冷,说话都是呵气如兰,那气雾吐在她脖颈上,痒痒的。
林净不免歪了下脑袋,继续翻弄地瓜,没吭声。
张探说:技术么?林净:......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技术不如他。
你妈.....神经。
林净没搭理他。
张探目光追随她,淡淡道:我住在你家客栈,你就这点态度?林净问:我什么态度了。
你这样的态度。
我哪样?张探说:没有服务意识。
你爷爷的....林净把地瓜拿出来,用纸巾包好,开始撕外皮,静了几秒,才问:你想看什么?张探说:有什么可看,你倒是说说。
看美景,看树,还是想看花海。
还有得选?林净说:有啊,你想看树,就去长坪沟,那里有灌木有老树,你想看花海,那就去海子沟,那里有浮海,蓝海和黄海,有湖泊,你想看美景,就去双桥沟,那里美景四处可见。
没了?没了。
你带路是么。
夜深了,有雪飘下来,融在她头发上,化成一滴水,林净伸手拍了拍,望深远处看去,天很亮,但没有几颗星星,不及夏天的夜晚,沉静了几秒,才缓缓道: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张探舔了舔嘴唇,笑着:我想的是挺美。
作者有话要说: 告知一下,这两天暂更,周一恢复更新,无存稿= = 我估摸着...要随榜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