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他们活着回来了。
林净现在所看到的阿梅,就像一个雀跃的小女人,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一蹶不振,感受不到爱与被爱的阿梅。
是了,她终于走出山野,走出阴霾,走向他。
他也许是我的救赎,我很感谢命运,感谢他为我而来,真的,如果没有他,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真正的我了,对了林净,我想,以后我不会再登山了。
为什么?因为,我要为我爱的人,好好活着。
是了,可以一辈子不登山,但心中一定要有一座山,它会使你总往高处攀爬,使你总有个奋斗的方向,使你任何一刻抬起头,都能看到自己的希望。
----方向***接下来去哪儿?日隆镇。
风景怎么样?林净迎着风,将深色围巾遮到眼睛下面,她望向远处,淡笑:是个好地方。
一辆直达成都的火车上。
一个男人的呼噜声回荡在12号车厢里,林净是被吵醒的,被呼噜声。
那是一个中老汉的,他的衣着破旧不堪,缝缝补补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胡子拉碴很密集,像是许久没打理过。
林净看了几眼老汉糟乱的头发,手有些痒了,自打从奶奶那里学了点理发技术,刀工上进了不少,时常闲着没事就去奶奶的理发店踩点,摸两下手感。
职业病这种东西,其实蛮可怕的。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妇女。
应该是他的妻子。
看见她醒来,那妇女有些不好意思,说:小姐,真是对不起,吵醒了你,我老伴他太累了,你别介意。
没事。
她将黑色棒球帽拉得极低,打了一个哈欠,就低下头玩手机。
到了中午,那老汉和妇女也醒来了,大概是饿得不行,那肚子一直在叫。
小贩们扶着推拉车行走火车内,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孩推车贩卖车从11号车厢来到12号车厢,他大声吆喝着:来泡面矿泉水扑克牌了啊。
他左右观望着乘坐火车的旅客们,见没人问,推着车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喊:来盒饭,火腿肠,五香味的,蒜蓉的花生米了啊。
见路中间横着客人的脚,他笑眯眯地说:来把脚收一下。
那位客人把脚挪了回去。
有人向小贩点了东西。
那个,来两包蒜蓉味的花生米,还有一副扑克牌。
说话的,是染着紫色头发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子,身材很高挑,典型的瓜子脸,只是那黑眼圈略重了些,彰显出常年熬夜的特征。
除此之外,她的嘴里还叼着一个根烟。
好嘞,小姐稍等。
小贩停了下来,从车内翻出两包花生米还有扑克牌后递给那个女子。
你好,一共三十八元。
三十八?三八....呀,这数字不吉利。
那女子弹了弹烟,猛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在她四周围,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整递给那小贩:来,给你五十元,不用找了。
遇上大方的主,谁人都高兴、好的,谢谢,您慢用。
来,盒饭鸡爪了啊。
林净:.....对坐的两夫妇交谈了。
那老汉吞了吞口水,饥肠辘辘地说:阿连,要不咱两吃个盒饭吧?那妇女想也没想就摇摇头,说:那盒饭太贵了,不比咱们那儿,两块钱的一碗面就能吃的饱,那几十块钱咱们要是能省下来,还能攒给楠楠上学用你说是不是?老汉点点头:行,那咱们就不吃了,能省一笔是一笔。
他侧过头看那妇女,叹了一口气,说:阿连,真是苦了你,让你跟着我过这种日子。
都两老夫老妻了,什么苦不苦的,再苦也捱过来了呀。
林净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小贩推着车来到林净的旁边,靠近她右边的邻座上,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叫住了他:你好,我要三份盒饭,三瓶矿泉水。
那男子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林净抬了下眼,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他被身侧的同伴挡住了,只看得见他的头,他那半寸长的短发,像是芦草一样又干又硬。
小贩说:你好,一共五十七元,另外还需要点什么?表哥,应该够吃了吧?那男子没回答。
倒是他身侧地同伴嬉笑地看着那小贩,说:不用了哈帅哥,谢谢。
好的。
过了一个小时后,那小贩又来了,嘴里叫的还是之前的贩卖词。
没吃饭的赶紧了啊,送饭来了,刚才十五元的盒饭现在只要十元了啊,来来,脚让一让了,方便面瓜子花生,汽水可乐矿泉水了啊......来来,脚让一让了。
这一降价,有不少人买了十元的盒饭来填饱肚子了。
整个车厢里都飘着盒饭的香味,过了一会儿,叫卖的小贩推着车走了。
火车还在行驶中,快要抵达成都终点站时,有个小男孩趴在窗户上看,他问:妈妈,今天会下雪吗?不知道呢。
林净睁开眼睛,侧头去看车窗外,远处零零星星的白点,是风雪即将要来临的征兆。
小贩来了,这是最后一趟。
十元盒饭只要五元了啊,没吃饱的赶紧了啊。
这个时候叫餐的客人比较少了,一来是因为冷了,二来是过餐的饭也说不定。
经过她的时候,林净叫了三个盒饭。
她夹起青菜,塞进嘴巴里面,嚼了嚼,菜很凉,没有什么味道,不过还是吞了下去,她吃得很慢,过了十来分钟才吃完。
林净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对坐的老汉和他的妻子一直盯着她。
她打开第二份盒饭。
沉默了几秒,又合了上去,看了那对夫妇一眼,然后把盒饭推到他们面前。
这样吧,我也吃不完,这两盒饭卖给你们吧。
老汉眼中很是不解:卖给我们?嗯。
老汉看了妇女,又看了她,不确定地问:姑娘,为什么要卖给我们,你吃饱了吗?林净点头:吃饱了。
哦,这样。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盒饭,问:盒饭多少钱卖给我们?五元。
五元?他惊讶:你花十元买来的盒饭卖我们五元,这样不好吧。
老汉立即推搡。
林净笑了,说:我是花十块钱买来的盒饭,只是盒饭从我这里算是转卖了,已经不新鲜,便宜卖给你们,合情合理,扔了很浪费。
老汉看了几眼面前的盒饭,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买,跟妇人说了几句家乡方言,林净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两夫妇才同意买她的盒饭。
成吧。
他从破烂的衣兜里面掏出一张五元递给她:来,姑娘,这五元是盒饭的钱。
林净没有接他的钱,只是看着桌上的皮纸袋,笑着问他。
你这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乘坐火车之前,她就闻到一股很浓郁地酒香味。
老汉指了指纸袋,看着她:你说的是这个吗?林净点头。
是小窝头跟归家酒,都是北京的特产,你没吃过吗?没。
妇人见她好像真没吃过这东西,笑着说:姑娘,你要是想吃就吃吧,别客气,啊。
没有看窝头,她对那归家酒倒是挺有好感的。
这酒的酒精度多少?老汉说:不是很高。
林净点点头:你这酒我没有喝过,好喝么。
喝酒的女子很少,喜欢喝的更是寥寥无几,更别说遇上同道之人了,见她喜欢喝酒,不免笑了起来:姑娘啊,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不不,一码归一码,这酒多少钱?我跟你买。
林净用老汉的盒饭钱想买他的酒,只是老汉不卖,坚持说要送给她,说是在小超市买的,几支小酒,不值多少钱。
林净没要。
最后老汉收回了五元,给了她两小支归家酒。
快要抵达终点站时,林净去了趟厕所,为了喝酒,她喝的很快,几分钟就搞定两支,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她将瓶盖拧紧后,丢进厕所的垃圾桶里,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晓春,你闻,什么味儿。
叫晓春的女子顿了两秒后,嗤笑:能有什么味,估计是臭味,狗子你看,我们的座位靠近厕所,不臭都难。
除了臭味,还有别的味道,不信你闻闻。
晓春嗅了嗅周围,闻到一股很浓香的味道,顿时猜到了,她捏着鼻子,皱着眉。
是酒,谁喝酒了?狗子打量了一下林净,说:是那个女人。
晓春也注意到她了。
在火车上,她不想让老汉和妇女认为是在怜悯他们,但同样也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只是便宜卖了,当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时,她没有接,只是盯着桌上的酒,让老汉卖一些给她。
她即送出去了盒饭,又没有收老汉的钱,只是要了酒作为等价交换。
很聪明的女人。
不免多看了几眼,问:你怎么知道是她?肯定是她,刚才她从厕所出来经过我们这里,我闻到她身上有股很浓的烧酒味。
晓春噗哧一声,笑了。
说:你这狗鼻子可真够牛哄哄的了。
晓春往前倾了倾,脸向着对面的男子,眼睛却在看着林净,笑着说:表哥,你猜那个女人是什么职业?我猜啊,估计是个卖酒的。
喝酒的就一定是卖酒的了?什么逻辑。
狗子睨了她一眼,笑哼:我看不一定,我猜她也许是来旅游的。
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下林净身侧的登山包。
你看她那身行头,那背包,里面得装了多少东西才有这么大。
张探不感兴趣,扭头睡觉。
不清楚,狗子,到了成都叫我。
好嘞。
***外头下起雪时,火车已经抵达了成都站,车厢内已经有不少人站了起来整理行囊等待下车,交谈声行李的推拉声也越来越大。
林净起身将帽子戴好,跟对坐的两夫妇道别后,就拎着行李就出了站口。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去趟超市,天冷了,注意保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