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年心中是有些紧张,有些忐忑的,但是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明年是为期四年的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大赛的举办年期,苏华年知道,她不能够再继续等四年了,如果这一次她还不能够拿到参赛资格,那么她大概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默默努力,渴望能够得到崭露头角的机会,渴望能够让人看见她。
终于,这个机会来临了。
好,我现在马上回去。
苏华年对着马遥说道。
突然,她想起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老师,弹什么?按高睿的原曲目单弹吗马遥回答道:协奏曲是不可能改动的了,乐团他们都排好了的,弹柴一。
我记得你是练过的。
其他的小品……马遥似乎叹了口气,高睿弹过的很多东西,你不是都弹过吗……你看看他曲目单上的你能拿出了多少……行。
苏华年淡淡地答应着。
反正我现在先回去吧,我回去了再定。
挂了电话,童主任说:你这是要去哪?哪都不许去,快点给我坐着,等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不行,苏华年朝门口走去,我现在真的必须马上回学校了,我现在得回去排练。
我明天要演出……你发疯了吗?童主任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脑子有问题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弹得了琴?排得了练?演得了出?喻知非推动轮椅靠近了苏华年,平静地问:怎么了?有音乐会让你去救场?嗯,苏华年听着喻知非淡淡的嗓音,似乎心中的紧张,兴奋,无措,都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明天的,是……苏华年突然停了下来。
喻知非看着眼前发懵的苏华年,问道:是谁的?苏华年深吸了一口气,高睿,她终于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高睿的音乐会。
他在美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赶不回来了。
在一旁的童主任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别管什么高睿还是矮睿的了,反正你是不能走的,不能去,不能弹琴你知道吗?腰伤最忌讳久坐久站,你们弹钢琴,不仅久坐,还要用力,你不疼啊?你没感觉吗?你这个情况别演出了,让你们学校找别人吧。
苏华年马上反驳道,:不行!她语气坚决,似乎还有点生气,不行,我必须要去!说罢她转身便旋转门把,拉开了门,准备开门离去了。
等等,喻知非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
他为了阻止苏华年打开门离开,也抓住了门把。
他的手一把抓住了在苏华年正在开门的手。
苏华年感到了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喻知非手掌微凉的温度,真实地,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
之前她与喻知非握手时所感受到老茧,也更加真实地摩擦着她的手背。
苏华年是从小弹钢琴的手,绝不算常人所说的小手而喻知非的手却依旧能够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着。
那样有力的,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
苏华年心中几乎是惊讶的,他以为像喻知非的身体状况,他应该是虚弱的,不应该会有这样强壮有力的一双手。
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弹这场音乐会。
喻知非开口说。
这没什么要考虑的,我当然要去。
苏华年回头看着喻知非。
你不懂这次音乐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明年的国际赛。
喻知非接过了苏华年的话,对吧?苏华年惊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喻知非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
低着头说:我怎么知道……先别管了。
他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地对苏华年说: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你渴望有一个能够让大家注意到你,这场音乐会必定有各路领导到场,这对确实你来说是特别好的机会,但是喻知非望着苏华年的眼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影响到演奏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你,在这次音乐会上几乎下了你全部的赌注,如果这次被否定了,你大概……真的是没有办法翻盘了。
你需要很完美地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华年知道,喻知非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她甚至比他更清楚,高睿的音乐会,能到场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大家。
她确实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出场,她需要让大家眼前一亮,而不是得到一阵唏嘘。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童主任说:童主任,你可以帮我吗?喻知非看见苏华年的眼中有着一种他所没有见过的光芒,带着对未来的希望,期许,以及无限的憧憬。
此时她的眼底,仿佛有一汪湖水,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清澈而闪耀。
童尘开着车,带着喻知非和苏华年向学校驶去。
一路上,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苏华年没有开口,喻知非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她现在很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很快,他们到了。
苏华年打开车门,对喻知非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喻知非笑着说: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苏华年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过多的寒暄,她拉开门,走了下车。
喻知非看着她下车的背影,突然,她转过身,弯下腰,在车门外平视着喻知非。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吟吟地说:明晚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来看我的音乐会吧。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不定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一次了哟。
喻知非有些出神,除了大家都坐下了开会以外,其他的时候,他生活中几乎没有和他人平视对话的经历。
而眼前,苏华年的笑脸,就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他回了神,也笑着对苏华年说,我一定会来的。
祝你演出顺利。
谢谢。
苏华年致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喻知非在车内,看着苏华年走向音乐厅的背影,久久都没有离去……苏华年走进音乐厅,看见刘指挥带领着的交响乐团已经就位了,苏华年赶忙走上台去。
你就是明天准备上场的?刘指挥低着头,眯着眼睛看着苏华年。
对,是,是我,苏华年紧张得有些结巴。
你叫什么名字?刘指挥低着头一边整理总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苏什么,苏什么年?苏华年。
噢对对,我都忘了。
刘指挥说,来吧,开始排练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