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航行依旧让苏华年感到恐惧。
马遥知道苏华年一直都很害怕坐飞机,扭过头去,打算安慰一下苏华年。
却只见苏华年倚在喻知非的肩头。
她的眉心微皱,神色有些不安。
喻知非侧身,一只手抚在苏华年的脑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地喃喃耳语。
仿佛那就是一个属于他们两人寂静的世界马遥微微地笑着转过身,不再去看他们。
高睿坐在马遥的身旁,神色凝重。
喻知非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对华年挺好的。
马遥开口对高睿说道,我看华年也是真的喜欢他,你们两个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一开始是她放不下,好不容易她走出来了,我又要劝你。
拍了拍高睿的肩头,你当时选择离开她,就应该知道,她不会再属于你了。
选择。
高睿在心底重复着这个词,他看向窗外。
飞机在空中平稳地翱翔着,一段不算长的航行过后,缓缓地降落在日本这片国土。
在比赛开始之前,有一个针对参赛者统一举办的音乐节。
在这几天内,苏华年必须要跟其他的参赛者一起住在营地,参加各种各样的大师班,进行许许多多的彩排。
不仅是她,马遥跟高睿也将住在这里。
喻知非将苏华年送到住处,安顿好她,我走啦。
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
倒是苏华年有些忸怩,她没有说话,拉着他的手。
我真的走啦。
喻知非见她不开口,作势就要走。
他刚刚推动轮椅,苏华年不仅没有松开他的手,反倒是跟着他走。
笑着看向苏华年,你几岁了?快松开我。
喻知非晃了晃她的手。
苏华年松开了他的手,有些不舍地俯身,她撒娇般地用头拱了拱他的额头,好吧,拜拜。
轻轻吻上了她的唇,有演出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喻知非温柔地对她说。
苏华年站直了身体,快走吧。
她朝喻知非挥着手。
看着喻知非渐渐远去的背影,苏华年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依赖他。
喻知非刚刚走出苏华年的房间,高睿便迎了上来。
我们聊一聊吧。
他开门见山地说。
怎么?喻知非礼貌地问,有什么事吗?没事。
高睿随意地说,聊聊一些你我的往事而已。
好。
喻知非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在空旷的花园中走着。
喻知非只是静静地推动着轮椅,没有开口说话。
远远望去,有着与国内截然不同的建筑,喻知非仰着头,仿佛身旁没有人一般,若无其事地看着。
高睿忽然间笑了起来。
有什么往事,在高先生看来是如此好笑的吗?喻知非移开了视线,他看向高睿。
我在想,你听完这段往事之后,还能不能有这样淡然的神情。
高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嗯,但愿你有吧。
喻知非平和地说,那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是个怎样的往事。
你之前跟我说什么?高睿靠在树边,云淡风轻地说,你跟苏华年,你们两个人是‘你情我愿’?像是说出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高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还跟我说她有选择的权力?喻知非说,当然。
他轻笑,这是现状,并不是往事。
没错。
高睿点了点头,这是现状,但是也很有可能会变成往事。
他饶有兴趣地说,我知道你的奶奶是在不久之前病逝了,那么你的爷爷呢?高睿仰头看着天空,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他的新闻,也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建筑师,可惜了,因为抑郁症而自杀身亡。
高睿笑着问喻知非,他是为什么死于抑郁症的?嗯?喻知非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冷冷地笑着,高睿看着喻知非的眼睛,你说呢难道除了我说的这一件,你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喻知非下意识地抓紧了轮椅的扶手,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高睿掏出口袋中一张泛黄的报纸。
若无其事地在喻知非的面前晃过,你说,如果我给你的喻太太看,她会有什么反应?高睿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一家你们喻氏没做好公关的纸媒,印刷量少得可怜。
当时发行的当日也几乎被你们全盘购入。
语气中带着戏谑,谁能想到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它又重新出现了。
喻知非轻阖着双眼,面色冷凝。
看着他,高睿有些恶狠狠地说,你到底凭什么过得如此心安理得?苏华年手中抱着喻知非的外套,在小花园中焦急地寻找着喻知非的身影。
远远的,高睿便看见苏华年的身影。
你太太在找你。
他将那张报纸放回到自己的口袋中。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告诉她的。
高睿弯腰,直视着喻知非。
一是让她安心地比赛,二是,让你无时无刻不在害怕,高睿勾起了嘴角,小小地折磨你一下。
一颗地雷,出现了。
高睿小声而具有威胁力地说。
只要我轻轻地踩下去,‘砰’他在喻知非的耳边说道,你觉得,苏华年她,还会是你枕边的‘喻太太’吗?带着一丝挑衅,他轻拍了一下喻知非的肩头。
我先走了。
转身,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喻知非呆呆地愣在原地。
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一阵极大地恐惧朝他袭来。
这种害怕的感觉,就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此刻的苏华年,带着他所熟悉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把外套落在我那里了。
她的喋喋不休回荡在他的耳畔,你总是不记得穿,然后就会感冒,你不许生病,不然我会溜出去的……抬眼看着她。
眼神中的纯粹,笑容里的干净。
这些,究竟还会属于他多久。
喻知非不知道。
他只觉得忽然一阵寒意,彻头彻尾地袭来。
你冷吗?苏华年握住喻知非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
而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开口说,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