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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2025-04-01 15:51:05

鹅毛般的大雪又下了整整一天,新闻里已经开始报道,这个冬天,是A城百年来最寒冷的一个,止不住的雪势,简直可以用雪灾来形容。

而国内也有很多其他的地方陷入了这场少见的雪灾里,有些高速公路都已经封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够不上班,呆在家里吹暖气,简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未若靠在书房的躺椅上,捧了本书,轻声在读:我的心儿不宁,我的心儿沉沉,我再也静不下心,我再也不能。

哪儿没有了他,哪儿就是荒郊,这整个的世界,就如一座囚牢……大段的独白念完,再被房里的暖气一烘,不由地口干舌燥,刚抬起头来,手边便有人递过来一杯普洱茶,她一口喝完,捧着小巧透明的玻璃杯,笑着说:霁远,原来你还会做泡茶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事情,原来我都不知道呢……林霁远坐在茶盘的后面,低头专心摆弄手上的茶壶茶杯。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慢慢不就知道了。

他手上的动作轻轻滞了一瞬,便行云流水一般地继续。

好了,别弄了,我已经喝了好多了。

你坐了这么半天,还是歇一会吧。

未若说着,放下手上的书,去夺他手上的东西。

没等她上手,他便主动放下,伸了手臂给她,轻声地说:扶我去沙发。

好。

她笑笑。

我们看电影去。

或许是谢婉婷那晚的威胁起了效果,林霁远前所未有地做了个老实的病人,连着在家休息了几天,只在第一天早上打了很久的电话回公司交代事情,接着便不再提工作。

未若倒放心不下,悄悄地问他,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在,自然有人替我管,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会少做,不然平时养着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他那样自信满满的样子,她其实很喜欢,更喜欢他不再逞强,乖乖地在家养伤。

未若扶了他在沙发上坐下,小心地摸了摸依旧裹着厚厚纱布的右腿:还疼吗?每天帮他换药的时候,她都心疼地红着眼眶,他却丝毫没有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自己不小心,才受了伤。

她知道他是不愿意再提,更是相信自己,本来堵在心里的歉疚,慢慢融化开来。

好多了。

他撑着扶手,半躺下来。

刚才那段,再念一遍。

说着,他便闭上了眼睛,等着听的样子。

未若有些好笑,这个人这两天一直拿自己当消遣,总让她给他读书,只好又去把刚才那本《浮士德》拿过来,坐在他身边。

我的心儿……我要听德语版。

他摇摇头打断她。

德语版?我没有啊……我要听德语版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口吻任性。

那你等等。

她只好跑到电脑前面,上网找到这首诗的德语版,打印了出来,再回到沙发上。

德语版的来了。

她清清喉咙开始念:Meine Ruh ist hin, Mein Herz ist schwer; Ich find sie nimmer,und nimmer mehr……他静静地听着,等她念完了,才伸手把她手上的书拿走,张开了双臂说:过来。

她靠过去,躺在他的胸口。

你说德语的时候,声音很特别,你知不知道?他低了头,吻着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有什么特别?比平时……成熟。

她笑起来。

我们上学的时候,连外教自己都说德语又硬又低沉,说这种语言,能不成熟吗?你说的时候,一点也不硬。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

反而比平时更软。

真的假的?她扭头看着他,惊讶地问。

真的。

以前在飞机上,听见你和德国人说话,就发觉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头转回去,压在自己的下巴底下。

你说中文的时候软,说德语的时候,更软。

有多软?他想了片刻,低头咬她的耳垂。

听了就想做坏事那么软。

她腾地弹起来,掐着他的胳膊说:你这个家伙,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夸我呢,原来是另有企图。

他立刻按住她的手,探身去吻她,顾不上扭曲的姿势带来背上一阵微微的刺痛。

她假装挣扎了一下,便凑上前去,扶着他坐回舒服的位置,低头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他。

猛然间,她的手机在书桌上震动起来,那首探戈曲子在房间里飘荡,久久不曾停歇。

她只好停了动作,悻悻地去接电话。

是家里的号码。

她还没来得及把那天夜里接到德国来的电话,说林霁远身体不会有问题的事情告诉妈妈,这几天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当着他的面,更不方便说,只好按了挂断键,又偷偷关掉手机,再走回去,故作轻松地往沙发上爬,一边爬一边说:走过去就不响了,号码也不认识,不管它。

他的双眸一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刚想问什么,她却已经跪在他的两腿中间,找到了他的唇,埋头就吻。

普洱茶的清香还在她的齿间流连不散,温暖如春的室内,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抚在他的脸颊上,说不出的妥帖舒适。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搂在了怀里,舌尖微探,去寻找她小巧微甜的舌,她的舌却一路退让,缩到了他够不到的深处,只是偶尔蜻蜓点水一般地露出一点,轻轻地碰他一下,等他想纠缠上去,却又再度退缩。

他几次三番的渴求都被她躲了过去,身体里的燥热随着焦急慢慢抬头,顷刻,便盈满了全副身心。

他一个翻身,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一只炙热的手,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摆,直滑到她的胸前。

你干嘛啊?她笑着拉住他的手,侧了头问。

你说干嘛?他含含糊糊地反问,手又换了个方向,开始往她的腰下游走。

天,我们不是早上刚……现在已经是下午。

他不管不顾地用身体压紧她,她不敢挣扎,怕弄疼了他的伤处,更加不想挣扎,只是探手扶着他的腰。

他得到她的顺从,动作便温柔很多,慢慢地在她的身体里辗转,双唇不停地,吻遍了所有能吻到的地方,接着像是舍不得结束这美好的厮缠一般,闭了眼睛,不断地深呼吸。

若若……我们……一直不要停,好不好?他一边缓慢地抽动身体,一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那声音,像是已经神志不清,更像是在梦呓般低沉模糊。

好……她也同样神魂颠倒地答。

一直……这样……只是她的身体,让他着迷到无法自拔,再长的缠绵,还是终于在极大的欢愉中完结。

他不愿意起来,仍然趴在她的身上,即使支撑身体的双臂,都已经渐渐麻木。

糟糕了。

她像是醒过神来,忽然开口慌张地说。

怎么了?安全套破了?他吓得脱口而出,惹得她轻轻地笑起来:不是。

你想什么呢。

我是怕,这两天一直这样……呃,剧烈运动,你的伤好不了,婉婷姐找我麻烦。

这点活动,怎么能算剧烈?他慢慢地爬起来,淡定地说:再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

这点活动?你都快赶上吃饭的频率了……她说着,心底一片绵软。

平安夜那天夜里,他疼得睡不着,她跟着心疼得掉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默默地吻他,最后才发现,林霁适说的方法,居然管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恩,待会是该吃饭了。

林霁远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晚上我们吃什么?未若看看窗外依旧飞飞扬扬的雪花,无意识地答了一句:天这么冷,要是可以吃到兜率宫的涮羊肉就好了……那走吧。

他站起身来。

不行。

她蓦地回过神来,跳起来扶住他说:你这几天都不能出门……外面到处路都不好走,你又刚好,不能穿假肢的……我不想被婉婷姐骂……她撇撇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

他只是丢下这句话,便自说自话地去换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未若一直抱着膝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发愣。

还不快换衣服?他站在她的面前,已经是那个完美无缺,英俊挺拔的林霁远。

不想去了嘛……她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大衣里,一幅耍赖的模样。

他反手拉开她的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毛渐渐挑高。

你觉得我这么没用?她哀叹一声,他一贯的冷冰冰的腔调,消失了两天,还是又冒了出来。

没等她找好理由劝说,林霁远又自顾自地走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柱了根细细的黑色手杖,边走边说:这样你放心了?她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他拿这种东西,拿着它,就赤裸裸地昭示着他的残疾。

他却一脸不以为意,只是倚着手杖,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他,只觉得那黑色的手杖,跟他同样黑色的身形,格格不入,心上有根弦,忽然砰地微震了一下,带起半个胸口,细细麻麻的刺痛。

趁着她去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林霁远走到门厅里,压低了声音打电话,三言两语交代好了事情,挂了电话,却是满目恍然凄凉。

他一直默默地看着远处窗外飞扬的雪花,直到听见她出来,才收拾心情,顺手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放好,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却皱起了眉头:你……大衣扣子都扣错了。

啊?未若恍恍惚惚地低头一看,果然不错。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他放下手杖,一边替她解开扣子又重新扣上,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她低着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轻声说:你这两天好像有点奇怪。

他的手指似乎停顿了一下,一枚本来捏在指间的羊角扣不小心松了开来。

他不慌不忙地又拿起来重新开始扣,假装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你……从来没这么乖,这么听话过。

我还真不适应。

她自嘲似地笑笑。

大概是被你骂习惯了,林总。

他没有接话,只是掩饰般地俯下身子去穿鞋。

背上的伤没有完全好,他弯腰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

未若看了心疼,想也没想地就扶住他说:我来。

说着,便敏捷地蹲下去,拿起他的鞋子。

他错愕地愣了一秒,便自觉地抬脚配合她。

从上面看去,她的人更显得娇小几分,黑色的头发像柔软的海藻,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从瘦弱的肩头滑落,映在白色的大衣上,无所依靠地飘荡了一下。

他的心底忽然泛起汹涌的暖流,瞬间流遍了全身的血脉,烫的心跳也在不断翻滚,脱口而出地说:未若,嫁给我。

她正在替他绑鞋带,不期然地听见了这句话,顿时便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手里绑到一半的绳结。

他扶着她的肩头蹲下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见的,还是一张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她惊诧地微微张开了嘴巴,眼里透着些许懵懂。

不愿意?他轻声地问。

还是你要我跪下说?他一边问,一边就已经曲了膝盖,要往地板上跪。

不是不是。

她醒过神来,慌着伸手要去拦,他却已经单膝跪了下来,接着,便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侧脸贴上了她温暖柔滑的脸颊,默默闭上眼睛,像是沉思了片刻,才低头开口又说了一遍。

若若,嫁给我。

他的声音有些微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带着一丝恐慌的祈求。

她仍旧蹲在地上,已经被他紧搂得快要喘不上气。

他的身体,似乎也在隐隐地颤抖。

那紧贴着自己的面颊,在这样温暖的房间里,却是一片冰凉。

她起身扶住他的手臂,抬了眼睛跟他对视,只是这短短的几秒,他的指尖便渐渐紧张起来。

她看了他片刻,才终于绽出一抹微笑,握住他的手,轻声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