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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2025-04-01 15:51:05

未若在门口等了很久,束手无策,见他一直不出来,只好打电话给谢婉婷:婉婷姐,霁远他……受了点伤,他不肯去医院,你能不能来看看他……谢婉婷一到,便皱着眉头教训开了:你们俩搞什么鬼?昨天你生病,今天他受伤的?林霁适则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会受伤的?他做什么了?我……未若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低着头说:哥哥,婉婷姐……你们还是先去看看霁远吧……他……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开门。

谢婉婷走到洗手间门口,大力拍门:林霁远,你给我出来。

听了两秒,见里面没有声音,她便转身到房间里拿了把椅子。

婉婷姐……未若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就被林霁适一把拉到墙角。

对付霁远,她最有经验,以前他住院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她刚想问这么干是什么意思,便听见谢婉婷对洗手间里的人说:你不出来,就给我让开点。

说着,她退后一步,抡起椅子,磨砂玻璃门应声而碎,她扔下椅子,探手进去拧开锁,推开门,二话不说地走了进去,林霁适则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拖了一直坐在浴缸边的林霁远出来,扶他在床头靠坐着。

未若在旁边看得已经呆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婉婷已经脱了林霁远的假肢,皱着眉头说:怎么搞成这样的?他右腿的残端已经布满斑斑驳驳的血迹,红肿不堪,苍白的皮肤上还留着暗紫色的淤青,未若眼眶又是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谢婉婷也没多问,只是手脚麻利地帮他消毒清洁,上药,再裹好纱布,雪白的一片,触目惊心。

从头到尾,林霁远都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忍痛,手指捏着衣角,不自觉地收紧,未若悄悄地走过去,扶上他的肩膀,他也不再拒绝,只是不断的深呼吸着,嘴唇咬得煞白。

谢婉婷包扎完,才抬头看了看未若说:未若,这到底怎么回事?是我不好……她走近了一步,低着头说。

没等未若回答完,她便继续质问下去:他的腿本来血液循环就不好,这种天气更难受,外面连下了几天雪,你不知道他连出门都不方便吗?我以为你很会照顾人的,怎么还让他这样受伤……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往,见未若认错,便把怒气都发到了她的头上,未若只好听着,也不辩解。

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霁远在一边低声地开口,打断谢婉婷的说教。

说着,他探了探身,要去够未若的手,却突然皱了眉,反手撑住自己的腰靠了回去。

谢婉婷一眼就看出来不对,推开未若走过来。

坐起来。

她恶狠狠地说。

林霁远似乎对谢婉婷的话言听计从,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谢婉婷撩开他背后的衬衫,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背上竟然也淤青了一大片,虽不明显,但是面积很大。

你到底做什么事情不小心,搞成这样?谢婉婷又急又气,转头瞪着未若说: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一回来就受伤,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看着他……未若心里明白,那伤,是在她喜欢的凯雷德上撞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心疼还是该愧疚,只是低头强忍着泪水。

婉婷。

林霁远再度打断她。

我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强硬的口吻,也不说为什么,明显只是袒护她,谢婉婷还想再问,却被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林霁适揽住肩膀。

婉婷,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他笑笑说:你看霁远不是挺好吗,都有力气教训你了。

谢婉婷瞪他一眼,却听话地不再追问,只是语气依旧不善:未若,这几天不能让他再穿假肢,绝对不行,否则伤根本没办法好,后果会很严重。

噢……未若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没把握。

谢婉婷似乎看出来她的犹豫: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再打电话给我。

她又威胁着对林霁远说:霁远,你自己清楚,这两天不好好休息,会是什么后果,你以后还想走路,就给我老实点。

林霁远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谢婉婷转回脸对着未若:还有,他背上的伤,虽然不怎么严重,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两天行动都会不方便,你好好照顾他。

他要是不好好休息,再动来动去地瞎折腾,可全都怪你。

谢婉婷已经抓到林霁远的软肋,话里威胁的是未若,却是说给林霁远听的。

林霁远心知肚明,只是低着头沉默。

她还想说些什么,林霁适却叫肚子饿要吃夜宵,拖着她就走。

未若送他们出门,临走前谢婉婷又交待了一堆注意事项,等她说完了,林霁适才笑眯眯地对未若说:霁远他一生病就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让着他点,有什么帐,等他好了再一起算。

他有些一反常态地一个晚上也没说过什么,这句话,倒说到了点子上。

未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他不肯吃止疼药,晚上肯定疼得睡不着,你知道吧,做某些……非常亲密的事情,是能止疼的。

林霁适对她挤了挤眼睛,她看他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过来那非常亲密的事情是什么,脸上绯红一片,本来已经痛到滴血的心情,看着他微笑的脸,更加恍然。

她回到卧室里,看见林霁远正勉强探了身要下床,赶紧走过去扶住他。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婉婷她……又说你了?他见她回来了,便不再急着出去,坐在床边,低声地问。

没有……她答完,才明白过来他下床是怕她再被谢婉婷骂,要去解救她的,心里顿时软成一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时间竟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久前刚那样气势汹汹地扇了人耳光,现在却束手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良久,她才低了头,轻声地说:霁远……今天……对……他蓦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封住后面两个字。

他已经愧对她太多,怎么能再听到她说对不起?她抬了眼睛看他,眼眶里蓄满泪水。

他放开手,艰难地移了移身子,靠回了床头,疲乏地闭上眼睛。

别说傻话了。

她就坐在他的面前,拉着他有些冰凉的手,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他,或是解释什么。

酝酿了半天,刚想开口,他却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抢在前面说:今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她明白他不愿再提,只好把话收回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沉默地对坐,无话可说,心里空荡成一片虚无。

未若低着头,找了个话题:明天,你别去上班了。

他微皱了下眉头,像是沉思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Alpha还是交给陆晔钧吧,本来我还想自己……现在……算了。

他的语气无奈而又伤感,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又是沉默了。

你也别去了……他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嗯,当然。

她微微地一笑。

你在哪里,我不就在哪里。

他似乎被这句话打动,怔怔地对着她发了很久呆,几次欲言又止,双眸黑得深不见底,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揽过她的脖颈,轻轻地吻了上去。

触到他嘴唇的那一瞬间,她憋了整晚的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哭,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身体。

这个并不平安的平安夜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只觉得有个可怕的黑洞,倏地把她卷了进去,无法自拔地坠落,只好这样贪婪而恐慌地抱紧他,默默地抽泣着,在他的怀里不断地颤抖。

若若……他叹了叹气,捧起她的脸,轻声地说:好了,没事了……别哭……透过朦胧的泪光,她看见他安慰的眼神,已经不像起初那样冷漠,那指尖熟悉的温度,轻柔的触感,让她那颗无所适从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依靠。

是不是很疼?她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

他抽了床头的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才低低地说:有一点。

他的有一点,就是很,非常。

那额上的汗水,已经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未若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出来帮他擦脸,又轻手轻脚地替他脱衣服,扶他躺下。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人说话,他只是闭了眼睛,默契地配合她折腾自己,表情渐渐也放松,盖好了被子便乖乖地睡着,像个听话的孩子,那沉静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普普通通地出了趟差回家,回到这张熟悉的亲切的,他们两个人的大床上。

未若即使放轻了上床的动作,还是看见他的眉心随着床垫的微微晃动蹙了起来。

你是不是疼得厉害?我陪你说说话。

未若担心地问。

他几乎毫不可见地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累了……她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下一片黯淡的青灰,只好不再打扰他,欠身抬手去关他那一侧的床头灯的时候,却感觉到一只手臂紧紧地环上来,她转回了头,只见到他满脸无助痛楚的表情,皱着眉喃喃地又说了一句:若若,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