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槿果然一路上都再没同她说过话。
即便偶尔碰面,也视她如空气一般。
起初时候,阮婉还是继续趾高气昂,不以为然,但越到后来才越发现,有人好似恢复到过去早前一般,对她根本不不予理睬。
就好似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阮婉心中甚是烦躁,好像突然一切都不习惯,马车中就百无聊赖。
大凡闻得马蹄声经过,便都要撩开帘栊看,却都不是邵文槿。
而后才知,他大都骑马走在队伍前头。
阮婉说不清为何闹心,便也出去骑马,江离只得在近旁跟着。
此番出行的禁军大多是赵荣承麾下,而后这几日,赵荣承近乎都与邵文槿骑马走在一处。
阮婉就阴阳怪气道,他们二人终日有那么多话要说?!江离诡异看她,人家二人说话又干她何事了。
你,上前去听听,回来告诉我。
虽有开始布置任务。
江离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他堂堂禁军左前卫该做的事情。
去啊!阮婉不耐烦地催促,还有,别让人知道是本侯让你去的,听到没有!江离只得硬着头皮骑马上前。
他是堂堂禁军左前卫啊!!阮婉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双目瞪得圆圆看着。
但江离莫名上前,邵文槿和赵荣承除了错愕,当然都回马看她。
阮婉便轻蔑瞥目,好似懒得搭理。
赵荣承眉头微蹙。
邵文槿也只是冷冷打量了她一眼,也就没了下文。
唯有江离,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此地无银三百两,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晚些时候,江离适时撤回,阮婉就将他扯回马车,他们说什么。
江离知无不答,排兵布阵,心得体会,行军经历,和……和什么?有人一直不满嘟着的嘴,却似突然间有了兴致。
江离轻咳两声,和……泾遥出美女。
阮婉微怔,份外错愕,泾遥,出美女?江离点头。
那有没有提起过本侯?所幸自己开口问。
江离稍楞,斩钉截铁,没有。
阮婉便有些丧气,去你大爷的泾遥出美女。
江离再忍不住嘴角一抽,阮婉见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从前就告诉过你,让你换一边抽,嘴都抽歪了不是?江离想死……待得打发江离出了马车,阮婉才悠悠趴在车窗上出神,心中不开心得很。
蓦地回忆起,此番又是如何彻底同邵文槿闹开的。
大抵便是那日她在马车中小憩,某人便莫名其妙冲了进来,执意要问清楚,为何要说他当她好欺负?阮婉才想起昨夜那句,邵文槿,你终日这般欺负我可有意思?继而是哪次没有?眼下,他竟然找来要问清楚。
阮婉顿时无语到了极致,邵文槿你要是闲就出去骑马去,不要耽误本侯补觉。
邵文槿脸色更是难看,说清楚再睡,就也不知他哪里来得闲心。
阮婉便顺势起身,头一次见你,你把我扔出去做什么?邵文槿脸色一黑,换做是你,莫名其妙被人勾搭,言语相辱,你会作何?阮婉轻哼,凑上前去忍不住笑开,勾搭你?呵呵,邵文槿,我宁肯自戳双目。
邵文槿脸色近乎都紫了。
阮婉便又继续,后来蹴鞠时候谁有意撞本侯,慈州时候是害得本侯手脱臼。
邵文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那是谁冲我泼洗脚水,喂我的马吃巴豆,在我的酒里添鸡血?阮婉振振有词,邵将军,鸡血你闻不出来?谁非让你喝的?邵文槿脸色就再挂不住,眉峰一扬,阮少卿,我欺负你是吧?阮婉微楞,有人恼羞成怒一把将她衣领拎起,她才怒吼道,邵文槿!!!而后便有了决然闹僵的一幕。
……阮婉便实在是恼得很,她就是喜欢不落人口舌而已,那头洪水猛兽才是真真小气好不好!托腮望着窗外,两腮气得鼓鼓的,活像一只鲤鱼。
马车正好行至沱江沿岸,阮婉稍楞,才将三月中旬,堤岸边的水位就涨至这般高了?心中诧异之时,叶心撩开帘栊,言笑晏晏,侯爷,快至京郊了。
阮婉不由一怔,方才尽在想邵文槿的事,都忘了进入京城附近地界,离京近两月,周围景色顿时无比熟念起来。
叶心却依然在笑,侯爷也不问问谁来接你了?阮婉略有错愕,由得叶心扶着下了马车,便闻得一阵忙乱脚步声,才伴随着真真熟悉无比的声音,少卿少卿!同行的马车又多,有人又实在是笨得出奇,竟然一个一个帘栊去翻,少卿少卿!没有便去翻下一个。
阮婉不禁笑出声来,继而挥挥手,喊道,小傻子,这里!宋颐之愣了愣,循声转眸,望到她,一脸欢欣雀跃便毫不掩饰写在脸上,笑嘻嘻飞奔而来,少卿少卿!阮婉心情也跟着好了不知多少。
小傻子,别过来。
分明笑逐颜开,却照旧伸脚。
宋颐之便摔得前仰后合,江离都目不忍视,他却欢欢喜喜爬起来,也不管摔成什么模样,扬起下颚嘻嘻笑道,少卿,你又绊我。
眼中流光溢彩,甚是满足。
阮婉照本宣科,说了不许抱我,也不许朝我扑过来。
宋颐之拼命点头。
阮婉才上前拍拍他脸上的轻尘,宋颐之就甚是欢喜,少卿,送你的!歪着脑袋,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泥人。
说是小泥人,其实最多也只算一团泥巴。
跟在身后的近侍官小路子便开宗明义,侯爷,王爷捏了好些回,才捏出的样子,是捏的侯爷,王爷说像得很。
叶心忍不住笑起来。
哪里像阮婉,根本连眼睛鼻子嘴巴的轮廓都看不清。
小傻子却也跟着笑起来,少卿少卿,母后也说我捏得像极了,母后还说少卿看了肯定喜欢。
阮婉多看了几眼,爱不释手,遂而点头赞同,简直是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颐之心花怒放,少卿少卿,这个是我。
又从袖袋里掏出另一个,欢天喜地递给她,阮婉眉头微拢,这个吧,便捏得比方才的阮少卿都还要再丑些。
也算明白了小路子方才所言,捏了好些回的意思。
也真是难为了他。
宋颐之腼腆一笑,母后说我同少卿总是在一处,我就捏了一个少卿,还捏了一个小傻子。
顿了顿,又紧张兮兮道,少卿少卿你快收起来,以后要将他们放在一处。
阮婉哭笑不得,转身交给叶心,叮嘱道,听到了?叶心掩袖笑了笑,应了声好。
宋颐之便开始围着阮婉叽叽喳喳,少卿少卿,我还捏了文槿,赵远猴和鹿二,摆了满满一桌子。
阮婉哄道,明日便去看。
宋颐之欢喜得不得了,还要下棋!还要吃红烧肉!阮婉都一一道好。
再抬眸,却见一张尖嘴猴腮脸,半死不活得看着她。
哟,陆二你也是来接本侯的?阮婉恶心不死他。
陆子涵轻哼,恰好奉陛下之命,送睿王出京。
言外之意,谁是来接你的!谁要来接你!!谁会来接你!!!阮婉便挤了挤眉眼,陆二,离京两月,本侯可是想你得很哪~陆子涵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慌忙轻咳两声,一边退回马车之中,一边招呼,小路子,我已送了睿王殿下至此处与昭远侯汇合,父亲还有事寻我,你回去向陛下复命。
复命都二字还未说完,就已仓促放下帘栊,吩咐车夫启程。
眼见陆子涵这般惶恐模样,阮婉捧腹笑个不停。
小傻子便也跟着笑起来。
一时欢声笑语。
……而另一处,大公子!邵文槿循声望去,果然是席生,回回都是席生来接他。
目光却不由一滞,这回同来的,竟然还有……大哥。
邵文松也迎上来,有些腼腆,但个头高了,皮肤黑了些,变化一眼可见。
文松!邵文槿亦是高兴,兄弟二人相拥,便甚是亲厚。
父亲可好?何时回京的?良久未见,就像有问不完的话题,席生和秦书会意牵了两人马匹,走在两人身后。
邵文松才道,三月初回的,父亲腿上旧伤犯了,一直在家中休养。
邵文槿敛了笑颐,严重吗?征战杀场,哪有不带伤的?都清楚,才问严不严重。
邵文松才微微一笑,不碍事,只是大夫说要好好养上三两年,娘亲倒是高兴得很,说父亲是应该好好颐养些时候。
邵文槿闻言便笑,如此说来,就是没有大碍,反是好事。
那你呢,觉得军中如何?邵文槿自然也关心他。
邵文松摸了摸后脑勺,还是有些羞怯,父亲说,比起大哥还是差得远。
邵文槿乐揽上他肩膀,父亲从前便如此说我,习惯就好。
邵文松点头,正欲开口问及他一路可还顺利,便闻得陆子涵一边大喊一边上了马车,继而是阮少卿同宋颐之在一旁哈哈大笑。
邵文松也跟着笑起来,一直听闻,某两人是抱团欺负陆相家二公子的。
邵文槿便也低眉一笑。
阮婉偷偷回眸,正好撞上他目光,邵文槿便倨傲转身,也不搭理她,只管同邵文松一道进了城中。
阮婉更恼,果然是在同她置气的!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三更了~~~~(>_<)~~~~过渡下,迎接邵将军的副本么么哒,明日两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