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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山雨

2025-04-01 15:13:06

朱棠不敢置信地低喃,浑身都痛极抽搐着,喉咙荷荷有声,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瑞的面庞隐没在昏暗中,看来模糊一片,他轻声笑道:大哥,你安心去吧,莫要牵扯其他人了。

朱棠痛得在地上翻滚痉挛,唇边流下黑血来,却只是死死瞪住朱瑞,仿佛要将他活生生拖入地狱。

朱瑞回过头来,仍是那般端正无害的微笑,半明半暗中看来,竟是无比的阴森可怖,大哥,你别这样看人,怪吓人的……他低下头,凝视着地上垂死扭曲的躯体,仿佛在看什么赏心悦目的杰作,轻声道:那个徐陵不过是个小角色,即使是给你陪葬了我也不心疼----只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暂时还不想跟那位石君侯撕破脸。

轻描淡写说完,他的脚从逐渐僵硬的手指关节上挪来,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不洁之物,在门槛前踏了两下,待确定泥屑落尽,这才缓步而出。

日光从头顶炽照而下,将他的身影拖出些许,素色葛锦的腰带上,一枚温润玉佩来回摇曳,反射出熠熠光芒,让人在一瞬间目眩刺痛。

燮王朱炎回到宫中,正值膳时,他心绪不佳,略进了点,却也没去小憩,只是着了常服在殿中翻阅奏报。

不多时,便有人例行前来禀报----世子身后,尸体由内监验了,以一丈白布裹了简单送葬。

朱炎看也不看有些胆寒的司官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便挥手吩咐他退下。

朱炎心思有些浮躁,案头文书未看得入神,却听殿外一阵激昂鼓声,宛如雷霆一般震响,大地都随之颤动,随即有人高声斥骂。

由外而内闹得一片喧哗,他双眉一轩,心中阴郁更甚,他扫视了四下慌乱的侍从,冷声笑道:既然有人敲登闻鼓,还不去宣人进入?!众人噤若寒蝉。

却终究有人最先醒觉,急步朝外而去。

登闻鼓设于宫外。

乃是燮王允百姓击鼓鸣冤之所。

虽是如此。

但绝少有人敢敲响此鼓。

今日算是近十年来地首次鼓声。

前廷有司接到禀报。

一看内容。

却是吓得面色煞白。

不敢自专。

于是连忙将状文送上朱炎地案头。

又过了一刻。

上告者便跪在了大殿正中。

朱炎打量着长跪于地地女子。

只觉得她面容俏丽之外。

又仿佛有些面熟。

他沉吟片刻。

问道:你姓甚名谁?那女子颜容憔悴惨淡。

却仍不掩丽色可人。

臣妾燕姬。

原本是二王子府上地。

朱炎凝神一想。

倒是想起件旧事来。

事隔不久。

又传得风言风语。

他也略有些印象。

寡人想起来了。

你原本是朱闻地爱姬。

他地目光转为犀利。

你出身于世子府上。

寡人还记得朱闻禀过了地。

仿佛承受不住他目光地威压,燕姬有些瑟缩,却仍勉强点头泣道道:妾身有罪,不该受世子妃指使……朱炎却没心思听她哭诉,一口截断问道:朱闻已经将你赐死。

你怎么还活着?燕姬越发惶恐,纤腰颤动,道:原本我以为已无生理,却不料到了化人场却还有一口气,有善心人救了我,于是便一直苟延残喘至今。

朱炎丝毫不见怜香惜玉之情,双目冰冷,悠然一笑,那你今日为何前来送死呢?启禀王上。

妾身知道难逃一死。

却有一桩下情要禀您知道!燕姬被言语逼至绝境,一咬牙。

竟也有几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韵。

她的声音转为幽微,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切齿怨毒,在朱炎的耳边嘶嘶作响,二王子看似恭顺仁孝,实则却怀浪子野心,他在内院藏有龙袍、兵刃,更在枕下暗格中存有篡逆书信!她看一眼朱炎的面色,舔了舔唇角,又加了一句,就连这次您身中剧毒,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她绘声绘色地讲了地点,朱炎托腮听了,眉间越见森然,却并无她想象中地勃然大怒,你告发旧主,以为寡人就会听信你一面之词么?王上若是不信,尽管去睦元殿中搜!若是没有,贱妾愿伏尸阶下!燕姬说出这一句,不由身上一颤,却硬是抿唇撑了下来。

疏真用了午膳,有些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不想动。

虹菱却仿佛有些心神不属,在帐外蹑手蹑脚的轻踱着步,悄无声息,朦胧人影却是把疏真晃得头晕。

你究竟怎么了?她半撑起身,带些关切问道。

没什么,只是心里烦乱……吵着你入睡了吧?虹菱欲退出房中,疏真却将她唤了回来,让她坐在自己床边,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虹菱摇了摇头,秀丽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她拂弄袖边的水红掐边,轻声道:姐姐,我没事……她张了张口,有些踌躇,终究还是说了,你病了这么久,君侯赐给你这么多珍贵药材,一股脑放在隔壁房里,似乎不太好……这有什么不好的?虹菱垂下头,将眼角的一抹复杂焦灼掩下,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我听说,药气熏人,容易引来晦气,使得缠绵病榻,痊愈缓慢----反正殿中房宇众多,你还是让公库保管吧!疏真听了,不由为之失笑,拉过她的手腕,亲昵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这种说法我倒是闻所未闻,病人难离药材,什么晦气之说也是无稽之谈,你不用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