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无痕,清风无迹。
烛光盈弱浮动如纱,缕缕馨香充斥着素雅的房间,依晴望着圆桌上香气氤氲的菜肴,唇边抹出一丝柔和浅笑,思绪轻转,想起了他白日里问她要礼物的情景。
今日书房,青龙汇报完探查遇刺之事的进展后,却并不急着告退,反而笑看着上官冥焰道:明日是王爷的生辰,属下几人准备了一样礼物送给王爷。
剑眉轻挑,上官冥焰微微一讶,似是不记得明日便是自己的生辰,却只是那一瞬,肃冽的峻颜柔和了几分,冷幽的眸子滑过一丝浅淡笑意。
他素日政务繁忙,多数时候都是带兵在外,似生辰这类无碍之事总是记不得,但追随他多年,名为主仆,实则兄弟的四卫每每总是记得这个日子,每年他生日的时候,都会准备礼物为他庆生。
依晴稍稍一愣,之前听轩儿提起过此事,可后来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她心中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却不想一晃,明日便是他的生辰了,而她不曾备得礼物。
王爷、晴姑娘,请随属下来。
青龙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上官冥焰和依晴跟随青龙出得平泽王府,以车代步一路行到城郊广阔的驭马苑。
这里地域辽阔,数百里的马场常年绿草茵茵,本是天朝各王孙公子游幸狩猎的公共场所,因无限制,常有心高气傲的氏族王孙之间在此挑衅滋事。
天朝四十九年,平泽王爷击退哈郎国军,天帝遂以此为借口,将这座马场奖赏给上官冥焰,成为私有财产,京城王公之间在此滋事者遂日渐减少,而这件前所未有的赏赐于当时红了多少人的眼,引来几多流言蜚语亦可想而知。
上官冥焰和依晴站在围场边,视线触及不远处猎猎驰来的马群,只见当前一匹膘肥身健,体形匀称,修长的颈部似目空一切的高昂着,矫健优美的四肢凌空踏起,高贵冷傲的气势夺人。
待那马近前缓步停下,依晴这才惊讶的看清这马浑身血红,熠熠双眼竟傲气十足,桀骜不训的看向他们,视线稍移,触到它脖颈上正缓缓留下的鲜红汗滴,她惊呼出声。
汗血宝马!青龙眸光一亮:晴姑娘竟然知道‘汗血宝马’?!依晴微微赧笑,摇摇头:我只是曾偶尔听人说起过‘汗血宝马’的体貌特征,尤其是它奔腾后会流出似血的汗滴,所以今日见到这匹马,猛然间想起而已。
青龙笑道:原来如此。
这‘汗血宝马’便是属下几人送与王爷的礼物。
上官冥焰踱前两步,傲然而立,深幽的眸子晃动着一抹异样的光彩,冷冽双眸傲气纵横,奕奕双眼桀骜十足,一人一马便这样进行着眼神的角力,相互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良久,上官冥焰淡淡转身,眸子里晃过一丝浅浅笑丝:难得你们如此有心,得到这样一匹马,定费了不少心神吧。
青龙笑道:不瞒王爷,属下几人半年前便在一位西域贩马商那儿看中这匹马,与那商人磋商了大半年,亦被这汗血马摔了大半年,这才得到这匹马。
这匹汗血宝马是那贩马客的压箱宝,无论多高的价都不卖,他们四卫费尽心思希望能説服那位贩马客出售,最终那位商人被他们滋扰的烦不胜烦,提出若他们能驯服此马,便将这马免费送与他们,自此他们便开始了被摔的生涯。
汗血宝马神骏无比,戾烈非常,他们四卫轮番上阵,半年来不知被摔过多少次,有好几次差点被踩在蹄下,一直未能驯服,后来那商人见他们确实心诚,忍痛割爱,高价出售,他们这才得到这匹神驹。
依晴轻轻一笑:这么说来,你们都不曾驯服这匹马?青龙道:属下惭愧。
依晴眸光一转,轻扬的唇角抹出慧黠的笑意,她清眸晶亮,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冷峻的人儿,上官冥焰见此情景,冷眸一晃,薄唇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想看我驭马?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依晴扬眉浅笑:你怕自己亦驯服不了汗血宝马?上官冥焰傲然一笑:激将法对我没用,驯不驯得服你日后便知,不过现下,倒有一事。
依晴问:什么?上官冥焰向前一步,笑望着疑惑的清眸:明日是我的生辰,你没有东西要送我吗?依晴错愕,旋即啼笑皆非:哪有问人要寿礼的啊?再说,青龙他们送了这么名贵的东西才稍得你的欢心,我还能送什么呀?青龙一旁笑道:晴姑娘自与我们不同,您哪怕只说一句话,我家王爷也会甜到心坎里的。
素水净颜渐渐晕出一抹绯红,挑眉一剔瞪了青龙一眼,青龙展颜嬉笑却仍促狭的望着她,依晴略略无奈,朝面前柔情戏谑的人儿投去求助的眼神,上官冥焰笑意不减,却为她解了围。
别胡闹了,回去帮项总管准备准备,明日父皇会来。
以往的生辰皆是在外度过,今年碰巧在京,父皇已言明要为他庆生,更少不了那些王公大臣前来祝寿。
青龙应命,先行离开,而依晴一怔,胸口陡然像压上一块大石般沉重窒闷,如烟飘渺的轻愁未及笼上眉心便瞬间消逝了去,她扬起清丽的俏颜,水眸含笑望着他,却不语。
上官冥焰眸中一动,幽眸深处点点星光,俯视着她轻轻叹道:当真不送东西给我?可我很想呢。
依晴扬起笑颜:回去就准备礼品,准备好了便送你。
上官冥焰薄唇轻扬,伸臂揽她入怀,淡淡的嗓音略带笑意落在她耳边: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