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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情伤

2025-04-01 15:06:03

马车又辘辘驶动,重新上路。

驾车和护送的仍是那几名侍卫,这些侍卫身体底子本就不弱,中毒时间又不长,玄风等人赶到及时施救,现在已无碍。

依晴微露哀戚,眼神恍惚,仍沉浸在刚才见到司磊,不,应该是血魅的酸楚中,久久不能回神。

该喜还是该悲?在她终于相信此生无缘再见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人儿时,偏偏出现了与之一模一样的面孔手持利剑对准了她。

呵,上苍是存心挑起她心底最深处的那片脆弱吗?若是,那么真如其所愿,顶着那张早已刻在她心版上的面容,不管他是谁,她的心为他而痛。

晴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萧逸臣只盯着衣袖上的艳红柔声道。

缓缓将那截染红的衣袖撩至肘处,雪白的皓臂上一道鲜红的血口清晰的暴露在眼前,伤口已不再流血,但四周皆是干涸的血迹。

凤眸寒意凛凛,手下却轻柔万分,待仔细的洗净伤口后,掏出随身带着的玉露散,才抬起头压抑着声音对依晴轻言道:晴儿,我要在伤口上撒些药粉,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玉露散是师傅送他的治伤良药,仅此一瓶,对促进伤口愈合药效奇佳,但药性非常强烈,他试过,那火辣火辣的疼不是一般姑娘家能忍受的。

依晴清醒过来,看着血红的伤口,自嘲的一笑。

她肯定与这个时空磁场不合,从她来到这里,似乎一直在受伤,如果司磊知道了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呵,哥哥,你看,我还真是不懂的照顾自己的小丫头呢。

猛的紧闭上眼,好一会儿,睁开,已是一片澄然,依晴冲近在跟前的凤眸一笑,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什么样的痛她没承受过?药粉洒上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她微锁了眉,适应了这种痛后,缓缓舒了眉头,露出轻微的笑,却如此飘忽。

祁天澈看着那缕飘渺的笑丝,心中一紧,错开视线却误落到了依晴颈上了的那道红,心中又是一抽,还有一丝后怕。

晴儿,颈上的伤口还疼吗?也处理一下吧。

虽然伤口不深,但那抹红在雪白的皓颈上格外刺眼,淡雅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

不用啦,顶多破了点皮,脖子要是包成个粽子怎么见人啊?依晴玩笑的阻止了萧逸臣想擦药的手,伸手拢了拢衣领,遮住了那丝红艳,偏头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宇文赫峻。

宇文赫峻一直沉浸在自责里,暗恨自己当时怎么没能及时撤回那把剑,又恼依晴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出,更猜忌她和血魅是什么关系竟能让她舍身而出。

心疼、懊恼、生气甚至嫉妒种种心绪交织在一起,却只是紧绷着脸,眼睁睁的看着萧逸臣包扎好伤口,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

祁馨儿心痛的看着狂眸里闪过的种种情绪,那每一种都像一把利刃刺向她的心。

或许她不够聪明,看不懂其他的情绪,但那种疼惜的眼神闪着爱意,她绝不会看错!因为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呀!你与那个血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竟然为他挡剑,还故意被挟持,帮他逃脱!断然质问的口气让依晴诧异的看向祁馨儿,杏眸里明显的恨意让她心下一惊。

没有,不是这样的。

依晴急忙开口辩解,看着祁馨儿丝毫未变的眼神,她暗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因为他长得和我的一个亲人很像,不,她停了一下,轻轻的摇摇头,应该说是一模一样,我以为是他,看见王爷的剑要伤他,就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纯粹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知何故,宇文赫峻脑中忽然浮现那颗绿色泪滴,又想起了那双诡异的绿眸,灵光一闪:送你项链的人?!依晴猛然抬头对上狂眸,诧异的点点头:是,是我哥哥。

他怎会知道?哥哥?!宇文赫峻惊呼。

他是你哥哥?!祁天澈讶然。

你怎么会有哥哥?!萧逸臣错愕。

呵,我有哥哥很奇怪吗?依晴有些失笑的看着这三人的反应。

祁天澈和萧逸臣相对一视,视线又同时落向宇文赫峻,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透着一丝诧异和疑惑,可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呀?萧逸臣问道。

他们的情报网查不到她的身世,如今她又冒出来个哥哥,怎能不让人疑惑?依晴低下头,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我确是已经无家可归。

我父母……早亡,从小就和哥哥相依为命。

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一直都依靠哥哥的精心呵护,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后来,依晴顿了一下,后来,哥哥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不想再成为他的累赘,于是我就离家出走了。

到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萧逸臣轻轻的问道,纵然寥寥几语,他大概能猜到这中间的故事,为她的体贴感到心疼。

依晴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能也不想回去。

不愿再过多的解释,依晴垂下眼眸,手掌抚上腰间的一个小囊袋,摸到里面装着的那些碎了的水晶颗粒,才缓缓平复心中的涟漪。

宇文赫峻三人虽不甚明白,却也为依晴语气里的那份哀伤所悸动,不再询问,车内陷入一阵静寂。

提到那条项链,我还欠你一声抱歉,对不起。

祁天澈瞄了一眼身旁的妹妹,真诚的声音打破了车内低迷的气氛。

依晴摇摇头,没关系。

项链的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那条水晶项链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之前从不曾离过身。

离开家以后,它就更弥足珍贵了,我一直将它视为哥哥的化身,有它在,就好像哥哥陪在身边,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我也有亲人,也有一个家。

所以见它碎了,这点安慰也跟着碎了,我心就慌了。

依晴叹息着笑了一声,其实这条项链只是一个形式,一种寄托,寄托着哥哥对我的希望和祝福。

若我只是执着于这个形式,岂不是弄巧成拙,辜负了哥哥的一番苦心?所以我不要难过,只要开心的笑着,不管天涯海角,哥哥都能感觉的到,他一定可以感觉的到。

清眸潋滟,水光滢滢,宇文赫峻心一紧,一阵针刺般的疼。

她哭了!尽管眼角依然含笑,却盖不住眼眶里晶莹的泪珠。

手掌紧握成拳,什么该死的‘只要开心的笑着’,他宁愿她痛哭出来!那为什么我们都中了毒,偏偏你没有?!追魂般的声音又响起。

依晴一下愣住,猛然间明白了先前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她居然没有中毒!宇文赫峻他们是事前有所防范,可是她并不知道啊?难道,难道她的血液不仅可以解毒,还可以防毒?!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呢?怎么,说不出来?还说你和那个血魅没有关系?!我看你分明就是他们的奸细!祁馨儿捉住这个把柄不依不饶的逼向依晴。

望着祁馨儿咄咄逼人的眼神,不知为何依晴反倒不慌了,沉淀下所有的思绪,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承接祁馨儿的盯视,缓缓开口:祁姑娘,并非只有我一人没有中毒,或许,你该问问王爷或者你哥哥为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哥和峻哥哥会害自己人吗?!这里只有你是外人,来历不明,不是你是谁!?怒目圆睁,祁馨儿咬牙恨道。

胡闹!狂眸一沉,宇文赫峻不悦的瞥向祁馨儿,冷冷的开口,她是本王的客人,难不成本王眼瞎,辨不得忠奸?!峻哥哥——祁馨儿恼羞的看着倨傲冷淡的面孔,杏眸一汪哀怨。

他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要这样伤她的心?不用说了!本王自有分寸。

宇文赫峻冷冷的收回眼神,眼角滑过一丝轻蔑,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即便不是奸细,她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痛彻心扉的祁馨儿见那倨傲的眼神分明是不屑,一下被妒忌腐蚀了心,烧红了眼,口不择言的只想纾解心中的痛。

馨儿!萧逸臣凤眸如炬,祁天澈俊瞳沉黯,异口同声的大吼,让车外随行的护卫心里一惊。

依晴还没来得及锁眉,一股令人窒息的冷佞笼罩在车内,心一颤,侧首一看,宇文赫峻面色冷厉,狂眸怒意汹涌盯住的却是祁天澈,微颤的拳头显示着主人的极力隐忍,有那么一瞬间,依晴感到那双微颤的拳头会不顾祁天澈的颜面,毫不留情的招呼到祁馨儿身上。

原本想说的话哽在喉头,转移视线见祁馨儿悲恸欲绝的眼神,祁天澈混合了怒气、担忧、祈谅的脸色,依晴心中一叹,不想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敛回视线,清空心绪,垂首闭目不语。

祁馨儿看着那狂怒的眸子,心痛的无以附加。

即使如此生气,他看的仍然不是她呵!他怎能漠视她至此?!怎能啊?任两行清泪滑过脸颊,祁馨儿紧闭上杏眸,不再看那张令她心碎的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挣扎在爱恨情愁不能解脱,又何尝不是可怜?痴心如祁馨儿,谁又能苛责于她?祁天澈心痛的看着妹妹的眼泪,又看一眼冷冷别过视线的宇文赫峻,亦痛苦的闭上俊眸。

他帮不了馨儿,帮不了啊!萧逸臣看着众人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怨谁呢?车内气氛异常凝重,几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言,此后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