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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身世

2025-04-01 15:06:07

人可大聪明,不可太聪明,依晴正是算准了塔坤心机过沉,才会设下空城计,而塔坤果然徘徊在关外,不敢挥军进关,十几万大军干干的等在岭南关前,直到暮色降临。

天色渐黑,哈朗军队等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军心渐渐涣散,而塔昆又不甘到手的肥肉从眼前溜走,便命大军在距离岭南关十几里的东峡谷扎营,等到明天再挥军进关。

依晴自知若给了塔坤足够的时间,他必能想到此是一诈,于是又出一计,命青龙带暗宫侍卫悄悄潜进哈朗军中,趁哈朗军队吃饭休息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混乱之中,谢猛又率兵杀入,哈朗士兵狼狈逃回自己的营地。

且不说这厢战火纷飞,帅帐内的依晴亦是一夜未眠,上官冥焰解了毒之后本已无事,奈何箭伤太重,方入夜,他便发起了高烧,且高烧一直不退。

依晴用酒精替他擦拭了身子,又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上,反复保持清凉,如此这般一直折腾到黎明将近,上官冥焰才算退了烧,沉沉的睡去。

烧退了,依晴的心亦松了,虽觉疲惫,却了无睡意,便这样痴望着上官冥焰沉稳的睡颜一直到天亮。

清早,郑须仁携着药箱走进帐来为上官冥焰换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又搭脉诊了一番,确认无误,点头赞道:嗯,烧退了,脉象也稳和了,依王爷的体质,相信很快就会复原。

司磊啊,这一夜真是辛苦你了。

依晴从军,除了亲近的几人,军中将士并不知道此事,而青龙对外只说依晴是上官冥焰在王府时的侍从,熟谙毒药,听闻王爷受伤,便将她一起带来了,而依晴亦化名为司磊,所以郑须仁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依晴松了一口气,刻意压低声音道:郑老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郑须仁见依晴清秀的脸上略显疲态,便道:王爷已无大碍,你一夜没睡,去休息吧。

依晴摇头道:我不累,您不是要为王爷换药吗?我留在这儿帮您的忙吧,顺道也可向您学些医术。

郑须仁想起上官冥焰昏迷着,换药要有人帮忙,便不再坚持,他轻轻的扶起病床上的人,不等他吩咐,依晴便忙向前小心翼翼的拆开上官冥焰身上厚厚的绷带。

纱布一层层被剥开,覆在伤口上的药贴也被小心的揭开,殷红的血肉便翻开在眼前,依晴心口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住,疼了双眸,鼻翼发酸的别开视线,却似惊电迎头劈来,猛然惊愣住。

在上官冥焰右肋平滑的肌理上,赫然印着一枚银色的月牙!!郑须仁见状,以为上官冥焰伤口恶化了,便急问:怎么了?依晴似乎没听见,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一弯银色月牙,那一晚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叫嚷着、混乱着充斥了整个空白的大脑。

郑须仁提高声音又急道:司磊?司磊!怎么了?啊?依晴茫然抬首,见郑老急切的望着她,猛然回过神来,慌乱的捡起不知何时掉落的药贴,哦,我……王爷的伤口……这伤口怎么这么深?郑须仁松了一口气,叹道:是啊,当初我一见也是吃了一惊,只差一点,那箭矢便要贯穿身体了!幸好王爷是练武之人,身体精壮,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先不说了,司磊啊,你打开我的药箱,拿出左边的药瓶。

依晴无意识的挪动双腿走到桌旁,双手微微颤抖的打开药箱,拿起手边的一个药瓶,拔开瓶塞就想倒药。

哎,司磊!不是那个瓶子,左边,你左手边那个。

依晴慌乱的换了瓷瓶,又听到郑须仁急道:司磊!哎呀!你怎么把药倒在旧药贴上了?那药贴用过已经不能再用了,药瓶旁边不是有一块新的吗?依晴忙去拿新的药贴,手一颤,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小瓷瓶,药粉洒在桌上,一片白。

司磊……唉!算了,你过来扶着王爷,我来处理。

依晴霍然转身,急急道:郑老,我……我想起来还有些急事,我找人来帮你忙。

语毕,不等郑须仁开口,依晴便急急转身,步伐略略踉跄的跑了出去。

慌乱的心痛扯动双腿漫无目的的向前跑,一心只想要甩掉脑中令人发狂的念头,依晴一直跑到远离军营的崖谷边,终于感觉累了,跑不动了,虚脱的瘫坐在悬边。

急促的喘息牵动胸中愤怒和痛楚一波波袭来,泪眼朦胧中,那些丑陋的真相如影随形的叫嚣着回荡在脑海。

那个贱人为了留住洛的心,你知道她做了什么无耻的事?那天她说她怀了孩子,说她从未与宇文朔同房,那腹中的胎儿是洛的骨肉!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那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便在一天夜里不知被谁偷走了,宇文朔曾暗中派人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从此就再也没了音讯。

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不……不是你的?是我的。

那……那个孩子……背后……背后有……一枚……银色月牙是我的!有一枚银色月牙!是我的!银色月牙……不……依晴心痛的低声轻喃,泪流满面。

每次进宫面对那个九五之尊,心中那股诡异的、不详的感觉总会出现,如今她终于知道宇帝为什么对焰有一股莫名的执着,为什么至死都不肯放他们离开。

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她不敢想象,当那个冷傲的人儿知道了这丑陋的一切,该情何以堪,她更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洛尉起兵谋反,焰身在其中该如何面对。

或者,这就是那个冷血皇帝的计策?焰,成了他钳制洛尉最有利的一张牌,不到最后不出的底牌.。

他养育了焰二十多年啊!二十年来,焰心怀感恩,视他为生身之父,爱他,敬他,毫无怨言的替他披荆斩棘浴血沙场,保卫着他的江山王位。

可是那一代帝王,心深似海的帝王!冷血无情的帝王!为什么这么残忍?!他怎能如此残忍?!心口那一股强烈的愤怒和痛楚几乎要将依晴撕裂,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只一颗颗清泪静静的络绎而下。

在依晴急急的跑出营帐时,正被算准时间来帮上官冥焰换药的朱雀看见,心中疑虑,又怕出事,便一直跟在她后面,此时见到的便是依晴瘫坐在悬崖边上。

王妃。

依晴一怔,慢慢回头。

朱雀见满眼泪水的依晴,心一惊,道:你怎么了?依晴望着脸上略显忧色的朱雀,这个女子,讨厌她却也为了焰一直在保护着她,还有青龙、白虎、玄武,十几年来忠心耿耿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正因为他们,孤傲峻冷的他才感受到世上那一点温暖,他们是他忠心的属下,亦是他最在乎的朋友、知己……朱雀见依晴不说话,急道:是不是宫主出了什么事?!依晴不答反问:朱雀,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青龙、白虎和玄武都会始终陪在焰的身边,是不是?这话听来似乎不祥,朱雀冰眉骤紧,紧紧的盯着依晴:究竟出了什么事?依晴摇摇头,道:没有。

你只要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们会一直陪着焰,鼓励他,支持他。

朱雀皱着眉心问道:那你呢?依晴望着眼下高峰绝岭,面色潜静:我是他的妻,生死不离他的身边。

朱雀默然,盯着依晴看了一会儿,道:我们自小跟随宫主,不论入登朝堂,出走江湖,还是浴血沙场,都会拼命守卫着他,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既然有些事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便不问,只要宫主能平安,能快乐,她心足矣。

依晴偏首对上朱雀的冰眸,清澈眸光幽静深远,与她对视片刻,淡唇浮起些许笑意的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