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行文书信到的第二日,青篱还未起身,便听见杏儿大呼小叫的从外面跑进来。
进了屋子,喘着粗气,一手指向外面道:小姐,快,快,咱家来了一个怪人。
青篱披着衣服,坐起身子,问道:怎么个怪法?杏儿比划了几下,也比划不出个所以然,一把拉起椅子上衣服,一边替她穿衣,一边急道: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
青篱见她是真急了,也不多问,乖乖的叫杏儿给她套上衣服,快速梳了简单的发式,急匆匆的随着杏儿身后去了前院。
前院正中间坐着一个,一个……青篱一时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位仁兄:披头散发,身上披着一个破麻袋一样的物件儿,脚上一双破靴子露着两个大脚趾,脸上也是黑漆漆的一团,只有两只手是干净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柄长剑,但是外表黑漆麻乎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麻饼,正往嘴里塞着。
张贵、福伯、小可小乐以及后院一众干活儿的人均全身戒备的望着他。
青篱的身形一出现在厅堂,坐着的那位,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将手中未吃完的麻饼顺手扔到一旁,三两步蹿到她跟前儿,他这一举动,把院中众人惊得不轻,她身边的四人齐齐的围到她身边,杏儿展开双手将她护在后前,朝着那人大声喊道:你,你,你要干什么?那人转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将杏儿等人彻底无视,将青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我师兄要我来保护的人?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是青篱却听懂了,暗叹一声,这岳行文找来的又是哪路神仙?将杏儿拨到一边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淡淡一笑道:造型不错,将把黑不溜秋的剑换成一把破蒲扇,就更有范儿了。
那人微微一愣,青篱笑道:少侠,报个名儿罢。
这人突然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在下陆聪。
青篱点点头,笑道:陆大侠可需沐浴更衣?说着叫了小可小乐,道:快去准备热水。
一面将陆聪请到前厅,红姨一脸急色的拉着青篱问道:小姐,你认得这人?青篱摇头道:不认得。
说着瞄了四人一眼,又道:可能是你们交口称赞的岳先生从哪里请来的神仙罢。
这几人一听岳先生几个字,登时放下心来,又听小姐话里头的淡淡责怪之意,不由齐齐撇撇嘴,小姐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青篱进了前厅,看见陆聪正在厅里左瞄瞄右瞄瞄,还不时的把厅里的摆件拿起来看,一边看还一边摇头。
青篱这宅子本就没有添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就连寻常的摆件儿也很少。
一来是她本就不是很看中这些,二来是刚安定下来还有一堆儿的事儿,也顾不上。
陆聪见她进来,问道:你这宅子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师兄叫我来做哪门子的保镖?青篱坐下笑道:我这里确实不需要保镖,不若请陆大侠稍歇息一下,便回去,如何?陆聪面色一喜,随即又摇摇头坐下:不成,打赌输给那只狐狸,我要是走了,他将来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呢。
青篱奇怪那人还会做这种事儿,便问道:你与岳先生打得什么赌?陆聪闻言,左顾右盼,就是不理会她的问题。
青篱暗笑,这陆聪定然输得很惨,要么也不会这么不好意思说出口。
便又问道:你说岳先生是你的师兄,这么说来,岳先生也会武?陆聪跳了起来,口中叫道:他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那也叫会武?青篱看这陆聪的别扭样子,想来岳行文的功夫定然也不算太差。
他竟然是个会武的,这叫青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猛的想起她刚到宏远寺的那一天,那人突然的出现,她还奇怪他是如何进去的,现在倒是明白了,他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小可小乐收拾好浴房,前来请陆聪去沐浴,他一步三晃的去了。
张贵见刚来的那位公子没有换洗的衣衫,但拿了自己的两套未曾穿过的送了过去。
又过来向小姐汇报了开荒地的进度。
青篱笑道:原先只有你和李大郎两人,我正愁咱们人手少,如今又送上门一个。
一会儿用过早饭,便叫他跟着你们一块儿去荒地,你也不用跟他客气,该怎么安排活计就怎么安排活计。
李贵一连的摆手,道:小姐,不可,那陆少侠即是岳公子的师弟,还是以礼相待的好。
青篱笑道:你看他出场的模样,可像是个让人以礼相待的?只管让他去,若是他吃不了苦,偷偷跑了,正合我意。
张贵想了想道:小姐,有陆少侠在,倒也有好处,这几日我看见有人天天在荒地边上转悠,因怕小姐担心,便没说。
依我看,咱们买了这荒地,定然有不少人眼红,若是闹起事来,咱们人手少,在长丰县又没什么根基,定然是要吃亏的。
有陆少侠在,咱们不但有些底气,一旦有什么事儿,总能护着小姐周全不是?青篱眉头轻皱:开荒的第一日,我便看见有几个人混在村民中间对着荒地指指点点,但见那些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便放了心。
这几日去的难道不是同一拨人?张贵摇摇头,道:开荒的第一日去的那几人应该是沈府的人,李大郎跟着福伯的儿子殷喜好像见过其中一人,后来去的那些人,从衣着打扮来看行为举止上看,不像是哪个府里的下人,倒是像些泼皮无赖。
青篱神色不明的坐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没想到我们这块荒地现在还成了块肥肉呢。
说着朝着张贵道:那些人不动,我们也装作不知道,反正这陆聪来了,就叫去给咱们的荒地当保镖。
现在火耕已经结束了,我今儿就去衙门,申请丈量,早日把地契拿在手中,咱们才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