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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新计划

2025-04-01 14:40:33

欧青谨一回家,便唉声叹气:真是不得了,借钱都找到衙门里去了。

夏瑞熙忙从桌前起身,替他解开衣带,换了官袍:谁借钱找到衙门里去了?欧青谨道:还有谁?大伯家的均少呗!跑到衙门里寻我,开口就要借五千两银子去做生意打翻身仗。

说是不借就是见死不救,我们这房过得顺风顺水,总不能看着他们大房饿肚子,每况愈下吧?听听,借钱还有这般有理霸道的! 大房过不下去了?怎么没听说?他们家不是都要做官搏功名,特别鄙视做生意的么?大老爷怎么会答应他去做生意?夏瑞熙递上湿帕子给他净面,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均少可真敢开口。

欧青谨道:什么过不下去了?他们日子确实大不如从前,但也衣食无忧。

这不是我大伯他们的意思,这是均少眼红,特意来打秋风的。

你答应他了?夏瑞熙记得这位均少,在欧家还未曾出事之前,就听说他是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主,而且最近还传出他赌钱的话来。

怎么不答应?他的借口那样好,是做正事呢,我要是不借,岂不是让人觉得我薄情寡义?不顾亲友?夏瑞熙见他笑得贼,便道:他特意跑到衙门里去找你,只怕就是知道你好面子,不会驳他。

借钱不是不可以,但得分人分情况。

今儿是均少,明日又不知道是谁呢。

借一个不借一个,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全都借呢,把这个家全都卖了也不够。

欧青谨从榻上抱过达儿,在他脸上狠狠啪叽一口,答道:面子固然重要,但总不能当饭吃,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当着衙门里的人哭穷,我的年俸才205两,家里吃饭的人多,花钱的地方更多。

见他脸色难看得不得了,我才说,但是他和我这么亲,他是拿去做正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等我回家就把你的首饰当了,凑五百两银子给他,利钱就不要他的了,让他把借条准备好,明日来你这里拿钱,他不生气么?夏瑞熙有些想笑,欧青谨说是不要面子,其实还是假的。

他之所以一定要借条的原因,只怕就是痛恨均少跑到衙门了去威胁他,落了他面子。

怎么不气?气得要死,骂我小气,亲兄弟借钱也要写借条,他是不愿意写借条的。

我就问他,如果嫌五百两太多,就借两百两吧?反正是我一年的俸禄。

他就不吭气了,明日如果他来,你不见借条不要给钱。

给了他这钱呢,以后也就不要指望他还了,就起个让他不好意思再来问我借的作用。

我估计还会有人来借钱,要是我不在时,再有人来借钱,你拿不准的,就说你做不了主,让他们去寻我。

夏瑞熙笑道:有你操心这些事,我就轻松了。

今日三嫂也来寻我,要我带这她一道发财呢。

邃把白氏先前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青谨。

又说:我猜她和三哥又闹矛盾了,便劝了两句,也不知她听得进去不。

又不能合离,这样下去,可真不是个事。

你抽个时间,和爹娘说说,让他们劝劝三哥和三嫂,调和一下。

总是压着三嫂也不行,三哥该让步的地方也得让步。

欧青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你不讨厌三嫂了?往日她那般刁难你。

还有三哥,他那样误会你。

虽然知道欧青英是心里有疙瘩,抹不下面子才对夏瑞熙和他那般冷漠的,但到底也是欧青英做得不地道。

夏瑞熙撇撇嘴:可他们不是你哥嫂么?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日子不好过,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他们不好,你肯定也担心,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是不是?一码归一码,她不喜欢三房,少来往就是了。

若真的看着他们闹出事来都不顾,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一大家子人。

欧青谨笑嘻嘻地拍了她的臀部一巴掌:我知道了,吃了晚饭我就过去见爹娘,务必把你交代的任务光荣完成。

夏瑞熙呲着牙作势掐了他的脸一下:敢打我?你飞天了是不是?尝尝我的九阴白骨爪。

欧青谨笑嘻嘻地正要给她掐回去,他怀里的达儿居然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嘴唇,面无表情,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盯着他看。

二人怔住,随即狂笑,夏瑞熙笑得肚子都疼了:乖达儿,居然都会帮娘的忙了。

娘没白疼你啊。

欧青谨掰开达儿的小手,不服气地说:你就臭美吧你。

他帮你的忙?他懂什么?他是看见你欺负我,也想学学这欺负人的强盗行径。

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当着他干这种事,否则以后他就不怕我了。

慈母严父,你让我这严父的位置往哪搁?夏瑞熙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你当着孩子调戏我,这种行为你怎么说?说话间,良儿来问饭摆在哪里?夏瑞熙道:就摆在屋里。

说着自起身去收拾桌子,欧青谨道:让她们收拾,你过来陪我坐坐。

夏瑞熙笑着摇头,把手里的东西向他晃了晃:这东西还是我自家收拾的好。

欧青谨一瞧那两张宣纸,便严肃起来,挥退身边伺候的人,问夏瑞熙:这东西怎么翻出来了?这是他祖父给夏瑞熙留下来的造宣纸的秘方,欧家发家的根源。

夏瑞熙轻轻地说:我想把这东西利用起来。

当初她一知道这东西的由来,她就本能地想抛掉这个烫手山芋,因为她很懒,不想费心劳力。

现在,她的想法却是改变了。

造宣纸?欧青谨皱起眉头:你是怎么想的?从前你不是不想要这个东西,怕它给你惹麻烦吗?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

夏瑞熙娓娓道来:我在想,你想借新贵的势做生意赚大钱,但天下的商人那么多,他们必然也想得到,那就要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要吸引权贵们目光,咱们必须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很独到的手艺,赚别人赚不到的钱。

如果开药铺,虽然借着我娘家的经验占优势,但那毕竟是夏家的生意,说不定我爹娘也想重新拾起来,咱们去插手不好。

我思来想去,觉得咱们可以考虑造宣纸,如果做好了,不愁得不到贡纸的差事。

而且造宣纸,正是一件风雅事。

古代有很多名士都自己造纸的。

欧青谨眼睛一亮:是啊,那天在衙门里,就听说他们抱怨没有好纸。

等天下太平,开了恩科,这纸的需求量必然会猛增,只要纸好,不愁销路。

可是怎么解释这造纸的方子?肯定有人说闲话起二心的。

别到时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明明辛苦的是咱们,却跳出一帮人横强霸道地来分一杯羹。

夏瑞熙翻了翻眼睛: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了。

咱们造纸如果造得好,有了钱,族里所有人都会受惠,修宗祠,办族学,解决那些穷了又读不出书的子弟的生计,做什么不可以?最主要的,可以解决欧二老爷这一房的生计问题,满足欧青谨不做官,做雅商赚大钱的愿望。

欧青谨皱眉:我先合计合计,找到稳妥的法子再说。

这本来就是家族传下来的东西,谁都有权受惠。

但问题的关键是,谁去把这个秘方发扬光大,然后怎么样惠及族人,方式方法都要得当,否则人多心不齐,反而要坏事。

吃晚饭,欧青谨抱着达儿去了老宅,夏瑞熙继续她的构想。

宣纸有着纸寿千年的威誉,在中国古代文化历史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堪称文房四宝之首。

夏瑞熙记得,2006年6月,中国嘉德公司四季拍卖会上,以十张清代丈二匹宣纸,卖出了3.63万元的高价。

欧家的老祖宗,造的正是宣纸中的极品,其原料以青檀树皮和沙田稻草为原料,据说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百折不损,历千年而如新。

而此纸制作的复杂繁琐和耗时之长,也让夏瑞熙颇为惊诧。

足有一百多道工序,有片纸两年得之说,堪称所有纸中制作最为繁复严格者。

而此刻,她手里拿着的这两张欧家传承了好几辈人的宣纸,正是欧家曾经辉煌的造纸术的见证。

她相信欧青谨一定会有法子妥善解决这方子的由来,熟练的工匠也可以高价去挖,但她担心的是,从哪里去找符合条件的原料?俱她所知,中国的宣纸之所以出名独到,并非是配方保密做得好,而是来源于独特的原料环境。

曾经有英国人窃密仿制,更有日本人在宣纸的原产地搜罗青檀树回国精心种植,然而,移地精心仿制出来的宣纸却是远不能和中国的真品相提并论。

这张方子上也说,纸之制造,首在于料,青檀要的是长在温润的乌沙土中的,稻草却是长于沙质土壤且需要水温较低的山泉溪水灌溉。

什么地方,会集这二者地理条件于一身?夏瑞熙想去欧家的发源地走走,也许那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她想,当年的欧家老祖宗向往做官,做上等人,所以摒弃了这门技艺。

如果他们知道,多年后他们的子孙又重新拾起了这门技艺,他们的心里会作何感想呢?派派小说论坛蓝花楹らしん ,转载请注明!正文 第一百章 小试牛刀(一)造宣纸的事情急不得,夏瑞熙让欧青谨派人去欧家宅探探情况,准备一步一步地来。

大约是欧青谨和欧家二老沟通得不错,欧家二老雷霆手段,措施得力,第七日上,欧青谨沐休时,白氏和欧青英一道来了文渊街。

欧青谨见欧青英肯来自己家,高兴得不得了,笑眯眯地拉着欧青英去了他的书房,白氏则和夏瑞熙说话:我和你三哥商量了,温泉那边的地价太贵,是其他地方的两倍,没什么意思。

不如在城郊捡着那肥沃,价廉的土地买些进来,好好种上庄稼,只要天下太平,不管怎样,也饿不死人。

再捡好的地段买几个铺子,可以租也可以自己做点杂货铺,布庄之类的生意。

夏瑞熙见她气色相比几日之前稍微要好了些,欧青英又肯陪她来,心知二人的关系应该是有了点转变。

她笑着说:难得你和三哥都来我们家,青谨又沐休,不如在这里吃晚饭如何?我亲自下厨烧几个菜。

白氏有些为难:我是没问题,不知你三哥忙不忙?他最近看书都看得很晚的。

那我让青谨和三哥说说看。

夏瑞熙也不勉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隔了这几天的功夫,欧青英就肯陪白氏过来,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二人之间还有很长很远的一段路要走,除非两人都小心行事,互相忍让,否则定然支持不了多久又要翻脸。

白氏道:四弟妹,过两天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地和铺子,我一个人不方便。

夏瑞熙虽然应了,却微微有些讶异,难道欧青英不肯陪白氏去?白氏淡淡一笑:他要看书,再说,这是我的嫁妆……她被欧二夫人耐耐心心地摆事实讲道理一通之后,算是被强迫着明白了一件事,她的所作所为永远都无法讨得欧青英的喜欢,欧青英始终都是会纳妾或者收通房的,她挡不住。

她如果再继续这样不明事理地疯闹下去,只会让欧青英越发讨厌她,让孩子们离她越来越远,让欧家人越来越不尊敬她,后果是什么,她自己明白。

欧二夫人告诉她:温柔是个宝,男人受不了。

不指望她能多温柔,最起码不要和欧青英对着干。

如果得不到丈夫的欢心,就该尽量为孩子们多着想。

她现在十天半月的见孩子们一面,她就已经忍受不了,那假如合离或者被休,孩子肯定是要留在欧家的,她再也不能见到孩子们,那该怎么办?欧青英续弦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孩子们还小。

想娘了又怎么办?欧二夫人冷笑: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机会有限,莫怪我没提醒过你。

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但如果要休你,理由真的是一大把,你做的那些事别人也不是瞎子。

但我们欧家不是狠毒的人家,我也是女人,你若是改正,不要再做心思不正的恶毒事,老老实实地当你的三夫人,管好家,管好孩子,管好你夫君的衣食住行,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琛儿是嫡长子,你是他的母亲,谁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明白?其实就欧二夫人的身份来说,她肯这样和白氏分析利害关系,已经算是比较有心的婆婆了。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氏要再不表态,再不让步就是自寻死路。

白氏当时就双眼无光地看着欧二夫人,瘫坐在了那里。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这一辈子就这样渡过,可是她的力量何其渺小,丈夫靠不上,娘家靠不上,孩子还小,也靠不上。

她只有让步,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孩子们的平安和前途。

哪怕就是欧青英一辈子都不进她的房呢?只要她没被休,只要她活着,就没有人敢把手伸到孩子们的头上来。

她不得不把生活的重心从争风吃醋、争强好胜、挑拨妯娌关系上转移到自己和孩子的前途上。

她盘算着,既然欧青英会纳妾,会收通房,就意味着这家里还会有其他女人的孩子出生。

他们分得的家产是有数的,怎么挡得住无数个孩子来分?自己又不受欧青英喜欢,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学着欧青华一样宠妾灭妻?她怎么也得为自己和自己的两个孩子打算打算。

所以,虽然在欧家二老的强力干涉下,她给欧青英端茶赔礼,欧青英也接受了她的道歉,表示以后会和她好好过日子。

但回到家里,两人仅仅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更多时候是视彼此不存在。

具体的情况,白氏不会和夏瑞熙说,她和夏瑞熙的关系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但夏瑞熙听明白了,不管欧青英是真要看书也好,或是不愿意陪白氏买地买铺子也好,白氏其实都不愿意让欧青英插手到这件事当中来。

如果不是为了和欧青英缓和关系,只怕她是连知晓都不肯让欧青英知晓的。

第三日开始,夏瑞熙每天都陪白氏看地和铺子。

在此过程中,她很小心谨慎,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多说。

只说自己的想法,不帮白氏做任何决定。

事实上,白氏也不是很相信夏瑞熙,听了夏瑞熙的意见,她自己要回去打探很久才会下决定。

来来回回闹腾了一个多月,白氏总算是把手里四分之三的现钱统统换成了房产实物,把铺子该租的租,地听了夏瑞熙的劝,正好赶上种冬小麦。

欧青英始终没有就此事表态,放任自流。

但不管怎样,三房始终是暂时安生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入了冬,夏瑞熙开始准备打鱼卖鱼的各项事宜。

她放养的鱼主要以鲤鱼和鲢鱼为主,尽管两种鱼都长得比较快,但始终是第一年,个头不能和野生的大鱼相比,不能吸引眼球,所以必须在活字上面下功夫。

活蹦乱跳的鱼,可以替明年的大丰收做宣传,打广告。

夏瑞熙先把自家东正街铺子里修建的小鱼池的进水管,出水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又让良儿和金霞把她提前搜罗来的若干旧布、旧衣服分别剪成两尺款,三尺长的布块收好打包。

大家都很奇怪,她弄这些旧布块来做什么?她却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连欧青谨问她也不肯说,神神秘秘的,弄得良儿和欧青谨在一旁叽咕了半天。

腊月二十,这日难得的是个晴天。

夏瑞熙一早就把达儿送去给吴氏看着,吩咐长寿去东正街铺子里守着,她自己带着良儿、金霞、花老虎,拉了那些旧布块并几十只大箩筐去了温泉庄子。

到了温泉庄子,庄子里的总管和管理鱼塘的管事早就侯在一旁,大家都很激动,毕竟这事是个新鲜事。

大家伙辛苦了一年,看着银子哗哗地流下去,好食好水地供着这些鱼,是否值得就看这几日。

夏瑞熙先围着鱼塘转了一圈,仔细询问管鱼塘的管事一些问题,最后指着最边上的一亩鱼塘,吩咐下去:咱们先就从这亩鱼塘下手,你通知下去,来十个壮丁,十个手脚利索的妇人,今夜厨房三更做饭,四更开饭,五更打鱼。

这鱼务必赶上早市,那是买菜人最多的时候,才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宣传作用。

鱼塘管事领命下去安排人手不提,夏瑞熙又让庄子总管让人提前把干净的稻草铺入长寿送来的那些箩筐中,平均每只箩筐装半框左右的稻草。

又让把庄子里的四匹马拉东西的马提前喂好,车夫要在五更时分就把车套好,随时等候命令。

傍晚时分,夏瑞熙让选出来的十个手脚利索的妇人过来,她要搞培训。

如何能把鱼送到西京城里还活着,虽然技术不复杂,但这一步却是关键。

她让良儿取出一块旧布来,在盆子里浸湿,把布铺在地上,又拿了一只瓶子充当鱼,示范给农妇们看:比如这里就是鱼头,你们要做的就是,拿一块浸湿的布包住鱼头,将它牢牢裹在布中,重点是鱼头,然后把包好的鱼平放在箩筐里,铺个两三层就算一箩。

捉鱼有技巧,记住右手掌捂住鱼眼睛拿头,左手托起鱼身子,手脚要快,一拿 一个准,还要记得放在箩筐里时一定要侧着放平,绝不能弯曲或是折叠。

农妇们嘻嘻地笑着,偷偷讨论夏瑞熙到底要干什么。

自古以来都只听说鱼儿离不开水,她却要干运,还夸口说到了西京城里一定还活着,这能相信么?一个胆大的农妇笑道:四夫人,您这法子可是闻所未闻,能行么?都说鱼儿离不开水,这鱼就算是送到西京城里没了气,大家也会买的,反正大家都这样卖。

什么叫没了气?良儿生了气,骂道:怎么说话呢?大过年的,你在这张着嘴乱说!不想干的趁早说,换别人来!农妇们这才闭了嘴。

夏瑞熙淡淡地道:都按我说的做,你管它能行不能行?今年若是做得好,明年就可以继续做。

做得好的人,不但有工钱,还可以有鱼过年。

说完带着良儿和金霞径自走了。

农妇们低声讨论了一回,只是不信,有人说:主人家说这样做,你们便这样做罢!操什么闲心?四更时分,良儿准时把夏瑞熙唤醒。

派派小说论坛蓝花楹らしん ,转载请注明!第一百零一章 牛刀小试(二)为了方便做事,夏瑞熙特意穿了窄袖棉袄。

吃完早饭,扶着良儿的手,由金霞打着灯笼照着,让管事从她房里抬了一盆水去了鱼塘边。

鱼塘周围被火把照的通亮,到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池子里已经在布网。

岸边十个农妇侯着,每人面前放一只盆,一只垫好稻草的箩筐,一叠布块。

花老虎裤脚挽到膝盖以上,站在池子里叉着腰监工,老远就可以听见他的打雷一样的声音在吼叫:你站过去点,怎么听不见,嘿,说你呢!手脚麻利点!见夏瑞熙一行人来了,花老虎笑嘻嘻地走上岸来,也不穿鞋,光着脚走到夏瑞熙面前行了个礼:四夫人。

你辛苦了。

夏瑞熙命人将那盆水放下,宣布:大家都把包鱼的布在这盆子里浸湿后再用。

便有人取布去浸湿,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水?甚至有人用指尖沾了喂到嘴里尝味道。

夏瑞熙并不回答,只说:等鱼儿打上来后,大家立即开始按我昨日教的做,手脚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说话间,第一网鱼打上来,鱼儿蹦达着,鱼鳞在火把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庄子里的男人女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小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跑来跑去地看着摸一下鱼又大叫着跑开,跑开又奔回来伸长脖子看。

夏瑞熙脸上含笑,指挥着妇女们把包好的鱼装好筐,抬到车上。

装好第一车后,她让花老虎留在庄子里办理未完事宜,将后面打上来的鱼继续装车押送进城,她自己则带着人押着第一车鱼立刻往西京城出发。

马车一路跑得飞快,毕竟这种运输方法,赶得就是时间,越快鱼的成活率越高。

除此之外,还需要保证鱼身体受到的损害越小越好,还有就是气温越低越好。

铺稻草是为了缓解路上颠簸给鱼带来的冲击;用湿润的布包住鱼头鱼身,是为了帮助鱼儿保持水分,可以离水呼吸一段时间,同时也为了让鱼儿保持安静,不再蹦达,以免让它们受到不必要的损伤,从而降低成活率。

冬天里天亮的晚,夏瑞熙押着第一车鱼到达西京城外时,天色刚微亮,西京城门也才开不久,街上行人很少,马车得以迅速平稳的穿过街道,顺利到达东征街铺子。

欧青谨和长寿带了一干伙计立在铺子前正翘首以待,马车一停下迅速将箩筐取下,把鱼去掉布包,放入水中。

夏瑞熙紧张的跳下马车,冲到池子边仔细查看,鱼儿放入水中以后,多数都偏着身子,但好歹嘴是动的,腮也是动的。

长寿和良儿欢呼了一声:活着的,四爷,夫人,鱼是活着的!欧青谨也微微笑起来:真是没想到。

金霞并店子里的伙计们啧啧称奇。

夏瑞熙却不动,眼珠子都不敢转的紧盯着鱼池,她要的不只是这个结果,她要的是更好,更完美的结果!这关系到她以后的计划。

池子是她亲自设计的,八根进水管从池子上方的各个方位淌出水来,水流击打在水面上,打起一串串的水泡,偶尔也打在飘过去的鱼身上,目的是为了充氧,增加水里面的氧饱和度。

慢慢地,大多数鱼都调整了身子,欢快地游来游去,特别是鲤鱼,它的生命力最顽强,基本没有什么死去的,红彤彤的在鱼池里穿梭,煞是好看。

鲢鱼死的也不多,夏瑞熙这才骤然一松,她成功了!她立刻让人在铺子门口一溜的摆开三个大盆,舀起鱼来,分门别类装在盆子里。

一只装死了的鱼,一只装鲢鱼,一只装鲤鱼。

不用伙计们吆喝,盆子里活蹦乱跳的鱼就是活广告,早起买菜的人顿时围了上来。

活鱼啊,数量有限,要买的抓紧时间买了。

长寿巧舌如簧,死鱼和小鱼卖的相对便宜些,活鱼和大鱼则要贵些,大主顾就带入店中,任意在池子里挑选。

夏瑞熙和欧青谨躲入后堂喝茶烤火,相视而笑。

良儿奇怪的问夏瑞熙:夫人,您这法子从哪里学来的?夏瑞熙表面上稳稳沉沉的笑而不语,实际上悄悄拿眼觑着欧青谨,心里盘算着他如果问起,她如何回答才妥当。

现成的借口有一个,不过有点考验人。

而欧青谨笑容满面,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这厢良儿侧着头想了想,惊喜地说:奴婢知道了,定然是您让端出去浸布块的那盆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什么水?欧青谨这才问起来。

良儿忙说了。

又道:不瞒夫人说,昨儿奴婢骂那些农妇时,心理也忐忑着呢,不知能不能成功。

干运,可是第一次听说,夫人真厉害,这么厉害的法子都能想到。

夏瑞熙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我想到的法子只是平时好奇心比较强,喜欢看这些杂书,听这些奇怪的是,谁想得到有一天,我居然能用上了呢?其实我当时心里也忐忑,刚才见鱼活了,我才放心。

欧青谨道:不事先留点拿去送人么?要过年了,送几条活鲤鱼去,又新鲜又吉利,人家可高兴呢。

夏瑞熙笑道:早想到了,今儿就先卖、打广告,明后日再精选些出来,我去送亲戚,你带去衙门里分同僚好友。

长寿弄得一身都是水,兴冲冲的跑进来:四爷,夫人,生意可好,五百多斤鱼都卖光了,死鱼也卖了,还有好多人等着,怎么办?我还看见第一楼的二掌柜在人群里观望呢。

真的?良儿高兴地看着夏瑞熙,第一楼是西京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如果以后他们的鱼都向夏瑞熙定的话,简直不愁销路。

正说着,外面一阵嘈杂。

原来是花老虎送第二车鱼来了。

人群围上去,俱都伸长脖子想看清楚这鱼是怎么运来的。

花老虎以为这是绝密,自然不肯给看,丧着脸把车拉到后门,让人从后门台下箩筐,去了布包送进池子里养着,一切就绪才重新开始卖鱼。

不到中午,一千斤鱼全数卖光。

没有买到的,不停的问还有没有,长寿让他们第二天再来。

夏瑞熙和欧青谨带了刚收起来的一箩筐钱坐车回家,欧青谨抓起一把铜钱笑道:这个样子,你的本钱很快就可以拿回来了。

打算全都打来卖吗?夏瑞熙道:现在是亏着本卖呢,我只打算卖五亩。

今天二十一,卖到二十六就不卖了。

打一亩的鱼来送人和自家吃,其他几个池子里的,就留着明年长成大鱼再卖大价钱。

而且明年的鱼,亩产不只这点。

所以明年才能清本赚钱。

欧青谨道:你这法子从哪里学来的?良儿说的那什么水,又是怎么回事?终于问了,夏瑞熙不慌不忙地说:原来修池子的时候木斐告诉我的啦,他说是他师傅说的。

至于良儿说的那盆水么?你过来我告诉你。

她凑到欧青谨耳边:就是一盆普通的清水。

为了防止这法子给别人学去,我故意弄的玄虚,免得个个儿都来学,就没意思了。

没办法,这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太容易被学去了,但却是她的鱼打开销路和保持稳定销售的法宝。

弄了那莫名奇妙的一盆水,别人就会以为是秘方,从而不会轻易去尝试,也算是有心无力耍的一个小花枪。

你从来都是狡猾的。

欧青谨酸溜溜地说:木斐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保密!我问你拿的那些布做什么,你都不肯跟我说。

夏瑞熙讪笑:我不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吗?又怕你和我一起担心。

你没看见鱼刚运来时,我都急成什么样子了?直到看见它们活了我才松了口气,否则真是没脸见人了。

欧青谨撇撇嘴:你担心?你哄我呢吧?有木斐教你的好法子,你急什么?至于我么,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全部人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也没关系。

谁叫我是你相公呢?他在酸溜溜地说反话,夏瑞熙讨好的贴上去:我冤枉死了我都,我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每天那么辛苦的养家,大事小事都在为我们谋划,我就想做点事情,给你惊喜,也让你轻松轻松,这个你也要生气?欧青谨沉着脸说:我就是要生气,你要怎么样?夏瑞熙垂下眼翻弄着箩筐里的铜钱:那你就生气吧,气够了再理我。

原本我让人留了最大一条鲢鱼,准备今晚给你烧酸菜鱼吃的,看来你也不想吃,就算了。

我让人把它和那四条红鲤鱼一并送去老宅。

欧青谨咬牙切齿的捏着她的腰:不许送回去!你不吃的东西才送回去,像什么样子?为了惩罚你,罚你中午就做给我吃!夏瑞熙忍住笑:可是我四更就起了床,一直忙到现在,累惨了呢。

不过你既然一定要我做,我少不了的拖着这疲惫的身子做给四爷吃,谁叫我是你老婆呢。

欧青谨气哼哼的瞅着他,到底递过肩膀:大人不计小人过,借你靠着!一边吩咐人先回去问厨房的饭可准备好了。

夏瑞熙把头靠在他肩头上,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欧青谨握着她的手道:过两日,蓓蓓的事就要有结果了。

第一百零二章 赌约欧夏两家这个年,平静而富足的过去,相比去年的凄惶,好了许多。

夏瑞熙有了自己的小家,操心的事相对少了许多,并不需要如同去年那样辛苦,只在三十那天回了老宅吃了团圆饭,当夜回到家中守岁,发红包给家里的仆役,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大年初二一大早,她和欧青谨带了达儿回娘家,在那里见着了一身青衣,不施脂粉,头上只带一根银簪子的夏瑞蓓。

夏瑞蓓是在腊月二十九才被接回家的。

回来时,她身边只带着芳儿一个丫头并夏瑞熙送给她换洗的几件衣服和几件简单的银首饰。

其余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她的嫁妆和衣饰,都被留在了赵明韬给她买的那座院子里。

那座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从此都成了朝廷的东西,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如今她自由了,却是孑然一身,身无分文,前途渺茫,连自己都养不活。

她住在夏家最远的院子角落里,身边只有芳儿一个人服侍,回来以后只和夏老爷夫妇、夏瑞昸在当天晚上,大年三十,初一一起吃过三顿晚饭,其他时间,她都倦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读经书就是做针线,安静得很。

夏老爷夫妇并不勉强她,来了就招呼,不来也不强求,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那种亲密的关系并不是随便就可以修补起来的。

只有夏瑞昸隔三差五的总往他那里跑,熏得一身的檀香味。

大约是因为自己不能再生孩子的关系,夏瑞蓓对达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和热情。

达儿并不是很认生,很快就对这个提着一双鲜艳的老虎鞋在他面前晃,又是剥橘子给他吃,又是和他躲迷藏,笑的眯了眼的小姨引了过去。

因接着下了几天的雪,正是撒了秕谷支了箩筐捕鸟的好时候,夏瑞蓓和夏瑞昸把达儿抱去了园子里捕鸟玩。

欧青谨则和夏老爷去了书房下棋,夏瑞熙和夏夫人坐在炕上说闲话:这几天蓓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还是爱看经书?日日诵经?夏夫人说:嗯,我也没管她。

我和你爹老了,也管不了她其他事,只要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少不了她的衣食。

我只是担心,将来如果瑞昸娶了妻,万一要是合不拢,我活着还好说,若是死了,这家里又要闹腾。

她日子肯定会极难过。

夏瑞熙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便让她跟了我去。

这样娘可放心了?夏瑞蓓再怎么伤了二老的心,到底是亲生女儿,血浓于水 ,怎样都是放不下的。

她这话正中夏夫人的下怀,得了她的保证,夏夫人遂把夏瑞蓓的事情放下,欢欢喜喜的和她说起了夏瑞楠的事:二十九才收到的信,说是一切平安,她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姐夫也很得东京守备的注重,等天下一太平,他们就回来探亲。

二十九那天我真是高兴,双喜临门。

夏瑞熙喜道:姐姐又生了儿子?我得好生准备些礼物,让人想法子送去东京。

这喜事可告诉武家了?夏夫人道:那才是她正经的家,又怎会不告诉呢?说起来,我才知道武夫人病了许久,听说床都下不来,你改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也省的你姐夫回来,心里不好受。

你不知道,武家如今是穷了,当了很多家私,武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卖了一大片。

夏瑞熙正要应了,夏瑞昸提了他刚抓来的一笼子麻雀进来,放下鸟笼,不高兴的说:看她做什么?当初咱们家那个样子时,不要说让人来过问一声,她在大街上遇见咱们都绕着走。

最可气的是,那次您去寺庙里烧香给爹爹祈福,她当面见了您,都假装不认识您。

她怎么就不怕姐姐回来以后心里不好受?依我说,这是报应!这种老太婆,活该她病死,穷死方解我心头之恨。

夏瑞蓓抱了达儿随后进来,听了夏瑞昸这话,脸色一白,眼里一黯,随即讪讪一笑,抱着达儿坐到鸟笼边,抓了小米教达儿喂麻雀。

她现在的惨样,是不是也是报应呢?夏夫人喝骂夏瑞昸:你觉得她做的好么?既然做得不好,你还要和她做一样的事,岂不是和她一模一样?她怎么做是她的事,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

她到底也是你姐姐的婆婆,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不喜欢也不该这样骂她。

夏瑞昸却笑道:我明白了。

您的意思就是说,她好歹是姐姐的婆婆么,又不是你死我活的事,咱们去了,一来可以臊臊她,二来也给咱们家挣名声,给姐姐长威风,还能让姐夫心里舒坦,转而对姐姐更好。

那么你们记得一定要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送厚礼才行!夏夫人被他说的哭笑不得,抓了炕桌上一只红彤彤的橘子扔去砸他:听听说这种话,你外甥在旁坐着呢,也不怕教坏了小孩子。

他还小,听不懂。

但他大了以后,我也是要这样教他的。

夏瑞昸身手灵活的接住橘子,随即剥开喂到嘴里,嬉皮笑脸地道:谢娘的赏,好甜的橘子。

说着掰了一半递给夏瑞蓓:三姐你也尝,好甜。

夏瑞蓓正要推辞,却被她强塞了一瓣在嘴里。

夏瑞昸歪着头看着她笑:甜不甜?夏瑞蓓轻声道:甜,很甜……夏瑞昸道:我记得你爱吃黄华的橘子,今年没买到。

以后太平了,再买给你吃。

说着撕开一瓣橘瓣喂给达儿吃,两大一小三人笑嘻嘻的闹起来。

夏瑞熙看着这情形,和夏夫人相视一笑。

夏夫人先前还担心她死了后,夏瑞蓓的日子会难过。

现在看来,只要有夏瑞昸在一天,夏瑞蓓的日子就不可能难过。

夏瑞昸正在飞速的成长。

晚上回家,夏瑞熙和欧青谨说起这事来,笑道:瑞昸跟着木斐学了不少东西呢。

虽然还是很贪玩,但看起来很通达的样子,这样我就放心了。

欧青谨道:怎么全是木斐教的?他才跟着木斐多久时间啊?他跟着爹和娘,还有我的时间最长好不好?有好多人情世故都是我教他的。

夏瑞熙低咳一声:是,你这个二姐夫的功劳最大。

木斐也就是教了他些手脚功夫而已,是不是?自那日她说用湿布包鱼的运输方法是木斐教她的以后,欧青谨就特别听不得她说木斐的好话。

欧青谨闷了一歇,自己也觉得好笑,摇着头道:木斐这家伙,说是年底要回来,这年都过了,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夏瑞熙歪着头道:说不定过两日他就回来了。

欧青谨叹了口气:很久没有和他彻夜长谈,好好喝上一顿了。

咱们总是烦他做事,他却从来不曾抱怨过,能交到这个朋友,真是一生的幸事。

哼,一生的幸事,那是对你来说。

对我来说,可真是一生的麻烦!马车外突然想起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欧青谨欢喜地掀开车帘,只见一身锦缎的木斐吊儿郎当地坐在车辕上,骚包地斜着眼睛望着二人笑。

你发财啦?夏瑞熙指着他身上的枣红色锦缎长袍笑。

难得看见他穿成这样,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或是灰布衣服。

木斐坐进车中,伸手摸摸头上的玉簪:你们只看见我身上的衣服,就没看见我头上的玉簪。

这个才值钱呢。

欧青谨从他头上取下玉簪,就着灯笼的光线看了看:唔,不错,大概要值两百两银子。

居然舍得买这个东西,你真是发财了?木斐道:现在正在发财中。

一转眼看见良儿掩住嘴偷笑,便道:良儿,你笑什么?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良儿不以为然:木公子,您老放心!大过年的,奴婢是怎么都不会哭的。

木斐兴奋地道:那好!小良儿,你有多少存银?他一向没架子,良儿在他面前胆子要大许多,便翻了个白眼:‘我有多少银子和我哭不哭有什么关系?有关系,关系太大了!木斐的眼睛贼溜溜的看了夏瑞熙一眼:你呢,你有多少私房?夏瑞熙白了他一眼:既然是私房,自然不会告诉你。

也是。

木斐摸摸头,我和你们打赌,今天晚上一定要弄哭你们两个,我赌一千两银子,你们呢?自己考虑。

夏瑞熙正要说话,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达儿的头上点了点:不能低于一千两哦。

我还没钱给我干儿子发压岁钱呢。

欧青谨把他的手指按下去:有什么就快说,不要装神弄鬼的。

你很缺钱啊?是谁把人家给的两万两黄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这般阔气,偏偏来挤兑穷人。

木斐夸张地喊:你们是穷人?这话也就是骗骗别人而已。

骗不了我,赌不赌?不赌不要后悔,我要走啦!夏瑞熙和良儿被他引得心痒痒的:好,咱们赌。

如果我们没哭,你不许赖帐!先把你的银子拿出来!木斐笑道:不会少了你们的就是。

我赌你们必然要哭,而且要大哭!第一百零三章 因果良儿追问:木公子,我们夫人不爱哭,可是奴婢眼泪多,要是夫人没哭奴婢哭了,怎么办?木斐笑道:那便是输了!只要有人哭了就算,我可不管你家的闲事。

他指着夏瑞熙:单是和她赌,我才舍不得我的银子呢。

这种人,没有眼泪,天塌下来都不会哭的。

欧青谨得意的说:你怎知她没眼泪?她的眼泪只对着我流!夏瑞熙不爱哭,但是会对着他哭,对着他撒娇。

木斐挤挤眼:对,可见你是怎么对她的。

当初在万佛寺遇到那种事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转身嫁给你,你就把她打哭了。

打老婆的不是好男人。

你才打老婆呢!夏瑞熙威胁木斐:你当心些,我打定主意不哭的。

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银子来,我就把你押下来做护院!她问欧青谨:市面上最好的护院一个月多少工钱?欧青谨装模作样地道:大概二两银子是最高价了。

他好歹是达儿的干爹,就给他五两好了,还管衣食住行。

良儿掰着手指算:一年六十两,木公子,您老得做十六年还要多,您老确定要赌?她三人一唱一和地挤兑木斐,无非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罢了。

木斐不上当,眯着眼睛笑:我必赢无疑!而且是保证你们一到大门口就哭!木斐这次回来,性格开朗了不少,也不知遇上什么好事了。

夏瑞熙有心凑趣,一拍车榻:你赌我们一到大门就哭是吧?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良儿得意地说:木公子,你输定了,我们要哭也得进了大门才哭!木斐晃着头叹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主仆二人精到这个地步,欧四爷的日子难过啊。

欧青谨锤了他一拳:去你的!不要你操心。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不说!木斐咬着牙:大门口就大门口!我被这两个女人激起血性来了,非要赌赢不可!我得先去安排安排!说完就要走,夏瑞熙给欧青谨使了个眼色,欧青谨扑过去抓他,谁知他溜得极快,只抓到半片衣角和听到滋地一声袍子被撕裂的声音。

我的新衣服!欧青谨我和你没完!木斐怪叫着跑远。

夏瑞熙和良儿笑成一团,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木斐到底安排了什么惊喜等着她们。

车才驶进渊街口,就停了下来。

花老虎迟疑的声音传进来:纯。

纯儿。

接着一条轻轻柔柔的女声由远而近:花大哥,你不认识我了?骤闻此声,夏瑞熙和良儿顿时呆若木鸡,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欧青谨反应最快,率先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片刻后才低低喊了一声:纯儿?夏瑞熙和良儿扑到车窗处,只见车外一个穿着杏红色闪缎袄子,系着竹青色绵裙,发髻挽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提着一盏白纱灯笼,静静地望着她们,那双眼里已是泪水涟涟!千真万确,不是纯儿又是哪个?良儿失态的一声尖叫起来,随即嚎啕大哭。

夏瑞熙红了眼圈,顾不得下车,从车窗里探出半截身子,伸手去抓纯儿,声音也哑了:纯儿,我们以为你……说着一滴大大的眼泪砸落尘埃。

纯儿扔了灯笼,双手握紧夏瑞熙的手,才喊了一声:少奶奶!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良儿又是哭又是笑的,连着花老虎也呵呵傻乐。

欧青谨回身抱起被吓醒的达儿轻声哄着,见三人没有个停住的时候,远处又有车来,便道:这么冷的天气,纯儿进来,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说。

夏瑞熙忙松了纯儿的手擦泪:快上来。

我看清楚了,两个都哭了啊!这是在大门外吧?木斐来去如风,瞬间又站在了车前,抓了夏瑞熙和良儿一个现行,笑得得意的不行。

看清楚了,回去就给你!财迷!纯儿是你喊到这里来站着的吧?这么冷的天气,让她站在这里冷,就为了你的银子!夏瑞熙抓着欧青谨的袖子边擦泪边抱怨。

木斐笑笑,歪到一旁不再言语,只看着车厢里三个女人彼此拉着手,又哭又笑,闹的不亦乐乎。

纯儿看见欧青谨怀里的达儿,扬起笑脸:这便是小少爷了?长得真俊秀。

我走的时候还没生,现在都一岁多了。

夏瑞熙抱过达儿给她看:他是沾了你的光,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只是苦了你了。

良儿又哭起来:纯儿,当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逃出来。

我一直等你不回来,怕得要死。

第二天去看,听他们说烧死了人,我……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转而抱怨:你一点音讯都没有,害我差点没哭死,这么久也不让人来说一声。

前些日子,我和夫人还给你办周年祭!还有你娘和弟妹,一个个哭的泪人似的,你个没良心的。

纯儿流泪道:我也不想的。

我也想他们,但是没有机会。

兵荒马乱的,我就是想回来也没法子。

如果不会刚巧遇到木公子,我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回来呢。

夏瑞熙才止住了,又被她二人引得心酸,忙道:活着就最好。

这是大喜事,谁都不许哭了。

又问:怎么还没到家呢?良儿掀帘子一瞧,讶异道:咦,怎么离家越来越远了?欧青谨笑道:不哭了?不哭咱们这就回去。

他方才见几人这幅泪水涟涟的模样,便觉着不能立刻回去,只怕家里的其他仆佣看见了传到老宅去,夏瑞熙会挨训——大过年的这样哭,再开朗的人家都会觉得晦气。

所以他便索性让花老虎赶着车再转了两圈,只等几人情绪平定了才又回去。

夏瑞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看着欧青谨温柔一笑。

欧青谨则是把搭下来的碎发往她耳后别了别。

木斐把二人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捂着嘴道:呀,我的牙好酸……夏瑞熙脸有些热,白了他一眼:若是还嫌不够酸,厨房里还有一大坛子酸菜!马车驶进文渊街宅子,王周氏和金霞早在门口侯着,引几人进了正房。

夏瑞熙让金霞去通知厨房准备两桌酒菜,一桌给久别重逢的欧青谨和木斐自去悠闲,一桌给她和良儿、纯儿,边吃边细听纯儿说起当初的经历。

说起纯儿这事,虽然与她自身的机智分不开,另一个原因却是幸运。

当时她与良儿约定分头放火逃走,先前,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但是她要走的最后关头,却被一个看守的婆子发现了,那婆子紧紧抱着她的脚不放,还拼命的大喊大叫。

无奈之中,她只得顺手操起旁边一只花盆去砸那婆子,但那婆子却也不是吃素的,放手反击。

最后婆子虽被她给掐死了,她自己却也被弄伤了腿。

当她一瘸一拐的逃出那所宅院时,遇上了闻声赶来的救火的人。

这是没法子的事,虽然这宅子是半荒废的,但周围总是有人家的,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她的腿脚不便,身上衣饰不一般,生恐被人发现,只得放弃去和良儿碰头,转而走另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躲在一户人家的柴堆里,只求能避过着一阵风头,稍后再做打算。

她那个时候就下定了决心,就算她死了,也要死的远远的,坚决不能让这事儿暴露出来。

她没有想到,选来选去,偏选了个最危险的地方,正好是赌徒家的柴草堆。

一群人彻夜赌钱,有人饿了去做夜宵,抽柴草烧火,她很不幸的被发现了。

发现她的那个人,正是赌的输惨了,不肯走,妄想翻本,想着吃点东西沾沾热气转转手气再回去赌一把的疯狂赌徒。

这样的人,赌红了眼,就算是他亲娘老子,只要有人要,他都敢拿来做了赌资。

骤然发现一个受了伤,衣着不凡,容貌清秀,不敢大声嚷嚷的年轻女子,下意识的就以为是私奔的小姐或是富贵人家的逃妾,自然舍不得放过。

纯儿被他褪去首饰,捆绑起来当作赌金抵押给另一个四十多岁的赌徒。

那赌徒却不是西京人,自带着她出了西京城,不知要往何方。

那人虽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但她觉得此人看上去阴沉沉的,绝不是个好人。

经过她百般打听,才知此人家中有个白痴儿子,只是要弄她会去给他那白痴儿子做老婆。

腿伤稍微好些以后,她就寻思脱身之际。

靠她自己逃走是不能的,那人管的极严,她只得另寻他法。

机会终于给她等到,在一处小店吃饭打尖时,遇上一个年轻郎中真给人治外伤,她便苦苦哀求那赌徒请那郎中给她瞧伤腿。

那赌徒见她腿伤拖了半个多月都不见好转,也觉得烦。

便去问价钱,那郎中见她可怜,居然说不要钱,于是赌徒应了。

纯儿见那郎中心善,便趁着赌徒去叫饭食时,编了一套说辞求那郎中就她。

那郎中却没有理睬她,一言不发给她清理了伤口,开了药就扬长而去。

她以为一切无望,只得继续跟那赌徒上路,又走了七天,眼见随着路途推进,山越来越大,那赌徒神色越来越喜,她猜测肯定快到他家了。

当时她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她故意装作始终不好的样子麻痹那赌徒,伺机逃跑。

那天晚上,那赌徒带着她夜宿荒庙,她趁机逃跑,谁知那赌徒心细如发,随后追来,抓住了她,并决定给她一顿苦头吃,彻底废了她的腿,反正已经快到他家了,大不了他把她扛回去,腿瘸了才好安心给他的儿子做老婆。

纯儿当时以为她完了,但完的不是她,而是那个赌徒。

他的头上挨了一棒子,提着棒子傻呆呆站在一旁的,正是那位分文不取给她治过伤,却又拒绝帮助她的年轻郎中。

过后她才知道,那郎中一直害怕她和赌徒是一伙的,合伙骗他算计他。

但他又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便偷偷在后面跟了他们整整七天,一直到刚才见那赌徒要害她,才下定决心出来帮她。

而此时,已经开始大乱,她离西京城已经很远,一个孤身女子,还瘸着腿,千里迢迢的,身无分文,在这乱世之中想回家,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于是她便听了那年轻郎中的劝,养好了腿伤后,女扮男装,跟着那年轻郎中四处行医治病求生,只等世道太平,再思回乡。

为了安全,他们尽量避开战乱之地,向着偏僻,相对稳定些的地方去,结果越走越远,回西京,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谁想,她会在万里之外的一个小集镇上遇到木斐呢?于是便有了她的这一趟西京之行。

良儿两眼发光的看着纯儿:你的救命恩人呢?我要拜谢他。

她觉的能救出纯儿的人一定英武不凡。

纯儿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咬着唇道:他不好意思跟着我住这里,住客栈去了。

良儿不怀好意的追问:他为什么不好意思?纯儿便有些恼羞,悄悄看了夏瑞熙一眼。

夏瑞熙看出了些端倪:酒菜冷了,天也晚了,都歇了吧。

又警告良儿:纯儿才赶回来,明日少不得一大早就要去瞧她娘和弟妹的,不许你再烦她。

良儿却笑道:奴婢再问一个问题,木公子是如何发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