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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小日子  第四十一章 远客(二)

2025-04-01 14:40:31

夏瑞熙回到锦绣园就吩咐人给尚世卿送药去,又让王周氏第二日去帮着裁衣,进得屋子已是累得腰酸背痛,躺在椅子直叹气。

欧青谨仰面躺在软榻上,正抱着达儿在他肚子上踩,父子俩笑得嘎嘎嘎的,听见夏瑞熙叹气,忙将孩子递给廖氏,自己起身给夏瑞熙递了热茶,拿了美人捶,玩笑道:管家夫人,待为夫给您松松筋骨可好?良儿给其他人递了个眼色,众人俱都退了下去。

达儿见夏瑞熙不曾与自己打招呼,自己就要被抱出去,不依地大哭起来,夏瑞熙只得起身去接他:过来,娘亲亲。

达儿到了她怀里,又是老一套,揪着衣领把脸往她脸上贴。

欧青谨轻捏了达儿的鼻子一下:这么小的人儿,就会争了,也不知道像谁。

夏瑞熙斜着眼睛看他:我听说你打小就不许人和你抢娘,就是三哥往娘怀里靠靠,你也是不依的,又哭又闹,是不是?欧青谨有些尴尬:是谁胡说八道,哪有这回事。

又见瑞熙的眼睛儿斜睨着他,嘴唇红艳艳的,说不出的诱人,当下有些蠢蠢欲动,忍不住凑过去搂住她脖子亲了一个嘴,达儿又哭起来,欧青谨恼了:臭小子,太过分了!夏瑞熙大笑,她心里爱极了这一对父子。

良儿在门口瞧着,害羞地红了脸,却不得不出声道:四爷,夏家四少爷和木公子来了,还带来一位妇人,要请您和四夫人出去呢。

欧青谨一跃而起:在哪里呢?我们这就去。

又问夏瑞熙:前几日我就让你收拾的东厢房,可收拾出来了?夏瑞熙叹了口气,把达儿递给闻声进来的廖氏,捶了捶腰:早收拾好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客人都凑堆的来了。

欧青谨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自己给夏瑞熙披了披风,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抱起来横在胸前:累了是不是?我抱着你出去。

夏瑞熙只觉得身子一晃,就被他抱在了怀里,忍不住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里里外外都是人,你非要闹得我明日见不了人么?我还要怎么管家?欧青谨低头在她耳边道:怕什么?现下院子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没人会出去乱说。

我们不带人跟着去,就我们俩。

外面院子空荡荡的更是没人,我背着你走,等看见有人,就放你下来!夏瑞熙偷眼看去,果见屋子里其他人包括良儿在内早都闪了个干干净净,也就把手抱紧他的脖子,由得他去。

出了院子,改抱为背。

空荡荡的院子里黑乎乎的,一个人影儿也无,只有欧青谨的脚步声和夏瑞熙忍不住的傻笑声。

夏瑞熙伏在欧青谨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凑在他颈窝里呵气,欧青谨打了个寒颤:痒死了,再吹我就把你扔出去!夏瑞熙淘气地舔他的耳垂:我偏就要弄得你痒痒,你能把我怎么着?扔我啊?你扔我啊?那时候和你还不熟,我就舍不得扔了,何论是尝到了好处的今天?欧青谨暧昧地说:你就引我吧,回去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我才不管你累不累呢。

夏瑞熙扑哧一声笑起来: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你,你那个时候背着我逃命,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嫌我重,是个累赘啊?其实她更想问,他有没有闻到她身上传来阵阵幽香,从而有些意乱情迷之类的自恋的话。

欧青谨低头闷笑:有点儿。

说实话,好几次背不动了,我就想,这丫头怎么这样重,也不知一顿要知几碗饭才够。

又是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丫头也凶得很,将来谁娶了她,够倒霉的。

夏瑞熙使劲掐着他的脖子:现在你怎么不嫌重了?你敢嫌我?你敢嫌我?欧青谨直喘气:啊呀,快松手,我要被你掐死了。

夏瑞熙松了手,却揪着他的耳朵不放:你当时是不是还嫌我身上传来阵阵汗臭啊?熏了你啦?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真倒霉,摊上那种破事?欧青谨忍着笑:没有,我闻到你身上传来阵阵幽香,弄得小的心猿意马,心生不轨之意。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倒霉,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说不定背你这一趟就可以娶你这个大财主的女儿了,财色双收。

夏瑞熙冷哼一声,松了手:我倒是被你身上的汗臭味熏得发晕。

只是没法子而已。

欧青谨不依:哎,你这话可不地道啊?我为了你险些命都丢了。

哦,我知道了,你口是心非呢。

你当时肯定是被我的男子汉味道迷得当时就想非我不嫁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巴巴地跳下水潭里去救我,再次与我有了肌肤之亲?臭美吧你!夏瑞熙一记栗子爆在他脑门子上,欧青谨怪叫一声:你谋杀亲夫啊!谁在那里?院子深处响起一个战兢兢的声音,一盏灯笼犹豫不决地飘过来。

给人看见可不得了,夏瑞熙心咚咚乱跳,忙从欧青谨背上溜下来,欧青谨也吓得不轻,握了她的手:别怕。

二人一本正经地站好,欧青谨轻咳了一声:是我和四夫人,你是何人?灯笼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来人低头屈膝行礼:奴婢紫缎见过四爷、四夫人。

夏瑞熙拿出架道:紫缎,天色已晚,你不在房里呆着,这是要去哪里?紫缎道:奴婢是听王妈妈的吩咐,去绿荫院送宵夜的。

说是老夫人担心, 几位表少爷、小姐正在吃长饭的时候,怕他们晚饭拘束没吃饱。

夏瑞熙见她脚边果然放着一个四层高的食盒,点了点头:我和四爷还要去会客,你先忙着去吧,去晚了可不好。

紫缎应了,要把灯笼留给二人:天黑,灯笼留给主子们用吧?欧青谨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用了,这院子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我和四夫人这样可以。

紫缎看了看二人,应了一声,自去了。

待她走远,二人嘻嘻哈哈又重亲开始老公背老婆的游戏,只是上次被惊扰了,这次小心多了,东张西望的,看见有灯光过来夏瑞熙就赶紧地下来,一本正经地走几步,没危险了又继续。

这种感觉既兴奋又刺激,还很甜蜜,欧青谨低声说:咱们俩像不像偷情的?难怪人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想必说的就是这种刺激的感觉了吧?夏瑞熙翻了个白眼:我可没偷过情,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当然,如果欧四爷您偷过,不妨说一下心得给体会和我分享分享。

切!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呢?大爷您想娶谁做妾,再偷谁呢?嫌我这个糟糠没意思了是不是?欧青谨一阵小跑,把夏瑞熙放在假山后,作势要去呵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抓住话里的一个漏洞就不饶了是不是?我不是就打个比喻吗?这么不依不饶的。

我比喻错了行不行?他的手从夏瑞熙的胸前划过,挤进了她的腋窝,还没呵上痒痒呢,就停了下来,傻了吧唧地看着夏瑞熙,神色古怪之极,声音沙哑,带着颤音:熙熙……就是在黑暗里,夏瑞熙也感觉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的心里有几分雀跃之情和期待,又有几分紧张,咽了一口口水,头也敢抬:怎样?欧青谨的手从她的腋窝往前滑,就停在了她胸前的浑圆上,先是轻轻的,然后重重地揉捏了几下,酥麻触电一样的感觉从樱桃处传到了夏瑞熙的全身,让她脑子晕乎乎的,情不自禁就靠在了他的胸前,齿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嗯……黑暗中欧青谨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灼热地呼在夏瑞熙的脖子里,相比她的柔软无力,他全身变得坚硬如铁。

他把她紧紧按在身前,和他紧贴在一起,连风也刮不进去,夏瑞熙颤抖着伸手握住了他,熙熙……欧青谨轻叹了一声,手顺着她的衣缝滑了进去,夏瑞熙敏感地扭了扭身子附在他耳边:湿了。

欧青谨全身一紧,粗嘎了嗓子,狠命地捏了她两下:妖精!我忍不住了。

今夜,我怎么都要……一条黑影带了一股冷风从他们身旁快速闪过,夏瑞熙吓得冷汗涔涔,一把揪紧了他的手臂:是什么?欧青谨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就将夏瑞熙护在怀里,回头去看去--喵呜……琉璃蹲在假山上,好奇地看着二人。

夏瑞熙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全身都火烧火燎,低声骂道:这混蛋贼猫!吓死我了。

只要不是人就好,欧青谨笑起来:快!它说不定是来提醒咱们厅堂里还有客人等着咱们的呢。

想必木斐那家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夏瑞熙才想起这件事,忙着整理衣服,小心地摸摸头发,嗔怪他:都是怨你,好不好的要发……要发骚,她偷偷把末尾那个骚字咽在了肚里。

欧青谨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你不是问我那个时候背着你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得了,我很痛苦,很痛苦。

你痛苦什么?夏瑞熙脚下不停,忙忙地往前赶。

我想,要是你胸前没有这个,想必我走起路来不会这么吃力……最少脑子不会犯迷糊……啊!夏瑞熙忍不住尖叫起来:你这个色鬼!亏我还把你当做正人君子看待!欧青谨紧紧揪住她挥舞的手:正人君子也是男人好不好?除非他不是个正常男人。

多亏那个时候没让木斐背她。

二人紧赶慢赶地赶到前院会客的地方,木斐已经等得不耐烦:我还以为你二人是在千里之外呢!欧青谨不理他,先就拉了夏瑞熙谄媚地向坐在木斐上首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行礼:小可欧青谨携内子夏氏拜见师姑。

那妇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架子端得十足。

立春派派 ,转载请注明|剩女不淑  第四卷:小日子 第四十二章远客(三)那小妇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肤色有些蜡黄,眼角的细纹很多,嘴唇薄薄的,鼻梁有些塌,穿一件秋香色的薄棉衣裙,发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插着一根样式古朴的青铜簪子,耳坠也不带。

一句话说,不漂亮,加之神情严厉,眼里精光四射,看上去并不讨人喜欢。

夏瑞熙心里有些打鼓,她听说木斐这位师姑从来不曾婚嫁,性情古怪,很是担心不好相处。

木斐道:我们都是随师门姓的,你就喊我师姑玉姑姑就行。

我玉姑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什么都不挑,就是喜欢吃点好吃的,还有就是要干净,其他的都好说。

夏瑞熙忙表态:舍下一定竭尽所能侍奉好姑姑的。

不就是一美食家和有洁癖的特殊人士吗?她能应付得来。

想玉姑常年独居,一定不喜欢人多,性情高傲,她姿态低点,诚心结交就是了。

玉姑对夏瑞熙的这句侍奉很是满意,想她一个武林高手,来给这个小女娃做随身保镖,多少有点没面子,既然是人家侍奉她,那就不一样了,当下看夏瑞熙的眼神就柔和多了许多。

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师侄,你回去吧,有什么,我会和他们说。

不由分说,拉了夏瑞熙就快步往里走,夏瑞熙不明所以,只得快步跟上。

玉姑健步如飞,半拉半拖地揪着夏瑞熙走,欧家的下人只看见两条黑影夹着一阵风,快得什么都看不清,就一闪而过。

夏瑞熙一声不吭,任由玉姑表演,之间或指指路。

高人异世么,不由着人家表演一番,怎么镇得住场子?不多时到了锦绣园门口,夏瑞熙仿佛才跑完三千米,脸色煞白,直喘粗气 ,玉姑放开她的手,叹口气:身子太弱,不过能不吭不哈,也算不错。

刚才夏瑞熙要是多问她一句,或是有一丝不满,她就扬长而去了。

夏瑞熙喘着气陪笑:姑姑,您老请这边来,看看侄媳妇为您准备的屋子可还需要添些什么?玉姑大拽拽地进了东厢房,指着窗缝和家具:这些缝隙多擦几遍,屋里的被褥坐垫,统统都换成白色的,一脏就得换,平时没事不需靠近着屋里。

有事要在三丈开外通报。

夏瑞熙苦了脸,这房子都是连着的,锦绣园又小,好像怎么都达不到那个三丈外通报的条件吧?玉姑见了夏瑞熙为难的表情,随即恍然过了:算啦,我说的是夜里。

夏瑞熙让人来换被褥坐垫,又小心翼翼地问玉姑:请问姑姑要用膳否?玉姑睁大眼睛看着她:用膳?然后突如其来地狂笑起来,吃饭。

说吃饭就可以了,我没那么讲究。

夏瑞熙微笑着给她行了礼:我脸皮厚,就随姑姑的意了,姑姑千万别和侄媳妇客气。

其实夏瑞熙更想说,我不想和你这样客气,多累呀。

玉姑眯了眼睛看她:你是不想和我这样客气吧?夏瑞熙讪然,直言不讳:侄媳妇只想多留姑姑住段时间,希望姑姑住得舒心自在。

玉姑嗯了一声,我吃过晚饭了,除了一日三餐,要出门来知会我一声,其他时候有事我会交代,没事别来烦我。

夏瑞熙识趣地退了出去。

欧青谨站在外面看着她苦笑,夏瑞熙摊摊手:好歹我自由了,可以出门了。

欧阳瑾牵了她的手进屋:玉姑姑的身手还在木斐之上,她独自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经过不少风风雨雨,少不得有些怪脾气,人却是极不错的,很是古道热肠。

夏瑞熙笑:我知道,她要不好,你们会把她请来么?木斐刚才告诉我,成王妃的送亲队已经在前面一百里的王家集驻扎了下来,婚礼定在三天后,只等赵明韬去接。

估计明日,就会有官府公文下了,要求全程张灯结彩,共同庆贺成王、成王妃大喜。

夏瑞熙心头一沉,:那蓓蓓……欧青谨叹口气:等赵明韬去接亲,我们设法见她一面,有些事情得和她交代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

总有一天,要让赵明韬把欠欧、夏两家的东西全都还回来。

夏瑞熙敏感地看着他:我也有话要同你说,无论多少年,我们都等得起。

在我的眼里,你比什么都珍贵。

在我眼里,你也比什么都珍贵。

欧青谨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宽心,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收到官府发来的公文,要求家家户户必须在婚前三天和婚后三日,一共六天都在门口挂红灯笼,摆鲜花,在新王妃入城的时候还要燃放鞭炮以示庆贺,不得有违云云。

欧家人铁青了脸,他们家正在孝中,还有一个死在赵明韬手里不过几百日的欧青华。

寻思良久,欧老爷还是发了话,折中在大婚当日挂一天红灯笼,鞭炮就不放了。

到不是和赵明韬作对,而是要看新王妃代表的新朝脸面问题。

孝可以守,王妃的大喜也得庆贺,这是一种态度。

与此同时,赵明韬带着上千人的迎亲队伍,披红挂绿,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向着王家集进发,要风风光光地迎娶这位奉旨成婚,带着娘子军出嫁的容大元帅的女儿、容妃娘娘的胞妹做成王妃。

那边赵明韬的迎亲队伍刚出城,这边欧青谨就出了门。

他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袍袖。

尚世卿穿一身簇新的黑呢长袍,脚下是同色靴子,头发梳的光亮,插着一支犀角簪子,眉花眼笑地看着他:四舅舅,您要出去?对于这位外甥的脾性,欧青谨心里有数,不欲与他多说,便板着脸嗯了一声。

尚世卿却并不怎么害怕这位只比他大了五六岁的小舅,嬉皮笑脸地拉着欧青谨不放:好几年没回来了,您带我逛一逛。

他一大清早起床,用过早餐就想出去逛的,结果尚夫人拉着他念叨了一大长串,千叮万嘱让他不要给舅舅们惹麻烦等云云。

好不容易听完他娘的碎碎念,悄悄摸到二门外,又被那个精得猴似的管家欧墨给缠上,欧墨手里提着一个荷包,说是四夫人给的零用钱。

却又不给他,他走到哪里欧墨就跟到哪里,美其名曰,小心侍候,怕他不方便。

这是防贼么?他几次想发作,却又因为欧墨是家里的老人儿,他娘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老管家的,他实在拉不下脸去。

要让欧墨跟着吧。

只怕走上十丈远就要烦死掉。

只好回绿荫院,真是幸福,半道上让他瞧见欧青谨带了长寿要出门,这可真是天赐的好机会,岂能放弃?欧青谨道:我有正事要办,改日吧。

说完抬脚就要走。

他约了人在青云茶庄相会,事关重大,可是半刻都耽搁不得。

尚世卿瞟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欧墨,讪笑悄声道:他们不让我单独出去。

外甥不麻烦您,只跟您走到街口处,您忙您的,我去瞧瞧我家老宅子现下是谁住着,可愿意买房子。

我和我娘商量买铺子去赎。

尚夫人陪嫁的田地和两个铺子还在,只是乱世不值钱罢了。

欧青谨皱眉道:你既然是做正事,怕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的,就让欧墨陪着你去。

记得一定要守礼,人家要是愿意让你们赎回来,和你四舅母说,她自然会处理。

卖什么铺子?留一个给你妹妹做嫁妆也是好的。

不等尚世卿开腔,就唤欧墨过来:你陪着表少爷去尚家老宅子瞧瞧去,若是愿意卖,顺便打听一下价格,回来和四夫人说。

尚世卿还要啰嗦,已被欧墨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堆满了一脸的褶皱笑面迎向他:表少爷,您请,老奴做事妥帖,您只管放心就是。

尚世卿眼睁睁地看着欧青谨跨上那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带着长寿扬长而去。

他回过头对上欧墨那张老脸,心头厌烦无比,眼珠子一转,扬起笑脸:老管家,那就劳烦你啦。

走吧。

欧墨见他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些提心吊胆,决心以不变应万变,打起百分精神,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

尚世卿走几步还要停下来等欧墨一回,不由在心里直呼倒霉,欧墨也不急,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对他的不耐烦根本不放在心上。

如此好几回之后,尚世卿不耐烦了,原形毕露:我说老管家,你平时跟着外公和舅舅们出门都是这么磨蹭的?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欧墨笑嘻嘻地:少爷真会开玩笑。

老奴年纪是有些大了,虽然走路慢了些,可是耳聪目明,手脚灵活,做什么的,经验也丰富,就说少爷今天要去看的这宅子吧,老奴……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尚家老宅院墙附近,尚世卿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你在前面拐角处茶铺子买壶热茶烤着火等我,我少时就回。

欧墨变了老脸:少爷,您要干什么?这城里乱糟糟的,人家不认识您,会找您麻烦的。

尚世卿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冷哼:不要你管,只在这里等着就是。

一个闪身就跃上了墙头,消失在尚家老宅之中。

欧墨一抓没抓住,急得直跺脚,这表少爷,好好的门不走,偏要去翻墙,要是被人拿住了,当贼抓起来,可如何是好?派派小说论坛15°的苝尐緈 ,转载请注明剩女不淑 卷四:小日子 第四十三章鞭梢效应(一)长寿守在青云茶庄五号雅间,平心静气地等着欧青谨办完事出来。

屋里传来一阵轻笑声,接着有人站起身来,长寿便知里面的事完结了,立时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门外候着。

不多时,欧青谨自里而出:走吧。

长寿悄悄往五号雅间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

二人走到大堂处,掌柜的上前作偮:四爷,您老可喝好了?欧青谨笑着道:许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把刚才那个白毫银针包一斤。

夏瑞熙就爱喝那白毫银针,或者说,她就爱看那茶冲泡时,满盏浮茶乳,银针挺立,上下交错的好看处。

掌柜的笑得小心:那是这段时间最好的了,得来极为不易,如今战乱,就是有好茶也运不来。

长寿以为他想多要银子,略微有些不耐:要多少银子?我们爷有。

掌柜的有些尴尬:不是银子,是只有三两不到了,今日若非是四爷来,小的也不肯拿出来。

否则客人来了,没有好茶,以后就不来啦。

这意思,是要留着看店的,不卖。

长寿不高兴:你骗谁呢?偌大一个店子,只有三两好茶你开什么门,做什么生意?妄自我家经常来照顾你的生意。

你就是这么回报老主顾的?掌柜的额头冒汗:四爷的照拂,小的虽是谨记在心的,实在是……欧青谨拦住长寿:没有就算啦。

谁会有把生意挡在门外的道理?也不知其他家可还有?掌柜的叹息道:不瞒您说,这好茶,前面披福巷文家有,我们的好茶,都是从他那里来的。

只是他忒奸,每次只肯卖半斤,贵得离谱。

卖散茶,还可勉强回本,若是称两数,只怕没人肯买。

咱们从其他地方拿不到好茶,为了撑摊子,不得不花这个钱。

其他人我是不说的,可四爷不同其他人,您去瞅瞅,兴许他愿意卖半斤给府上也不一定。

欧青谨就把这披福巷文家记在了心上,看来这家人很有心计,只怕过不了多长时间,这全西京城的好茶都要被他家给垄断了。

长寿看欧青谨的眼色扔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在柜台上:谢了。

长寿道:四爷,披福巷,大姑奶奶家的老宅子不就在那里么?表少爷和老管家不是也去的那里?咱们要不要去瞧瞧?欧青谨也想去看看这文家是什么来头,为何能弄到别人都弄不来的好茶。

夏瑞熙陪嫁的两个药铺,如今没有货源,如果能和这家人搭上点关系,运茶时搭着运些药来也不错。

这日是腊月二十六,正是杀猪割年肉的好时候,虽然东西少得可怜,但满大街都是人,不图实在图热闹。

欧青谨骑了一回马,觉得人实在是多,不方便,索性下了马,让长寿牵了马跟在后头慢慢来,自己先往披福巷走去。

嘻嘻囔囔的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一匹胭脂马自披福巷口附近的利济街横冲直闯地飞驰过来,夹着一股风停在欧青谨的身旁:喂,小爷问你,你可瞧见一个穿白衣的小贼从这里过?马上的俊俏少年穿黑锦暗提花袍子,棕色鹿皮靴子,披一件大红羽缎狐裘披风,面色如玉,顾盼神飞,好不风流俊俏。

马是千里良驹,人才也是一等一,可惜太没礼貌,太嚣张,欧青谨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脚下不停。

少年大约是没被人如此冷漠对待过,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打马正要走,披福巷里又冲出两匹黑骊马来。

黑骊马上两个一般装扮,一样俊俏的蓝衣少年冲红披风少年大声囔囔:少爷,巷子里没有,那贼儿肯定往人多处去了。

在那里,我看见了。

三人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惊呼声。

小贼!叫你跑!叫你跑!为首那少年大声呵斥起来。

呀!人群一阵呼叫,欧青谨停住脚,负手而立远远地看着。

只见红披风手里的马鞭,是寻常马鞭的两倍长,大概有个六尺左右的样子,像一条灵活有力的蛇,肆无忌惮地向着人群最嘈杂抽去,他玩得熟稔,角度又好,动作又快,鞭子抽出的破空声,声声刺耳。

不怕死伤地只管围上来!随着蓝衣少年的一声大喊,人群潮水一般地散开,露出正中一个白袍少年,披散了头发,正手忙脚乱地护住头脸拼命躲避那毒蛇一样的鞭梢。

他再快也比不过红披风的鞭子快,很快白袍就被抽了个稀烂,露出里面白色的丝绵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好在红披风多以调笑为主,并不是要人命,他才得以未见红。

欧青谨看得叹气,白袍少年腿脚行动不便,红披风骑术精湛,又居高临下,也难怪白袍少年要吃亏了。

他向来不爱看热闹,又见这三人面生得很,这般富贵嚣张,估计也是新朝勋贵,懒得多管闲事,只慢慢往前走。

这边红披风得意地一笑:小贼,你以为你会那两下三脚猫功夫就了不得啦?叫你知道小爷的厉害!受上的鞭子像长了眼睛,卷往白衣少年的一只袍袖,干脆利落往下一带,一只袖子就被拆了下来,露出白衣少年的里衣。

少年仍是紧紧捂住头脸不放。

红披风嘲笑:你光会穿白色么?干什么捂着脸不放?还怕小爷毁你容颜么?你让小爷看一眼你长的啥样儿,配得上这白色不,否则叫你丢脸丢到姥姥家!手里的鞭子又往那少年白色的里衣袖子上卷去,这下有些偏,没撕去袖子,鞭梢反而带下一大片衣襟来,翻出白色绵袍的黑呢里子来。

看热闹的众人倒有些奇怪:有这样做衣服的么?呢料子不做面子做里子,偏拿细棉布做面料?一个蓝衣少年欢快地叫起来:哈哈哈,我知道啦!原来他不是专爱穿白色。

他反穿衣服呢,黑呢才是正色,白色是里子。

这般会打算,原来是个专门做贼的!原来是故意的。

红披风收起玩笑之意,眼里带了股煞气,狠狠一鞭子向着少年的头脸抽去:如此藏头藏尾的,小爷偏要瞧瞧你是何方神圣!也敢来刺探小爷的宅邸!远远围观的人群倒吸一口气凉,这一鞭子与先前带了玩弄之意的几鞭子都不同,狠辣无比,这一鞭子下去,只怕这反穿衣袍的少年半边头皮都要被卷走。

欧青谨一听那衣服是黑呢的,猛地回头,越看那披头散发的白衣少年身形越熟悉,不是那一早缠着他出门的尚世卿又是谁?又见这一鞭子来得凶险,一口气上不来,不假思索就冲了上去。

他的功夫虽不能和木斐等人比,但和一般人比起来却算是很不错了。

红披风的鞭梢已是触到尚世卿的头发,就被他堪堪一把抓在手里。

红披风先是大怒,随即阴阴一笑,握着鞭子使劲往后一拉,他这鞭子是带了倒刺的,所以才能把那些衣服抽得满天飞。

他想着,只有他这样一拉一扯,欧青谨的手掌就算不被蛰个稀巴烂,也得去了一槽肉。

谁知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鞭子也未能撼动半分。

红披风从没吃过这种亏,又细又长的眉毛一下子竖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恨不得把欧青谨给吃了:干你啥事?滚!想拿鞭子劈头盖脸地给他抽下去,偏偏鞭子又在人家手里抽不动。

两个蓝衣少年同时变了脸色,两条鞭子同时往欧青谨抽去,欧青谨看得真切,在二人鞭子未靠近他之前,就将红披风的鞭子往旁一带一缠,缠死了二人的鞭子。

红披风又羞又怒:谁叫你们多管闲事!退下!喂!你快松手!欧青谨不理红披风,稳稳地站着,恶狠狠地瞪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的尚世卿:还不快站起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尚世卿闻得欧青谨的声音,这才敢把护在头脸上的手放下去,呐呐地道:四舅舅,我不是,我没偷他家的东西……他们十几个打一个……不讲规矩,弄裂了我的伤口……如果不是这些人不讲规矩,仗着人多,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人,又使诈让他撕裂了旧伤,他未必会如此凄惨。

稍后再找你算账!欧青谨狠狠瞪了尚世卿一眼,回过脸松了手,抱拳向红披风致歉:几位公子爷,实在对不住。

这是我家中小辈他生性顽劣,少不得闯祸,要说偷,却是从来不会的,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请几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解释清楚,我让他给几位摆酒赔礼道歉,该罚的就罚,绝不姑息:若是弄坏了东西,该赔的咱们加倍的赔,请公子爷打个让手如何?红披风见他松了手,收回鞭子,冷笑道:你说让放了小爷就放了?刚才小爷问你看没看见他,你不吭声,原来是一伙儿的。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贼窝子!我今日就抽他了,就算抽死他,他也是白挨,今日我先就抽瞎他一直眼睛,你待要如何?你敢如何?说着又往尚世卿左眼抽去。

他左一个小爷,右一个小贼,一副蛮不讲理要人命的模样,激得欧青谨心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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