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打乱一枝嫩绿。
湖面上的冰渐渐消融,隐隐地有了水盈盈的样子。
淡淡的水雾升起在在湖面,恍若仙境。
梅英疏淡,冰澌溶曳。
东风东风暗换年华。
心中默念这词,不禁有愁绪上心头。
今日宫中摆下了宴席,请的是朝中的重臣,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中女眷才有资格出席。
想起往年在宫中与父皇母后过节的场景,不禁黯然。
有躲雨的小雀儿,不怕生地飞到窗下,冲着若水啾啾地叫了两声。
不禁有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便喊了绿萝来,搬了贵妃榻到门边,又打开了门。
便有丝丝春雨迎面扑来。
绿萝不禁担心地:主子,您这样躺着,怕是会着凉啊。
若水也不看她,幽幽地道:你倒是关心我。
心中一惊,绿萝的笑也有些不自然:主子何出此言,绿萝是哪儿做不好了吗?好!若水淡淡地看着那一片湖面上的雾气,似有似无地笼罩着,看不起远方的景色,你做得是太好了。
却听见噗通一声,身后的绿萝忽地跪下了。
若水转过身来,看住她。
主子恕罪!隐隐地有了哭腔,绿萝并不是存心要害主子……只是奴婢的哥哥不争气,犯了事在太后手里……奴婢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便为了这个哥哥,可以吃里扒外,陷害我了么?若水大怒,恨恨地,绿萝,我自问也待你不薄,心底也喊你一声姐姐,自从进了棠香宫,便信你用你,倚赖你。
却没想到,害我的正是你这个姐姐!气得摔了一个白玉盏,瞬间在地上砸得粉碎。
底下的绿萝早已泣不成声,不停地抽泣着,只是无语。
若水恼怒地看她哭了半日,才冷冷道:听说,前儿个他又手痒了,偷了太后的玉簪子去,太后押了他在暗房,要剁去他的手脚呢。
一句话,绿萝在底下哭得更加伤心,却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哭出声来,抽泣着几乎要断了气。
怕是你陷害我不成,太后给你的惩罚吧?顿了顿,若水嘴角扬起一个笑,轻轻道:若我将你哥哥从太后那要了过来,你当如何?忽地便停了哭泣声。
绿萝怔了一会,便醒悟过来:绿萝定当铭记主子的大恩大德,以性命侍奉主子。
好,我便信你这一次。
若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早的,生什么气呢?接着便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踏进,却是连锦年。
若水有一瞬间的失神。
白衣的连锦年,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
记忆中的连锦年,都是一身玄黑的衣衫,虽然总是对她笑,总是那样的淡然如梨花般的笑。
眼前的他,却是不同的,那样淡然的笑依然没变,只是多一份温情,让她莫名地心安。
怎么,看傻了么?连锦年得意地扬眉。
早知道白衣的他能让她如此着迷入神,应该早些穿才是的呢。
回过神来,早红了一张脸,却抿了抿嘴:皇上怎么来了?前头的宴会已经结束了么?连锦年摇头,嘴边是温柔的笑:没呢,皇后高兴了,要与大臣们多喝些。
我来看看你。
连锦年走到她面前,对着绿萝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便跪了在贵妃榻边,心疼地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雨珠。
又折腾什么呢?身子不好却偏要在这淋雨,回头又该请御医了。
我喜欢这雨。
我喜欢春天。
若水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