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沉默下来,若水几乎觉得自己能听到太后沉重的呼吸声。
你在想什么?已经开始在想如何对付我了吗?听说沈修华前段时间收了一位老嬷嬷。
闲闲地喝口茶,怎么,服侍的人数不够吗?让贤妃拨些年轻伶俐的也就是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怕是不能尽心。
娘娘误会了,绵忆殿的人手很足。
臣妾只是看她一老人家,被下头的人欺负,挺是可怜罢了。
沈修华可知这位老嬷嬷,是前朝皇后的陪嫁奶妈?听说,太后娘娘是前朝皇帝的容妃娘娘。
若水扬起谦卑的笑,答非所问,娘娘绝代风华,难怪前朝皇帝为了娘娘连皇位都保不住了。
果然太后倏地变了脸色。
沈修华,你好大的胆子!恼怒地低吼,绝美的脸上掠过一瞬间的阴毒。
臣妾不敢!若水急忙起身下拜,臣妾也只是道听途说,无心冒犯太后!恼怒了吗?心虚了吗?我就是要你心虚恼怒,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做过的事,永远不会成为过去,它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死。
本宫谅你也不敢存心冒犯。
太后稍整怒容,只是,本宫有句话送给沈修华。
狠狠地看住她,太后冷冷地吐出,若想在这后宫生存下去,最好把竖起耳朵,闭上嘴巴。
臣妾受教了。
若水是一副怯怯的表情。
小心地答道。
正说着,却忽然从屋外跑进一个小小的身影,直冲向太后。
母后——是傅天庆!是父皇的十一皇子,华清同父的弟弟,傅天庆。
华清离宫时,傅天庆刚满五岁,如今,也该有八岁了吧。
三年了。
连家杀了她傅家所有的血脉,却没有杀掉连蓉蓉的所生的傅天庆和傅华琳。
庆儿!太后宠溺地搂住傅天庆,下学了么?今日师傅教了你些什么?脸上是慈爱的笑,动作轻柔地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今日师傅教了《出师表》,母后,要庆儿背给母后听吗?声音清脆,傅天庆响亮地回答。
罢了,今日有客,待会儿再背罢。
太后捏捏他的脸,又道:庆儿,来见过你皇帝哥哥的沈修华。
嘴角扬起一抹奸笑,她指了指若水。
一颗心忽地悬起。
七姐!小小的天庆未察觉有何不妥,见到若水便惊喜地大喊,七姐,你回来了!哥哥姐姐们都不见了,庆儿好孤单,七姐回来太好了!欢呼地奔上去,便抱住了若水的腿。
有一瞬间的失态。
虽然华清讨厌容妃,与容妃所生的华琳也是冷眼相对,可是天庆从小嘴巴甜讨人喜爱,常常三天两头跑去找华清玩,两人倒也算亲密。
太后敏锐的双眼并没有放过她这一瞬间的失态。
嘴角的笑又阴冷了几分。
这……。
不知该如何称呼傅天庆,若水有些尴尬,这位小弟弟怕是认错认了吧,臣妾是皇上前些日子才封的修华,并没有见过你啊!傅天庆依然是不紧抱住她的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七姐,咱们一起玩吧,御花园里有新来的白鹭,可好看了!说着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嘴厥了起来,皇帝哥哥好可恶,下旨谁都不准进夜清宫。
七姐,父皇才是皇帝不是吗?怎么父皇不见了,表哥却当了皇帝呢?庆儿!太后严厉地喝断,快和李嬷嬷回屋里去。
这位沈修华并不是你的七姐。
母后!傅天庆撒娇,这明明就是七姐啊!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身上一样这样香香甜甜的,这明明就是七姐啊!李嬷嬷!颇有眼力劲的李嬷嬷赶紧在太后大怒之前,硬拖了天庆往后头去。
娘娘,若水先发制人,看来,臣妾似乎长的和那位七姐很是相像呢。
不知那位七姐是什么人?定定地看住若水,太后笑得极淡: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罢了。
本宫今日有些乏了,沈修华跪安吧。
臣妾告退。
定定地看住若水出去,太后的眼神犀利,低声对身边的人吩咐:派人去苏州,查清楚这个沈若水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