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还在这里摇头晃脑洋洋得意的女人,若水不禁有些同情她了。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生的轨迹也算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
如今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段日子来她享受的荣华富贵就当作是对她的补偿罢了。
朱砂,还不带红蕊回房去!见一旁的朱砂没有动静,若水恼怒地。
谁敢!柳瑶依然是不依不饶,本宫绝饶不了她。
若是朕呢。
外头传来连锦年恼怒的声音。
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不早不晚,绿萝这丫头果然是个机智的人。
听见是连锦年的声音,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皇帝的柳瑶顿时心花怒放,摆出一张媚笑着的脸匆忙迎了上去。
见了皇上也不行礼,只挽住他的手嗔道:皇上,您可算来了。
您这几日只知道往这狐媚子这来,可怜臣妾孤零零一个人独守空闺……一句肉麻的话听得若水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真是愚蠢,堂堂一个贵妃竟不知在人前放尊重些。
果然连锦年的脸拉得更长了。
你好大的胆子。
朕下了旨任何人不准来打扰沈修华修养,你居然敢抗旨!这些日子以来这柳瑶的表现,粗俗不堪如同山野村妇,早让他觉得反感之至。
若不是因她张了张酷似华清的脸,又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他早就下旨贬了她。
皇上!柳瑶依然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没有听出连锦年话语中的不耐,您说过臣妾作为一宫之主,有权管教这些后宫嫔妃的。
臣妾是为了皇上好,怕皇上被这狐狸精迷惑了去,耽误了朝政,被人嗤笑,说您是昏君……话未说完,连锦年已耐不住心中的厌烦一把推开了紧紧钳住他的柳瑶:简直越说越离谱!你看看你的样子,哪有什么一宫之主的样子!回头吩咐身后的侯德宝:送柳贵妃回去。
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踏出宫门一步。
皇上!这才知道大事不妙的柳瑶急忙拉住皇帝的衣襟,一张脸惨白再也笑不出来,皇上,您居然为了这女人……。
臣妾可是贵妃,正三品的贵妃啊!没等她在说出什么来,侯德宝早就将她拉出了绵忆殿。
还跪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正在气头上的连锦年看见满屋子跪着的奴才,正找到撒气的对象,气狠狠地踢了跪在他边上的一名太监。
便是一连串的奴才该死,奴婢该死,一溜烟全跑了个没影。
抬眼看见若水,连锦年脸上讪讪地。
半晌才说:今日之事,让你受气了。
若水绽开笑容:皇上这样护着臣妾,不惜责备贵妃姐姐,臣妾已是感激不尽了。
姐姐教训臣妾本是应该。
越是显得柔弱,便越是能得到男人的疼惜。
这是她十几年来观察父皇的妃子所得出的结论——母后就是因为太好强,所以得不到父皇的疼惜。
连锦年叹气。
毕竟也不是华清。
那个骄傲蛮横又霸道的华清。
那个让他一想起,嘴角就会上扬,心就会隐隐发痛的华清。
不禁伸手揽过若水。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顺从地以为在那个伟岸的胸膛,曾经熟悉的感觉又一次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宣示了那段已经逝去无法挽回的青葱年华。
她能清楚感觉到连锦年微凉的手抚过她乌黑的长发,动作轻柔,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的珍宝一般。
连锦年,若是从前的华清,必定会沉醉在你这一片柔情中罢?只是如今的华清身负国恨家仇,已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了。
轻轻地合上眼,享受这暂时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