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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恩宠

2025-04-01 14:31:46

窗外夜色正浓,对面偏殿的窗户大开着,我摇头笑笑,想着明日嘱咐几个丫头要随时去关偏殿的窗户。

却不经意听见对面女人的喘息。

透过对面那扇窗,看见殿内金碧宫阙之中,闪耀出滚金虎豹的御制朝服,只是这样一件金贵的袍子,此刻却被凌乱地抛在一旁。

我这才想起陆离白天说过的话,还真是守信的人。

王爷,床在那边!姚舒幻媚劲十足的声音传出。

是吗?如此淡淡的回应也只有他了。

朝阳后殿与偏殿是隔窗相望,两扇窗户对开,对面的人想做些什么,都是尽收眼底。

我不屑的笑笑,饶有趣味的观望。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终于移到窗边的床榻,也同时映入我眼中。

清晰到可以看见女人的上杉已被扯开,露出里面艳红的肚兜。

男人双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游移,他眼神平淡,没有兴奋,没有**的烈火,为何如此平静,是早已习惯了吗?女人的娇柔轻喃一声声逸出,流泄于出窗外,散至梅花丛中,飞旋开来。

我摇摇头,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拉上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是睡眼惺忪的思良。

姑姑,好吵啊。

我忙掩上她的眼,去去,回床上捂耳朵去睡。

一手正打算阖上窗户,那男人却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窗边的我,淡定的目光射来,覆在姚舒幻身上的躯体倏地一僵。

没有惊慌,也没有尴尬,一双深眸只是定定的望向我,许是在想已是深夜我为何倚在窗边,且带着一丝丝笑意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鱼水交合。

他试图在那么一瞬读懂我,而我……不会给他这机会,我望着他淡淡展开笑颜,那笑容想要告诉他,陆离你终究读不懂我……轻轻阖上窗户,把思良送回内间。

随意抱了把琴。

大开殿门。

迎着对面地殿阁。

端坐于琴前。

手指随意地轻轻拨弄。

我并不善弄琴。

此刻偏偏生了这闲情逸致。

夜色已寂。

却想看穿外间涌动地风究竟是何般涌动。

对面地殿门缓缓拉开。

陆离穿戴整齐地站在殿外。

定定地望着这边殿阁中地我。

似乎要说些什么也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转身离去。

身后一身凌乱地姚舒幻已追赶不及。

她扶在门边同样凝视着我。

不同地是。

眼中是那丝隐隐地愤恨。

夜里睡得迟。

早晨醒来地很晚。

直到卯时才去奉了茶。

沉香木地书台。

燃着香烛。

他凝神在写字。

我慢慢地为他沏茶。

淡淡地茶香静静地升腾。

我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过了多久。

他抬了头。

缓缓放了笔。

遣退了宫人。

凝视着我。

昨夜——他欲言又止。

茶已冷,我轻推至他手前,这是一早取梅叶露水泡的,养身。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攥得我生疼,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峻。

昨夜你恼了我。

凝望着他,没有怨恨,只有悲凉,你恼得不是我,恼的是昨天被我看见那幕,恼的是我将你看作荒淫之人。

住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力。

有些话,就算我住口,你心里也明白。

你在意吗?这四个字他说得掷地有声。

我一手拨开他紧攥的手,那你可得告诉我,我还有在意的资格吗?一丝潮气漫上,眼睛不知何时湿润。

原来自己远比想象中要在意那个位置,所以才会如此介意姚舒幻,介意她坐上了我从前的位子。

他沉了口气,眼神一望无底,那里仿佛都是伤,你若在意……你还能怎样?我知道,你只是做了你能做的和你应该做的。

还能怎样?真能为我能抛一切于身后吗?怕是你抛不起吧。

勉强撑出一丝笑意,本是我要的太多了,明明告诫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可我控制不住。

从前的容昭质还可以大度,可我现在连大度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能怎么在意?他已偏头不看我,僵直着身子想要走出殿外,只走了几步,却突然栽了下去……我自他身边走出大殿,拉了殿门,冷风吹来,理理自己些许混乱的头绪,看着候在外面的刘公公面无表情道,公公,去看看吧,王爷晕倒了。

话音光落,三两个宫人忙冲进了殿中,我冷眼相看,不过就是晕倒了。

陆离倚在软榻上,一脸疲惫。

我跪在一旁,候在一边的贾嬷嬷瞪了我一眼,恨恨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不知王爷几日通宵达旦,这些日子要禁止女色,禁止过怒,你在跟前是怎么伺候的?我清清喉咙,气定神闲:嬷嬷错了——话一出,众人瞪大眼珠望着我。

惹王爷动怒并不是奴婢的本意,况且奴婢是真心为王爷的身体着想才做出了让王爷动怒的事。

我不等嬷嬷的怒骂,便径直说着。

几个嬷嬷面露难堪之色,又都纷纷望向陆离,等着他动怒惩处了我,不想,陆离倚在床头,只是淡淡笑着,轻咳了几声,什么也不说。

我吐了口气,继续说着,禁女色这种事,奴婢自然不敢帮王爷做主。

可是王爷昨夜执意临幸王妃,奴婢自知不能劝阻,只得大半夜弹琴,惹了王爷的雅兴,忿忿而出。

所以今天,对奴婢动了火。

再怎么样,奴婢也是出于对王爷的着想……我不再说下去,否则就太露骨了。

总之把大部分原因推在陆离身上,一部分推给姚舒幻,剩下的微不足道的就归我揽着,我也不在意。

嬷嬷看了一眼姚舒幻,碍着她地位高不敢说什么,只好望向陆离,等待他的定夺。

陆离掩住笑意,一直看着我,轻轻点头,这小丫头说的……却也是实情。

是本王大意了,怨不得别人。

恐怕是提及了昨夜之事,姚舒幻已然变了脸色,偏头看向陆离。

陆离自是懂姚氏的意思,眼神随即冰冷下来,淡淡的,不过——你这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免不了责罚。

我扫了他一眼,就是要让你难堪。

本王——罚你。

他微蹙眉,在思虑。

姚舒幻一步走上前,一手已经握上陆离,娇声说着,听说她现在在央敕宫伺候,正巧那里净房的几个奴才病了,就罚她去添个人手吧。

陆离一愣,不反对,也不赞同。

毕竟是朝阳殿的人,这样不大说的过去吧。

几个嬷嬷也犹豫了。

王爷——那女人改拉着陆离了,不管怎样我现在也是代政王妃,代皇父罚两个丫头也是在道理之中吧,家父也常说,奴才治不好是主子的失德。

她倒是时候搬出他父亲。

陆离当然听得出来,笑着一把搂过姚舒幻,好。

就由了你。

刷马桶……姚舒幻你千万要站住脚,否则我治你绝不是刷马桶这么简单了。

呆坐在后殿的脏水池边,身边有人蹲了下来一伸手拿了池子里的刷子,我回头一望,是小语,她竟没有随林贵妃移驾。

她没看我,只是笑,你这细嫩的人,哪干过这个?我来帮你。

怎么你也听到我的糗事?我笨拙的刷起一支马桶,却又屏着气,小语看我这滑稽样,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停下来叹了口气,只听她轻轻的嘟囔,从前我跟我主子也受过这样的罚。

你主子?是从前的主子。

小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从十三岁就跟随我主子了,那一年母亲病逝,父亲却流连于风月之所不肯回乡治丧,母亲葬后,他便又领了女人入门。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是,我在来京城的路上遇上歹徒,是主子出手搭救了我,她当时正要嫁入京城。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追随她,跟着她入庞府,看着她被小妾欺负,最后,她娘家势力覆灭,我们就被府上的小妾罚去干刷马桶的差事,一干就是一年。

她说的主子,难道是……只觉是什么卡在了喉中,我忙拉上小语的手,你说的主子,是不是——你这丫头,不是说了吗?让她一个人洗,你也想受罚了是吗?猛传来秋姑姑的骂声,我拉着小语的手忙甩开。

小语无奈的站起来,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安慰地望着她,她一叹气向秋姑姑跑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中殿。

秋姑姑在我身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心里一叹,秋姑姑毕竟是姚舒幻的人。

我站起身想回她几句,许是站的猛了,头一昏,脚下滑了一下,整个人由后跌入了脏水池。

只觉得呼的一下,从头到脚都是恶心的气味,湿漉漉站在池中,浑身都是污水,浑身都是恶臭,自己都厌恶自己,狼狈地一动不动地立在池中。

耳边是几个围观姑姑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她们边笑边转身离开,是要急着把这趣事告诉姚舒幻吗?灌了水的双腿在水池中很艰难才迈开步子。

眼前却伸来那只手,手停在半空……望着他的手,我怔住,虚弱的笑容静静在唇边绽开。

我也伸出手——两只手靠近……指尖触到他的掌心……他的手长年握刀,竟是这般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