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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试探

2025-04-01 14:31:46

行宫南苑。

靠在门外,整了整衣领,想要推门进去。

听见内室里传来袭雯的声音七嫂来了吗?七哥叫她进去。

守候的小四犹豫了一下:方才传过话了,我们王妃也知道爷醒了,皇后那里也派人催了多次。

听到这,我连忙推了门,站在大厅里,:八弟妹,我在这儿。

袭雯勉强笑了笑:嫂子来了就好,七哥正要请您进去说话。

说着拉了内室的帘子把我让了进去,自己退了出来。

我点点头走进去,领了厅里的小四出去,关上殿门。

暖阁里很静。

灯光有些昏暗。

空气中有汤药地味道。

我缓缓走近床边。

陆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如纸。

胸前地衣襟和被褥上尽是斑斑点点鲜红地血迹。

我正要责怪怎么没人帮忙清理。

他张开眼睛淡淡地问:你来了?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四哥还好吗?他轻叹着笑了笑,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

你的功夫倒是隐藏的很好。

他轻声咳了咳,一手拉过我的左手,摸着那层厚厚的茧,不过它——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没错……因为担心被人轻易识别自己的功底,所以从来不显示出半点破绽,甚至从一开始就用左手练剑,但还是被他发觉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瞥向他,他依旧一幅淡然的神情,我微微笑着,或许,第一天见我……你就知道了。

成婚当日,他由轿中牵上我,聪明如他,我左手指间的粗糙他不会不生疑。

我并不在意……他缓缓坐起来,靠在床边。

床头的烛火跳了两跳,他终于开口道:这几天还好吧?无非是那个样子……我笑笑,头转向一边。

他微微低了头,不知看向哪里,我们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说上几句话还真是难得。

我只是笑,终于鼓了勇气,你喜欢袭雯吗?是真的喜欢吗?他皱了眉,抬头凝视着我,不语。

我吸了口气,努力坚持了笑容,四嫂说,袭雯至今仍是清白的身子,我不想这么委屈了她,也委屈了……你。

他咳了咳,所以呢?如果爷也有这份心,我会同皇后讲,大不了舔着脸给爷求来——看着他的脸色越发青紫,我顿了顿。

他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荒唐……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也要求了王妃送你去四哥那或是老八那。

你——我瞪他一眼,脸有些发烫。

他摇着头,眼睛移到我的脸上。

当我以为他会说:你竟这么不讲体统。

没想他笑了笑:我何时告诉过你喜欢袭雯。

厄?我一愣。

那小丫头只是一直缠着我罢了。

陆离摇了摇头,我拿她当妹妹,只是妹妹。

我愣愣,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府里有个你就够我几个头大了。

他似乎玩笑地说。

可是——没有可是,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你可不要学着四嫂弄得我府里天天胭脂水粉,四哥养得起,我可养不起。

他一脸悠闲,微微阖了眼,有你一个拿着爷我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乱造就够了。

是,爷府里清廉,就我一个奢侈。

我咬了牙,心想这人不是存心搓我火吗?他哼了一声,轻笑着,委屈你了?倒是……这些日子,你搓牌挥霍了我多少银子?我一脸难看,不自在的咳了咳。

他睁了眼,一脸无奈,天天见你搓牌,何时也不见你赢。

我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压住火气,一脸微笑,我今儿总算明白了,爷敢情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主,赶明儿,四嫂再来叫我,我可得跟她们说好了,说我们家爷心疼银子了,要是赢我,我就不打了。

他笑笑,没再说话,合上眼睛把头转了过去。

他似乎有些累了。

你走吧。

他终于开口。

掀了帘子,穿过大厅,推开殿门迈了出门。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我抬头看了看天,黑压压的没有星辰,我自嘲的笑笑,心理道:我怎么会嫁给了这样的人。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暖,院子的杨柳愈发青翠,午睡后领着祯儿进了八角亭,暖暖的风吹着,心情大好。

祯儿,前些日子让你读的欧阳修文集,读到哪篇了?查验他的功课是我每天的必要任务。

小人规规矩矩站在我身前,低着头,回母亲的话,今早读了记旧本韩王后。

是吗?我微微笑着,向他推了茶,润润嗓子,给娘背上一段。

他呼了口气,抬了头,从头吗?就从‘呜呼,道故有行于远而止于近’开始。

呜呼!道固有行于远而止于近,有忽于往而贵于今者,非帷世俗好恶之使然,亦其理有当然者。

而孔、孟皇皇于一时,而师法于千万世。

韩氏之文没而不见者二百年,而后大施于今,此又非特好恶之所上下,盖其久而愈明,不可磨灭。

不可磨灭……祯儿渐渐皱了眉头。

身后的声音接了上来,虽蔽于皙而终耀于无穷者,其遒当然也。

祯儿猛地吓得一颤,向身后行礼,父亲……陆离走上来,径直坐在石桌前,脸色不怎么好看,板着脸头也不抬,才背了几句就记不上来,真不知道都是怎么念的。

我瞟了眼陆离,心里琢磨着他也就是在孩子面前装出严父的样子。

我一旁打着圆场,得了,祯儿,再回屋温会儿,晚上我去你那,再背予我好了。

小孩子跟得到了特令一样,眼里闪着亮光,欢喜的应了,跑出亭子。

这孩子真是随了谁了,这么不稳当。

陆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心底乐着,爷这话可不对了,有他那阵爷不也还是个贪玩的王爷。

我这话倒是一点没错,陆祯出生那年,陆离也不过十五岁。

一听我这话,陆离尴尬的咳了咳。

我递了茶水,他一把接过,茶碗挡了他半个红晕着的脸。

爷如今伤好的都能下地了?没什么大碍,再养下去,怕是筋骨都要软了。

远处流觞端了瓷碗走近,主子,该喝药了。

我又没病,喝什么药。

我笑笑,一脸不解的盯着那白瓷碗。

流觞红着脸一笑,中午定妃娘娘差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您喝,养身……我接过,一饮而尽,这药也不难喝,微苦中带有一丝润喉的清甜。

陆离四处张望着,有些心不在焉,故意不看我。

这是什么补药,从前都没有尝过这种味道。

我把瓷碗递上去,用绢子擦了嘴。

流觞脸又是一红,也不答我,忍着笑行了礼扭头就跑。

真是奇怪了。

我皱皱眉,我喝个药,她害的哪门子羞。

陆离微微咳着,语气平稳,那是中午母妃送来……有助于你受孕的药。

一口茶险些要喷出来,被我及时忍住,你怎么不早说?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他扬了扬眉毛,一幅云淡风清,宫里的婆婆起初都要送上几碗以示关怀之心,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

四嫂六嫂也都没告诉这规定啊。

这种事……他扫我一眼,淡淡笑着,怎么好说的出口。

我心里叹了一声,陆离不肯说,定妃娘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也应该知道大婚三个月,别说圆房,陆离一次也没有来过我房里。

难得定妃娘娘苦心一片,以这种暗示……我正想找着其他话题,陆离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也别浪费了贵重的药,要不今晚我去你那。

你——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几分玩笑的意味。

他无所谓的半倒在亭里的长石椅上,一脸轻松的望着湖光美景,好个惬意。

之后的话,却生生地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种事,即便没有感情……也是能做的,不是吗?声音依旧淡如风,却吹得我一阵疼痛。

嗓间一阵灼热,我咬了牙,死死的,爷要这么说,还是不去的好,省得委屈了自己。

我在淮王府逗留的时候他的目光飘向我,倒是听了一段关于郡主的风流往事,那个白面侍卫怎么没跟着你来京城,一路守卫着?爷要是真有这闲情逸致,也不妨去听个曲儿,看个戏……我说着起身,长袖垂了下来,当啷一声,紫砂茶杯丢在了地上,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