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冥王冥正彦听到小鬼禀报,说樱花林里又发现了上官宝的影子,不由黑着一张阎王脸就冲杀过来。
我死了。
阿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吊在秋千上,小身子有节奏地一荡一荡,脚尖上系拉着一双似掉非掉的粉色绣花贡缎鞋,声音平平又静静。
去你奶奶的,生死薄上都没你的名字,你死什么死?冥正彦一听这臭丫头又拿死吓唬人,不由气得一蹦三尺高。
生死薄上没我的名字?阿宝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眼珠子转了转,见冥正彦满怀希望自己良心发现能够赶紧滚蛋的目光,小脑袋扑拉一垂,拖长了腔哼哼道:我——不——管!反正——我——死——了。
你不讲理你!冥正彦都要给这混世魔王气哭了,这什么鸟人啊这,明明是个死不了竟然非要说自己死了?你什么时候听说上官宝讲过理?阿宝撩起眼皮,面带怜悯地瞅了冥正彦一眼,似乎在可怜他的孤陋寡闻。
好好,你就在这里呆着,懒得管你了,什么时候闹够了自己溜达回去,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
冥正彦气咻咻转头就走。
身后却飘来臭丫头阴阳怪气的学话声‘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我呸,姑奶奶还没心思跟你蘑菇呢!话说我的伤心死了,我失恋了你知道么,我被人抛弃了你知道么……然后就听拿樱花林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哼唱声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没了娘啊……没了娘……呜呜呜,樱花树下乱葬岗,听到这凄凄惨惨的哼唱,那些自小就溺毙的冤魂纷纷从地下跑了出来,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靠之,我唱我的,你们跑出来嚎什么嚎?真是破坏情绪破坏气氛!上官宝来这冥界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哪把这些小鬼放在眼里,恶狠狠几个飞刀子眼抛出去,顿时吓得那些小鬼头停止了哭泣,直勾勾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位貌若天仙脸比铁黑的大姐姐发愣。
都给姑奶奶我滚!嚎什么嚎,嚎得姑奶奶我也想真哭了,呜呜……阿宝眼睛一瞪,怒吼一声,眨眼间那些穿着红肚兜儿的鬼婴立刻散得无影无踪,见终于没有碍眼的人,没有妨碍情绪发挥的声音,上官宝的黄花菜歌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哼唱起来。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嘶,坐在冥殿最高位上的冥王冥正彦撕下一张冥纸塞住左耳朵,嘶,又撕下一张冥纸堵住右耳朵。
这哼唱声太有穿透力了,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厉害,愣让阎王殿中一干冥吏纷纷有样学样往耳朵里塞纸球。
话说冥王殿下啊,这声音也太难听了,这么下去,俺们也没心思继续审查这生死薄了,呜呜,当这鬼吏容易码,呜呜,都不能去投胎再享受享受母爱……塞上纸也不管用啊,那小曲唱得也太声情并茂了,可见那主儿也是真的被清所伤了,听着听着,竟然连鬼也哭了,话说俺们可都是抛弃七情六欲的鬼仙了啊!这么破人道行,众鬼吏顿时抗议纷纷。
冥正彦长长长长叹息了一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哭丧着脸道:本王有啥法子,摊上这么个爱走亲戚的主。
殿下,既然这上官宝死赖着不走,不若给她也找份差事做做,一来呢可以减轻我们的劳动量,二来呢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手拿一卷生死薄的判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道。
嗯,不错,不错。
这个办法可行。
冥正彦极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冥正彦万万没有算出,这个办法所造成的后果,可谓糟糕透顶,可谓追悔莫及。
判官的一句话,改变了某些人无所事是闲着哼曲引鬼落泪的恶习。
只见冥殿之上,有一女子,手拿判官笔,眼盯生死卷,有模有样的批阅起来。
嗯,这个老太太前半生积德行善,应该再续阳寿一年。
喔,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猪狗不如的人啊?敢将老娘抛到荒郊野外,判之雷劈而死!冥正彦远远瞅着,耳朵听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混世魔王也不算混么,判得还都八九不离十。
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自顾离开冥殿忙活自己的一摊子事务去了。
等到冥正彦回到冥殿,负责判决生死的判官一张红脸变成了绿脸,手中哆哆嗦嗦捧着一卷生死薄,害怕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老判!冥正彦心头顿感不妙,不由大喝了一声。
冥王殿下饶命啊,这可不关我老判的事,这这这都是上官宝干的!判官一见冥王回来了,忙将涂抹得不成样子的生死薄烫手山芋般交给冥正彦。
只见大齐男卷上,皇帝司徒俊本该享寿九十八岁寿终而亡,硬给改成了享寿四十八岁得失心疯而亡。
靖南王司徒勋的名字直接被从生死薄上抹了去,原本该着在明年春时南齐北魏战乱中死掉的征北将军徐达,生生有给添了五十年阳寿,太师上官博本该六十四岁堕马而亡,硬给改成了太太平平一百岁。
这还亏着判官见势不好硬给抢夺出来,说不定再让上官宝判下去,大齐那些与她有牵连的人恐怕个个的寿数都会乱了套。
殿下,您看这可怎么办?判官看着这一笔糊涂帐,不由惨兮兮地望向冥王。
怎么办?加你脑浆绊!我拍不死你个臭判官!让你出得馊点子,她要唱曲就让她唱去吧,偏偏说要给她找点事做做!冥正彦眼珠子都气绿了,拿着被上官宝涂抹得一塌糊涂的生死薄就追打判官。
嘿嘿嘿!上官宝袖子中藏着大齐女卷得意万分,心里想着到底给老娘姐姐她们添加多少寿数呢?上官宝!把大齐女卷拿出来!冥正彦早瞧出那死丫头神色不对,闭目冥视,果然袖笼里藏了东西,不由暴喝出声。
冥王哥哥,你行行好,让我娘她们多活几年吧!上官宝见行藏败露,不由嬉皮笑脸地央告道。
除了你那四姐姐上官语外,她们都是高寿。
你拿着也没有用,因为你没了判官笔,你要再不交出来,我可就判靖南王司徒勋立马横死了!这冥正彦也是贼精,一见阿宝勾去了司徒勋的名字,就知道这小丫头情根深种,是要跟司徒勋耗上了。
俗话说,打蛇七寸,拿人软肋。
司徒勋就是上官宝的软肋!果然,冥正彦黑着脸这么一吓唬,上官宝乖乖把女卷交了出来。
来人哪!给本王将这上官宝叉出去强行还阳!冥正彦一见女卷到手,立刻翻脸无情,挥手让牛头马面叉走上官宝。
…………又被人轰回来了,话说真丢人呐。
某位情场失意战场也失意的宝,明知道自己还阳了也不睁眼。
醒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谁?司徒俊?那还不如死了的好!刚要强行魂魄离体,只听自己身边人长长叹息了一声。
勋?这声叹息那么悦耳动听,那么动人心魄,阿宝忽然嗅出身边这个充满着男子阳刚气息的人是司徒勋不是那个喜欢薰香的狗皇帝。
哈,原来是勋抱着自己。
不是说不要自己了吗?怎么又把自己抱在怀里?口是心非的家伙。
阿宝心里那个美啊,心想若知道一醒来就躺在勋的怀抱里,她就不给冥正彦捣乱了。
醒了?阿宝原本微弱悠长的鼻息,突然变得短而宏大,司徒勋猛然一惊,低头却见有人脸上切切的都是得意,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唔,勋。
阿宝死劲将小脑袋埋在勋的胸前,大口大口呼吸着勋独有的好闻的气息,满脸都是小女人的幸福。
司徒勋见阿宝真是醒过来了,先是一喜,然后是一僵。
仿若天人作战般自己与自己对着干了半天,方硬起心肠,将阿宝猛然从怀中推出,用锦被牢牢裹住,突然从床上纵身跃下地去。
勋!这狗屁司徒勋怎么又发神经了?阿宝从小野惯了,脑子里哪有什么纲常伦理的痕?可司徒勋虽然也是个洒脱的人,无奈从小就接受宫规戒律的教导,知道有些事情可为,而有些事情却不可为。
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戏。
自己要是真与阿宝整出什么事来,那就是夫子们嘴中最淫贱最无耻最最不可饶恕的乱伦。
自己是男人,怎么可以让心爱的女人背负上如此不堪的骂名?司徒勋强自抑住因着阿宝突然醒来而激动不已的心情,径自冷着脸推开窗户,纵身跃上冷宫瓦面,消失而去。
阿宝紧跟着追出屋子,这才发现,屋外竟然是漆黑一片,似乎尚在深夜。
呜呜呜,臭勋,竟然又抛下我……呜呜……阿宝不见了勋的身影,不由小手难过地堵在嘴上,呜呜哑哑返身回房哭了起来。
却听见院门外有人推开冷宫的大门走了进来。
谁?阿宝厉声喝问。
小姐!你醒了?是云英惊喜莫名的声音,近了才看清元英用包袱包了一捆鼓鼓囊囊的东西,有些鬼鬼祟祟地关上宫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可醒了……呜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云英近前见果然是自家小姐醒来了,不由喜极而泣,急忙将包袱在殿前的青石板上放了,这才意识到小姐竟穿着单衣站在风地里。
小姐外面冷,赶紧进屋子去!说着就去搀扶,不想一手的脏污倒将阿宝白色的里衣落下黑黑的墨印。
你那手怎么脏成那样?弄墨染的?阿宝捉住元英的一双手,这才发现这双原本水葱儿似的一双嫩手上已经长满了老茧,手背上更是裂口斑驳,灯光下殷殷的似有血丝露出。
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粗活,怎么把一双手搞成这样?难道司徒俊见自己假死没处撒气就去惩罚云英?小姐,快放手,让奴婢先去洗洗,没得又落你一身黑。
云英见自己那双脏手黑得都往下落着炭屑,不由想起包袱里抱着的宝贝。
趁阿宝撒手,急忙拾掇起包袱,拿进了屋子。
这包袱里包着什么宝贝?阿宝有些好奇,上前就要打开放在屋角的那堆东西。
别动!云英正要洗手,一见小姐也要同自己一眼染成黑爪,急忙出声制止,里面就是些木炭,不是什么宝贝。
不是宝贝你还这么神神秘秘地半夜三更弄包袱包了来?一听云英说是木炭,阿宝更是奇怪,心想屁钱不值的木炭竟然就宝贝成这样,云英发什么神经?伸手揭开来看,嘿,还真是一包袱黑黑的木炭。
青竹公公说小姐这几天有可能寒毒发作,所以让我半夜到他那里多拿些木炭过来准备。
云英见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
拿木炭就拿木炭,怎么还得深更半夜让你过去拿?阿宝不解地问。
因为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与我们接触,让我们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所以没有太监来送木炭,也没有宫女来负责打扫浆洗衣服。
云英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悲哀地说出她们目前与从前天差地别的现状。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的手变成了那样。
没关系,不要伤心了,自生自灭就自生自灭,正烦人多吵得慌呢。
话说原来是因为担心自己寒毒发作,所以那司徒勋才会偷偷跑来暖床的啊。
嘻嘻,这家伙,怀抱还是很暖和的嘛,比盖棉被舒服多了。
云英不知道自己家小姐夜半有人暖床的事,直感叹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身怀龙子却要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什么龙子不龙子,这孽障只要从老娘的肚子里跑出来,老娘就把他立马揍成人干!阿宝恶毒地瞅了眼自己的肚子。
心想那个混蛋皇帝司徒俊真够狠的,竟然叫自己儿子他妈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原来还对减他阳寿的事情心有歉疚,这下好了,这种狠人早死早超生。
下辈子就建议小阎让他托生个女人。
嘶,还真他娘的有些冷。
阿宝躺在床上圈了圈身,正怀念着司徒勋的怀抱,小肚子里有人不满地踢了一下,阿宝顿感好奇地一骨碌爬起来。
啊!小姐,你醒了?元英正往炉子里一小块一小块地数着木炭呢,听到身后有声音,一转头,恰好看到上官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大肚子。
嘘,刚刚他踢我!阿宝有些兴奋,手指头不由在肚皮上戳了一下,肚子里正在睡觉的某婴不耐烦地又踹了他娘肚皮一脚。
真的啊?宝宝在小姐肚子里动了呢!云英顿时也被吸引过去,轻轻用手去抚摸小姐西瓜似的肚子。
许是元英的抚摸让肚子里的婴孩感觉很舒服,竟随着那抚摸在阿宝肚子里轻轻移动起来。
嘿嘿,好玩吧。
阿宝孩子气地抬头向元英献宝。
元英想起小姐昏迷不醒了这些日子,宝宝依然安然无恙,不由激动地抱住小姐的肩嘤嘤哭泣起来。
小姐,这些天你都不睁眼,呼吸也微弱,太医们说你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皇上来过几次就再也不来了,据说渤海国战败,送金凤公主来和亲,皇上又要娶新人了。
小姐,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元英将现状说完,愁得跟什么似的。
不是还有司徒勋吗,放心,勋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阿宝可不信勋是绝情的人。
勋王爷,勋王爷……一提到靖南王,云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勋到底怎么了?说!阿宝顿时大急。
勋王爷忙,这些日子就司棋还偷偷送来些日常生活用品。
云英心想,勋王爷也已经不是从前勋王爷了,那天在未央宫附近遇到,勋王爷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竟然也不问问小姐在冷宫里如今怎么样了。
见云英脸色不对,似乎对勋有着难解的怨气,阿宝笑了笑,明白勋来暖床的事,云英应该并不知情。
云英啊,这些天你都睡在哪儿呢?阿宝心想你这么老在我床前侍候炉子,司徒勋还怎么敢来啊,话说这夜里没个人暖床还真是有些冷啊。
啊,奴婢就睡在隔壁,不过青竹公公嘱咐奴婢要注意小姐寒毒别发作了。
云英继续往火炉里添着炭火,虽然已经是二月份了,可天气依然有些寒冷。
云英啊,都大半夜了,忙活了一天,你也去睡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有事我会喊你的。
阿宝强自镇静地说,事实上,寒毒已经在她的脏腑间苏醒过来了,可是为了可以看到勋,她不愿云英继续呆在屋子里。
云英也实在是困乏了,将木炭多放了些在火炉里,这才起身检查了下窗户,将门关严,返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云英刚走,阿宝就跳下地去将别住窗户的木栓拿开,心想这才好方便勋进出吗。
果然,云英房间里的等一灭,屋顶上就跳下来一个人影。
还真是靖南王司徒勋去而复返了。
司徒勋试阿宝的脉象,也觉察出寒毒在阿宝的体内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隐身在屋顶上听云英说起青竹的判断,不由更是放心不下,见阿宝房里寂静无人,不由轻轻走上前去,推开窗户,一纵身跃了进去。
蹑手蹑脚轻轻靠近床上的那个小人儿,司徒勋只感到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剧烈。
勋,好冷。
阿宝见勋磨磨蹭蹭站在床边观察自己的面色,不由蜷缩成一团,呻吟出声。
司徒勋已经发觉阿宝的面色不对,听阿宝呻吟,急忙上前掀开被子试了试阿宝的脉息,果然脉息凝滞。
不好,阿宝寒毒发作了!司徒勋也顾不上什么避讳,放了床前的帘子,遮住外面的视线,脱去自己的外衣,仅着中衣将阿宝抱在怀里。
勋,冷,好冷。
阿宝的身子越来越冰冷,在勋的怀里都哆嗦得不成样子了。
司徒勋咬咬牙,闭着眼目去掉阿宝身上的中衣,扯开自己的内衣带子,与阿宝紧密相贴起来。
火热的胸膛,似燃烧着一团烈烈的情火,将阿宝仅着肚兜的小身子紧紧怀抱起来。
正在司徒勋运功助阿宝抵御寒毒之际,恢复原状的窗户忽然咯的一声响,窗外又窜进一条黑影进来。
谁在里面?一声低喝从门外传来,异常的声响惊醒了在隔壁刚刚入眠的云英。
云英见窗户半开,知道小姐房里进了贼,不由从墙角抄起一根棍子拿在手里。
喝完之后,不见有人回答,猛然推门闯了进来。
果然一个黑影正站在小姐的床榻前,借着微弱的炭火之光,那人的手已经伸向了小姐床前垂下的纱帐。
狗贼,真是大胆!竟敢冒犯小姐!云英也跟展翼学了一点拳脚,此时怒从心头起,不由一个箭步跃上前来,抡圆了棒子照准那个黑影的脑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第二卷 白发红颜 第077章 生了个妖精?黑影心中显然有着心事,也因着从来高高在上不曾被人呵斥过,根本就没把元英的威胁当回事。
正伸手想撩开帘子看看里面的人如今怎么样了,没想到呜得一声,被一棒子砸了个正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云英拿着棒子凑近前去,用脚踢了踢那贼,见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从火盆里取来火炭,吹了吹点燃灯烛,端了烛台蹲下身翻过那人的脸一看,顿时吓得捂住嘴巴跳了起来。
皇上!被自己打中的人是皇上!天!小姐!小姐!快醒醒!出大事了!云英见不小心砸晕了皇上,魂吓得都要飞了,不由隔着帘子伸手拍了拍床里边躺着的小姐。
司徒勋正全身关注给阿宝运功抑毒,听得窗户异响,窜进来一条黑影,而那黑影又是十二分的眼熟,顿时心中慌乱起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见云英提着个样子棒子呜得一声把来人给搂倒了,心下不由暗赞一声,猛!真猛!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这人你也敢打!云英打倒皇上,心下慌乱,手掌隔着帘子拍打处却正是靖南王的脸,司徒勋一见身份要败露,隔着帘子借着灯光一指点在云英的晕穴上。
于是房间内再次发出人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那个云英,真是对不住了,本王可全都是因为你家小姐才不得不对你出手的。
司徒勋见点倒了云英,心里小小歉疚了一下,心想为了阿宝的名声,不得不下这黑手。
…………天色亮透,阿宝终于苏醒过来,全身酸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记得昨夜寒毒发作的时候司徒勋来了,然后把自己抱在怀抱里,然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记得了。
醒来见司徒勋已经离开了,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勉强坐起来半个身子,撩开帘子刚要叫云英,突然发现云英就倒在床榻前。
而云英的身下似乎还压着个什么人?阿宝见露出一角黄色的衣袍,不由有些好奇,心想除了云英,这是谁躺在地下呢。
云英,醒醒,你压着人了!阿宝刚刚毒发结束,全身乏力的紧,使了使劲也没能拖动云英,不由拿起桌子上的凉茶,倒在手心里在云英的脑门上拍了拍。
云英脑际受凉,果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低头见身下压了个人,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云英!你压着的人竟然是皇上!阿宝惊讶地用脚尖挑起皇上的脸看了看,心想云英怎么把皇上给压在身底下了?小姐,我不但压了皇上,我还打了皇上一棍子呢……云英一看到司徒俊,以及扔在一旁的棒子,不由哭丧着脸,眼泪汪汪地后悔自己昨晚过于威猛。
呜呜,后悔死了!皇上偷偷跑来肯定是良心发现,不放心小姐。
这下好,给自己一棒子砸倒在地上,不知道砸伤了没有。
云英害怕地在皇上的脑门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大包在皇上的后脑勺上,小姐,真给打出问题来了。
皇上到如今还没醒可怎么办呢?这个,让我来试试。
阿宝心想,还不信你不醒呢,深更半夜跑来吓唬人,砸了又怎么样?伸手放下茶盏换了桌子上的茶壶,将壶嘴对准司徒俊的脸,淋淋漓漓浇了起来。
哈奇!一壶凉水下去,司徒俊猛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嘿嘿,你醒了。
司徒俊翻身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似乎人还是糊涂的。
冷宫啊,怎么,皇上不记得了?阿宝捧着大肚子有些艰难地蹲在司徒俊面前,瞅着司徒俊略略有些吃惊。
不会是一棍子下去把这家伙给打傻了吧?冷宫?朕怎么会在冷宫?司徒俊抬头看了眼上官宝,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待确认是在冷宫,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竟是不记得眼前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女人是谁了。
瞅瞅她的大肚子,更是迷惑,心想宫里什么时候出来孕妇了?隐约记得封昭仪的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就胎死腹中了,这小妇人的样子好像就要临盆了,怎么会在冷宫?你是谁?司徒俊揉了揉额头,只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隐隐约约捉到一点这女人的影子,却眨眼间就无法截止的头疼代替,算了,不想了,干脆直接问她好了。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阿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心中有些好笑,这家伙一醒来竟然把在自己也给忘了,真是有趣!有趣!嘶,不记得了,朕的头疼,扶朕起来。
朕怎么会躺在地上……司徒俊把手往阿宝眼前伸了伸,等着阿宝侍候他起来。
话说阿宝是孕妇啊,自己起来都费劲,拉着司徒俊的胳膊挣扎了半天,也没见使上什么劲。
皇上,还是奴婢扶你起来吧。
云英见皇上竟然真把什么都给不由大喜过望,这才大着胆子靠前扶皇上起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
又转身去扶那位蹲在地上起不来的孕妇。
哎呀,闪了腰了,闪了腰了。
阿宝刚立起身来,突然感觉腰上传来一阵阵抽痛,小肚子也硬硬的有些不对劲起来。
云英,我肚子不对劲,会不会是要生了?阿宝一摸肚子,顿时吓得脸色大白。
小姐,你千万别用力,慢慢来,云英扶你上床!云英一见也慌了神,心想小姐这还不到九个月呢,可别弄出了早产出来。
司徒俊在一边坐了,见那个小妇人皱着眉头似乎非常痛苦,不由自己的眉头也皱起来,有些关切地问:是不是方才拉朕起来用力用岔了气?是,都是因为你,我们家小姐才疼成这样,你还不赶紧给找御医来,在哪里干坐着等看小姐出事啊?见小姐要生了,皇上还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云英不由气得忘了礼数,你你你地吩咐起皇上。
司徒俊一听,顿时想起自己是皇上来,急忙出了冷宫招呼附近走过的侍卫,给速速传来御医和宫里负责接生的稳婆。
那小姐的肚子圆鼓鼓的,怕是要生了。
司徒俊这个时候倒也聪明起来,还知道给找来稳婆。
等到御医稳婆赶到,上官宝还真是见红了。
宫缩也一阵比一阵厉害,众御医都知道这位是皇上的妃子,肚子里的是皇上的龙种,又见皇上忙里忙外地招呼,哪里还敢怠慢,急着声地命令闻讯赶来的太监宫女架屏风的架屏风,烧热水的烧热水,准备好干净白布的准备白布,又用白酒洒过房间,这才纷纷上前探脉。
上官玉虽被皇上禁了足,一听司棋说妹妹要生了,顿时拿起准备好的小衣服小被子就往冷宫跑。
幸亏平时无事,就将小皇子的衣物准备下来。
上官玉知道自己那位妹妹大大咧咧,不由处处提前做了打算,心想冷宫那么苦,妹妹又是个不着调的主,不成就求皇上把小皇子接到自己的宫里来,有了这样的想法,凤仪宫里早就准备好了孩子的小床和侍候的奶妈婆子。
如今一听上官宝早产,这些奶妈婆子也跟着玉贵妃一起浩浩荡荡赶到了冷宫。
皇上,阿宝生了没有?一见皇上立在屋子外,玉贵妃急忙上前询问。
你是……玉儿,哦,朕记起来了,你是朕的玉贵妃。
司徒俊一见对面走来的这个娴雅恬静的美人,顿时记起当年封妃的威况,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歹记起来一个人,这怎么不让司徒俊感到兴奋。
上官玉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的皇上,心想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忘记了很多东西似的?皇上,你没事吧?上官玉关切地伸手试了试皇上的额头,心想皇上难道发烧烧糊涂了?不对呀,这温度很正常。
哎,朕能有什么事,就是屋子里的那个女人看样子快要生了,朕传了御医稳婆来,应该不会有事。
司徒俊伸手捉住上官玉的手,将上官玉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道:你也不要挡了那些宫女的道,里面正忙活着呢。
那个女人快要生了?皇上今天怎么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说是恨阿宝吧,可是满脸都是笑容,说不恨吧怎么把阿宝叫成那个女人?皇上,是阿宝要生了。
上官玉被皇上半抱在怀,不由有些幽怨地提醒了一句。
阿宝?阿宝是谁?司徒俊凝视想了想,想不起宫中那个妃子叫阿宝。
皇上,你不记得阿宝是谁了?上官玉顿时大吃一惊。
皇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朕,朕,今天早晨醒来后,就真有些糊涂了,似乎忘掉了许多事情。
你说,里面这个生孩子的女人与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朕看她难受得样子会心疼?听她喊叫朕的心就像碎了一样?司徒俊将玉贵妃拉到避人处,心情急迫地问道。
非@凡#手¥打%皇上这是受了什么打击,竟然连阿宝是他什么人都忘了?上官玉既吃惊于皇上的突然遗忘,又吃惊于阿宝在皇上心里竟然还是那么重要。
屋子里面不时传来阿宝凄厉的喊叫声,上官玉也顾不上追问皇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急急与皇上一起回到冷宫正殿外。
怎么样了?生了没有?见一个宫女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玉贵妃顿时紧张不已。
回娘娘,仙妃娘娘还没生。
小宫女端着盆福了福身子算是给玉贵妃见礼,一抬头见皇上也站在一边急忙将盆子放下,就要向皇上磕头请安。
司徒俊一见那盆子里红红的一片,顿时似被针刺了般,沙哑了嗓子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跪来跪去?赶紧给朕滚进去侍候!是。
小宫女差点没吓哭了,心想我刚才里面端来污水出来,这皇上就叫我再滚进去。
可是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小宫女急忙端起盆子推门又进去了。
哎,皇上啊,您就别捣乱了!上官玉一见乱了套,不由头大地扶了扶额头。
啊,玉儿,你也头疼啊?司徒俊一见玉贵妃皱了皱眉,不由关切起来。
皇上真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可没见他如此体贴过自己。
上官玉见皇上目光温润多情地望定自己不由吃吃掩了嘴笑,啪地一下打开皇上摸到脸上的手,娇羞地啧了声: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还胡闹,妹妹在里面还不知道生死呢。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苍白了脸道:都这大半天了还不生,不成,臣妾得进去看看。
好,爱妃就进去看看,朕也担心呢,不知道这位仙妃是谁的妃子,怎么生孩子了也不见丈夫来看。
司徒俊这个时候也没记起里面要生孩子的那位到底是谁,听玉贵妃要进去看看,不由感叹了一句。
不感叹还好,这一感叹,倒让刚刚伸手要去推门的上官玉住了脚,转过身啼笑皆非地望定皇上,小声道:仙妃是你亲口封的妃子,怎么要当爹爹了反倒不想认账起来?仙妃是朕的妃子?朕要当爹爹了?司徒俊闻言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惊喜莫名下伸手抓住上官玉的肩道:朕真的要当爹爹了?朕真的要当爹爹了?两个人正说着话,里面负责接生的稳婆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对皇上与贵妃娘娘道喜:贺喜皇上,贺喜贵妃娘娘,仙妃娘娘顺利诞下一位皇子。
朕有儿子了,哈哈,朕有儿子了。
司徒俊闻听喜讯,顿时欢喜地将玉贵妃抱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是啊,皇上,我大齐终于有皇嗣了!臣妾给皇上道喜了。
一听妹妹果然生下一位皇子,玉贵妃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仙妃,朕要进去看看仙妃!司徒俊狂喜之下也忘了方才不认仙妃是他妃子的事,兴冲冲地就要往屋子里去。
一边等着皇上封赏的稳婆急忙挡住了皇上的路,连连告罪,说产房时污秽之地,皇上万尊之躯不能进去。
那朕要看看朕的龙儿,快将孩子抱给朕瞧瞧!司徒俊一迭连声地命令道。
里边早有嬷嬷将玉贵妃准备好的衣袄给小皇子穿上,又用厚厚的锦被包裹了,这才抱出来给皇上看。
皇上,快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啊,大大地眼睛还东看西看。
玉贵妃好奇地扒开被角去看婴儿的脸,谁知道这刚刚出生的婴儿正瞪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向她望过来,不由惊喜地叫起来。
我咋就没听见这小子哭呢?司徒俊见小家伙扭转头黑眼睛冷冷地看向自己,似乎对自己很不喜欢,不由讨好地对着人家直个示好,见小家伙看了看自己和玉贵妃后,在被子里动了动,竟然打了个哈气,闭上眼睡着了,不由惊讶地问稳婆。
奴婢也感到奇怪呢,小皇子生下来似乎就与别的孩子不同,奴婢担心别有羊水堵了气道,就倒提过来打了几下脚底板,谁知道小皇子仅仅皱了几下眉头,咬着个小嘴就是不哭。
奴婢想可能小皇子不同常人,所以不哭,就没敢继续打下去。
稳婆讨好地一五一十说道。
什么?你敢打朕的儿子?真是胆大包天!司徒俊一听这稳婆在儿子一生下时就动了手,不由大怒。
稳婆一见不但没讨着好还惹怒了皇上,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小皇子出生都要打打脚底顺气,不要生气了。
玉贵妃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见稳婆跪在地上吓尿了裤子,不由急忙劝道。
一低头却忽然发现,那个闭上眼睛的小家伙嘴角竟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来。
似乎对皇上对稳婆动怒很是感到满意。
这小东西刚生下就听得懂大人的话?玉贵妃看到那抹笑意不由大骇。
难道妹妹生了个妖精出来不成?…………直到天色即将透亮,阿宝的寒毒发作才渐渐衰歇下来,司徒勋这才穿好衣服下了床榻。
低头却发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身着杏黄龙袍的皇上——司徒俊!非@凡#手%打司徒勋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昨夜真是好险!要是被皇上发现自己正赤身抱着阿宝,那还不得当场把自己与阿宝给杀了?见皇上眼睛紧闭,旁边地上又抛着根棒子,这才想起昨夜黑影进来后,似乎被云英当场打了一闷棍。
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弯下腰,用手试探了下皇上的鼻息,感觉人还活着,又摸了摸皇上的额头,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重的伤。
正在这个时候,冷宫大门外突然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司徒勋这才想起,自己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要是被皇上醒来发现,又是一桩大麻烦。
待到大门外的脚步远去,司徒勋趁着天亮前的昏黑,迅既翻身上房顶,踩着琉璃瓦,几个起越,便消失在宫墙之间。
待来到未央宫自己的寝殿,额头竟然不知何时浮起一层冷汗。
心想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吗,天天夜里跑去抱着阿宝睡,天亮前偷偷溜走,整个偷人的贼汉子样。
现在阿宝的寒毒已去,人也醒过来了,自己可再也不能由着性子做出这等混账事来了。
想是如此想,可下意识里还是禁不住担心阿宝的身体。
昏睡了这么些时日,汤水也进的少,不知道那丫头的营养跟得上跟不上,那么瘦,将来能有力气生孩子出来吗?正想着,就听殿外响起宫女们奔走相告的欢呼声。
听说了吗?呆在冷宫的那位仙妃娘娘今个晨时突然要生存了,皇上亲自召了御医和稳婆去,就是玉贵妃也在院子里等着了。
咱们是不是通报一声太好娘娘与太贵妃娘娘?什么?阿宝要生了?司徒勋在殿内听到这消息顿时惊得跳了起来,也顾不上梳洗,稍稍整理了下衣衫,推开门就走了出来。
几个正在议论纷纷的小宫女,乍见靖南王突然自寝殿内走了出来,顿时吓得纷纷弯腰施礼。
见过靖南王千岁!靖南王千岁吉祥!这天刚亮,你们就在院子里吵吵嚷嚷,要是吵了太后娘娘和太贵妃娘娘,看本王如何收拾你们!司徒勋冷着个脸,心内急得跟什么似的,想从这些宫女口中多得到点阿宝的消息,面子上却装出一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怒声呵斥。
奴婢们不知王爷昨个歇在寝宫,请王爷恕罪!宫女们一见王爷怒了,知道自己这几个人方才说话吵醒了王爷,不由纷纷苍白着小脸跪在地上叩头谢罪。
司徒勋本来就是拿乔拿样,哪里是真的恼怒,见小宫女恐慌的样子,心内顿感不安,略略缓了缓口气道:起来吧,以后不许再犯。
宫女们一见王爷面色缓了下来,知道这位玉面王爷已经消了气,不由都舒了口气从地上纷纷爬了起来。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宫女,琢磨着自己这等人正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同禀太后和太贵妃关于冷宫妃子要生产的事,不由向前一步,弯腰福了福开口道:千岁爷,冷宫里有位妃子要生产了,奴婢们正不知道该不该去通禀太后和太贵妃娘娘,所以方才吵到了王爷。
冷宫里的妃子?司徒勋皱了皱眉,像是思索似的想了想道:可是那位玉贵妃的妹妹?事到如今,他依然不能把她叫成仙妃娘娘。
那几个字,如梗在喉,每每由此想到阿宝如今的身份,不由得他不心如刀绞。
回王爷,正是那位娘娘。
哦,太后与太贵妃最近身体不适,暂不要惊动两位老人家,且待本王去冷宫走一走,真是生了,本王自会派人前来通知。
你们且散了去,不要再行吵闹。
司徒勋和颜悦色道。
是,王爷,奴婢告退!眼见小宫女们纷纷走去,司徒勋这才拔脚急三火四地赶往冷宫。
方进了冷宫的大门,就见玉贵妃抱着个襁褓正在与皇上看。
又听皇上儿子儿子地唤,整个人霎时呆傻在大门前。
阿宝生了!那个小人儿竟然只一会不见就生出孩子来了?正在司徒勋转不过神来,呆呆发愣之际,猛听得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慌慌张张奔出来一个稳婆来,惊慌失措地向皇上禀告道:皇上,不好了,仙妃娘娘突然昏过去了!阿宝昏过去了?司徒勋顿时惊醒过来,什么也顾不得地猛然往大殿冲去。
刚刚冲倒大殿前,只听得襁褓中的小婴儿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啼哭声。
声音震耳欲聋,如醍醐灌顶,倒将司徒勋在门前生生定住了脚步。
话说,这个孩子可真是不一般呐。
呵呵。
第二卷 白发红颜 078 小姐快逃!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发出的啼哭声,立时摄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司徒俊愣了愣神,看了那发出鬼哭狼嚎的小家伙一眼,心想这儿子真厉害,要么不哭,哭起来跟打雷似的。
玉贵妃却惦记着屋子里的妹妹,怎么会突然昏迷?一边抱着那新生下的宝贝小子,一边连连命令御医,赶紧救治仙妃。
司徒俊正好奇地观察儿子,一回头猛然发现靖南王司徒勋来了,扯了扯嘴,有点腼腆地笑着道:勋弟快来看,仙妃给朕生了个儿子!臣弟恭喜皇上!河西皇上!失了魂的靖南王这时才返过神来,急忙对皇上道喜。
同喜同喜!听听朕这儿子,一听他娘突然晕过去了哭得就跟打雷似的,真是母子连心啊。
这些该死的御医,怎么还不出来禀报消息,再不出来朕可就进去了!司徒俊虽然高兴有了儿子,显然又对里面那个刚刚生下孩子的女人有着说不清的牵肠挂肚,此时见里面没有声息传出,不由急得在门前打起了转转。
要不臣妾进去看看,勋弟,你先帮忙抱抱小皇子。
上官玉见司徒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内不放,心想这家伙可别再惹出没什么事来,急忙将手中的襁褓递到司徒勋怀里。
软软的小人儿突然就停止了啼哭,在司徒勋慌乱的怀抱里眨动着大眼睛瞅了瞅,似认出来似的,对着司徒勋咯咯笑出了声。
咦,这小东西,竟然会笑了?听到笑声,皇上顿时大为惊讶,这孩子也太早慧了吧,一生下就会笑?皇上,没事了,醒过来了,方才是累得晕过去了。
御医正用参片吊着呢。
孩子的笑声刚落,跑进去的玉贵妃就赶着出来禀报了。
孩子一笑,他娘就醒了,可真是奇迹!…………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女人生孩子。
若不是听那冥王小彦说自己死不了,阿宝真以为自己会痛死过去。
该死的司徒俊,杀千刀的司徒俊,竟然借姑奶奶的肚子为你生孩子!阿宝一边骂一边生。
不生不行啊,那些稳婆一个劲地催促,使劲!使劲!使劲!阿宝真是把吃奶的力气揍人的力气都用上了,直到强弩之末,才突然听到有个稳婆喊出来了!出来了!哧,就像是只散了气的皮球,肚子扁了下去,人的精气神也立刻烟消云散般从体内逃逸。
阿宝一下子虚脱过去。
屏风外候命的御医闻听娘娘晕过去了,立刻冲了进来,拿参片的拿参片,探脉的探脉。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一掐产妇的人中产妇就会醒过来。
可是谁敢哪?那是谁?是皇上的老婆,皇子他妈,说不定还是未来太子他妈呢。
若不是门外嘹亮的一声儿啼,这帮子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耳朵里突然冲进来一声狼嚎般的啼哭,硬将阿宝的精气神又勾回来几分。
某位当娘的一听到那哭声,不禁皱了皱眉,腹诽了一下,心想这是小婴儿的哭声吗,咋就这么难听呢?又听得门外司徒勋恭喜皇上的声音,嘴巴不由委屈地扁了扁,心想凭什么自己遭这死罪,让狗皇帝高兴?真他娘的不公平!勋也是,自己都要痛死了也不进来看看看自己。
该死的男人,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正咒骂着,贵妃姐姐满面关切的走了进来,见阿宝眼睛忽闪了两下,眼角流下泪来,急忙急步奔到床前,拉住妹妹的手,替妹妹擦拭眼泪。
阿宝真能干,一下子就生出个大胖小子来,这可是喜事,可不兴哭。
姐姐,我冤枉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呜呜。
阿宝的意思是,我凭什么要给司徒俊生儿子。
听在玉贵妃耳内却成了,被皇上打入冷宫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能不怨吗?阿宝乖,阿宝不哭,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可以哭哭啼啼,相信皇上一定很快就会将你们母子接出冷宫去的,你就不要伤心了。
玉贵妃柔声哄劝道。
大姐姐,阿宝求你件事。
阿宝一听皇上会很快接自己和那个小冤家出冷宫,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眼珠转了转,突然抓住玉贵妃的手,哀哀恳恳道。
阿宝,有话你就说,姐姐我答应你就是。
上官玉满脸慈爱地看着阿宝,怎是越看越当意。
这妹妹虽然平素胡闹,但关键时刻就是替姐姐争气啊,竟然一举得男,上官家的祖坟果然冒青烟了!话说,若真是上官家祖坟冒青烟的原因是让阿宝生了司徒俊的儿子,怕那躺在床上的那位会蹦起来将上官家的祖坟给铲的寸草不生。
冒他娘的狗屁青烟!大姐姐,你也知道阿宝生来就不会伺候人,所以那小子你就抱走养吧,阿宝喜欢呆在冷宫,你可千万别在皇上耳边提这事。
阿宝说完这话,抬头看屋子里一群稳婆御医,眉毛一挑道:我与贵妃娘娘有私房话说,你们都滚出去!汗,娘娘发话了,滚就滚吧。
一屋子人顿时走的干干净净。
见没了闲人,阿宝这才招大姐姐将耳朵伏过来,在玉贵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话,直说得玉贵妃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惊吓地瞪大眼睛,一会儿又若有所思地皱皱眉头。
说话啊大姐姐,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你就答应妹妹吧。
阿宝拉着大姐姐的手撒娇央求道。
阿宝,姐姐也知道你不适合呆在宫里,可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上官家有两个女儿成了皇上的妃子,你让大姐姐如何成全你?难道要全家人都陪着你玩命?上官玉一听妹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不由冷下脸。
家里不是还有你妈,再说那小子送给你养,你就是他妈,争取争取弄个太子的话,你就是太子他妈再努力争取争取的话,大姐姐说不定就是当今皇后了。
那个时候,谁还敢拿上官家怎么样啊?大姐姐,你说话啊,你就答应阿宝吧。
嘿,还别说,这前景被阿宝这么一描画,还真是很美好,还真应了上官玉自入宫以来就一直酝酿的美梦。
可是靖南王他会同意吗?上官玉压低声音,终于问了一句话。
阿宝一听就知道姐姐心动了,急忙小狐狸样的挤挤眼睛道:他不同意我就勾引他,嘿嘿,来个霸王硬上弓,看看他拿我怎么办?天,你这死丫头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要被别人听了报给皇上,只怕千刀万剐都有份。
上官玉顿时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这妹妹看来还真打算跟靖南王私奔啊?可是皇上那边?咦,对了,皇上今天早晨的举止很怪异,似乎将阿宝都给忘了,这是怎么回事?阿宝,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间跟从前不一样了?不知道!这当然打死也不能说。
阿宝答得干净利索,速度之快倒让上官玉狐疑地瞅了她几眼。
好姐姐,你成全我吧,你要不成全我,我就死给你看!阿宝心一横,豁出去了,用儿子都换不来自由,那以后还能有机会吗?所以现在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
你让姐姐再考虑考虑。
放阿宝出宫与靖南王私奔?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上官玉就是再有天大的胆,就是再如何的心疼妹妹,也不敢坐出这么任意妄为的事情。
阿宝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既然说出考虑的话了,就说明必要的时候还是会协助自己的,于是笑眯眯地卧倒在床上,笑眯眯地闭上眼,非常虚弱的摆了摆手道:姐姐我累了,你把那小混蛋抱走吧,不要让人吵我。
玉贵妃见阿宝眨眼间真睡过去了,知道这生育一场也着实耗掉了这丫头的精气神,回头除了屋子吩咐侯在门外的御医熬了汤药,交给云英伺候,又将屋子外的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这才走向正拿儿子跟靖南王献宝的皇上。
皇上,阿宝没事了,已经睡下了,我看那丫头也着实累了,我们就不要在外面吵她了。
阿宝身子弱,不若这样吧,小皇子就交给臣妾带到凤仪宫暂时抚养吧,皇上以为如何呢?上官玉委婉地说道。
好,如此甚好,凤仪宫可比这冷宫强多了,朕当然舍不得朕的宝贝儿子呆在这个鬼地方。
司徒俊有口无心地满口答应下来。
一边站着的靖南王听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替阿宝感到难过。
难道这冷宫就该是阿宝继续待下去的?可阿宝与自己的关系一向都被皇上敏感,此时虽然明知道是让阿宝摆脱冷宫弃妃命运的最佳时机,却说不得求情的话呢?谁知上官玉就如同没看见靖南王暗带祈求提点的眼神,愣是目光无视地扫过去,笑嘻嘻地自靖南王手中接过孩子,与一众奶妈嬷嬷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地往凤仪宫而去。
皇上一件宝贝儿子被转移到凤仪宫去了,不由屁颠颠地也跟了上去。
剩下靖南王孤零零立在二月塑风里,无来由的只觉一阵阵的冷。
有些时候,亲姐妹也是不成的。
阿宝出不得冷宫,孩子就会继续由玉贵妃抚养,这样的道理,作为在深宫中长大的他来说,又如何不懂?帝王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情好说,自己还想着让玉贵妃替阿宝求情,可见真是痴人一个啊。
冷宫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棵花草,只靠墙载着几株春梅,和两株杏花,春梅一开,杏花也含了苞,似乎一切都应该是向着美好发展的,可偏偏为什么那个小人儿在遭受了非人的毒发折磨,在遭受了生育之苦后,却被孤零零抛弃在这样偏僻阴冷的地方呢?心疼,怜惜,爱恋,说不清的情愫纠结在司徒勋的胸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中郁闷,喉头开始做痒,低头手掩嘴轻轻咳了几声,果然又是鲜血咳出。
拿了绢帕出来,很不在意得擦了擦,随手往袖口里塞的时候,恰恰一阵风过,不小心那染了雪的绢帕就被风刮出了袖子,刮刀了墙角的一株春梅下。
冷宫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自己再呆下去恐怕又要惹出些闲话来。
司徒勋心事重重地往未央宫方向走去。
云英早就瞧见靖南王站在冷宫院子里,见他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想着心事,想着往日见着自己的冷模冷样也就未上前拜见。
直到靖南王走出了院子,走的瞧不见人影了,云英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抬头看到墙角的春梅竟然开了,不由欢喜地走过去,想着折上几枝,拿了回屋用水养了,也好叫小姐看着高兴。
刚抬步小跑过去,却意外瞥见梅树枝上挑着一块白色的湘绣锦帕。
不由伸手拿了起来。
初时还当是先前那个前来伺候小姐生育的宫女拉下的,想着捡了寻了人也好还回去。
展开却发现,那做工精湛的锦帕上竟斑斑点点散布着殷红的血迹。
难道是靖南王方才低头咳嗽又吐血了?犹豫着趁人不备将这锦帕叠好放进袖口里,转身进了屋子,见阿宝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不由将一个火盆习惯性地端到小姐床前,将木炭掰碎了,一块块往火里扔。
小姐与靖南王也着实让人可怜,只怕那靖南王对自己故意忽视不见,也是怕给小姐再招惹什么麻烦。
这多情的王爷啊,动不动就学杜鹃啼血,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勋,不要走……睡梦中,阿宝嘟嘟呐呐囔囔了一句。
倒将想心事的云英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
云英放下手中的木炭,近前瞅了瞅。
小姐折腾了大半日只喝了半碗参汤,还未吃过早膳,这么空着肚子睡去可是不好。
云英,你让我睡,不要吵,我梦到司徒勋了,那个死人,竟敢不搭理我……阿宝半睡半醒地喃喃道。
小姐,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御医说,生完孩子,产妇必须补充营养,不然会落下病根。
云英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转身道床前挨着床边坐了,心疼地整了整小姐散乱在枕上的银发。
许是因为玉贵妃听了上官宝的话,驱散了人的缘故,到晚上的时候,冷宫里就剩下云英和一个当值的御医守着了。
御医年纪大了,有些犯困,坐在外间里不时点着头打瞌睡。
云英恐小姐夜里要吃东西,便强撑着挨在床边坐在脚踏上睁着眼看地上的火盆,想袖子里的帕子要不要交出来给小姐看。
云英,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
沉睡了一天的上官宝终于饿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嚷嚷着要吃饭。
云英一听大喜,急忙起身到后面的厨房里去端始终温在炉子上的银耳莲子粥,正想着要不要多放些糖里面,就听到前面殿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然后是打斗声,和小姐不时地呼救声。
天哪,难道冷宫里来了刺客了?这刺客怎么这么会挑时候啊?单单等着小姐生完孩子最虚弱的时候下手。
云英来不及多想,低头操起一把菜刀,挥舞着就往前面冲去,才进大殿的门,就见那打瞌睡的御医背上插了一把飞刀,闭目歪倒在血泊之中,显然已经当场毙命。
再往里面看,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在攻击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小姐。
小姐不要怕!我来了!云英挥舞着菜刀就往那蒙面人冲了上去。
找死!蒙面人娇叱一声,飞起一脚轻易就踢飞了云英手中的菜刀。
原来自己的招式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堪一击。
云英一见菜刀不等砍到人就没了影,也顾不上手腕剧痛,急忙翻身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往刺客身上丢。
阿宝刚生完孩子,又一天没吃东西,身上早就虚弱的不成,堪堪避过刺客的几刀后,身上不免就挂了彩。
见云英挥舞着菜刀无比神勇地冲了进来,还以为自己有救了,谁知,那刺客武功高绝,云英的那点本事根本不够人家瞧的。
眼见自己方已经胜算皆无,阿宝不由趁那刺客躲闪茶壶之际操了一根棍子在手,一边挥舞着往刺客冲去,一边吼着:云英快走!小姐,云英不走,今天就是死,云英也陪着小姐一起死!云英眼见小姐处境危险,哪里肯独自逃命,明明站在门口转身就可奔出危境,却偏偏冲上前去,猛然抱住那刺客的一条腿,嘴中大声吼着:小姐快逃!云英!!阿宝骇然看到那刺客举起寒光闪闪的弯刀,照准云英的后心就狠狠扎了下去,绝望中悲愤地大吼了一声。
第二卷 白发红颜 079 夜火燃情阿宝眼见那弯刀就要扎向云英的后心,绝望中悲愤地大吼了一声:尚金凤你究竟想干什么?嘻,我化妆的技巧这么高超怎么会被你给看出来呢?蒙面人听到阿宝的这声吼,不由停下手,极为潇洒地一扯蒙面的黑巾,竟然真是那个渤海国公主尚金凤!尚金凤,你夜闯冷宫究竟想干什么?阿宝喘了口气,有些紧张被尚金凤压在刀尖下的云英,深恐那刀再往下一寸,就扎进云英的体内。
杀你啊?嘻,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尚金凤手臂一伸,将云英从地上揪了起来,弯刀架在脖子上,风情万种地往前迈了一步。
我吐!做刺客也这么卖骚。
小姐,你还磨蹭什么?赶紧逃啊!云英见上官宝依然在跟尚金凤废话,心想小姐往常机灵的很,今天这是怎么了?人家拿着刀明明就是来杀人的,还去问人家是干什么来到,这不是二傻是啥?难道小姐生孩子生傻了?逃什么逃,你家小姐我手上有绝世宝剑,又有猛虎为骑,我怕她个球!阿宝威风凛凛地把掌拍在桌子上。
话说,唏,好痛!不过痛也不能示弱!哈哈哈,上官宝,你可真是死到临头也不忘吹牛啊。
你那把绝世宝剑呢?你那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把宝剑已经被司徒俊收回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没有宝剑,冥虎也就不会受你驱使?上官宝,今天你死定了!姑奶奶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别以为这世上就你一朵霸王花,姑奶奶我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世美人!听到尚金凤的这些话,阿宝心中不由哀哀痛叫,难怪这么长时间没见着那头白虎了,原来是因为宝剑不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天哪,难道我上官宝就要命丧在此?那个冥正彦竟然说什么自己是不死之人,话说那么锋利的刀砍在脖子上也能不死?可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想死啊!勋,快来救我!勋,阿宝要玩完了!尚金凤,既然你早就看我不顺眼,那我们就单打独斗一番,看看谁才是绝世美人霸王花!死就死吧,大不了奈何桥上等三年。
阿宝岂是怕死之人,心一横,从那御医背上拔出飞刀,凝目立神准备迎战尚金凤。
好!够种!尚金凤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不怕死的横劲儿!话未说完,尚金凤左手用力,猛地将云英甩向上官宝。
趁着云英身体挡住阿宝视线之际,弯刀如虹,横着向阿宝的肩头削去。
眼见那刀尖已经越过云英抵达上官宝的眼前,阿宝眼睛一闭,心想这下可算玩完了。
呛!地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以及一声熟悉的低喝,让阿宝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勋!竟然是勋及时出现拦住了尚金凤的弯道!司徒勋右手长剑挥出,架住尚金凤的兵器,左手一接一推,即将飞过来的云英截住放在一边。
猛然跑出个靖南王倒叫尚金凤肃然一惊,凝神收刀在手,右脚踏出,腰身一扭,以一种既怪诡的招式连人带刀风轮般滚向靖南王。
勋,小心!阿宝见尚金凤人刀合一攻向司徒勋,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此时靖南王身后就是阿宝,那滚堂刀直削过来,若不闪身躲避,就只有破膛一路。
司徒勋岂能闪避,避无可避之际,长剑一挥,奋力一招横扫千军推挡出去。
只听呛得一声响,两个人刀剑相撞,尚金凤直接反飞回去,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抬头惊诧地盯住司徒勋,见对方动也未动,不由神色间浮起怯意,突然飞身掠起,竟从后窗逃逸。
勋,别让她逃了,快追上去擒住她!见尚金凤一击不中,反而吐血溃逃,阿宝不由精神大振,望着勋的背影,只觉得越望越高大,越望越死倾心。
傻丫头,她已经身受重伤,不追也罢。
司徒勋缓缓地转过身,缓缓地伸手将阿宝抱在怀里。
幸亏自己不放心,夜半过来探看,没想到阿宝竟然差点命丧刺客刀下。
可是这个已经成为皇兄妃子的尚金凤,为何会突然行刺阿宝呢?难道不怕事情败露?勋,那个刺客是尚金凤。
阿宝靠着勋,双臂一伸揽住勋的腰,小脑袋在勋的胸前蹭啊蹭,幸福的不得了。
我知道。
勋拍了拍阿宝的背,眼中尽是怜惜和柔情。
夜深了,快去睡吧,尚金凤不会再回来了。
勋,我受了伤,哎哟,好痛,我走不动了。
阿宝担心勋会又转身离去,不由装出虚弱无力的样子来博勋同情。
果然勋就妥协下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将阿宝从地上抱了起来,刚举步迈出,猛然感觉喉头一甜,知道方才与尚金凤的硬碰硬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因怕阿宝担心,司徒勋强压下胸间翻涌的逆流,疾步往床前走去。
云英见靖南王抱起小姐,羞得赶紧转身出了殿门,反手给二位将殿门关上,四处寻了寻,拿了根棍子抱在怀里,坐在殿门前给两位主子站岗放哨。
殿内司徒勋将那位耍赖的某宝轻轻放在床上,刚要起身离开,不想某宝小母狼一样反手拽住衣领,竟将身受内伤的堂堂大齐靖南王给一把拽倒在床上。
阿宝你?司徒勋大骇,挣扎间就要起身,谁知道某宝已经八爪螃蟹一样纠缠上来,一边还哀哀切切得嘤嘤哭泣。
勋,我好怕,勋,好可怕啊,我差点就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呜……乖,阿宝不怕,勋不走,勋陪阿宝。
可怜的孩子,看来真是吓坏了。
司徒勋听阿宝嘤嘤哭泣,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能硬起心肠走掉,索性将阿宝抱在怀里,像从前一样相拥而眠。
嘿嘿,勋,我就知道你会心软。
阿宝得意地在勋的胸前窃窃地笑,却不防被某人察觉看穿了小伎俩。
然而勋又如何忍心去戳穿这可怜小人儿的阴谋诡计,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梳理眼前的银色乱发,知道那一头银丝如水般流泻,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在胸前的小脑袋上深情印上一吻。
柔声道:今天有吃过东西吗?啊……那个……有吃过……阿宝听司徒勋问,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不曾吃过东西,可又担心勋离去,强抑饥肠辘辘,硬着口撒谎。
可是肠胃却并不争气,一听说到吃,立刻叽里咕噜欢叫起来,羞得阿宝将脑袋紧紧扎进勋的怀里。
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跟我撒谎了?勋宠溺地用手指在那颗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附在阿宝耳边道,你等我,我给你弄吃的去。
夜风绵软,徐徐若黑色的火焰,摇动枝头。
司徒勋跟着云英到了厨房,亲自将那罐熬得稠稠的银耳莲子羹端到阿宝面前,又让云英另去熬随身带来的补药,细心地将汤羹盛在碗里,舀了一点尝了尝,觉得不烫方喂给阿宝吃。
阿宝一口一口的吃着,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流进碗里。
看着阿宝泪流不止的样子,勋终于将碗放在一边上前抱住阿宝,将一张脸紧紧埋在那头银发里,喉头不可抑制地哽咽起来。
勋,你不雅哭,我吃,我吃……阿宝知道勋哭了,知道勋在心疼自己,一边说,一边哭得更是凶猛起来。
可怜的阿宝,辛辛苦苦生下宝宝,却直到半夜才吃上一口热饭……勋的泪滚滚滴落,却顾虑到阿宝肚饿,伸手填报擦去眼泪,又用衣襟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伸手端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碗,抱着阿宝一口一口又喂了起来。
云英不知道靖南王拿来的黑褐色胶块究竟是什么东西,却知道肯定对小姐的身体有好处,急忙小火熬化了趁热端到前殿,一进门就见那对苦命鸳鸯正在一边喂饭一边落泪,不由强笑了笑开口道:十全大补药来了!这什么啊?黑乎乎粘稠稠的……阿宝看着这新端到眼皮底下的东东,有些不敢下口。
我亲手熬炼补血的药,你只管放心吃,药不死。
司徒勋见那一张小脸满是狐疑,不由气得发笑,这可是他费了很多心思搜集的古方,又加上精心研制才熬炼出来的,这丫头竟然把它当毒药,真是该打!苦不苦?阿宝一听是勋亲手熬炼的顿时放下心,可以看那颜色跟药汤类似,不由又苦巴巴皱起小眉头。
放心好了,不苦。
司徒勋被这磨人精气得肚子痛,心想这臭丫头还真是难伺候,不由阴了脸,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吃不吃?不吃我倒出去!我吃,我吃还不成吗?态度这么差,哼!阿宝啊呜一口吞下送到口边的补药,砸吧着嘴尝了尝,果然不苦啊!嘻嘻,就知道勋不会害我。
稀里哗啦,末位一天没吃过东西的孕妇,竟然连连喝了三碗粥加两碗补药,吓得司徒勋瞪大凤目瞅了眼某人的小肚子,再也不敢往碗里盛饭了。
我还要,嗝!都打饱嗝了,某宝竟然还要?饱了就不许吃!你想撑死啊?某勋严厉地批评道。
我怕我吃完了你又要走……某宝睫毛扇了几扇,眼中似乎又润了泪,小嘴委屈的扁了扁。
司徒勋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原来是因为怕自己喂完饭就走,所以拼命硬往肚子里吃东西……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云英早就见情形暧昧,及时滚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将碗碟往桌子上一推,司徒勋弯腰进了锦帐,解了腰带将袍子脱下来摔在一边,撩开阿宝盖着的棉被就钻了进去。
喂!你?阿宝眼见某勋冷着一张脸猛然钻了进来,不由吓得张口结舌。
你不是怕我走吗?这下子衣服都脱了还走什么走!司徒勋气阿宝死撑,明明心里疼得要死要活,偏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勋,你生气了?阿宝见勋翻身背对着自己,不由攀住勋的肩膀,轻声细语地撒娇。
不生气!勋咬牙切齿道。
你生气了!阿宝猛地锤了一下某勋背向自己的背。
我没生气!某勋依然不转过脸来。
哼,臭勋,看我怎么处罚你,敢生我的气!阿宝小嘴慢慢靠近勋的耳边,慢慢伸出尖尖的小舌头,坏坏地一下下舔舐勋的耳垂,勋的脖颈。
猛然,让人心醉战栗的感觉随着那舌尖的舔舐一拨拨袭击着未经男女之事的靖南王。
情欲如燎原的夜火,瞬间在勋体内燃烧起来。
坏丫头……勋的喉间发出嘶哑的低喃,终究无法克制自己的迫切需求,一转身将那使坏的小人儿压在身下。
急切地温软的吻,密密地落在那张小脸上,瓷般白皙的脖颈,以及因为孕育而发育已见规模的小胸上。
红红的蕊珠,若宝石般发散着迷人的光,司徒勋只感到自己被烧着了般的热,两只灼热的手禁不住就包拢了上去,捧着,含着,轻轻吮吸,轻轻撕咬。
一股香甜的乳汁,因为勋的咬,勋的吸,竟从那小小的蓓蕾中流溢出来。
司徒勋贪婪地咽下一口,那香甜滑润的这滋味,那充满母爱的馨香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阿宝刚刚生育,自己竟然就对她动了禽兽的心事,真真是禽兽不如!自己清醒过来,身下的小人儿却面色潮红,眉目间迷离宛若,娇艳的唇瓣微微张合,隐约吐出让人失魂的呻吟。
阿宝!勋狠狠咬了下舌头,强迫自己止住去侵犯那张小嘴的欲念,轻轻附在阿宝耳边轻唤。
勋,我,我要……阿宝听到勋的轻唤,更是情难自己,忍不住小手摩挲向勋的胸。
别,勋猛然捉住那双充满挑逗的小手,哑声道:阿宝乖,不要胡闹,你刚生育完,勋不能欺负你。
唔,勋,我难受,好热。
阿宝恍恍惚惚抱住勋,有些欲求不满的空虚和失落。
乖,勋也难受,可是……阿宝最乖,阿宝累了是不是,勋抱着阿宝睡。
司徒勋知道小丫头与自己一样,也动了情欲,为防止那双不规格的小手再燃起战火,不由轻轻拍着阿宝的背,想把这磨人的小东西赶紧哄睡。
那你唱曲给我听……某人略略有些亢奋,不肯轻易就投降睡觉。
嘎。
司徒勋张了张嘴,心想自己一介王爷,哪里会唱什么曲?可不唱曲似乎怀里的磨人精她就不睡也是件麻烦事。
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想起小时候哄他入睡的嬷嬷,喜欢哼一些村野俗曲,不由勉为其难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哼唱起来。
风儿轻,月儿明,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筝儿声~啊。
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啊。
勋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某勋正深情并茂地唱着,某宝却翻了个身在勋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嘴一张轻轻笑骂了一句难听,谁是你宝宝了……等勋低头看时,竟合上眼,静静地睡着了。
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唱曲哄人入睡,这工作真是不好做啊。
均匀香甜的呼吸声,自那小巧的鼻间有节奏地散发出,司徒勋痴痴地盯着眼见这张润滑圣洁的小脸,一双充满成年男子魅惑的眼睛竟眨也不眨。
…………夜风果然轻柔起来,送来春梅细细淡淡的香,整个空旷的冷宫,因为那对有情人的相守竟变得无比温馨和恬静起来。
偶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却因这贵妃娘娘下令不可惊动了冷宫中的贵人,而在接近冷宫时自动改变方向离去。
于是这一夜,无比安静。
阿宝直沉睡到太阳升起很高才睁开了眼,醒来不见了司徒勋,心里略略慌了慌,忽然想起那家伙习惯于天黑来天明走,也就未再在意。
云英!阿宝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口叫。
哎,小姐,你醒了。
云英的身影,随着门开,出现在殿门外。
云英,靖南王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云英什么都知道,什么也看在眼里,阿宝在她眼前什么也不在乎起来,张口就问靖南王。
王爷他……天亮前就走了……云英可没上官宝的厚脸皮,想起小姐与靖南王幽会,一张小脸顿时羞成红布。
咦,昨夜那个死了的御医呢?阿宝由云英侍候着下了地,走了几步,绕过屏风,忽然发现,昨天夜里那个死去的御医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爷给带走了,说是这些事情小姐不要操心,一切有他,让小姐好好将养身体。
云英早就将地上的血迹也清洗了去,此时殿内一点也看不出来昨夜曾发生过血案。
嗯,我会的,我会好好吃饭,然后练武强身,我就不信没有那把黑不溜秋的破剑,我就打不过尚金凤。
阿宝净了手脸,坐在桌子边,大口大口吃起早膳,似乎昨天夜里那个连路都不能走了的人跟她无关。
云英一见小姐突然见食欲大开,不由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刚好早晨的时候,司徒又送来一些鸡鸭鱼肉和山珍海味,而未央宫太贵妃那面还派人送来了一盒子千年老山参,以及难得一见的血燕窝无数。
云英知道这些东西定是靖南王假借太贵妃的手派人送来的,心中暗暗感叹王爷的体贴。
反观皇上那面,竟似将小姐彻底忘了般,半点赏赐也无。
除了小姐的肚子扁了下去,似乎跟未生下小皇子的处境没有什么分别。
好在小姐还有王爷痛惜,不然真是让人可怜。
阿宝倒是不在意什么赏赐不赏赐的,每天吃完饭就练剑,练完剑就睡觉,自己说,过着猪一般的幸福生活。
靖南王司徒勋知道阿宝好吃好睡,便再也没来冷宫暖床,实际上是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做出对不住阿宝的事。
冷宫无日月,这天已是三月三,春梅刚落,粉丹丹的杏花却开了满树。
一簇簇花骨朵儿,绕着或细或粗的枝丫,粉面含羞,似在天地间铺下了一方粉色的云霞。
倒将冷宫托出几分春天该有的美好。
阿宝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在杏花树下辗转腾挪,银联挥洒,身子轻巧如飞空灵燕,看的云英不时拍手叫好。
嗤!花拳绣腿!一声冷哼突然出现在院子的角落里。
云英听有人诋毁小姐,不由扭头怒目瞪去,却见渤海国的那个刺客公主尚金凤不知何时竟进了冷宫的院子。
啊,你这贱人!又要来干什么?云英大惊,抄起棍子护在停下身形略略有些发愣的上官宝身前。
我来告诉你家小姐一声,她的心上人已经被皇上派去了北方战场,哈哈哈,这下子看谁还能保护你们!身穿粉色宫装,头戴飞凤金步摇的尚金凤风情万种地伸手折了一支梅花,低头不怀好意地嗅了嗅,像是猫捉住老鼠后,将老鼠放在爪下戏弄一般,眼中尽是得色。
本宫能保护她们!一声断喝破空,上官玉一身正黄宫装,抱着阿宝生下的麟儿神色威严地带着数十名侍卫突然出现在宫门前。
尚兰妃,见了本宫难道还不知道施礼么?上官玉一双烟波浩渺的美目。
冷冷盯着尚金凤,面色中尽是隐忍的恨意。
第二卷 白发红颜 080章 你在南方还好吗?尚兰妃!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见尚金凤目中无人地继续盯着手中的杏花看,司棋在一边忍不住怒声喝道。
吆,原来是皇后娘娘良心发现,来看看这个只知道替人生孩子的无用妹妹啦!尚金凤手拈着杏花似刚发现上官玉一行,也不上前,只远远的福了一福,柔媚着声音道:金凤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尚金凤,本宫问你,你不在馨兰殿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上官玉早就从司徒勋口中知道尚金凤刺杀阿宝的事,却苦于没有证据,加上对方身后是一个国家,便隐忍下来,只派了宫中高手暗中保护。
尚金凤如何又成了司徒俊新纳的兰妃了呢?谢芳不是正率大军攻打渤海国的吗?原来谢芳率领三十万大军进攻渤海国,渤海国国王见势不妙,不但献上女儿还陪嫁了十只铁甲船的缘故。
尚金凤长相妩媚娇艳,甚得司徒俊的欢心,加上又会媚功媚术,竟将堂堂大齐皇上迷得隔三差五就往馨兰殿跑,早忘记这馨兰殿曾今住过一个被封为仙妃的女子。
尚金凤于是便有恃无恐起来。
竟不将昨日刚刚被册封为皇后的上官玉放在眼里。
尚金凤见本宫不行跪礼,蔑视宫规,且没有皇上与本宫的命令擅闯冷宫,来人呐,给我掌嘴四十,以作训示!上官玉哪里容得这个番邦女子如此撒野,一声令下,早有膀大腰圆的宫女上前去捉尚金凤。
尚金凤哪里肯吃这个亏,身形一抖,竟用内力撞开宫女的手,冷冷笑着看向上官玉:娘娘要打本宫的耳光,只怕没这个本事!是么?你真以为我大齐后宫就没了人吗?上官玉被尚金凤气得脸色铁青,点头示意司画拿出一宗黄缎包裹的事物递与上官宝。
上官宝拿在手中,立刻意识到这黄缎中包裹的事物就是被司徒俊收走的墨剑——苍龙。
苍龙在手,上官宝立马神采非凡,似无形中增了百年功力,连眼锋都是锐利无比。
尚金凤被那剑意十足的眼锋扫到,顿时全身一颤,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没想到上官玉会突然间拿出苍龙,尚金凤顿时自腰间玉带中抽出随身软剑,全身戒备。
上官玉见双方一触即发,大战在即,原本怕惊吓了怀中的婴孩,谁知这小家伙一件上官宝威风凛凛的样子,顿时拍打着胖乎乎的小手,高兴地咯咯直笑,就差要蹦出杯子为他娘呐喊助威了。
上官玉见怪不怪,早知道妹妹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不一般,索性只推到宫门外,着侍卫四处把守,防止尚金凤逃逸去向皇上告状。
阿宝宝剑在手,那把尚金凤瞧在眼里,左脚踏出九宫格,呛得一声拔剑在手。
冷宫上顿时响起了绵绵不绝的龙吟之声。
苍龙出鞘,举世无敌!尚金凤知道今日必败,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苍龙剑下,眼见苍龙出鞘,突然将软件抖直。
上官宝一见立时精神抖擞,执剑划了半个弧形,剑尖直指尚金凤。
呵呵呵,姑奶奶今天累了,不跟你玩了。
出人意料,那笔直的软件竟眨眼间寸寸断裂,眨眼间碎成了一小堆纸屑般的薄片,飘飘散在风里。
这么说,你是准备接受本宫的惩罚了?上官玉见尚金凤毁掉武器,不由心下微微一凛。
这妖女又要耍什么花样不成?对,很对,今天便让你打个痛快,只要姑奶奶不死,姑奶奶就会让你们姐妹俩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哈哈哈!尚金凤竟自己扯下金钗,披散了头发,疯妇般向天长笑。
一百年负责宫娥见皇后娘娘下颌轻抬,顿时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按住尚金凤,噼噼啪啪打起了嘴巴。
上官宝,你不要得意,你不过是仗着神兵利器,没有那把宝剑撑腰,你就是姑奶奶的手下败将!哈哈哈!尚金凤一边被打着嘴巴,一边嘴角红肿,猖狂地嘲讽上官宝。
是啊,没有这把破剑,我似乎还真不是那妖妇的对手。
阿宝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再看了看那个被宫女掌掴中的尚金凤,心中顿时颓丧无比。
这把剑就送给妹妹防身了,姐姐我昨天刚被皇上封为一宫之后,这还多亏了妹妹生下的龙儿。
妹妹,皇儿已经被皇上赐名汝南,是大齐的汝南太子,妹妹,高兴吗?上官玉见阿宝怏怏不乐地返身进了冷宫寝殿,不由抱着襁褓中的司徒汝南跟着走了进去。
我不看,把那小子抱走,你当你的皇后,我坐我的冷宫。
从来还没这么郁闷过,阿宝蔫了似地躺在床上,翻身向里,根本不看那个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司徒汝南。
阿宝,你不能这样,这好歹是你亲生的骨肉啊……上官玉挨着阿宝坐在床边,将襁褓中的司徒汝南放在阿宝怀中。
这个大眼睛的小子就是自己生下的孩子?阿宝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司徒汝南见阿宝看着他发呆,咯咯笑着从襁褓中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娘亲的脸,又摸了摸娘亲的白发,小嘴蠕动了几下,忽然发出一个单音宝!天哪,这孩子怎么会说话了?臭小子,真是翻天了!竟然敢叫自己的娘的名字!阿宝见那小子眼中坏坏的小,以及像极了司徒俊的薄唇,不由不悦地将那小手从银发上拿了下来。
宝!司徒汝南被从手中扯走了银发,益发大声地叫了起来。
阿宝,他是让你抱,抱他,嗯?上官玉也吃惊司徒汝南竟然可以那么清晰地跟着自己学着叫宝,又怕阿宝揍他,赶紧替那大不敬的小子化解危机。
是抱不是宝?阿宝眨了眨眼,见对面的小子也跟着眨了眨眼,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忽然压低声音在那小子耳边威胁道:小子,你给我听好,我是上官宝,不是你娘,今后你我再无瓜葛,挺清楚了没有?司徒汝南一见这个娘不认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有些伤感地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略略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竟是将阿宝的话明明白白听在耳内,记在心里。
阿宝,你跟他说什么呢?汝南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喔,竟然眼睛里要流出眼泪来了!上官玉见阿宝将司徒汝南抱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汝南的大眼睛竟然饱含泪意,不由有些好奇。
要知道这小子除了刚生下那会哭过,就再没嚎过一嗓子,这回竟然眼中含泪,实在令人惊奇。
我告诉他,我不是他娘,就这样。
大姐,皇后娘娘,抱着你的太子儿子赶紧走吧,阿宝累了,阿宝想睡。
还有那个泼妇尚金凤,一并带走,告诉司徒俊看好他的妃子,不要到处喊打喊杀,难保哪天也被杀了去。
阿宝复又躺下,转身朝向里面,冷声冷色地下了逐客令。
妹妹,你是不是对姐姐心有怨念?你到底想让姐姐怎么做,你才会高兴起来?上官玉听出阿宝不开心,不由心中有些纠结。
自己如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所有一切都是拜这个小妹妹所赐,而妹妹她却一直住在这渺无人气的冷宫里,自己这做姐姐的也实在太不称职了。
你放我出宫我就会高兴起来!阿宝恨恨地说。
司徒勋被皇上派去了北方前线与魏人交战,上官玉竟然一声不吭。
阿宝,靖南王已经走了,你赶不上的。
再说那是战场,女人去不得。
上官玉顿时明白阿宝因何与自己致气了,原来还是为了靖南王,阿宝怎恶魔就不能放弃脑子中那个糊涂的念头呢?我不管,我就要去追他。
你放不放?阿宝倔强地说。
不放。
姐姐怎么能放心你去那血肉横飞的战场呢?说什么姐姐也不同意!上官玉一下子冷下脸来,面色严厉,你好好在冷宫呆着,我会让皇上记起你来。
放心,尚金凤不过是渤海国的质子,皇上只要练出横扫海疆的铁甲军,尚金凤也就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那个时候,馨兰殿还是妹妹你的。
这大齐的后宫,依然是我姐妹囊中之物。
许是人随地位的改变,心性也会改变。
上官玉的几句话,倒让阿宝禁不住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我累了,你抱着汝南回宫吧,说不定皇上已经到凤仪宫去看你去了。
阿宝见姐姐打定了主意不再帮她,不由也冷了心,不再抱任何希望地催促这位皇后娘娘速速离开冷宫。
上官玉抱着司徒汝南走了,司徒汝南已经是她手中的王牌。
孩子有这么个喜欢上权柄与阴谋的姐姐照顾,阿宝倒也不担心汝南会受到什么虐待。
何况那小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婴孩该有的样子,将来肯定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有的上官玉与司徒俊头疼的时候。
上官宝在床上躺了一会,见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直到一十人等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那把稀世宝剑。
有这把剑在手,自己还用担心逃不出宫去?呵呵,阿宝冷笑数声。
抬头忽然见云英怔怔地站在殿门前,显然主子的打算,她已经了然于心。
小姐,你放心去吧,这里有云英在,不会有人发现不见了小姐。
云英见小姐望过来,唇角一扯,露出一丝苦苦的笑意,眼看就要天涯两隔了。
云英,你与我一起走吧,你一个人留下来有什么用呢?他们发现我不在了,说不定会惩罚你的。
阿宝上前拉住云英的手,将那眼泪汪汪的丫头拉进了大殿,一把抱进怀里。
小姐,那样我们会成为通缉犯的,私自逃宫,罪名可是不小。
云英有办法不让宫里人发现小姐没了,只是小姐可否舍得这一头白发呢?云英手指轻轻滑过上官宝满头银丝,眼中流露出无限惆怅。
一头白发?嗤,只要可以自由,别说一头白发,就是剃光了脑袋,小姐我都乐意。
阿宝振振有词。
话说,小姐,去掉一头白发,和剃光脑袋乃是同一个结果。
云英不由苦笑。
这个小姐,竟然毫不把头发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女人的心中,头发就和命一样重要。
说干就干,苍龙宝剑剑锋犀利,削起头发来真是比任何工具也好使。
吹毛断发,用来形容宝剑的锋利,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银丝落地,烦恼落地。
云英收集起小姐削落在地的银丝,很快编出一个假发套,往头上一戴,手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再低头往脸上一敷。
天哪,一个真假莫辩的上官宝横空出世!厉害!云英,阿宝真是服了你了!眼见云英眨眼间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光了脑袋的某宝不由服气地竖起了大拇指。
你什么时候做出的这么像我的人皮面具?从小姐想着出宫那天起。
云英第一次被小姐如此夸赞,不由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云英,好妹妹,阿宝要拖累你了。
阿宝想着自己就要展翅高飞,而云英却要代替自己守在这冷宫之中,心中不由愧疚万分。
小姐说什么呢,当初若不是小姐想救,云英只怕早就被那些太监打死了,能够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云英感到万分荣幸。
何况这冷宫有吃有住,云英衣食无忧,小姐何必又要说这些话?云英拍拍阿宝的背,安慰小姐道。
嗯,云英,只要找到司徒勋,我就会想办法回来接你。
阿宝抹了一把眼泪,猛然拿起了苍龙宝剑,对着地面跺了三下脚,沉声喝道:白虎现身!一股阴风随着这声低喝,眨眼在殿中央形成一股漩涡,漩涡落地时,一头吊睛白额猛虎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宝见冥虎来到自己面前低叫了三声,矮下身子,急忙纵身一跃,跨上了冥虎的背。
小姐保重!眼见小姐就要离去,云英禁不住抽泣不已。
云英保重!一个重字刚刚说完,上官宝与冥虎眨眼就从大殿中消失无踪。
这冥虎果然是只神兽!云英赞叹一声,沉下心来想着小姐往常的一举一动,琢磨着思索着,模仿着,希望在言行举止上,不被人看出破绽。
…………春风仿佛是一夜间吹开了北方遍野的桃花,偏偏这草长莺飞,桃花遍地的阳春三月,南齐与北魏展开了一场场无休止的厮杀。
一场大战结束,满是是伤的靖南王司徒勋一边状似麻木地任凭随军大夫缠裹着伤口,一边低头闭目惦念起远在南方的皇宫,皇宫中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人儿。
阿宝,你在南方还好吗?第二卷 白发红颜 第081章 你给我站住!春日的锦上,溪流潺潺,芳草萋萋,更有娇艳的桃花杏花掩映在绿柳之间,美好的宛然人间仙境。
即使是在夜深,这种美好依然以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围着锦山环绕。
蓦地半山坡上就刮起一股飒飒阴风起来,所有从冬眠中惊醒的草虫齐齐在这阴风中住了嘴,就连树上交颈而眠的两只喜鹊也被惊得呆立在枝头,待那阴风煞住,从中显出一头吊睛白虎,两只喜鹊惊骇地瞪大眼睛,脚趾一僵,石头般从树上掉落下来。
啐!站都站不稳,还想飞?被堕鸟砸中脑袋的上官宝恼怒地将那两只活化石飞脚踢向一边,普拉一声,化石活了,两只鸟在空中忽然被激活了飞翔的本能,竟随着上官宝的话音咻地飞上高空,大声鸣叫着向远处逃去。
惊人好梦,外带踹了人家一脚,阿宝却一点也不感歉疚。
站下身有些发懵地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这周遭的环境说不出的熟悉,转身忽然发现树梢中反射着月光的琉璃瓦屋顶,这才判断出,冥虎竟从内宫将自己带到了锦山。
锦山,行宫,司徒勋。
阿宝不由就想起从前很多很多,想起被勋搜身,想起被勋打伤后勋殷情的侍候,想起勋因为找不到自己发疯后,自己揍他的鼻头,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装傻充愣骗自己给他洗白白,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
白虎轻轻低啸了几声,似乎不明白主人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阿宝感慨万千地拍了拍白虎的大脑门,又回头往京城的方向望去。
真就这样走了吗?爹娘,姐姐,还有那个不被自己承认的汝南……可是,带着老白这么个庞然大物,就是想回去跟爹娘告别,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
阿宝略略有些沮丧地随着白虎往山下走,走到一处青石林立处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向一丛茑萝望去。
那密密麻麻的蔓藤下,不就是纤纤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地下宝库的出口吗?天哪!自己怎么这么笨?竟然将这么隐蔽且安全的回家之路给忘了。
分开藤萝,将身子挤进洞去,回头却见白虎有些好奇地伸着脑袋往主人消失的洞口里看了看。
见洞里黑漆漆地不见了主人的身影,急忙咻地一声化做一股阴风也往洞里跑去。
阿宝正手脚并用地往洞里爬,忽然屁股后似被人踹了一脚似地,不由骨碌碌滚向深处,直撞得头昏眼花皮肉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见那头惹祸的白虎正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望着主人。
个死老白,方才是你撞我?阿宝揉了揉撞痛的脑袋和屁股,不由上前恨踢了一脚。
呜呜呜,白虎有些委屈的用前爪抱住脑门,心想我哪知道你这么不经撞啊?话说你自己进来洞竟然也不叫我。
洞子里前方隐约透出光亮,阿宝知道那是镶嵌了夜明珠的洞中心大厅,也懒得跟那不懂事的畜生计较,摸索着往前行去。
白虎见主人不再生自己的气,顿时活蹦乱跳挤着阿宝往前蹿。
个死老白,挤什么挤?阿宝被这家伙挤到了洞壁上成了壁虎,恨得牙齿吱吱乱想,换成自己是老虎,说不定早就把老白给一口吞下肚子。
老白也不管,许是这些日子在冥界里孤魂野鬼的瞎混,突然间被召唤到主人身边,难免有些兴奋过度,明明又高又大,偏偏时不时整出一副猫咪捕捉毛球的模样,不时撅着个大老虎的屁股,噌,一个前跃,噌,有一个前跃,似乎前方有什么待捕的猎物。
阿宝那个气啊,心想有些日子不见这家伙怎么成了这副德性,八成又被冥正彦关在笼子里憋出毛病来了。
手中握着墨剪好不容易跟在老虎屁股后来到大厅,就见夜明珠照射下一张熠熠生辉的墨玉床出现在面前。
可算不用挨老白那家伙的挤了。
阿宝揉了揉胳膊腿跳到玉床上刚想躺下来歇歇,那白虎见主人上了石床顿时一个跃身也跟着趴上来。
阿宝本待一脚把那家伙踹下去,忽然感觉这虎皮着实摸着舒服,不由挨过身躺在白虎身上。
洞下瞧不见天光,阿宝闭着眼本想稍稍歇息一下,不想就睡着了。
阿宝,醒醒!忽然有人在耳边叫,睁眼一瞧,竟然是冥王冥正彦。
阿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武功不如尚金凤心中懊恼?冥正彦抱着胸斜靠在洞壁上,紫色眸子紧紧盯着阿宝,似要将阿宝看成透明人。
你怎么知道?阿宝有些恼,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技不如人。
我怎么知道?哧,我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冥王啊,你这点小心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冥正彦抖了抖肩膀从洞壁上晃起了身子,满不在乎地推开金门药们械门武门各进去参观了一下,出来时手中却拿了一本线装册子,见阿宝懒洋洋地躺在白虎身上打瞌睡,一甩手扔了过去。
阿宝伸手接住一看,竟然是本《达摩易筋经》!书皮上画着个和尚,胡子拉碴的长相,看着十二分的不悦目,阿宝嘟囔了一句,似乎嫌弃是和尚练的东西。
你没觉得你最近不管如何练功都无法恢复到从前的境地?那是因为你已经与素黑一分为二,你又成了一个魂魄残缺的人。
其实你手中的苍龙剑和你身下的卧虎倒可以补上你缺失的一魂一魄,你别瞪本王,本王没事来唬你干什么。
我是觉得你要一个人往北去,白虎耀武扬威地有些太过显眼,不若收进你的身体内。
这《达摩易筋经》你好好揣摩揣摩,待苍龙白虎与你融为一体,你便也少了很多麻烦。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好心来指点你?嘻嘻,主要是烦你有事没事老往冥间捣乱。
换句话说,老冥我懒得再看见你们。
某位冥王刚刚说完,之间墨玉床上的一人一虎都炸了毛似地怒瞪着他,吓得冥正彦咻地一声失去踪影。
阿宝待要跳下床去追打,不想扑然跌倒。
醒来睁开眼,竟是做了个梦。
懒洋洋地从老白身上爬起来,忽然手边触到什么东西,低头看时竟然真的有一本《达摩易筋经》。
难道方才冥正彦真的来过?心中疑惑着不知不觉额就翻开那书来看。
许是心底迫切地想超过尚金凤,一直不喜欢练什么内功心法的上官宝,竟真的看起这本略略有些晦涩的武功巅峰秘籍。
手搭兰花,舌抵上颚,平心静气,气沉丹田。
耀眼的光芒,从那寒玉床上发射出来,阿宝的周身被这光芒包裹,竟快速旋转起来。
白虎早就跳下寒玉床,围着练功中的主人绕来绕去,似乎略略有些期待有些不安。
苍龙卧虎,天地归一!一声宏大的利喝,似是从阿宝体内发出,又似是从洞壁中震荡而出,轰轰然在洞内有限的空间中爆发。
仿佛是天际雷鸣,地底火山涌动,滔滔气流急速汹涌,压迫得寒玉床上的阿宝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由大张了嘴巴啊!得一声高叫,那些发散着光芒的气流,竟似遇到什么吸引似的随着阿宝口唇张开之极,往阿宝的肚腹中钻去。
白虎高大威猛的身形,也渐渐化作荧荧星光,随着那气流的去向,融进阿宝的体内。
待到阿宝停下吼叫,四周顿时寂静一片,不见了白虎,也不见了手边原本横放着的墨剑。
阿宝有些奇怪地眨巴眨巴眼,咂巴咂巴嘴,似乎想回味一下龙虎到底是啥滋味。
就这么被自己给兼容了?真是不可思议!阿宝疑疑惑惑地从寒玉床上跳下地,这一跳竟纵出几十米远,若不是阿宝眼疾手快抬手抵住洞壁上坚硬的青石来个亲密接触。
果然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阿宝大喜之余,却又略略有些不放心地走进纤纤小姐留下的宝库,将生命金银珠宝毒药弩箭极为彻底地对自己进行了一次闯江湖前的武装。
沿着洞往上,便是纤纤从前的屋子。
想起就要离开家了,不由有些怀念那一池温泉。
卸开床板蹦了出去,见屋子寂静无人,急忙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扑通一声扎进久违的池子里痛痛快快洗了起来。
光光的脑壳洗起来倒也省事,阿宝鸭子一样在水里折腾了半天方始上了岸,穿上那声平时最喜欢的灰布袍子,又从床底翻出一顶黑色的四周遮着黑纱的斗笠,这才往窗子外叹了探头。
娘的,竟然还是天黑,这一夜还真是经过。
阿宝以为自己从出皇宫到出洞口,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实际上这已近是第四天的夜里。
星子在月色辉映下略略有些暗淡无光,院子里的青萝依然长势茂盛,甚至有些已经顺着墙壁爬上了屋顶。
阿宝几个起纵从长满青藤的院子进了父母的居处,却发现母亲的房里依然亮着灯。
挨近,湿了窗户纸捅破了往内偷偷看去。
娘亲正坐在烛台下似在缝制着一件小孩子的衣物。
咦,家里什么时候添小孩子了?唉,这个阿宝,怎么就不认自己儿子呢?娘亲长长叹息了一声。
娘亲的陪嫁丫环荷香,也将绣花针在略显花白的头发里别了别,轻声劝慰道:九小姐毕竟太小,自己就是个孩子,哪里会真当自己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呢?等到过些时日,自个转过心事来,听了大小姐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这孩子,从小就是我最大的心事,唉,都是我害了她啊,听紫菱说,这孩子其实喜欢的是靖南王。
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怀上了皇上的骨肉,真是冤孽啊。
知女莫若母,不用紫菱说她也知道自己那宝贝女儿从来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什么妃子皇后权势地位,对阿宝来说那都是禁锢。
阿宝在窗下听了,不禁扑簌簌掉下眼泪,又听母亲说,这些日子父亲一直歇在书房,似乎在生皇后娘娘的气,不由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往父亲的书房行去。
路经后花园那颗高大的歪脖柳树下,阿宝想起从前与父亲斗气的那些事,不由就潮湿了眼睛。
擦了一把泪,快步走到父亲的书房外。
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黑乎乎的一片,轻轻一推,门竟然未曾关上。
阿宝略略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怕惊吓了父亲,也不敢叫,只近前瞅了瞅帘子中睡熟的背影,不由就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趴在地上轻轻叩了几个头。
待阿宝身影退去,门扇复又合拢的时候,沉睡中的上官博竟缓缓转过了身,布满皱纹的眼角,不知何时流下了浊流。
阿宝不知道父亲自始自终都是醒着的,在父亲的门前默默立了一会,平定了一下心绪后,毅然走向自己的马廊。
阿宝刚刚抬脚离去,上官博就开口对隐在暗处的影卫道:去,协助少爷出城。
这个时候,上官博毅然将阿宝看成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不由有刹那又回到从前。
每次阿宝出去闯祸,他都是如此吩咐那些影卫,去,保护好少爷……老狐狸上官博不惜花费家中大半资产暗中驯养了这批甘为上官家出生入死的影卫,原本就是用来保护家眷的,如今阿宝要离开京城独自出去闯荡,上官博毫不犹豫地将二十名影卫派出去暗中相随。
阿宝不知道自己刚在纤纤院子里走出来就被影卫将行踪汇报给了狐狸老爹上官博,还道如今自己轻功好,从府里牵出自己从前的坐骑踏月竟然也没惊动什么人。
来到角门刚要伸手去取门栓,却发现角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心中不由微微一惊,心想父亲到底老了,府中下人也懒惰疏忽起来,竟连角门都忘了上拴,这要是进了贼人,只怕会惊吓了一家大小。
将踏月牵出了门,在门前的柳树上拴了,又返身进去将门栓别上,自己复又越墙而出。
远远观望的上官博见了,不由伸开袖子又抹了一把眼泪。
孩子大了,知道护家了。
就不知这孩子何年何月才能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身边来。
踏月的四蹄已近被上官宝用抹布包了,如今行进在夜色中的街面上,倒也没有多大动静,只是马上那人黑色的斗笠,黑色的遮面纱,乍一看还是吓人一跳。
阿宝十分谨慎地避开京城守备府巡夜的衙役,径直往北大门而去。
此时已是五更天,离开启城门还有一段时间。
有早起赶路的行商已近在城门垛子下候着了,阿宝也牵了马过去,静静地靠着城墙等待城门开启。
六更梆子响过,天色已近开始放亮,城门旁的茶水摊子也趁着有人赶早摆了出来,有没带早点的行商便从怀里掏摸了碎银子出来,买茶水摊上的茶叶蛋。
几个守城的兵也在茶摊前吃了早点,一边说着话,一边晃晃悠悠往城门行来,显然开城门的时候到了。
阿宝心中大喜,心想今日竟然如此顺利,这么快就可以出城了。
没想到那把手城门的兵突然多了起来,说是城中封府昨夜里发生了窃案,京城守备府的人为防止窃贼偷偷溜出城,便派了人对出城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进行严格盘查。
阿宝一听顿时大惊,摸了摸怀中的一干物事,心想这些东西若被那些差役发现,肯定要被当着窃贼给捉拿归案。
话说你封府什么时候被人偷不好啊,偏偏赶着我小爷出城。
若是被京城守备府捉了去,自己往日与他们那么相熟,非露馅不可。
阿宝正提心吊胆地随着人流往城门处靠拢,就在那负责检查的衙役把手挡在她面前要进行搜查之时,忽然身后茶水棚子发出客人争吵之声,接着乒乒乓乓似乎双方还动起手来,不时还有人吃痛后的呼救声喊来:杀人啦!杀人啦!我呸,为个茶叶蛋也能打起来,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负责在城门洞子口检查的衙役顿时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负责京城治安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当然不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打出什么人命案子来。
一见出了官司,那些赶早的行商怕被牵连耽搁了路程,纷纷往城门洞子挤去。
阿宝一见大喜,急忙低头牵着马就要顺着人流。
站住!那个戴斗笠的!说你呢!你给我站住!就在阿宝牵着马迈出挡着们洞子的拦路丫杈时,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四周负责看守城门的官兵,不由手持枪械纷纷围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