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朕看看!一个穿着黄金甲的高大男人,一把压过望远镜,紧张地往远处行来的车队望去。
恰恰阿宝掀了车帘有说有笑地指着冥虎给司徒勋看,见勋吃惊地瞪大眼睛,转头在勋的脸上调皮一吻。
望远镜中,金甲男人清晰地见到那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顿时一颗心如若冰沁。
心口呼得一热,竟挠心儿般疼痛起来。
皇上!一见皇上面色不对,一旁的谢芳急忙伸手相搀。
朕没事!司徒俊身摇了几摇,忽然将手中的望远镜掷在地上……谢芳啊了一声,弯腰去脸,亮晶晶的镜片已经四分五裂。
不知道皇上何以发怒,谢芳只惋惜地将那再无用处的家伙挂回腰里,慎声提醒道:皇上,车队已经进到弩箭范围!司徒俊捂着胸口闭目不语,似在沉浸在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
皇上,车队已经到了我们脚下了,再不发动攻击可说……皇上!皇上!快!担架侍候!皇上怎么可能突然晕倒过去了呢?谢芳也顾不上指挥军队伏击拓跋野了,急忙命人速速排斥皇上撤退。
司徒俊这次病的很重,是心病。
…………司徒俊走了?嗤,朕还以为要赐他紫媚,请他来也与贵妃娘娘亲近亲近呢。
红色的花瓣似无穷无尽般在龙辇上方散落下来,拓跋野懒洋洋的躺在花瓣丛中翘起兰花指看了看,证据中带着淡淡的惋惜。
皇上对那贱人吉真大度,竟然公然让她与那个侍卫厮混在一起。
北魏国紫妃温柔地跪伏在拓跋野脚下,十指纤纤揉按着拓跋野的脚趾。
不可以对贵妃无视,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嗯~,听资源熊出品 ----百万级打包资源提供者 zybear.taobao.com是,陛下,臣妾知错了。
紫妃打了个寒战,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破了拓跋野白嫩的脚背,一滴红色的血珠,像渐渐开放的幽冥花,将拓跋野的脚点染得妖艳无比。
陛下饶命!臣妾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啊!我说过要杀你吗?拓跋野将脚抬到紫妃的脸上轻轻擦了擦,冷声道:到了渤海国你就不用侍候朕了,朕决定将你送给老皇上做见面礼。
你知道那皇上年纪大了,很喜欢玩一些新奇的玩法。
一年多前,国王新纳了一位妃子,自己玩腻了,就让人将那妃子送到一座修建在皇宫中的假山上,那山上有一群发了情的大猩猩。
老皇上呢,想看看妃子会不会怀孕,而生下来的到底是人还是猩猩。
结果妃子死在生下孩子后的当夜,当然是吓死的,据说那孩子有几分像人,也有几分像猩猩,周身披着黑毛,如今还被圈养在国王的御花园里呢。
你若是做了国王的新妃,别忘了给那孩子多送点香蕉。
哈哈哈!说不定哪天,你也会生出那样的孽种出来。
紫妃一听完皇上的话,立马吓昏过去。
滚出去。
拓跋野嫌弃地将那昏过去的妃子一脚踹出龙辇。
皇上,渤海国金吾太子亲自业迎接陛下。
负责前卫的一名将军,骑着马前后,翻身下马跪禀。
见皇上的龙辇下躺着一个女人,不由吓了一跳。
好,很好。
给紫妃梳洗打扮。
远道而来,哪能不带点礼物呢。
拓跋野瞧了一眼脚背上的伤口,不过很小的一个口子,却在一记得不停地往外奔涌着鲜血。
他是大意了,竟让那贱人伤了自己。
手指轻绕,一条紫色的缎带 顿时出现在脚背上,将那伤口缠住。
似乎血珠涌动的慢了些。
皇上……隐在拓跋野身后的一个黑影担忧地轻轻叫了一声。
没事, 这么一点小口子,要不了朕的命。
拓跋野皱了皱眉。
跪在地下的将军迷惑地抬头看了 一眼皇上的脚背,有些不解,何以那么轻微的伤也会引得出皇上如此不悦的情绪。
让尚金吾前面开路,就说朕身体不适,在龙辇中睡了。
拓跋野微微蜷缩了一下受了伤的脚,大红的袍子遮盖上去,谁也没有注意,那些红色的花瓣上已经血珠点点 。
金吾见过贵妃娘娘。
北魏皇帝睡了,可是贵妃娘娘醒着 。
玩兴大起的阿宝正让司徒勋扶着爬到冥虎的背上去。
尚金吾一见那张娇俏的小脸,神情微滞,转而抬头上前合胸致礼。
金吾大哥!阿宝乍然看到尚金吾顿时忘了先前曾经发生的矛盾,热热地叫了一声。
尚金吾没有想到阿宝还会叫他大哥,整个人呆了呆,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笑着对司徒勋施了一礼:靖南王别来无恙。
靖南王?他叫我靖南王?司徒勋惊讶地扭头问阿宝,这个穿着浅黄色蟒袍看起来非常尊贵的男子竟然管他叫靖南王?是啊,你就是大齐的靖南王。
不过你这笨蛋啥都不记得了。
阿宝叹了口气,懒得看司徒勋傻乎乎的笨蛋样,一闪身从冥虎背上跳下来,脚还没落地就被司徒勋身手敏捷地抱住。
唉,不是说了吗,怀孕的女人不可以跳来跳去。
司徒勋怒瞪着怀中的小女人。
你?尚金吾惊讶地看了一眼阿宝,又看了一眼司徒勋。
见阿宝点了点头,脸上不由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大哥祝福你。
谢谢大哥,到了渤海国,还望大哥多多关照。
阿宝不傻,一声大哥就套牢了尚金吾,倒为今后可以安然从渤海国逃离铺好了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了渤海国,到达日落城时,恰恰又赶到日落时分。
看着美伦美奂的都城,阿宝想果然是个美丽的大囚笼啊,如今竟用业囚禁自己了。
想起上次带频临死亡的司徒勋离开,今次却带着失去记忆的司徒勋又回来,阿宝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渤海国国王尚凤凤,率太子尚金吾,大一下子尚金霖,三王子尚金丸迎接北魏皇帝陛下!数不清的花雨从空中飘撒,阿宝诧异地看到渤海国国王竟然带着渤海国一干皇帝成员,在燃烧着人鱼油灯的宫门外跪 迎拓跋野。
厚厚的花瓣,若地毯一般铺垫在拓跋野的脚下,大红的袍子在晚风中若海螺中掉落的火焰,在风中冉冉飞舞。
凤凤别来无恙。
拓跋野走到渤海国国王面前,看着那张满布皱纹的脸,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说出的话却依然温和有加。
国师?!尚凤凤一抬头,差点晕了过去。
北魏皇帝竟然是被他一身喜欢着的国师!国师?尚金吾等人亦大惊抬起头来,眼前从龙辇上步上花雨地毯的竟然是红袍国师。
呵呵,大家都是老相识,本皇有些累了,凤凤啊,晚宴就由上官贵妃代朕出席吧。
拓跋野似乎真的有些疲惫,紫色的眸子在匍匐的一地的人身上打了一圈,很满意渤海国臣服的表现。
恭送皇帝陛下 。
拓跋野只下了龙辇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回到龙辇之上,一行宫女又开始挥洒着花瓣雨往渤海国高高的祭殿走去。
显然这拓跋野很喜欢那个地方,不经渤海国国王的同意,就把那里圈为自己的行宫。
啐,死人妖。
阿宝见拓跋野一行远去,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没有拓跋野在眼前,谁还是自己的对手?请娘娘入宫。
尚金吾似不认识上官宝一般,恭敬而漠然地引寻上官宝与司徒勋入宫门。
还是从前的大殿,渤海国国王几人却神色凝重。
拓跋野就是那个法术高强的国师,这一事实让尚凤凤心中大感恐惧。
怪不得强大的南齐也不是北魏的对手,怪不得南齐的皇帝妃子会成了北魏的贵妃娘娘。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内强食的,小小的渤海国既然选择成为北魏的属国,那就要做好一个属国的本分了。
这个上官贵妃,从今后就要被暂时看斩在这个花园一般的城堡里了。
晚宴上,阿宝根本不理尚凤凤故意做出的示好,只依偎着司徒勋,偶尔指了喜欢的食物让司徒勋取了喂食,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举止,气得尚金丸几番都要拔剑确杀过去,却被一边坐着的大哥尚金霖按住了手腕。
尚凤凤在知道国师就是北魏皇帝后整个人一下子萎靡,见上官宝无视父子几人的存在,便也不说话,只一杯一杯的饮着酒。
尚金吾似乎也有着心思,眼目一直看着眼前的碗盏,却不动筷。
只尚金霖吃的好,偶尔抬头看一眼上官宝与司徒勋,不断指挥宫人上前斟酒。
勋,阿宝吃饱了,你吃吧。
不把她喂饱,司徒勋是不肯吃饭的。
这家伙虽然傻乎乎的,可只从被自己强按着正法后,整个就变了个人,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阿宝。
唔,阿宝饱了,勋也饱了。
眼见阿宝吃饱喝足后,有些睡眼迷离,某勋就知道有人想睡,立刻准备起身送阿宝睡觉。
傻瓜,你还没吃呢。
快吃,吃完抱我去睡阿宝掐了一下司徒勋,打了个哈欠,小身子一滑,竟然不顾众目睽睽,公然躺在司徒勋的大腿上。
这哪是即将被囚禁的囚犯啊,简直是来度蜜月的。
尚金丸脸黑了黑,见父兄皆对这场面视而不见,不由噌得一下子从几案上起身,大步愤然离去。
尚金霖却看着狼吞虎咽的司徒勋略为感到有些好奇,印象中的南齐靖南王可是个非常注重礼仪的人,且那双眸子始终带着猎豹一般的警惕,如今这个样子却有些让人看着困惑。
是根本不把渤海国放在眼里?他被国师施法忘掉从前了。
尚金吾知道大哥的迷惑,轻轻启唇叹息了一声。
虽然忘掉自己的身份,却不曾忘掉自己爱的女人,这个司徒勋果然是个情种 。
尚金吾感叹之余,却不知道能让司徒勋变成现在这副准丈夫模样,阿宝同学费了多大的劲。
见阿宝在司徒腿上似乎睡着了,尚金吾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丫头真是心宽的很,吃饱就睡,明明不得自由,还睡得那么安然甜蜜。
靖南王且随金吾住樱花小筑歇息。
尚金吾见司徒勋以极快的速度风卷残云般填抱了肚子,不由起身微笑相引。
樱花小筑,从前司徒勋在渤海国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楼。
年余不见,樱花依然灿灿如云似霞,仿佛就不曾凋落过。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昔日那个悲愤中带着几分男儿气概的女孩,如今安然地躺在男人的怀中,一路行来,竟是连眼都懒得睁。
只是到了樱花林中,小小的嘴轻轻嚅动了一下,只进不出同一声低呐:?好清淡的花香。
两人个男人面上俱是一震。
喜欢就好。
显然,阿宝对这樱花是喜欢的,这让尚金吾一张没有多少血色的玉面上浮起一丝欣慰。
小楼静静的立在樱花丛中,四角铜铃叮吹咚作响。
送二位入了小楼,尚金吾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消失于花海之中、四周似曾相识,放阿宝躺在榻上细心体贴的盖上锦被后,司徒由疑惑地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推开窗户,满目樱花纷舞。
阿宝躺在床榻上,看着司徒勋的背影,心中略略浮起不安。
其实这样就好,勋只要对自己好,那么不要恢复记忆了吧。
恢复记忆的勋还能像现在这么一心一意地宋在自己身边吗?见勋凝着眉,一张好看的颜面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阿宝声意慌乱道:勋,你抱我睡,你不抱我,我冷 。
实际上担心,担心睁开眼,勋就不见了。
司徒勋听阿宝说冷,急忙合上窗户,走近床边,傻呵呵笑着躺下来,将那小人儿搂在怀里,用唇碰了碰那满头渐渐长长的青丝,傻傻地拿眼睛看,似看痴了般。
勋,我们不回大齐了,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阿宝目间微微皱了皱,想起大齐那一干纠结的人际关系,心想若是回到大齐,这样的勋还如何在朝廷中立足?只怕司徒俊恼羞成怒之下,全不顾兄弟之情,将勋斩杀了也说不定。
难道这辈子旅游要和勋如此飘零?…………南齐皇宫,一片 惊慌。
皇上自琅琊郡返回后,就重病不起。
皇后上官玉抱着一岁多的司徒汝南守在床榻边。
汝南静静瞅着床榻上面色苍黄的父皇,墨黑的眼瞳中竟涌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怜悯之色。
汝南在可怜自己的父皇。
手脚并用从上官玉怀中爬了出来,一直爬到父皇的身边,汝南拉拉父皇的手,见父皇依然闭着眼目,不由掀开锦被,搂住父皇的身子摇了摇。
父皇起来,汝南要父皇抱!天啊,这孩子竟然说话了!汝南的不语早就成为上官玉的心病。
如今乍然听到汝南顺畅的话间,因为司徒俊病重而难过得上官玉,脸上不由悲喜交加。
皇上,你醒醒啊,我们的汝南太子会说话了,汝南会说话了啊!上官玉一把把地摸着眼泪,皇上啊,你还年轻,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玉儿,不哭,朕,没事。
昏迷中的司徒俊,模糊的意识中忽然 捕捉到儿子呼叫父皇的声音,竟渐渐清醒过来。
睁开的凤目,瞧见近在眼前的汝南那双关切的大眼,心口有绞痛顿时缓和了好多,听皇后在哭泣,不由抓住玉儿放在床榻边的手,拘了拘,以示安慰 。
父皇不要病,汝南要父皇抱。
司徒汝南拉起父皇的手臂,往自己的小身体上放。
这孩子,原本与自己一向不亲近,今日忽然间这般懂事,顿时让司徒俊目中润了眼泪 。
也罢,就让阿宝云过她想要的日子吧,有汝南在,朕心就满足了。
汝南,朕的儿子,大齐的太子,朕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熬到汝南长大,大齐的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里,朕要朕的汝南成为大齐新一代君王。
司徒俊挣扎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将小狗一样趴在自己身边的汝南紧紧抱在怀里。
玉儿,朕看到阿宝了,她一切都好。
与,与靖南王在一起,你就不要担心了。
上官玉正惊喜着皇上病的突然好转,乍然听到妹妹的消息,面上的表情立时纠结起来,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阿宝逃宫到北大营为救司徒吊架人身入济津城不久,皇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震怒中的天子愤然发兵北魏,经过浴血奋战,却始终没能夺下济津城,相反还被北魏与渤海国的大军左右夹击,重伤下一路败回京都。
战伤刚愈,原本想着纠集大齐兵马再次与北魏交战,却闻听北魏皇帝拓跋野携带上官宝出巡渤海国的消息,又日夜兼积回合谢芳部在琅琊郡设伏,想着解救阿宝与司徒勋,却没想到望远镜中竟然看到阿宝与勋亲热地一幕。
战伤合并胸痛顿时击垮了这个原本年轻气盛的一代君王。
没想到在频临死亡,了无生意之时,阿宝给自己生下的汝南太子,却忽然扑进自己不里开口喊父皇起来,汝南要父皇抱!是啊,幼小的汝南还需要自己,玉儿还需要自己,大齐还需要自己,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倒下呢?强烈的责任感让绝望中的司徒俊又焕发了生机。
每日勤政殿最动人的一幕便是:皇上轻轻咳着批阅奏章,一边小小的汝南太子趴在几案上,奋力用小嘴吹凉母后端来的汤药。
然后甜甜地喊:父皇吃药,父皇吃药!好,好,父皇这就吃药,汝南真乖,汝南赶紧长大,父皇就不用这么累了。
司徒俊听到儿子呼唤,急忙放下手中卷宗,过来抱起儿子,亲了亲儿子粉嘟嘟的小脸,然后端起药碗一欣而尽。
父皇,汝南要学,汝南快快长大。
汝南听父皇咳,轻轻帮父皇捶背,指了指父皇手中的卷宗,证据迫切道。
什么?汝南要学习?朕的汝南这么小就知道学习了?哈哈哈,好好,快,传上官太师入宫,朕要好好给汝南找个好老师教导。
汝南不要上官太师教 !司徒汝南一听父皇狐狸外祖父进宫,一乡镇笑脸顿时变成了紫绀色。
为啥?那可是最亲最疼你的外祖父,那老家伙虽然没点正形,可一肚子都是学问,放眼大齐,奶超过你祖父的人还真是没有。
司徒俊一听汝南排斥自己的外祖父不由大感诧异。
他坏。
司徒汝南嘟起粉嘟嘟的小嘴。
小官太师怎么坏了?司徒俊很好奇,老狐狸一向很会做人,怎么会给一岁多点的小外孙留下如此恶劣的印象。
他,他,他偷偷摸我小JJ!司徒汝南悲愤道。
啊哈哈哈!汝南,你外祖折腾一辈子没折腾出个儿子来,当然对你稀罕的不行,你就原谅他一次,朕会警告他,以后不准他碰汝南的小JJ。
司徒俊闻听爆然大笑,原来这仇是这样结下来的。
皇上,上官太师到。
好久好久没听到皇上如此开朗的笑声了,青竹心情顿感轻松起来,笑嘻嘻地迈脚进来禀报。
青竹,今后由你侍候太子起居学习,关于老太师摸人小JJ的案子吗,你私下里找老太师交流交流,怎么能如此为老不尊呢?司徒俊话刚落音,就听外面有个人羞愧 欲死之下,惭惭的声音道:皇上,老臣再也不敢来了,老臣这就向太子请罪。
上官博摸了一把额头冷汗,心想这臭小子才多大啊,竟然知道记仇?真是什么娘养什么孩,上官宝那个抛爹弃娘的小狼崽子她就不会生出什么好鸟来。
臣上官博给皇上请安,给汝南太子请安。
上官博虽身为长辈,但进了勤政殿就只是一名臣子,一双老手提了提官袍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
哼!看到上官博,汝南还在生气。
嗯,上官太师是你长辈,太子今后当以礼相待,不得怠慢!司徒俊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既然要开始学业,那么现在就是学习礼仪的开始。
大齐未来的帝王可不能是个忘师背祖之徒。
父皇不要生气,孩儿知错了,孩儿这就给外祖父赔礼。
小汝南一见皇上的脸色不对,立马机灵地从坐垫上爬了起来,连翻带滚地窜到上官博身边,将老人家从地上拉起来,恭恭敬敬对上官博作了个齐眉礼。
小外孙汝南拜见外祖父!清清朗朗的童音,有模有样的行礼,汝南小大人的举止,将上官博的眼泪唤了出来。
老狐狸颤抖着手扶住小小汝南太子,便噎失声道:有孙如此,上官博我死而无憾了!第三卷 霸女追夫 第96章 我不饶他!外祖父啊,汝南想问,为什么书上提到帝王霸业就会有逐鹿二字出现。
鹿又是什么东西?阳光明媚的南书房,为了可以早日减轻父皇的负担,年仅一岁半的汝南太子开始了如饥似渴的求学之路。
太师上官博一听,立时提笔蘸上了墨,在纸上写了个鹿字,说道:鹿这种野兽,虽是庞然大物,性子却极为和平,只吃青草树叶,从来不伤害别的野兽。
凶猛的野兽要伤它吃它,它只有逃跑,倘若逃不了,那只有给人家吃了。
见汝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提笔写了逐鹿两字,说道:因此古人常常拿鹿来比喻天下。
世上百姓都温顺善良,只有给人欺压残害的份儿。
《汉书》上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那就是说,秦朝失了天下,群雄并起,大家争夺,最后汉高祖打败了楚霸王,就得了这只又肥又大的鹿。
小小汝南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书上说‘逐鹿中原’,就是大家争着要做皇帝的意思。
上官博一听甚是喜欢,点了点头,在纸上画了一只鼎的图形,道:古人煮食,不用灶头锅子,用这样三只脚的鼎,下面烧柴,捉到了鹿,就在鼎里煮来吃。
古代有位暴君很残忍,心里不喜欢谁,就说他犯了罪,把他放在鼎力活活煮熟。
《史记》中记载蔺相如对秦国说:‘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也,臣请就鼎镬。
’就是说:‘我该死,将我在鼎里烧死了罢!’汝南一听,立时站起来沉声道:汝南长大了爷绝不做那样的暴君!一定做个爱民如子的明君!好!好!朕的汝南太子果然是帝王的料,这么小就知道做一位明君了!司徒俊担心汝南太小,无法进行学业教导,今日放下手中卷宗,悄悄来到南书房外听了多时,不时为汝南的明慧懂事而频频点头微笑,此时听到汝南如此慷慨陈词,不由忍不住鼓掌叫好。
父皇!汝南一见父皇的身影出现在南书房门前,顿时小老虎一样地扑了上去。
呵呵,老臣拜见皇上。
上官博呵呵笑着,弯腰欲向皇上跪下施礼。
免礼勉励,老太师年岁大了,今后免行跪礼!司徒俊将汝南放在一边,急忙掺住上官博,见老人家已经白发染鬓,不由歉意道:辛苦太师了。
不辛苦,老臣不辛苦,看台子如此明慧懂事,老臣深感安慰啊。
上官博眼中泪花烁烁,想起那个骗了自己多年的假儿子,望着粉雕玉琢的汝南太子,顿时百感交集。
臭阿宝,还不赶紧回来,儿子都这么懂事了,这做娘的怎么还不懂事呢?极力压抑的咳声从皇上的喉间传来,上官博抬头时却见皇上极快地拿着一块帕子在嘴边擦了一下嘴,不由惊骇地回头去看悟竹。
跟在皇上身后的悟竹,见老太师问询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由难过的低下头,神色间一片黯然。
皇上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吗?上官博终究忍不住,见皇上抱着汝南坐在书案后手把着手教授太子写字,不由扯了悟竹的衣袖悄悄出了南书房。
皇上……皇上一直就没痊愈过……战伤复发……又添心疾……日夜伏案料理国事……这样下去……皇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悟竹说不下去,低低抽泣了一声,抬手摸了一把眼泪。
太子还这么小……皇上他……唉!上官博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要是靖南王在就好了。
可是靖南王……上官博不由又恨起那个抛爹弃娘的小狼崽子。
汝南不过是个奶娃娃,整天要学这个学那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连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你个死丫头就拖着靖南王躲在渤海国不回来,你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根本是躲着不想回来。
个死丫头,真是恨不得当初一生下来就掐死来的干脆,省得你老爹看着这对病弱父子心里遭罪。
…………汝南好聪明,好懂事,好让人欣慰啊。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从南书房中行出,司徒俊不由抬脚走向冷宫。
就如这一年中许多天一样,在宫门外静静地站了片刻。
与往日折身离开不同,司徒俊忽然开口轻声对身后跟着的悟竹道:你退下吧,朕进去坐一坐。
冷宫的秋,似乎比别处来的早。
云英一早便拿了扫帚,一下下扫着院落里的树叶,神情专注而宁静,似乎生活本该如此。
劈柴,做饭,吃饭,打扫庭院,打扫房间。
皇上来了。
云英抬头看到皇上,目中一片淡然,弯腰施礼后,转身进屋沏了茶,端到院子中的石台上。
茶叶不算新鲜,皇上凑合着喝吧。
司徒俊也不说话,走过去,黄色的龙袍一撂就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茶盏放在唇边饮了一口,茶虽不如宫中别处的香醇,却又另一番暖意在心头。
整天带着面具,人会不舒服吧。
司徒俊缓缓咽下一口热茶后,眼目陶醉般的微闭片刻,忽然开口道。
皇上早就知道云英是假的了吧。
云英慢慢跪在地上,心中早就怀疑皇上这么平淡地对待自己,定然是知道了阿宝逃宫的事情。
是啊,你以为朕真会让人从后面打一棒子而躲闪不过?朕的失忆不过是给你家主子提供一个契机,而她也果然利用的好,干脆逃出宫里去了。
不小心饮进一小片茶叶,略略带着涩苦,司徒俊英挺的剑眉微微皱了皱。
云英当日失手打了皇上,实在罪该万死。
云英伏在地上,神色间并没有罪该万死该有的恐惧和慌乱。
皇上既然当日是假装失忆,既然过了一年多还留着自己,那就不会在此时再要自己的命。
果然司徒俊听云英承认了当初犯下的罪过,略显苍白的脸上并无恼怒的样子,拿着茶盏在手中,轻轻转了转,启唇道:其实朕应该谢谢你那当头一棒。
其实,他在手指搭在帘子的瞬间就看清了床上所躺之人。
在他暴怒中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发泄的时候,脑后的一棍,让他可以选择昏迷来逃避面对这件事。
当他第二日清晨睁开眼,当他看到那个大着肚子的小女人去伸手拉他起来,他不由对自己的选择深感庆幸。
如果没有云英那一棒子,他或者会拔剑当场砍过去杀死那两个相拥相抱的人,或者会震怒之下下旨处死乱伦的弟弟和妃子。
一个事至亲骨肉,一个事此生最爱的女人,他不知道若是当时处死他们,他今后的日子是不是比死还要痛苦。
是啊,看着懂事的汝南,他该多么庆幸当初云英打的那一闷棍。
所以他说,谢谢。
云英本是七窍玲珑之人,立时明白此中玄机,顿时为皇上的苦心而震撼。
原来皇上并不是不记得小姐了,而是用另一种方式留下了小姐的命。
或许此后发生的事情,皇上都有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
用不闻不问来保全所爱的人。
小姐啊,皇上并不是咱们想象中无情无义之人啊。
…………樱花落了再开,开了再落,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那些樱花的花瓣,若不是被风吹走,相信在这片林子里已经积下不知几许厚。
阿宝终于感觉到这片樱花林子的古怪,为什么别处的花草都已经开始凋零,而这片樱花却依然是初来时的样子。
金吾大哥,你能告诉阿宝,这片林子到底有什么古怪吗?阿宝看着樱花树下,娴雅地弹奏着琴弦的白衣如云男子,将大哥两个字咬得很重。
果然那张粉面变了颜色,手指沉了沉,铮得一声弦断,那修长润白的手指上竟出现一条血痕。
阿宝,这片樱花叫做鬼樱,是世间阴气最盛的地方,而所谓的日落城乃是阴阳交界之地。
长久住在这片林子中的人,都会被阴气袭体功力大减,也会……也会影响人的寿命……阴气最盛的地方?影响人的功力和寿命?会不会影响我肚子中的孩子?说!阿宝顿时惊恐起来,上前捉住尚金吾的袍袖。
阿宝,对不起。
又是一句对不起。
在这样一片樱花林中长住下去,怎么可能生出正常的孩子?难道这就是小彦不曾入梦的原因?我很你尚金吾,假如我腹中的孩子因此而出现意外的话,你将和你的国家一起为我的儿子陪葬!森森戾气,浮现在那张纯净如水的绝世容颜上,飒飒阴风,从那个肚腹明显隆起的女子身上周边旋转而起。
阿宝的左手手心已经呈现出苍龙的影子,这一掌击出,就永远不会再有什么对不起。
尚金吾眼见那杀气铺天盖地而来,竟毫无抵抗之意,歉疚中,缓缓闭上双目。
阿宝,阿宝,快来尝尝,我用樱花做的糕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徒勋擎着一碟子扭七扭八,看起来非常不漂亮的点心出现在阿宝的杀气攻击范围之内。
稀里哗啦,点心被风吹落,司徒勋不知所以然的拿手到处去抓。
阿宝,点心被吹落了,阿宝,这里风好大,我们回屋!樱花本是柔软的,此时飘落在人身上却如割肉的薄刀,司徒勋眼见一盘子点心眨眼不见了踪影,也顾不上去寻找,急忙去护他的宝贝老婆。
勋!你走开!笨蛋勋竟然抱住了她的臂膀,掌心隐隐欲出的苍龙影子淡了许多,阿宝无奈低吼。
阿宝,不许胡闹,风大,咱们回屋。
再愚蠢的人,也察觉到阿宝骤然不同往日的狠决,阿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要跟人拼命。
不!我不饶他!他敢设计咱们的孩子!阿宝愤怒地瞪着尚金吾,愤怒地瞪,那目光仿佛要溢出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如此相信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害我,你害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我未出世的儿子?阿宝,乖,不闹,宝宝好好的,他在睡觉呢,不要吵他。
司徒勋脸色阴沉夏丽,似乎有些明白方才何以会无故起那么大而阴戾的风。
他抱起阿宝,轻轻唤道:这里不好,咱们走,阿宝乖,不哭,宝宝在睡,咱不吵他,嗯。
勋,咱们走。
阿宝剑拔弩张般的身体,在勋的哄劝下渐渐松软下来,猛然把脸埋在勋的胸前。
朕没同意,娘娘这是要往哪里去?眼看就要步出这片鬼樱林,穿着大红袍子的拓跋野突然鬼魅般挡在司徒勋身前。
拓跋野?阿宝大惊,挣扎着要从勋的怀中下来,勋却紧紧抱着不放手。
金吾太子,你做的很好,朕很满意。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尚金吾,拓跋野紫色的眼目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阿宝,回去吧。
我不想与你动手。
陛下要你在此常住,金吾只能奉命留客。
一把描着樱花的纸扇唰地挡在司徒勋面前,也挡在司徒勋与拓跋野之间。
尚金吾眼望着地面,面无表情。
第三卷 霸女追夫 第97章 樱花泪,英雄冢扇子上的樱花粉艳若霞,扇子后的男子貌若谪仙。
可这一刻的尚金吾,看在阿宝眼中,却如勾魂的无常般,面目可憎。
勋,放我下来。
阿宝轻轻在勋的耳边说了一句。
许是感到所面对的敌人的强大,司徒勋不再固执,顺从地将阿宝放在地上。
上官宝的脚刚一落地,身前乍然而现数十条黑色身影。
上官府影卫迎接小姐回国!齐刷刷的直刀,随着整齐如一的吼声,蓦然攻向拿着折扇的尚金吾。
雪亮锋刃撕切着空气,排山倒海般斩向尚金吾,影卫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尚金吾手中折扇若陀螺般旋转着游走在刀锋之中!刀光大盛,九月樱花小筑的石径上,樱花如飘飞雪,雪势直冲尚金吾而去。
不知有多少影卫,在这一瞬间,因为心中地责任与恐惧,鼓起了勇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刀。
直刀当空舞,刀锋之势足以破天,将尚金吾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了其间,同时间如此强盛的刀势叠加在一起,完全可以荡平整个樱花小筑。
然而,却没有斩刀尚金吾。
石径上只听得一阵扭曲难闻地金属摩擦声想起,尚金吾的纸扇犹在手中,而他的人却像一道轻烟般,瞬息间穿越了这层层刀光,倏忽间来到了上官宝与司徒勋的面前,竟将那些影卫们甩在了身后。
他一振双臂,双手上两团被绞成麻花一般的金属事物跌落在石阶之上,当当脆响着砸在小径地青石板地面上,往左边滚落十几步,摔分开来。
影卫们奋力斩出的雪亮的精钢直刀,竟如此被揉成了一堆废铁。
纸扇翻飞足以缚金捆石,尚金吾完美地展现了自己超出世俗太多地境界后,却静静地站在石径上,忽然间,他的身体晃了一晃,白衣一角被风一吹,离衣而去,一片白布随风飘起,在石径上方卷动着,蝴蝶般落入一片樱花铺就的地毯上。
影卫退后!眼见影卫一击失败,上官宝低喝一声,趁着尚金吾尚未动手,猛然挥出有拳,释放冥虎。
嗷呜!老虎的吼叫声顿时贯彻天际,脚下的大地都似震动了一般。
拓跋野见上官宝放出了冥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尚金吾却似在地上扎了根般,竟在冥虎掀起的狂风中,动也不动,任凭劲风掠体飞衣。
樱花密集着随狂风离开枝头四散于天地,然而待风略止,那失去枝叶和花朵的树梢,竟眨眼般又生出新的枝叶,隐隐还有啼哭的声音从樱花中传来。
阿宝左手苍龙巡空一扫,那些扑面而来的樱花,纷拥扰耳的啼哭,霎时无影无踪。
被鬼影遮住的头顶,呈现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上官宝!你就不怕本皇的紫媚?拓跋野眼见尚金吾被冥虎一爪穿过纸扇,挠在前胸,喷血而退,顿时目色一沉,出声威胁。
勋,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他再怎么折腾,你也死不了!你与影卫退到冥虎后边,且让阿宝与他决一死战!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舍得司徒讯,就打得过拓跋野!为了儿子,上官宝今日是真的豁出去了!苍龙剑携着无可匹敌的光华与杀意直指拓跋野!上官宝,朕本不欲要你的性命,朕知道你是生死簿上销了名的人,也算是人中之仙。
然而朕不能允许冥正彦借着你的肚子来到这个世上!朕恨他!朕要他永远别想度过轮回,永远别想再回到冥界去!度轮回劫,而无故胎死腹中,永世只能为鬼樱!当年幽冥花主乱用法力害人性命,被冥王冥正彦打入轮回之道,成为如今的拓跋野,却因为将幽冥花吞入腹中的缘故,而依然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和部分法力。
拓跋野一想起轮回之辱,一想起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男不男女不女的活在这人世之上,就对冥正彦恨之入骨。
(幽冥花雌雄同株,拓跋野腹幽冥花而生,所以落得这般人妖下场,其实这也不能全算在冥正彦头上,不过不能人道,可能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吧。
)缚在拓拔野祖足背之上的紫媚眨眼被召唤在空中,拓跋野原本被紫妃不小心划破的伤口中,突然涌出大量的血珠,那些血珠飞洒所经之处,竟雨后春笋般生出一支支绿色的茎杆。
每一支茎杆的顶端都绽放出妖异浓艳得近乎红黑色的花朵,整片整片的蔓延而去,看上去便是触目惊醒的赤红,如血般如荼。
拓拔野那件血红的袍子在那片骇人的幽冥花中,如焕发了生机,竟分崩四裂,灼灼燃烧般,幻成一朵开在拓跋野后心的巨大幽冥霸王花。
无数手臂粗的花须自花蕊中心若灵蛇般直射而出,扑向上官宝。
苍龙剑愤怒发威,在数不清的花须中,绞盘般斩落无数血红。
可那些骇人的花须竟落地生根,长成新的幽冥花,无数细小的花须奔着冥虎和司徒勋等人而去。
冥虎力大,却无法与这些无孔不入的丝发一般的怪物对抗,很快被纠缠住四肢,兀自张着血盆大口往那些红色的花须上咬去,却似乎无着力点,有些收效甚微。
幸而影卫背上各负数把直刀,靠近司徒勋的影卫抽出一把交给靖南王,挥身与同伴们操起直刀挡在靖南王身前。
小姐的弱点就在靖南王身上,保护好靖南王就消除了小姐的后顾之忧。
众影卫以刀阵对付尚金吾失利,以雪亮刀锋砍杀这些蛛网般纠缠过来的花须却游刃有余。
只是可怕的是,花须落地又成幽冥,竟无穷无尽般随着刀锋的搅动,四散蔓延。
原本铺满樱花的地面,眨眼被那些妖异浓艳得近于黑红色的花朵占领。
又是一波花须喷薄而来,影卫们原本凌厉无畏的刀锋,渐渐呈现出混乱。
无数细小的花须,便是趁着这些微混乱,乘虚而入,欺近因关注正与拓跋野交战的上官宝安危,而略略有些失神的靖南王司徒勋。
火箭侍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樱花小筑四面高墙以及小楼顶端突然出现了无数手拿弓箭的渤海国黑衣武士。
渤海国大王子,尚金霖正手拉长弓,对着拓跋野后背上的那朵巨大的幽冥花瞄准。
射!一声射字,万千用鱼油浸染的箭羽,在射出弓端后自动点燃,呜呜地奔向那些在地面上肆虐无比的幽冥花。
幽冥花吱吱尖叫着瞬间虚软萎靡坠地,化为一缕缕飞烟。
尚金霖!你敢背叛本皇!拓跋野后心中了火箭,顿时嗷得一声怒叫,转身将紫媚往尚金霖投去。
大哥小心!被冥虎重伤的尚金吾刚抑住胸前喷薄的鲜血,乍见紫媚飞向大哥,不由飞身而去遮挡住紫媚的去路,一条紫色光带顿时缠绕在尚金吾身上。
貌若谪仙的金吾太子在被紫媚缚身后悲然大喝了一声:阿宝,原谅我!瞬间被化为一滩紫水。
二弟!尚金霖一见,悲愤狂怒,将侍卫手中的十二支箭羽架在长弓之上,连珠射向拓跋野。
火箭齐发,火势喷薄,幽冥花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小。
上官宝瞅准时机,趁着拓跋野闪身对付十二支连珠箭,手中苍龙奋力辟出,竟将那朵幽冥花自拓跋野的后背削落下来,只听啊得一声尖叫,一阵血舞弥漫,拓跋野竟平地失去了踪影。
尚金吾!阿宝亲眼瞅着尚金吾被化为一滩紫水,顿时大惊失声。
二弟!尚金霖一见灭了拓跋野,顿时自鬼樱上空堕下地来,在金吾太子消失的地方,双膝跪地恸哭。
太子殿下!无数黑衣侍卫,纷纷跪落在地,一时间哭声震荡在樱花小筑的上空。
去那只玉瓶来!尚金霖眼望着二弟消失的地方,悲声大吼。
显见,他是想收殓那滩尚金吾化成的紫水。
只是不待玉瓶拿来,那滩紫水不顾尚金霖用手阻挡,竟渐渐顺着小径上的青石板,流向石径旁的鬼樱林,原本被火箭和幽冥花肆虐过的鬼樱,似获得了重生般,勃然焕发出生机,竟又抽枝拔叶开放的如火如荼。
恭送金吾太子!众影卫忽然单膝点地,向着焕发生机的鬼樱林跪拜。
阿宝惊诧中回头看去,却听为首的影卫郑重道:金吾太子本可以重伤我弟兄,却只缴去弟兄们手中的兵刃,显见并不是真心想着与小姐为敌!上官小姐定是不知,今日火攻拓跋野,便是金吾与我数月来商讨出来的结果。
今日之局,早在二弟预料之中。
只是,我没有料到二弟竟然代替我命丧拓跋野之手!尚金霖昂头眼望满树樱花,凄然道。
金吾大哥!这个家伙,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为什么每次阴险设计了自己之后,反倒让自己更感歉疚!铮!铮!两声琴弦拨动之音从樱花深处传来,似是在应答阿宝的呼唤,似是在叫着阿宝~!大哥!大哥!上官宝喜极而泣,奋力拔足往琴音发出的地方奔去。
众人不由均目现惊奇,也纷纷跟着尾随而去。
樱花落雨,漂漂落在那个抱琴而立的女子肩头,发梢。
是大哥弹过的琴,在风中发出的声音。
阿宝。
司徒勋眼见阿宝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飞身上前将阿宝揽在怀里。
勋很没有用!阿宝!勋恨不得死去的那个人是我!悲呛得声音,是杜鹃啼血的凄鸣!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能保护妻儿的安危。
勋,不要难过了,不哭,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拓跋野是幽冥花转世的妖孽,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阿宝听到勋心碎的声音,终于从失去尚金吾的悲恸中苏醒过来,反手抱住司徒勋,轻声安慰。
尚金霖代替渤海国,对囚禁靖南王殿下和上官小姐表示歉意!死者已矣,生者节哀!尚金霖抑住心中失去手足的悲痛,单手和胸对上官宝和司徒勋弯腰行了一礼。
请靖南王与上官小姐回国后,能向大齐皇帝陛下说明此事,放吾妹金凤出天牢,予她自由。
尚金霖一挥手,跟随在后的黑衣武士均单手和胸致意,纷纷退后让开一条道路。
金吾大哥……行出樱花小筑,阿宝扭头往回看去,满院樱花在风中袅袅摆动枝头,似在与上官宝说着再见。
凤辇恩车依旧,只不过此行不再是北魏皇帝的囚宠。
二十几名影卫,紧紧跟随在凤辇恩车后,车子里是身怀六甲的小姐与尚未恢复神智的靖南王司徒勋。
上官小姐,本王只能护送到此了,前面就是大齐的境内,望小姐与王爷一路平安!尚金霖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应该是那个奸夫吧?上官宝手指撩开车帘,目注威武高大的尚金霖,突然开口道。
你!尚金霖蓝色的眼目中顿时涌起一抹气结的羞恼,斥声道:上官小姐真是江山不改本性依旧的让人讨厌啊!嘻嘻,别忘了我可是替你养了一年多的孩子老婆,不能做干爹好歹也做个干妈吧,回去告诉柳王妃,她前夫上官国舅还很惦念她呢!哈哈哈!阿宝一见那英俊威武的金霖王子臭臭的一张脸,顿时一扫数日来的沉闷悲郁,放声大笑起来。
尚金霖,当年带走柳姨娘的那位渤海国客商。
其实阿宝早就认出此人,却直到渤海国真正不再与大齐为敌的时候才出口相认,实是不想给柳氏添加麻烦。
只暗暗打听,听说柳氏已被渤海国国王认可,成为尚金霖的王妃,阿宝心中甚感安慰之下,不由第一次感觉自己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比较善良的人。
勋,你说我是个好人呢还是个坏人?告别尚金霖,阿宝躺在司徒勋怀里,忽然有些郁闷地问。
当然是好人!司徒勋目前虽然短心眼,可也知道坚决不能说老婆坏话。
一听老婆发问,立刻举手表决。
啐,好人就好人吧你举手做什么?阿宝一把把那只手给打了下来,嘟了嘟嘴道:从前人家都叫我是混世魔王,展翼那混蛋竟然还说,百姓家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就说‘上官国舅来了!’,据说竟然比说狼来了还好使。
真郁闷。
怎么以前就引以为傲呢?大约是怕肚子中那小子出生懂事后,也瞧不起自己这个曾经很混蛋的娘吧,上官宝忽然间很顾虑自己在民间的声誉。
那是因为你英勇无敌,大家那是夸你呢。
某勋凤目眨了眨,睁眼说瞎话。
臭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恢复从前的样子了呢?上官宝猛然跃起,揪住司徒勋的耳朵。
哎哟哎哟!老婆你快放手啊,耳朵就要掉了!某勋很没面子地在车厢内大声告饶起来。
跟随车驾前后,负责护卫的影卫,纷纷忍笑忍到涨红了脸。
咕!有人终于在忍出内伤之前笑出了声。
小姐真猛!堂堂大齐王爷在她手下也只有告饶的份。
勋,前面就是琅琊郡了。
阿宝看到界碑,忽然皱了皱眉。
如今回去,怎么面对众位亲人?难道带着司徒勋就这么杀回京去,对狐狸老爹说,瞧瞧我给你带回来的好女婿?狐狸老爹同意,只怕那个该死的司徒俊也不同意啊,会不会咔嚓自己的脑袋呢?不好说。
司徒俊那厮从来就不讲道理。
停车!停车!阿宝一想到皇上那张扑克脸,就对回大齐很没信心,不由喝住马车。
小姐有何事吩咐?影卫中排号第一的影壹骑马靠到马车附近。
南边那个镇子是什么地方?阿宝指了指南方不远处那个炊烟袅袅的小镇问。
南边那个小镇是栖霞镇,因为地处大齐与渤海国交接,双方百姓交杂居住,如今既然两国停战交好了就恢复到从前,各管半边。
影壹道。
好,车队转向,往栖霞镇!阿宝一听还有一个这么奇妙的地方,顿时心头大喜。
不明情况下,可不能就这么回京自投罗网。
小姐,前面就是琅琊郡了,老爷已经有过交代,让小姐与王爷速速回京!影壹一听,小姐又动了别的心思,眼看老爷飞鸽传书交代给自己任务完不成,不由心下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