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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2025-04-01 14:31:10

太后回宫了,规矩也就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单日往凤仪宫向皇后请安,双日则是去长春宫向太后行问安礼。

回宫第二日,在长春宫的大殿上,皇后当着所有妃嫔的面,将繆凤舞册封贵妃的准备事宜,一字一句详详细细地向太后做了汇报。

繆凤舞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没完,而下面就坐的妃嫔们,起先还能绷得住脸色,随着她说得越来越细致具体,时间越来越长,那一张一张面孔上浅笑盈盈的表情就渐渐地瓦解掉了。

繆凤舞当然清楚赵元灵的心思,她是刻意要引得众妃嫌恨繆凤舞。

可是身为当事人,繆凤舞此刻也不好说什么,阻止赵皇后说下去,倒显得她还未上贵妃之位,就开始傲慢无礼了。

太后听得不耐烦了,抬手制止赵元灵道:后宫定名份行册礼,本是你皇后的职责,不必事无巨细向哀家汇报,此事你与皇上商议妥当即可,哀家早不理事了,听也不是白听。

赵元灵却笑道:太后这样说,令臣妾心中惶恐。

皇上一向对太后又孝又顺,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

德妃妹妹是皇上的心头肉,两面日后她的册封可是大事情。

皇上从行宫回来后,忙着处理积务,也没有功夫搭理臣妾。

臣妾若不是找太后拿个主意,到时候哪里疏了漏了,惹皇上恼火呢。

太后就当是心疼臣妾吧……太后被她这一番话堵了口,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

赵元灵笑了,正欲接着折磨大家的神经,坐在繆凤舞身边的宇文皇贵妃突然哎呀一声,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这一声,惹得众人都往这边瞧。

繆凤舞也惊了一下,转头看她。

只见宇文柔珍皱着眉头,将丝帕捂着鼻子,向她身后的翠苹招手,含糊地说道:帕子……翠苹从袖子里抽出干净的帕子来,递到宇文柔珍的手中。

宇文柔珍将捂在脸上的帕子一撤,换上这后一块干净的。

就这么一转手的功夫,一旁的繆凤舞清晰地看到,宇文柔珍的鼻头和口唇之上,沾满了红殷殷的鲜血。

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繆凤舞赶紧起身过去关照,快!快传太医,皇贵妃流鼻血了!宇文柔珍捂着鼻子,连连摆手,声音闷闷地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了开春,隔三差五就会这样,太医说我体虚气燥,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毛病。

太后也不听她说什么,一叠连声地吩咐人将宇文柔珍扶进暖阁里,宣太医来瞧。

冷嬷嬷亲自带着几个人,搬来一张锦榻,将宇文柔珍扶上去躺下,抬着往后头去。

繆凤舞因为离得最近,一直在给宇文柔珍擦拭那止不住流到口唇上的鲜血,也跟着从后门出去了。

出了这样的状况,太后当然要关照一下的。

片刻之间,长春宫的大殿上,只剩下赵皇后坐在上位,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和繆凤舞一前一后从后门走出去,她心中郁闷,便没有跟随上。

下手位置的众妃们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得呆住,好一会儿殿内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蓝惜萍突然出了声,发出一阵大笑。

这种时候,她的笑声显得突兀而不合时宜,引得众人用讶异的目光看向她。

赵元灵本来心中不悦,见蓝惜萍笑得快噎气的样子,越发地恼火,皱了眉头厉声道:怎么?淑妃也发了病不成?要不要本宫宣太医来给你瞧瞧。

蓝惜萍跟她顶了这么多年的牛,对她这说话的语气丝毫不觉得奇怪。

她自顾捂着肚子,前仰后含地笑够了,才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指着赵皇后说道:皇贵妃病得多是时候?皇后娘娘准备的那么周到的一个册封典礼,我们是听不到了。

臣妾入宫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皇后娘娘如此怵怯一个人,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跟随着照顾皇贵妃去了,皇后娘娘白费了那一番口舌,哈哈……淑妃放肆!赵皇后气得心尖儿直颤,怒喝蓝惜萍一声。

蓝惜萍却丝毫不怯她,腾地起身,斜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欺负我失了势?恐怕还未到最后的时刻呢。

娘娘还是看清眼前的状况,赶紧跟去暖阁继续汇报吧。

臣妾就不在这里空候着了,告辞!说完,她不等赵元灵开口,一甩袖子,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当着众妃的面,赵元灵脸儿都绿了。

从人愕然的目光,如一道一道的冷箭射穿她的心房。

可是她心里又十分清楚,现在不是收拾蓝惜萍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和蓝惜萍闹出事来,白白便宜了繆凤舞。

她几乎咬碎了牙齿,才忍下了这一口气,恢复了端庄的仪态。

大家都散了吧,别聚在这里闹腾了。

说完,她站起了身,真的如蓝惜萍所说的那样,往殿后暖阁里去了。

身为皇后,她这一举动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刚才有一个妃子突然病倒了,为后之人,不可能置之不理。

只是因为刚才蓝惜萍讽她巴结繆凤舞,叫嚣着让她赶紧跟去暖阁汇报。

因此她一转身,座下众人都产生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康彤云及时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家瞪了一眼,然后大声招呼道:快走吧,皇贵妃刚刚病发,不宜人多闹腾。

有要探望的,也等她回了媲凤宫,再去求见吧。

走吧走吧,随本宫出去。

她率先往殿外去,众人也就绷住人笑,跟着她出了长春宫,各自散了。

长春宫正殿的东暖阁之中,太后坐在榻边的一把椅子上,繆凤舞就坐在她的身边。

本来繆凤舞很紧张宇文柔珍的病,一直在身边照顾。

太后说她有孕之人,少见血光为妙,把她径安顿到座位上了。

宇文柔珍平躺在锦榻之上,已经止了鼻血,脸色有些白,除此之外,倒未见有异样。

太医院赶来的人,正是那位一直负责调理宇文柔珍身体的人,叫周瀚生!本来繆凤舞一直不知道他姓什么,最近事忙,也没有腾出功夫来打听他。

刚才他从繆凤舞眼前一过,那一股淡淡的幽兰清草般的香气拂鼻而过,繆凤舞不由地抬头,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人来。

这个人刚近而立的样子,个子很高,细瘦的脸,尖下巴,鼻梁直挺,双目炯炯有神。

单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有特别的焦急与担心。

但繆凤舞身为知情之人,最容易察出端倪——他一进屋来,直奔着宇文柔珍躺卧的锦榻而去,忘记了给太后行叩礼。

太后也担心宇文柔珍,没有介意他这小小的失礼之举,只是连声地追问着:周太医,柔珍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干吃药也不见好……繆凤舞这才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姓周,名瀚生。

从周瀚生踏进屋里的那一刻,宇文柔珍就轻轻地闭着眼睛。

一直到周瀚生诊过了脉,在她的几处穴位上下了针,并且开好了方子,她都没有睁开眼,仿佛虚弱不能自持,或者已经睡着了。

回太后的话。

周瀚生这才腾出空来,答太后那一句干吃药不见好的话,贵妃娘娘因为体虚气燥,开春的节气里容易流鼻血,倒是无大碍。

臣一直很尽心地给贵妃娘娘调养,最近娘娘身子大有起色,请太后放心。

噢……这样就好,你多当心,什么时候她好了,哀家赏你个副医正当当……正说话间,赵元灵进来了,凑到宇文柔珍的近前儿,说着一些关切之语。

繆凤舞此时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就是她,她那端庄的笑容就像一层透明的琉璃,繆凤舞轻易就能看到那笑容背后的恨意。

她一转脸,见周瀚生嘱咐了翠苹几句,便离开了。

于是她起身向太后告了退,跟在周瀚生的后腿,出了长春宫。

周太医。

一直跟到看不见长春宫的宫门了,繆凤舞出声喊住在前面走得极慢的周瀚生。

周瀚生仿佛正在专注地想着什么事,听繆凤舞叫这一声,吓得双肩一拌,回过头来,见是繆凤舞,赶紧返身来到繆凤舞跟前儿,恭敬施礼:臣见过德妃娘娘,不知娘娘叫住臣,有何吩咐?周太医,我与皇贵妃情同姐妹,想必你是知道的。

有一件事我很担心,想要问一问你。

繆凤舞与他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却依然能闻他身上那轻淡的香气,心中好一阵不舒适。

娘娘但问无妨,臣一定如实禀报。

周瀚生低着头,语气缓慢,给繆凤舞的感觉,他好像还没从刚才的神思之中回过味儿来,脑筋也比较迟缓。

周太医刚才跟太一说,贵妃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了。

这样说可以安太后她老人家的心,你这份心思,本宫也深为赞同。

可眼下没有旁人,只有我和周太医在此,你不妨告诉我一句实施。

从本宫认识皇贵妃到现在,并没觉出她有好转的迹象来,倒是日渐苍白憔悴,她到底是患了什么病?难道真的那么难治吗?繆凤舞死死地盯着周瀚生的眼睛,不落下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果然,她在周瀚生闪目之间,看到了一丝痛苦与愧疚。

她耐心地等他稳住了表情,开口答道:娘娘洞若观火, 臣也不敢有所隐瞒。

也是因为 臣一直听人说,德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亲如手足, 很才敢在娘娘面前说起这件事……贵妃娘娘的病,在心而不在身。

她的身体本无大病,但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沉浸小皇子病逝的伤痛之中,不肯忘记那一段日子。

小皇子的生前死后事,像鬼魂缠人之说。

但自从被派来跟着调治贵妃娘娘,臣就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鬼缠身,其实就是贵妃娘娘这种状况。

倒不是小皇子真的缠着贵妃娘娘,不肯离开,而是她自己将自己关闭在以前的岁月里,不肯走出来,小皇子在她记忆中的美好样子,和现实中已不得知存在的强烈矛盾,每天都在冲击折磨着贵妃娘娘的神经,造成了她今天这副孱弱不禁风的样子。

繆凤舞听周瀚生这一番话,便知道他是发自内心,讲的是襟怀。

大概宇文柔珍的身体状况,一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心上,而他又无处诉说。

今儿总算遇上一个可信任之人,他便倾心而出,毫无保留。

繆凤舞刚才那一番关切的问话,倒不是为了探究人家的秘密。

她是真的关心宇文柔珍,尽管她已经知道了宇文柔珍的不贞,可是她却没办法鄙视这个女人。

她与宇文柔珍相交甚深,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内心的凄苦,以及对宫廷生活的嫌弃。

对于宇文柔珍,她始终是怀着惜悯,而不是厌憎。

因此她很真诚地对周瀚生说道:周太医的话我明白了,俗语有云,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大概就是周太医说的这个意思。

皇贵妃年纪轻轻,痛失爱子,其伤痛可想而知。

只是逝者已去,皇贵妃再怎么纠结,也唤不回小皇子的重生了。

本宫素闻周太医医术高明,难道你说没个好法子,挽回皇贵妃的健康吗?周瀚生沉吟片刻,答道:娘娘今天既问起此事,臣不妨直说。

其实 臣早有心思来求娘娘劝解皇贵妃,令她重新鼓起生存的勇气,臣一定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那就这么说定了!治病救人,是芴降闹霸穑竟嘈胖芴交嵋阅锬锏男悦亍1竟院蠡崾背5乜饣使箦芴揭惨欢ㄒ箦锬镉米钋〉庇行У姆阶印H绻使箦指赐盏拿览鲇肴俟猓嘈胖芴缴砦髦未蠓颍不岷芸牡模圆欢裕俊?繆凤舞这一番话,暗藏了机锋在其中。

周瀚生听着有些怔然,细想又不觉得有异,便应下来:娘娘教训的是,臣定繆凤舞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显示她比太后说了算。

她是想提醒周瀚生,他和宇文柔珍是两重天地里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希望周瀚生能自己想明白,他的深情将会是害死宇文柔珍的毒药,早日醒悟,各归各位才是正道。

她不希望有一天,她要亲手治宇文柔珍私通之罪。

她唯愿事情在没有闹到不可收拾之前,那两个人能够及早回头。

只要是这样,她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拿宇文柔珍当知已姐妹。

周瀚生应了她的话,告退离开了。

繆凤舞看着他走远之后,自己也转过方向,回了揽月宫。

她刚在自己的房中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陪着玉泠说了几句话,有人进不定期禀她:娘娘,凤仪宫的珍珠在殿外求见。

繆凤舞稍稍地顿了片刻,琢磨了一下赵皇后会因为什么事,派珍珠来走这一趟。

然后她吩咐:让她进殿候着,我马上就出去。

宫婢领命出去了,繆凤舞也没急着起身,抱着玉泠又亲昵了一会儿,才将孩子交给了奶娘。

等她从暖阁里走出来的时候,珍珠在外头已经候了半盏茶的功夫。

见过礼之后,她客气地给珍珠赐了座,问道:宫里人都知道,珍珠一出现,必是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

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下来?本宫洗耳恭听。

娘娘可不要说什么洗耳恭听,折煞奴婢了。

珍珠本来偏坐在锦凳上,听繆凤舞这样说,又站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德妃娘娘,有关淑妃的帐目一事,已经查了有几日了,可有结果了吗?繆凤舞略一思忖,回她道:你回去向皇娘娘禀报,那件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去凤仪宫见了娘娘,会亲自向她具陈。

是,奴婢就照这话去回皇后娘娘,不敢多扰德妃娘娘,奴婢告退。

珍珠催过了,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知道有没有结果,也不可能由她一个宫婢来转达这么重要的事。

她离开后,繆凤舞坐在那里核计了半天。

临去五龙册之前,行晔曾经嘱她将两边的帐目藏好,他会有办法将这件事在皇后面前遮掩过去。

他们昨天才刚从行宫回来,今儿赵元灵就追来了,可见她是等不及要收拾蓝惜萍,顺带着难为一下她这个新得势的人。

她琢磨着行晔今天就应该会过来,到时候与他商量个应急之策。

否则明儿赵元灵在凤仪宫问起,她再搪塞,就显得她粉事不力了。

果然,那天傍晚时分,行晔带着一身倦意,来了揽月宫。

繆凤舞也没有多说多问,侍奉行晔用过晚膳,浴洗停当。

行晔穿着一身软缎子的便服,伏在案上看一份茂春新递进来的奏折,繆凤舞一帝研墨递茶,始终说不上话。

直到行晔将折子批过了,交给茂春拿出去办,他回头看繆凤舞:你一肚子的话,忍了半天了。

我这一会儿得闲了,你快说吧。

繆凤舞笑道:皇上可真够坏的,明明臣妾有话要说,也知道臣妾是忍不住话的人,偏偏不闻不问,让臣妾干着急。

行晔抱住她的肩,揽着她往卧房去,一边走一边问:朕的皇儿今天可好吗?有没有闹腾得你吃不好睡不香?他才多大?还不会闹我呢,皇上放心, 臣妾一定会小心的。

两个人进了屋,一齐来到床榻边上,上了床并排靠好了,繆凤舞问道:临去五龙册之前,皇上要臣妾将内务府的帐目和淑妃经手的内宫帐目都妥善藏好,臣妾都照办了。

今儿皇后又问起查帐的事了,皇上有什么好法子,还是要臣妾继续周旋?行晔挑了挑眉: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今晚就会解决。

繆凤舞也不知道他说的解决,是什么好法子。

只是他不肯说的事,她向来不会追着问,便转了话题,问行晔道:皇上恕臣妾冒昧, 臣妾想知道,皇上昨儿从宁昭仪那里,可问出些什么了吗?行晔转头看着她,咬着嘴唇,好半天没有说道。

繆凤舞赶紧陪着小心道:臣妾多嘴了,这种事原不该臣妾多问的,皇上别生气吧。

她……朕昨天的确对宁昭仪旁敲侧击,想要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只是没想到,人人都说宁昭仪胆子小,她在朕面前撒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呢。

她只装作听不懂朕的话,所答非所问,朕也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行晔懊丧地说道。

臣妾能体会得到宁昭仪的心情。

繆凤舞浅浅地笑了,这么大的事,瞒情不报,她承认了,便是一个死罪。

再说了,皇上也只是旁敲侧击,她还未见得能明白皇上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她大概以为可以隐瞒一辈子的吧。

哼!行晔冷冷地哼一声,朕为了你腹中的这个皇儿,先暂时忍她们一阵子。

等你顺利产子之后,这件事朕一定要彻查!不仅仅是良妃,还有她的父亲纪同书,身为工部尚书,朝廷重臣,关涉到皇家后裔这种天大的事情上,他居然敢隐情不报!皇上别再为这件事伤心了,如今我们知道了实情,就是幸运的。

最关键的事情,还不是如何处罚良妃的知情不报。

宫中这无处不在的暗毒,到底是谁人所为,有何目的,如何才能抓住证据,根治暗毒流伟,这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事繆凤舞对行晔道。

如果不出朕之所料,此事必是那个老阉竖所为!行晔一提起马清贵灰,双眉倒立,朕这一次一定要清除马氏赵氏的势力,否则朕这江山休想坐稳了!即便行晔不说,繆凤舞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赵元灵没有子嗣,那就代表着赵氏一党只能兴旺这一朝。

不管将来行晔将皇位交与了谁,都不可能容下赵氏势力庞大到足以与朝廷抗衡的士宦大族。

行晔早几年开始,就已经与赵元灵没有夫妻之亲了。

他偶尔去凤仪宫一次,皆是因为有事,需要知会赵无灵一声。

赵元灵控制着皇四子行钜,但是那孩子既非她亲生,智商上也有些问题,如果没有些手段,太子之位是断乎不会轮到他头上的。

因此马清贵与赵崧二人,是这朝中最容不得有新皇子出生的人。

而且此事做得如此隐秘,也非得他二人这等势力和能力才可以。

只是如何才能扳倒马赵二人呢?繆凤舞不知道行晔有什么有效的部署,她能做的事,就只是在后宫拮抗信马清贵与赵元灵,最好能将马清贵一手握住的后宫权力,一点一点蚕食过来。

这事她其实早有主意,她与行晔话既说到这份上了,她便将自己在心中酝酿的想法说了出来:皇上, 臣妾这几日思量着,应该在内宫建一个女官机构。

哦?行晔听着新鲜,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什么样的女官机构?皇上,前朝有例,内宫全由女官掌管,建立的女官机构,名叫大长秋。

臣妾专门翻过一些史料,觉得正适合宫中眼下的情形。

繆凤舞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臣妾目前有孕在身,这掌宫这位臣妾目前既不能丢手,也不能事必躬亲,的确是需要许多人,分工来替臣妾担一些责任,这是其一。

其二,现在后宫的所有权柄,事实上都掌握在马清贵的手中。

内宫所需要的银钱物品,都要从他那里支领,再行分派。

宫中的人事任选,选秀派工,皆是马清贵一手遮天。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臣妾要想捍到马清贵在宫中经营了多年的势力,怕是需要一些日子。

靠臣妾自己一力鼎扛,怕也难以做到。

因此 臣妾需要一个完整的机构,需要皇上的御笔授权,名正言顺地与马清贵争权,才能一点一点地将后宫的权力,从这个老宦竖的手中挤出来。

行晔仔细听好说完这些,高兴地眯了眼睛: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凤舞果然是有脑子的人。

这个主意若是早有人想起来,相信此时后宫已经不是这等形势了。

你就着手法做吧,朕一定支持你。

谢皇上……繆凤舞正跟行晔谈得顺畅愉快,突然外头起了一阵喧闹之声,有声音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繆凤舞吓了一跳,赶紧往床下爬,慌里慌张地穿着鞋子。

行晔却将她一把拽了回来,安抚她道:不用害怕,让茂春去解决,你不是要解决帐目的事吗?这次算是彻底解决了,以后除了你知道那帐目的下落,认也没办法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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