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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奇方怪剂养颜方…

2025-04-01 14:30:52

赵馨儿面上一红,毋青竹笑道:这有什么要紧,妹妹还难为情了。

花蕊夫人道:皇后娘娘岂会不知,想必是敬事房的祥公公扣了馨儿妹妹的牌子。

毋青竹道:我怎么把这个也忘了,想是如今我也糊涂了……慧清妹妹,你前日送我的百合香胰子,还有么?娘娘问这个作甚?在外面是买不着的,想必是妹妹亲手制成的,又不好问妹妹再要,妹妹不妨把制作之法告诉于我,如何?花蕊夫人道:这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过是以白芷、白附子、白僵蚕、白芨、猪牙皂角、白蒺藜、白敛、草乌、山楂、甘松、白丁香、大黄、蒿本、鹤白、杏仁、豆粉各一两,去膜的猪脂三两,轻粉、蜜陀僧、樟脑各半两,孩儿茶三钱,把那皂角去里外皮筋并子,只要净肉一茶盏。

又先将净皂肉捣烂,用鸡清和,晒去气息。

将各药为末,同皂肉、猪脂、再加上自己喜爱的香料与鸡清混和,也可加上一些干花粉。

将所有的材料为丸即可。

不仅可除瘢、癣、黑斑以及疮痕,还能使肌肤润泽,更有光彩。

毋青竹道:皂之佳者,一浴之后,香气便经久不散,妹妹做的香胰子,也可谓是皂中极品了。

赵馨儿道:花蕊夫人兰心妙手,真是让人羡慕得紧……三人正说笑之间,忽见紫竹院的嬷嬷徐步往这边来了,毋青竹认得此人,她是紫竹院的总管王嬷嬷,毋青竹便问她有何事?王嬷嬷道:二皇子、三皇子不知怎的,身子不适,淑妃娘娘打发我来回禀皇后娘娘,给二位皇子请太医。

二位皇子怎么了?老奴也不知,二位皇子忽然大口的吐血。

毋青竹没好气的斥道:病得这般重,赶紧着给二位皇子请太医要紧啊,又来请示本宫做什么……*****************************************************************************十一章 紫竹院主失爱子…却说毋青竹等人正闲话间,紫竹院的王嬷嬷来报,二皇子与三皇子病重。

毋青竹忙去了紫竹院。

里面传出的是杨淑妃哭天喊地的声音。

只见二位皇子的床前吐了满地的鲜血,一旁的太医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大呼:淑妃娘娘饶命,淑妃娘娘饶命……在看几位太医轮流为二位皇子把脉,另有人扒拉着二位皇子的眼皮,仅看一眼,毋青竹便知道二位皇子是救不活了。

二位皇子的之死,震惊了后宫。

二位皇子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

经过刑部验尸,二位皇子是由于长期服用金刚石粉末而死。

那金刚石粉末具有疏水亲油的特性。

当人服食后,那粉末便会粘连与胃壁之上,在长期的摩擦中,人就会胃溃疡,不及时治疗便会死于胃出血。

居然有人向皇子下毒!太后震怒了,皇上也震怒了。

即命大理寺协同刑部彻查。

整个后宫一时之间陷入了阴霾之中……秋掩斋的小花厅里,丽妃向绿萼抱怨道:你不是说要一两年才会毒发,怎么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么快就死了?现在可好,要是刑部查出来了,你叫本宫怎么办?恐怕连太后都不会替本宫说情。

绿萼冷笑道:娘娘这样的胆量还指望有出头之日?依奴婢看,你竟连梅妃那朵昨日黄花都不如呢!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在帮谁?这个娘娘又何须多问?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把王嬷嬷推出去顶罪。

王嬷嬷可不会平白无故就替我们受死。

娘娘您想,刑部的人向王嬷嬷问话,她会什么也不说吗?你放心,奴婢自会去处理,你这个丽妃的位置还是稳妥的。

从秋掩斋出来,绿萼和柳妃打了个照面,柳妃心下自思道:怎么近日绿萼和丽妃常在一处?皇后和丽妃也不是熟络得紧,怎么会让绿萼三五两日的便往秋掩斋跑?柳妃心里所想,绿萼岂能看不出端倪来。

她笑向柳妃道:娘娘这多会儿了,可往哪儿去?我想着淑妃妹妹失去两位皇子,心里自然是难过的,我便想着去紫竹院看看去。

娘娘走好,奴婢不远送了。

绿萼料定柳妃不会多言,试问一个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的人,又如何敢嚼别人的是非?绿萼在回庄宜宫的路上,心里忖度着:淑妃的三位皇子如今死了两位,如今还剩下一个,却是个天生残疾的,皇上总不会立一个跛脚的皇子为太子吧?眼见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得越来越顺了,绿萼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晚间,毋青竹漫不经心的问蔷薇:今晚侍寝的是谁?蔷薇道:是花蕊夫人。

皇上还未招赵奉仪侍寝?十一章 紫竹院主失爱子…赵奉仪的牌子已经呈上去了,排在每月的二十八号,偏那日因二位皇子去了,皇上到紫竹院歇息了,只能是下月了。

此时正是后蜀的全盛时期,疆土包含四川大部分地区、陕西南部、湖北西部、甘肃东南部。

随着国家政局稳定,孟昶便开始松懈起来,因纨绔子弟王昭远好说大话,善于逢迎之术,深合孟昶之意。

便对此人加以重用,凡一切政务,皆交予王昭远处理。

孟昶终日孟昶沉迷与花园、美酒、佳人的温柔乡之中。

终日酣歌艳舞,夜夜娱乐。

为打球走马,他开始强征百姓的土地,作为打球跑马之场地。

常命宫人穿着五彩霞衣在场中穿梭来往,真似锦蝶飞舞。

去他为取悦于花蕊夫人,便命人四处寻找牡丹种子,在宫内遍种牡丹,花蕊夫人所居的宣华院,如今已更名为牡丹院。

如今当春花开之时,双开的有十数株,黄、白各三株,余者深红、浅红、浅紫、深紫、淡花、巨黄、洁白、正晕、侧晕、金含棱、银含棱;傍枝、副搏、合欢、重叠台,夜光白、蓝田玉、火炼金丹、种生黑、豆绿、娇容三变首案红、赵粉、首案红、紫二乔、姚黄、粉蓝、多至五十叶,面径七八寸。

更有檀心如墨的,花开之时,十里闻香。

孟昶与花蕊夫人,日夕在花下吟诗做赋、饮酒弹琴。

花蕊夫人,既温柔风流,更兼天赋歌喉,每逢侍宴,红牙按拍,檀板轻敲,声徐流水,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后主日日饮宴,觉得肴馔都是陈旧之物,端将上来,顿觉厌恶,不能下箸。

花蕊夫人为了讨好孟昶,便别出心裁,用洗净的白羊头,以红曲煮之,紧紧卷起,将石镇压,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纸薄,吃起来风味无穷,号称绯羊首,又名酒骨糟。

孟昶每每遇着月旦,必用素食,且好吃薯药。

花蕊夫人以薯药切片,莲粉拌匀,再以五味调和以进,清香扑鼻,味酥而脆,望之洁白如银,望之如月,宫中称之为月一盘。

其余肴馔,特别新制的,不计其数。

后主命御膳司刊列食单,多至百卷,每值御宴,更番迭进,每天都没有重样儿的,让孟昶对花蕊夫人的宠爱一日胜似一日了。

每逢宴余歌后,孟昶同着花蕊夫人,将后宫的佳丽召至御前,亲自点选,拣那身材婀娜、姿容俊秀的,加封位号,轮流进御,特定嫔妃位号,为十四品。

其品秩相当于公卿士大夫,每月香粉之资,皆由内监专司,谓之月头。

到了支给俸金之时,后主亲自监视,那宫人竟有数千之多,唱名发给,每人由御床之前走将过去,亲手领取,名为支给脂粉钱。

花蕊夫人写诗咏此事道:月头支给买花钱,满殿宫人近数千;遇着唱名多不语,含羞走过御床前。

十一章 紫竹院主失爱子…翌日,孟昶便带了花蕊芙蓉鸟共乘御辇出宫,带了无数的宫娥皆是锦衣与容者,珠履秀袜、车水马龙,碾尘生香……那孟昶正搂着花蕊夫人求欢,岂料车帘外的一个人影让他大怒!那是毋青竹!她正和一个男子同行,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一家酒楼。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韩王!孟昶复又想到:韩王已死去三年了,又怎么会和青竹一道出现在这闹市之中?兴许是自己看错了,也未可知。

他探出头去,朝车外望了一眼,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花蕊夫人道:外面有什么?竟让皇上如此着迷,莫不是一位绝代佳人?孟昶笑道:凭她什么绝代佳人,都不可和爱妃相比……孟昶方才所见的正是毋青竹和韩弢二人,毋青竹手拿折扇,颇似一个风流的佳公子。

韩王着轻裘、缓带、宽衣。

好一副大袖飘飘的俊逸风度,几追仙人之姿。

他们被人群夹在了中间,皇上出游,声势浩荡,自然是引得全城百姓皆来观看。

人群中有人道:听说和皇上同辇的是花蕊夫人,那花蕊夫人可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才女。

毋青竹听了这话,难免伤神。

韩弢拨开人群,挤到她身旁来,把手递给她。

毋青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踌躇着要不要把手递给韩弢。

两人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度挤开,这次毋青竹没有犹豫,她把自己的左手交给了韩弢……二人走到空处,毋青竹方问:韩兄,我们这是要去何处?韩弢笑而不答,毋青竹心下虽是疑惑,但还是随了韩弢而去。

禁不住毋青竹再三询问韩弢只得说:我介绍一位奇女子给你认识,想来你们应该是很合得来的。

毋青竹心上一颤,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韩弢称之为奇女子?及至到了门前,毋青竹方才知道韩弢口中的奇女子姓甚名谁,竟是华老板!那开门的婢女见了毋青竹正待开口招呼,毋青竹忙止道:姑娘烦你带我们去见你家主人。

韩弢听她如此说,便问:你何以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这家的主人?毋青竹笑道:公子结识的定非一般的寻常女子,我想着,这园子内有乾坤,这家主人必定非凡女。

青竹兄所言极是!在前面带路的婢女听毋青竹这般说,不禁好笑,只不敢笑出声,便抿嘴偷偷一笑。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含烟阁,一见毋青竹和韩弢一路同来,华老板不禁称奇,口里说:你们怎么一道来了?韩弢诧异道:你们认识?十一章 紫竹院主失爱子…毋青竹一面向华老板拼命使眼色,华老板自是领会到了,便说:我可不认识这么俊俏的公子。

说话间,二人已随了华老板至一抱轩内,但觉一股甘甜而浓郁的气味从香炉内散发出来,那味道能让人酥软。

再看那博山炉,可谓是精美绝伦:炉子通体皆用金丝与金片错出舒展的云气,炉盘与炉盖铸出高低起伏的山峦,炉盖依着山势缕孔,山峦间有虎豹奔走,灵巧的小猴子或是蹲于山峰高处,或是骑在兽背上玩耍,山中更有巡猎的猎人。

自然风景极为秀丽生动。

再看那炉座把上透雕出三条欲腾出海的蛟龙,以龙头擎托炉盘。

在炉座把上的山海之间饰有龙纹,那精湛的制作工艺令人咂舌!毋青竹因那香气从未闻过,便问是何香?华老板道:公子如何连这个也不识得?这是来自占城的‘多伽罗’,别名‘伽蓝’,乃是沉香中的极品。

毋青竹笑道:姐……华老板倒是雅得紧,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韩弢道:青竹兄若非雅士,我等岂不是俗中又俗之人?我可记着前番还向青竹兄讨教了一番隔火熏香之法,你道是:烧香取其味,而不在其烟,以无烟为妙,故须得隔开火,你又道隔火之片以砂片才好,若以银钱等物,便是俱俗不佳,热且不可隔火。

就连玉石也逊色,那炭饼也须得用炭、葵叶、江米汤、红花精心制作而成。

能说出这番话的,又岂能称之为俗人呢?华老板笑道:瞧瞧您二位,到我这里来,竟只是为论香来了。

三人闲话了一阵,华老板兴致颇好,便由韩弢抚琴,她自己献上一舞。

毋青竹几近陶醉于那动人心魄的旋律中,这是如此熟悉的曲调啊,已有三年不曾听过了,可她日日记得这曲调,只是不知道作这曲子人,当初心里可曾想过自己?倘若时光可倒流,她宁愿不去做什么皇后,她希望陪陪伴自己的是韩王!为这突然冒出的想法,毋青竹吓得不轻,作为一个已婚的女子,且还是一国之母的女子,怎么可以有如此荒诞的想法?毋青竹发现:自从这个韩弢出现后,自己愈加身不由己了……晚间,听五皇子哭得厉害,毋青竹便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轻轻拍打着他,嘴里亨着歌谣,哄他入睡……青竹……毋青竹忙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见毋青竹犹未盥洗,孟昶便问:还不预备歇息……你今日出去了?毋青竹面上一红,口里道:今日不曾出去,只到芙蓉院陪柳妹妹下了一回子棋。

孟昶犹自不信,又道:今日,朕在长平街见有一个女子和你颇为相似,朕还当她是你呢!十一章 紫竹院主失爱子…想是皇上看错了……毋青竹心下想着:如今的皇上已然不是当初知道治国图强的孟昶了,如今他只一味的骄奢淫逸,劳命伤财。

就连皇上所重用的大臣们,无一不是奢侈腐化。

那主管军政大权的知枢密使事王昭远任意挥霍国库中的金银绢帛。

再看那位兼将相的李吴任意收刮民脂民膏,还放高利贷盘剥百姓。

他家中的姬妾就有数百人之多。

翰林院学士范禹贪赃枉法,在掌管科举考试时竟以送他钱财的多少来决定官职高低。

盐铁判官李匡远代理宰相处理盐铁使的政务,竟一日不判刑就闷闷不乐,听到犯人受刑发出的惨叫声后,反而认为是优雅动听的音乐;宰相欧阳炯不善理政,只会填词品笛。

朝廷有这样一批人当政,总有一日民怨国衰,如此下去,西蜀总有一天会走向灭亡。

古训道:后宫不得干预政事。

事到如今,毋青竹也不得不说了。

便劝解孟昶不可过于糜费,此时当修身养息,以备战。

孟昶道:朕之西蜀天神共佑,更兼蜀道险远,又有何惧?那攻打我西蜀之人,无不是无功而返。

朕在朝堂之上,听大臣们如此说,回了宫里,太后也时常这么说,到了牡丹院,那花蕊夫人也这般说。

朕到庄宜宫,无非是想图个耳根清净,你倒好,不知在哪里沾染了这些气息,也变得聒絮起来了。

毋青竹便不再言语了,知他今夜会在庄宜宫歇下,便换来知琴等人备水,她亲自为孟昶宽衣。

孟昶一时忘情,低头含住毋青竹的那对诱人的嘴唇,毋青竹轻轻将他一推,孟昶道:青竹,朕总有一天会找一个高人,将你的病治好。

毋青竹心下自思道:皇上果然已得知自己身患暗疾之事,整个皇宫,就只有绿萼知道这事儿,皇上定是从绿萼口中知道了此事。

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毋青竹便没作任何回应。

正当她褪去脚上的绣鞋之时,便有人来报:紫竹院的王嬷嬷死了……十二章 此人实非彼人也…次日,毋青竹去刑部看了那王嬷嬷的尸身,但见她遍身瘦劣,通体呈黄白色,眼睛塌陷,口齿露出,上下唇缩,腹肚塌,毋青竹便取下投上的银钗验之,那银钗作黄浪色,用肥珠子也洗之不净。

再看王嬷嬷体胀,皮肉似汤火疱起,渐次为脓,舌头、唇、鼻子皆以破裂。

毋青竹便问那立于一旁的仵作:可是中了金蚕蛊毒?仵作答是,毋青竹心下自思道:这王嬷嬷之死,定和二位皇子中毒有莫大的关系。

因王嬷嬷在紫竹院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加上二位皇子之死,正无人顶罪,王嬷嬷自然就成了替罪羔羊。

连死了也不得安生,竟被抛尸荒野,不消一个时辰,她那尸身便被饥饿的野狗咬得面目全非。

毋青竹想这王嬷嬷也可怜,便悄悄出宫,在西郊外的乱葬岗上寻着了王嬷嬷尸身,给她垒了一个土坟……不多时,已近午时,毋青竹便径直去了绿柳山庄的含烟阁。

华老板笑道:青竹,你前番何故在韩公子面前故作不认识我?毋青竹只淡淡的笑了,又道:且别说那无趣得紧的话,你且使人奉上菜品来,我连早膳也没有吃呢!华老板便命人送上几道菜品上来,饭后,二人漱口毕,华老板道:近日皇宫内院可有什么新鲜趣事?新鲜趣事倒是没有,这几日宫里出了人命案……宫里也有命案呢?可不?被害的还是杨淑妃所育的两位皇子,另一个就是紫竹院的总管王嬷嬷。

二位皇子因长期服用金刚石粉末致死,王嬷嬷死于金蚕蛊毒。

这可是大新闻啊!难不成是那位总管嬷嬷先给二位皇子下毒,然后她自己是畏罪自杀?那也未可知。

话又说回来了,她一个嬷嬷,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毒害两位皇子?别是背后有人指使吧?一旁的婢女用开水洗净茶具,再用鎏金飞鸿纹银匙从鎏金银龟罐里取出一茶铁观音,放入素面淡黄色琉璃茶壶里,又从高圈足座银风炉上提起一壶滚开的水,提高冲入茶壶,使茶叶转动。

用壶盖轻轻刮去漂浮的白泡沫,使其清新洁净。

约摸片刻后便将茶水依次一点一点均匀地巡回注入并列的茶杯里。

毋青竹双手端起茶杯,观赏杯中茶水的颜色。

然后便乘热细啜,先嗅其香,后尝其味,边啜边嗅,浅斟细饮。

饮量虽不多,但唯底回甘,心旷神怡,别有情趣。

华老板啜饮了一口茶后,因向毋青竹道:如今你所身处的皇宫是越发险恶了,你要多加留意才是。

这个我知道……那位韩公子究竟是何人?他的为人你还不知?看你二人的神情,应该早就相识了。

十二章 此人实非彼人也…华姐姐……我……哎,还是不说了。

有什么就尽管说,你我是什么交情,若是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我还可替你出些主意。

毋青竹只轻轻叹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稍坐片刻,便出了绿柳山庄,朝那闹市中走去。

不觉已然到了竹园。

或许她真正要到的地方是这里吧!及至到了门口,毋青竹的心里反而有了一阵不安的感觉。

依然是上次的小伙计,毋青竹记得,他叫小葫芦。

她朝小葫芦微微一笑,又道:你家公子可在?毋公子您来了,不巧了,我家公子不在,去外地了,明日方才回来。

毋青竹听小葫芦如此说,心里竟有一阵失望。

她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我到底在因为什么失望?难道真的是因为韩弢?她一直相信:韩王孟镐是在这个韩弢身上复活了!或许他重返人间,要见的人就是自己吧!毋青竹呆呆的出神了,小葫芦连喊了两声毋公子,她都没有听见,小葫芦在此呼喊她,她方才听见了,便问小葫芦有何事?小葫芦说:我家公子曾今吩咐,若是毋公子来了,可以到后院随处参观,公子既是来了,不如到后院看看我家公子的墨宝也好。

毋青竹道:你家公子不在,恐是不甚方便。

我家公子说毋公子和他是难得一见的知己,所以,到了竹园,大可随便些。

毋青竹虽是再三推辞,不过最后她还是去了内院掀开后堂的一道竹制门帘,便进了内院。

仍旧是翠竹夹道,那小道是用青石铺就,五间连排房舍隐于竹间。

那正中是厅堂,看那摆设,应当是韩弢招待客人之处,左边是一间书房,但见紫檀木案上设着竹雕林泉隐士图笔筒,筒内笔插如林。

旁边设有二十二柱足辟雍砚,另有笔架、纸镇、墨床、墨盒、臂搁、笔洗、水丞、砚滴、砚匣、印泥、印盒、裁刀、图章、卷筒。

那和田玉双纸纸镇下压着一副画。

那画上浅浅笑着的女子竟是自己!韩弢是故意让自己看这副画,他早已得知自己是女儿身,或许他连自己是皇后这事儿也知道了。

毋青竹糊涂了,韩弢怎么会画这么一副图画?就连这园子也叫做竹园,主人偏偏又姓韩!毋青竹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还是悲了,喜的是:韩弢和孟镐是一个人。

悲的是:如今自己已身为皇后,万般的身不由己!直到那轮红日慢慢的沉下去,毋青竹方才离开了竹园。

她感到自己的脚步也是虚浮的,软软的,就如同一团棉花,轻飘飘的。

忽然,迎面走来一人。

毋青竹险些撞到在他怀里,她抬头一看,此人竟是黄文翰。

十二章 此人实非彼人也…娘娘……黄文翰尚未说完,毋青竹忙止道:黄大人不必多礼。

在这大街上,毋青竹也不便和他寒暄,正思想着转身走开,黄文翰却开口问道:她好么?毋青竹冷笑道:黄大人,我竟不知,你口之家所称的‘她’,姓甚名谁。

娘娘……臣……你好大的胆子,只这染指后宫妃嫔这一条,就够你死个千八百回了,无人提起倒也罢了,你竟……微臣和柳妃娘青梅竹马……好个青梅竹马。

你对她的身份你清楚得很嘛,还敢……你可害苦了她!毋青竹其实还真是冤枉了这黄大人。

当初柳妃年幼之时,常与母亲到那大慈寺烧香礼佛,那时的黄文翰正随父亲寄宿于大慈寺内。

柳妃年幼,又没有个兄弟姊妹,很快两个孩子就玩到了一块儿,两人也曾今山盟海誓,可惜柳妃入了后宫,还成了贵妃。

在柳妃的大力推荐下,黄家父子均已入了皇家画院,而这黄文翰因画工了得,自然就成了宫廷画师,专为公主、妃嫔们画像。

既已如此,二人便暗通款曲,自不必细数。

不过那黄文翰还真是一大情痴,自柳妃入了宫,倒还真的没有娶过一房妻妾。

至于盛传他与妃嫔的风流艳事之人,不过是别有用心。

试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受到皇帝恩宠,怎会不招来蜚短流长?而毋青竹见他对自己和沁水公主抛来的媚眼,更是子虚乌有之事。

这黄文翰天生一双桃花眼,真是若秋水一般多情。

不管哪个女人见了,总会有晕晕乎乎之感。

好在二人今天把话说开了,冰释前嫌,二人竟甚是合拍,毋青竹更是冒了天下之大不为,戌时已过,仍然不回皇宫,只和黄文翰到了一酒肆开怀畅饮。

回了宫里,已然是掌灯时分,毋青竹暗叫:不好!这个点上才回来,还不得被太后给骂死啊?她的心里直打鼓,焦躁不安的去了永福宫,抱月轩里闹哄哄的,只听太后一口一个我的儿啊!那声儿甚是凄厉。

毋青竹徐步而进,忙笑问:母后这又是怎么了?又向沁水、含章二位公主道:难不成是二位皇妹惹母后不高兴了?含章公主忙道:皇嫂,你且别说我们了,赶紧着劝劝母后吧,她老人家,又说是见着四皇兄了。

一旁的长公主道:母后,韩王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宫里?是您老人家眼花了也保不齐。

太后一叠声道:就只我一人看见也倒罢了,不是还有红绡、红绫也看见了?青天白日的,难道又有人说那是韩王的魂魄?毋青竹以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红绡、红绫。

红绫道:奴婢们也看到了,还真是韩王,只是从园子里的树下一闪便不见了。

十二章 此人实非彼人也…毋青竹在心里暗暗的想:难道是韩弢?她少不得在永福宫温言款语的安慰一番,方才回了庄宜宫,经一树林时,隐约看到一个白影飘过去了,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他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毋青竹感到一丝凉意灌透全身。

紧接着,毋青竹听到一声女人的叫声,那声音是从小树林里传出来的,毋青竹寻声而去,却是丽妃。

她身旁的香火还未燃尽,毋毋青竹便问:无瑕妹妹,你这是……丽妃颤声道:我看到了四表哥!韩王?怎么可能呢?你和太后一样,只是眼花了吧!真的,那真的是四表哥!毋青竹默然不语,拿眼瞟了地上的烟灰一眼,又道:妹妹可知,内廷是不许私祭的。

娘娘,今日是我母亲的祭辰,因我出不得宫,便在此处祭奠她老人家。

既是如此,此事我权当没看见,只是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连番的有人在宫里看到韩王的身影,宫里一时间竞相传说闹鬼了,到了夜间,众人皆不敢外出。

未进得奉玉殿,便听到孟昶的笑声,毋青竹进去了,请安过后,又道:皇上可曾听见宫里出现韩王的魂魄一说?闻言,孟昶大怒,厉声道:休再提什么韩王的鬼魂,若然再有人提起,一律打出宫去。

毋青竹听了,不免骇异,皇上和韩王手足情深,怎么皇上的反应竟如此古怪?芙蓉院里,梅妃正看着镜子,暗自伤神。

她的脸上不仅没有前番的亮丽,反而更加晦涩了,更让梅妃骇异的是:自己满脸的褶皱,犹如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这时外面有人在喊:皇上驾到!梅妃心里一紧,这可如何是好,万不可叫皇上看到自己的模样,因为她太清楚色衰而爱驰这个道理了。

梅妃忙躺回床上,只装起病来。

这厢,孟昶已进来了,见梅妃蒙头而睡,未免诧异。

便上前掀开锦被,问:爱妃,这是怎么了?连朕也不愿意见了?梅妃一面使劲儿往被子里钻,一面道:皇上,臣妾一副病容,怎敢见圣驾。

爱妃病了,怎不传太医?梅妃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口里说:已经请过太医了,臣妾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只要发发汗,也就好了,皇上还是到别的娘娘宫里去吧!孟昶此刻贪恋梅妃那柔软的体态来,又岂肯离去,这时,有太监来报,太后有请。

孟昶只得弃了梅妃,朝永福宫去了。

夜里的御花园,吹着徐徐凉风,好不惬意!忽然一道白影飘了过来。

孟昶惊道:你是何人?那人道:皇兄,你不记得我了?孟昶颤声道:少卿,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去投胎转世,好再度为人,怎么只在宫里游荡?连母后也受惊了。

十二章 此人实非彼人也…皇兄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我死不瞑目啊……眼见着韩王离自己越来越近,孟昶大叫一声,昏迷过去了……孟昶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喊:皇上。

他睁眼一瞧,却是一美人俯身看向自己。

孟昶觉得这女子眼熟,只想不起来她是谁?孟昶道:你是何人?那女子巧然笑道:皇上,臣妾是飞霞阁的赵馨儿。

孟昶笑道:你何故在此?皇上,臣妾原是要到皇后娘娘宫里去讨一副方子,不曾想,遇到皇上了。

孟昶见这女子娇俏可人,便向身边的太监说:你去告知祥公公,给赵奉仪一副牌子。

赵馨儿欠身道:谢皇上恩典!孟昶道:明日朕会命人在飞霞阁外点上一盏红灯笼……待孟昶远去,采莲方向赵馨儿道:娘娘,奴婢真替你高兴,皇上明日就要临幸你了。

赵馨儿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来回不停的转着圈,满脸的崇拜之情,口里道:皇上真不愧是人中之龙,那气度,那风神……此刻,毋青竹趁着天黑入了北郊皇陵,趁那守陵的人不留意,便摸入了东边韩王的墓穴。

推开雪柏棺木,只见韩王的尸体整齐躺于棺内,容颜竟与身前无异!看来这雪柏做成的棺木,果然有防腐之奇效。

毋青竹满眼里都是柔情,伸出手去抚摸韩王的脸庞,只觉指尖上没有一点温度。

她幽幽的说:难道你真的在韩弢身上复活了?以往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

可如今他真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她从不信什么神鬼之说,可是现在的情景,由不得她不信了!因为毋青竹看到……*****************************************************************************十三章 养颜汤变毁容汤…却说毋青竹正忘情般轻抚着韩王的脸庞,不妨眼前走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弢!毋青竹只瞪大眼睛望着他,嗓子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举着火捻子看看棺材里躺着的韩王,又看看韩弢,他们完全就是一个人!这时,外面传来了守陵人的说话声,一个说:里面似有火光在闪。

另一个说:怎么会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毋青竹听那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忙一口将火捻子吹熄了。

摸索着躲在棺木后面。

待确定守陵之人已经出去后,她才出来,那韩弢早已不见了踪影……此刻的芙蓉院里,梅妃正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已经白发苍苍了。

她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老。

满头的银发,再加上一张沟壑横生的面孔,以及松弛的皮肤。

活脱脱一副行将枯木之想。

她疯狂的咂着屋子里一切可以用来发泄的东西。

直到她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方才颓然的坐在地曾今绝代风华的脸上此刻已然布满了泪痕,那泪水顺着面颊一直流向了脖颈……这时候,如意在屋外说:娘娘,绿萼来了……梅妃大吼道:快叫那个小贱人给本宫滚进来……话音未落之时,那雕花木门开了,绿萼款款的走了进来,她笑道:娘娘,您今儿火气何故如此大?梅妃忽的转过身来,绿萼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口里说:你是谁?梅妃呢?梅妃上前就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在绿萼脸上打了好几下。

绿萼擒住她的手,把她推到地上,又道:你这个疯婆子也不知从哪儿跑来的,梅妃呢,叫她出来!梅妃冷笑道: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绿萼惊骇道:梅妃娘娘,您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梅妃一把扭住绿萼身上的对襟衫领子,恶狠狠的说:本宫要是完了,你也好不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本宫不知道吗?绿萼厌恶的拨开梅妃的手,冷笑道:不知娘娘如今还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我谁身上都干净不了,何必弄得你死我亡的。

你串通那个华老板来骗我,说什么可以青春永驻,全是骗人的,本宫明日就叫人放一把火去烧了那绿柳山庄。

娘娘,您难道忘了华老板的话了吗?您必须定期到绿柳山庄去服用他们特制的养颜膳食,还得定期到绿柳山庄做特殊护理。

否则的话,会一下子衰老几十岁……梅妃喜道:本宫怎么把这个忘了,是有些日子没有吃过他们的养颜汤了,绿萼,你赶紧着带本宫去绿柳山庄!娘娘,皇宫又岂是我这样一个小宫女能随意进出的?十三章 养颜汤变毁容汤…你是皇后的人,谁还敢拦住你?奴婢倒是不甚要紧,可娘娘您如今这模样……绿萼边说边拿眼瞟了梅妃一眼。

本宫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要叫皇上见了,可怎么是好?绿萼想了想,便说:娘娘您且等着,待奴婢稍作准备……这厢,绿萼出了芙蓉院,一面走,一面思忖度:不如趁此机会让梅妃直接被打进冷宫,也少了个障碍。

转念一想:若然没有了梅妃,以后又有谁能牵制杨淑妃。

虽然如今淑妃已然不成气候,但是仍不可小看。

以及一肚子机灵古怪的丽妃。

还有那如今圣眷正浓的花蕊夫人。

后宫的女人,如今谁不是望着别人相互争斗,自己坐享渔人之利。

这时候梅妃还不能失宠,只有她才有能力打垮所有的妃子,如今的梅妃已然被自己牢牢掌握了,又有何惧?绿萼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仍旧是叫人偷偷的在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外等着。

她自己返身回了芙蓉院接梅妃……绿柳山庄含烟阁里:华老板正倚靠在窗棂边出神。

由外而至的婢女轻唤了一声:小姐……何事?绿萼姑娘带了一个老妇人来了。

华老板一听这话,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又向婢女道:你且前去好生招呼着,去告诉她二人,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婢女答应着去了,华老板一面披上一条绫罗帔帛,一面在一张圈椅上坐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就是不去猜想,也知婢女所言的老妇人。

不多时,婢女又来了。

华老板便问:她们可走了?小姐,她们说就在这里等小姐醒来才走。

华老板笑道:你去告诉她二人,我即刻就来。

这时,绿萼同绿萼一道已至了屋外,听见二人的说话声,华老板笑了,因为她知道,从此刻起,自己又多了一位长期主顾,以后她将会为自己送上源源不断的钱财!她向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知其意,便走到屋外,对梅、绿二人说:我家小姐说,你们既然已经来了,也不便叫你们候着,我叫小姐请您二位进去呢!梅妃喜不自禁,一跨步便入了屋内,奔至华老板面前,口里说:华老板,你可要救救我啊!华老板看了看眼前的老妇人,又看着绿资源熊出品 ----百万级打包资源提供者 zybear.taobao.com绿萼道:华老板如何连我家夫人都不识得了?华老板故作吃惊,口里说:这位是梅夫人?我竟认不出了。

绿萼道:不知何故,我家夫人一下就这样了,华老板可有什么挽救之法?华老板故意蹙眉道:我不是说过了,一定要定期食用我们的养颜食品,否则……十三章 养颜汤变毁容汤…华老板,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我恢复以前的容貌,我什么都吃,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梅妃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华老板,华老板接了,看了一眼,十分满意的笑了,对一旁的婢女说:赶紧去叫人做一碗汤来。

不多时,一美女用托盘端来一琥珀色琉璃碗,里面盛着大半碗奶白色的汤。

那梅妃此刻一心要回复年轻貌美,哪怕是加了砒霜,她也会喝,何况这是一碗香甜可口的汤。

这碗汤,竟如仙丹妙药,刚刚入腹,梅妃的头发开始转黑,脸上的皱纹一下子消失了,那张脸孔比那剥壳的鸡蛋还要滑嫩。

绿萼眼见着梅妃的变化,因极度惊讶,绿萼那张嘴都合不上了。

华老板只是轻轻一笑,而不言语。

当梅妃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也不禁啧啧称奇,世上竟有如此奇事!华老板笑道:夫人,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想一直这样貌美如花,方法只有一个!每半月来我这里吃一次养颜食品,否则……结果你已知晓,我也不必再说了。

梅妃道:华老板,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华老板神秘的一笑,又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我怕你不敢吃了……这厢,毋青竹离了皇陵,便趁黑偷偷的回了庄宜宫,众人皆已睡去,她轻轻的唤了一声:绿萼,岂料无人应声,她又唤了一声:蔷薇。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便自己向东边偏殿去了,此刻,元喆已然入梦。

旁边的两个嬷嬷都在打盹儿。

毋青竹轻轻在元喆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便回了奉玉殿,盥洗后,和衣而睡。

朦胧中,觉眼前有人,睁眼一瞧,却是蔷薇。

毋青竹抚了抚胸口,口里说:你这个丫头,生更半夜不去睡觉,跑到我床前来,把我吓了个半死!蔷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毋青竹看在眼里,不免诧异,只是没有多问。

次日,众妃嫔齐聚于庄宜宫。

这个说:可了不得了,昨夜又有人看到韩王了。

这个又说:这个不算什么,听说皇上也吓得病倒了。

那个又说:韩王阴魂不散,以后这宫里可还能住吗?毋青竹一听这话,便说:各位姐妹,所谓阴魂之事,本是人心所想,从此可不许在提这事儿,你们说这话,要叫太后听了,大家都不得安生。

花蕊夫人也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毋青竹因见梅妃在一旁撇嘴,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一看毋青竹的眼神便无法移开了。

此时的梅妃肤若凝脂,面若飞霞,看起来清新可人,丝毫不逊色于花蕊夫人。

毋青竹自是知其故,不免暗暗替梅妃忧虑起来。

如此看来:梅妃定是食用了绿柳山庄的回颜养生汤。

毋青竹虽不知那是什么制成的,但定不是于身体有益的东西。

凭她对华老板的了解,华老板的一贯作风是,让所有人对她的养颜汤犹如食用五石散一般,最后的结果是欲罢不能!恐怕梅妃自己此刻还浑然不觉吧!毋青竹看到梅妃,就看到了女人,尤其是身为宫廷女人的悲哀!她们担忧年老色衰!十三章 养颜汤变毁容汤…众妃少坐片刻,皆纷纷告辞,毋青竹也不相留,由她们去了,只叫徐贤妃、柳妃、花蕊夫人、赵馨儿四人留下了。

花蕊夫人笑向赵馨儿道:妹妹好造化,皇上已择了今日招你侍寝。

徐贤妃与柳妃都向馨儿道:恭喜妹妹了!毋青竹道:馨儿妹妹从今往后可是大人了,万不可再做小儿状了。

赵馨儿起身行礼,口里说:是,娘娘。

毋青竹忙叫她坐了,又道:你这孩子,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瞧把你吓得!众人说笑了一回,都各自散了,毋青竹便亲自送柳妃回北苑。

因见她气色不佳,便知她身患痼疾。

毋青竹见柳妃脉细数,更兼舌红苔少,便问:妹妹可仍旧是月信非时安行,时崩时漏,淋漓不止。

色泽深红,质稠且有血块儿。

可是常面赤唇红,口干渴。

时觉头晕耳鸣,晚间睡不安宁。

柳妃道:正是。

毋青竹正色道:这可不是什么小病,若不小心调理,恐性命不保!我替你写一方子,你使人去太医院抓了药,可在太医院煎了,也可拿回北苑来煎。

另叫太医院的大人们审一道方子。

她边说边在纸上写道:生地黄、熟地黄各三钱,白芍四钱,山药六钱,黄芩、黄柏各三钱,甘草钱半,女贞子六钱,旱莲草六钱,地榆六钱,麦冬三钱。

搁笔后,她将方子递给芙蓉院里的杨嬷嬷。

又向柳妃道:你也是,这么大到底症候也不好生养息。

如今,仅吃汤药恐已不济,当辅以针灸治疗。

柳妃道:娘娘说怎么好,就怎么治,横竖我也不懂。

毋青竹一听这话,不由得笑了,口里道:你这话说得也奇了。

娘娘,我这话说的原就是心里话。

你还较真了……常嬷嬷,烦你打发人取了金针来。

常嬷嬷答应着去了。

柳妃道:你不是说常嬷嬷一向是使唤不动的,如今好好的放着别人不去支使,怎么叫起她来了?毋青竹只淡淡一笑,却不曾答言。

这其间有一个缘故。

因前番蔷薇撞见柳妃与黄文翰二人私会于御花园,自此,柳妃见了蔷薇便不自在了。

就连绿萼,柳妃见了,也有几分别扭。

故此,毋青竹到北苑来,总不带蔷薇、绿萼二人一道来。

因知琴病了,故毋青竹身边也没有个大丫头,只得带了常嬷嬷一道来了。

她忽地想到黄文翰,便说:妹妹和黄大人之间也该作个了断才是。

柳妃一听这话,连眼圈儿都红了,幽幽的说:我想着也是,别的不说,我不能叫他为了我,连黄家的香火也断了。

娘娘若是得见他了,烦你告诉他,不必再等我了,我这一辈子是出不去了。

十三章 养颜汤变毁容汤…毋青竹一面递了手帕子给柳妃擦拭眼角,一面又道:你放心,你的心意我会向他转达。

说话间,一个嬷嬷已经取来了金针。

毋青竹便取了柳妃二、三掌骨之间的断红穴,先针后灸,再留针一炷香的时间。

替柳妃针灸的这会儿功夫,毋青竹又说:你平日里,当多饮用鲜藕榨成的汁。

到午时,毋青竹方从北院出来,沿着东湖一径出了皇宫,往东门的竹园去了。

此刻的韩弢正躺歪在树下休憩。

忽觉一阵脚步声近了,睁眼一瞧,是毋青竹,便笑道:青竹兄怎么来了?毋青竹冷冷的说:够了,韩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昨夜为何又会出现在北郊皇陵?韩弢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反问:青竹兄,请恕在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韩公子,你明明已然知晓我的身份了,又何须如此?青竹兄,我真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我今日才回京中,又怎会在昨日晚间现身于皇陵,更何况,皇家陵寝,岂是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说进就进得了的……对了,青竹兄,你这样说,难道昨夜你进了皇陵?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竟是皇族……*****************************************************************************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且说,毋青竹正向韩弢追问皇宫闹鬼之事,韩弢矢口否认,反倒对毋青竹的身份加以怀疑,毋青竹三言两语蒙混了一番,又唯恐韩弢不信,又道:我的身份你不是早已经得知了,又何须再问?韩弢道:你既非皇族,又岂能出入皇陵?韩兄对我毫无半点诚意可言,我又岂能事事坦白……你和韩王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为何长得如此神似?青竹兄,请恕在下愚钝,不曾听懂青竹兄所言。

毋青竹将手一摔,冷哼了一声,又道:你既非韩王,又与韩王素不相识,那么你的书房里那副女子画像,为何是我的模样?书房中的画像?女子……哈哈哈,青竹兄,你可真会说笑。

你……那女子是谁?青竹兄,你今日怎么说话不着边际了?韩弢什么也不肯说,毋青竹无法,也只得回宫去了。

只见众嬷嬷宫女们正逗弄着小元喆,小元喆咿咿呀呀的乐个不停,又因他生得粉雕玉琢,好生讨人欢喜。

毋青竹见状,不由得起了慈母之心,从嬷嬷手里接过小元喆,笑道:我们的五皇子,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乖乖吃东西?想念母后了没有啊?那元喆只是嘻嘻的笑,毋青竹逗他玩了一回,方才交给奶娘带走了。

亥时,见知琴还未铺床,毋青竹便问是何故?蔷薇插嘴道:娘娘不是要等皇上来了庄宜宫才叫奴婢们准备吗?毋青竹道:皇上今个儿不会来了,难道你忘了不成?今夜皇上已择了赵奉仪侍寝。

听毋青竹这样说,蔷薇便不再言语,兀自想起了心事。

毋青竹见蔷薇面上呆呆的,只当她是累了,便说:你吩咐小丫头们备好水,就自去歇着吧!蔷薇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少时,香汤已经备好了,毋青竹命众人在屋外守候,她自己褪去衣衫,步入那飘着些许玫瑰花瓣的大木桶中。

轻轻的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那满头的青丝,还是那般润滑,柔软得如绸缎一样,孟昶那双温柔的手,曾今无数次穿过自己的发丝,然而如今那双温柔的手已不复存在了。

也许那双温柔的手,此刻正穿过另一个女人的发丝……毋青竹心里在暗暗的自责:难道是因为孟昶沉迷于女色之中,自己才惦念起韩王来了?或许不是自己没有对韩王忘情,只是对孟昶这个一国之君绝望了。

她把头没入水中,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从水中钻出来的时候,她咳嗽了几声,这水呛得自己好生难受,眼角也渗出了一点泪。

她不去抚掉那滴泪,反而任凭那一滴泪,汇成一条小溪,顺着面颊再流向雪白的脖子……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次日,毋青竹从永福宫晨省回来,见御花园里,众妃三五成群,似在窃窃私语。

一见她来了,皆垂首不语了。

毋青竹心想:不知这些人又在编排什么人了。

众妃皆欠身请安,毋青竹道:众位姐妹们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不知众位姐妹适才所议何事?为何本宫来了,你们倒禁声了?张昭容笑道:娘娘,我们也没有说别的,不过是因听闻昨夜赵奉仪侍寝后,到今日卯时方被送回飞霞阁。

毋青竹说:这有什么可说的?想来馨儿妹妹甚合圣意,皇上留她歇下,也是自然的。

见毋青竹过去后,梅妃方向张昭容道:你也太没有眼里劲儿了,皇后娘娘和赵馨儿情同姐妹,你也不怕皇后娘娘不高兴。

张昭容道:她赵馨儿算什么?不过是妾氏所生,在怎么样,也不会爬到我们头上。

杨淑妃不由得冷笑道:太华妹妹,你也想得太天真了,妾氏所生又当如何?你看那花蕊夫人,她还是歌姬出生,还不是一样,被皇上册封为贵妃?如今,后宫还有谁比得了她?梅妃道:淑妃妹妹,如今你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想头,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杨淑妃笑道:姐姐既说这样的话,又何故每日不要老脸的去讨好皇上?我可听说姐姐侍寝的时候,大跳艳舞,竟比那些青楼楚馆的女子更为放浪……杨淑妃话还没有说完,众妃都笑了起来。

丽妃款款走到梅妃身边,口里说:妹妹真是没有想到,姐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如也教教妹妹们,改日我们也以此去讨皇上的欢心。

张昭容也向梅妃道:姐姐,你也教教我们呀!梅妃直羞得面红耳赤。

柳妃忙说:众位姐妹们,还是别闹了,太后知道了,又该说我们了。

徐贤妃也道:柳妹妹说的是……众人正说道间,采莲扶着赵馨儿来了,众人皆住了口,只把眼光投向赵馨儿。

赵馨儿因见众人对自己皆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便笑问:各位姐姐何故如此看我?梅妃环视了赵馨儿一圈,嘴里啧啧有声,又道:承恩露之后,妹妹越发不一样了。

杨淑妃盯着赵馨儿道:看看这身段,再看这脸蛋,还真是我们这些庸脂俗粉比不了的。

赵馨儿见众人这般样子,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丽妃冷笑道:馨儿妹妹定是从她母亲那里得了真传,听说当年赵大人为了馨儿妹妹的母亲,差一点连家都不要了。

想来馨儿妹妹也和她母亲一样,惯会迷惑男人,就连皇上都叫她给迷住了。

别是狐狸精转世吧!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那赵馨儿一听众人如此这般说上一通,早已经泪如雨下了,那模样可谓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真是我见犹怜。

柳妃忙向众人道:各位姐妹们,你们饶了馨儿妹妹吧,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梅妃满脸骄横向柳妃道:妹妹不回北苑养着,在这里管什么闲事?这时,花蕊夫人同了宫女婉儿一道来了,见赵馨儿哭得好不可怜,再见众人的模样,便知了个大概。

正思想着如何开口替赵馨儿解围,梅妃开口了:花蕊夫人今个儿好兴致……花蕊夫人道:适才听闻各位姐妹们皆在,故此过来向姐妹们问个好……不知馨儿妹妹这是?张昭容笑道:馨儿妹妹这是喜极而泣,夫人也知道昨日她蒙皇上眷顾。

花蕊夫人便向赵馨儿道:妹妹可真是个孩子,还不跟我一块儿去洗一把脸。

她一面说一面掏出一方刺绣锦怕替赵馨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望着花蕊夫人和赵馨儿离去的背影,梅妃撇了撇嘴,又向众人道:这个花蕊夫人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可恶!众人皆不语,独杨淑妃道:姐姐也是,如今你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和她们比?她们仗着年轻貌美,眼里还能有谁?她们不聚在一块儿算计我们就不错了。

梅妃狠狠的说:我还就是不信了,凭我还斗不过她们那些小丫头了……申时,敬事房的内人呈上玉盘,孟昶看了一眼,便翻了赵馨儿的牌子。

那端盘子的内人退出去后,冲祥公公摆了摆手。

紫色竹院里,杨淑妃正看着奶娘给慧珏公主和四皇子喂食,珍珠进来回道:祥公公打发人来了。

杨淑妃道:快请!珍珠出去后,很快便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杨淑妃便问:祥公公带了什么话给本宫?那小太监毕恭毕敬打千儿问安后,方说:祥公公叫奴才转告娘娘,今日不必等了,皇上仍旧是择了赵奉仪侍寝。

杨淑妃说:本宫已经知道了,公公也辛苦了……她向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忙取了一块元宝过来,双手递给那小太监。

那小太监将元宝揣入怀里,口里对杨淑妃千恩万谢的。

杨淑妃道:公公还是快些去吧,祥公公恐是还有别的吩咐。

那小太监离开后,杨淑妃向珍珠道:你打发人悄悄把蔷薇请来。

珍珠道:这会儿,蔷薇姐姐恐怕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杨淑妃一面伸出手看手上的玉镯子,一面说:你只打发人去,她能来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来,叫她晚些再来,也使得。

不多时,蔷薇来了,因问淑妃有何事。

杨淑女妃道:现在的情势你也看到了,丽妃那个小贱人还没有消停,有来了一个赵馨儿……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蔷薇笑道:娘娘您也要想开些才是,依奴婢看来,丽妃、赵奉仪二人,皇上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热乎劲儿过了,皇上还是回想起娘娘来。

我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也知道皇上不曾招我侍寝,也不来我这紫竹院了。

我的孩子又走了两个,如今的四皇子不中用,是谁都知道的。

我一时慌神了,都不知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娘娘,您过虑了,您看梅妃,她比你年长三岁,如今还不是三五日便蒙皇上圣宠。

难道你叫我也跟梅妃一样,去学那些媚态,好藉此来迷惑皇上。

我可做不到!娘娘,您难道没有发觉梅妃最近年轻了?难道娘娘没有发觉梅妃最近比以前更加光鉴可人了?杨淑妃略一思索,又道:我早就知道了,说来也古怪了,梅妃最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方,面皮比以前更美了,浑身透出一股子媚态来。

蔷薇在杨淑妃耳边低语了一阵,杨淑妃不禁眉开眼笑,又问蔷薇:你可知那位华老板人在哪里?蔷薇道:这个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没有说,奴婢只听说华老板有独家秘方,能让女人青春永驻。

我说呢……娘娘,您……我以往觉得甚是奇怪,怎么皇后娘娘的皮肤那么好呢,一定也是用了那位华老板的独家秘方。

怪道皇上几年来都那么宠爱皇后,原来是这样啊!你回去向皇后探探口风,看能不能知道那位华老板的住处……孟昶素习怕热,每每遇着暑热天气,夜间便难以入眠。

因而命人在摩诃池上建筑了一座水晶宫殿。

以做避暑之所。

他又命人凿了一处九曲龙池,婉蜒曲折,有数里之长,通入摩诃池内。

最妙的是池内安着四架喷水机器,将那机括打开,四面的池水便一起喷到空中,高达数丈,聚于殿顶,仍从四面分泻下来,归入池中。

其中三间大殿都用楠木为柱,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沉香作栋,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孟昶再命人将明月珠移来,即便是夜间也光明透澈。

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

水晶宫里已备下鲛绡帐、青玉枕,铺着冰簟,叠着罗衾。

夜里,孟昶携了赵馨儿,偕同宫眷,移入水晶宫内,以避暑热。

温存之后,赵馨儿双手撑地,两腿靠墙倒立。

孟昶见状忙问是何故。

赵馨儿一脸天真的说:听宫里的嬷嬷们说,倒立会更容易受孕。

孟昶不由得好奇,她还只有十七岁,怎么会想到做母亲呢?赵馨儿略带苦涩到底说:如果臣妾为皇上诞下龙子,以后宫里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孟昶忙问:爱妃,难道谁还敢欺负你么?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赵馨儿直起身来,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口里说:皇上,怎么会有人欺负馨儿呢?宫里的姐姐们待我都很好,尤其是皇后娘娘和花蕊夫人。

孟昶因听赵馨儿提起花蕊夫人,不由得心上一动。

犹记得前日之情景:那岸旁的柳丝花影,映在摩诃池中,被水波荡漾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生姿。

他回头看花蕊夫人,不觉已经醉倒,见花蕊夫人穿着一件淡绿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描金刺绣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纱衫里面,愈发让人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朱唇,分外明艳动人。

他情不自禁,把花蕊夫人揽在身旁。

花蕊夫人低着云鬟,微微含笑道:如此良夜,风景宜人,陛下善于吟咏,何不填词一首,以写这幽雅的景色呢?他说:爱妃若肯按谱而咏,朕当即刻填来!夫人说:皇上有此雅兴,臣妾岂敢有违?孟昶大喜,取过纸笔,一挥而就,递与夫人,夫人捧着词笺,娇声诵道:冰肌玉骨,正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绳低转。

但屋指西风儿时来,文只恐爱年暗中偷换!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赵馨儿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孟昶回过神来,因见赵馨儿娇俏可人,倒也别有一番味道,便将她揽入怀中,忽然那摩诃池中映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影随着水波而有那么几分狰狞。

孟昶抬头看清了那人影的主人,不由得满脸的惊恐……*****************************************************************************十五章 池中影惊了大驾…却说孟昶在池中见一人影,抬头一看,不是别人,竟是韩王!孟昶不由得大惊!口里道:少卿,你如此这般所谓何事?赵馨儿道:想来韩王有心事未了,故只在皇宫内流连。

皇上须得圆了韩王的心愿,他自然就去转世为人了。

孟昶惊道:爱妃怎么知他是韩王?皇上,六宫嫔妃都这么说……她们都说什么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说韩王定是死不瞑目,故此他的三魂便流连与皇宫之内。

赵馨儿这番话,惹得孟昶勃然大怒,断喝一声:够了!那赵馨儿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被孟昶这一声吼,她那双原本就水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两汪泪水,显得越发楚楚动人。

孟昶此时也顾不上怜香惜玉,自向池边‘韩王的身体’走去,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韩王’就不见了!孟昶回过头看了赵馨儿一眼,口里说:你可曾看清韩王是如何离开的?到现在他还不信那是韩王的魂魄。

赵馨儿只顾着委屈,何曾看清韩王是如何离开的,只说自己未曾看见。

孟昶又道:今儿个时辰也不早了,朕吩咐祥公公使人送你回飞霞阁。

赵馨儿略带哭腔说:皇上难道不喜欢妾身了?孟昶见赵馨儿娇俏动人,便搂她在怀里,低头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说:朕想一个人呆着,你先行回去吧,明日朕在叫你来。

得到皇上这番承诺,赵馨儿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飞霞阁。

采莲便朝屋外唤了一声:喜儿。

喜儿忙走到采莲身边,口里说:姐姐唤我做什么?采莲在喜儿胳膊上一拧,带着冷生生的语气说:你个死丫头,见奉仪娘娘回来了,也不知前去替娘娘宽衣,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非得戳你一指头,你才肯动。

真是越发懒惰起来了。

赵馨儿在屋内听到采莲的话,便说:采莲,你忙你的去吧,叫小喜欢=进来侍候。

采莲这才放了喜儿,由她进去了。

喜儿躬身向赵奉仪请安。

赵馨儿道:不必如此多礼,我素来厌烦那些繁文缛节,以后在飞霞阁,你也应该随意些才是。

喜儿道:奴婢不敢!赵馨儿笑道:好了,都说了叫你不必拘禁嘛……小喜替她宽衣的这会儿,赵馨儿又道:听说你以前是黄昭仪身边的大丫头?是的。

呃,你好像也快到出宫的年纪了,怎么皇后还没有准许你出去呢?回禀娘娘,因皇后娘娘见奴婢在外只有三个兄弟,如今三个兄弟具以成婚,娘娘唯恐奴婢出宫后,招哥嫂怠慢,便叫我来侍候娘娘些许时日。

皇后娘娘说是过了今年中元节便放奴婢出去,自……小喜说到这儿,便有些难以启齿了。

十五章 池中影惊了大驾…赵馨儿道:自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喜儿的脸上霎时飞起了两团红霞,赵馨儿甚觉小喜的模样可爱,便笑着问:自什么?你倒是说啊!若是再不说,我可要治罪于你了!喜儿这才轻声说:皇后娘娘恩准奴婢中元节之后出去自觅夫婿。

赵馨儿一听这话,不禁红了眼圈,心里也想起了皇后娘娘的好,便半日不曾言语。

小喜便问:娘娘,您这是?赵馨儿听小喜在喊自己,便忙擦拭了一下眼角,又说:整个后宫,再没有比皇后娘娘更仁慈的人了。

儿时,我还只有她这么一个玩伴儿……说着,说着,赵馨儿眼圈又红了。

小喜也说: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想我们娘娘……黄昭仪在世之时,也多蒙皇后娘娘的照顾。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亲姐姐那该有多好啊……二人正说话间,采莲来回:皇后娘娘宫里的绿萼姑娘来了。

赵馨儿一面纳闷:都这会儿了,她来做什么?一面又道:快请!绿萼进来后,躬身问安,赵馨儿忙命丫头赐坐。

绿萼道谢后,便在门边一个绣凳上侧身坐了。

赵馨儿道:姐姐这会儿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绿萼道:奴婢有些话,要和娘娘说,娘娘可否屏退左右?赵馨儿想了想,便叫所有人都下去了。

绿萼这才说:娘娘您是个聪明人,为何做起糊涂事来了。

赵馨儿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惊,这绿萼虽然是皇后身边的人,可到底还是丫鬟,自己虽只是个奉仪,然也是个名正言顺的主子,她怎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想必定有个缘故。

这样一想,她便恭敬的说:还望姐姐指教。

绿萼冷笑道:指教不敢,只是好心来提醒赵奉仪及句,后宫的女人一旦受宠,无疑会遭众人记恨。

奴婢劝娘娘您还是不要锋芒太露,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赵馨儿心里暗想道:绿萼说这番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情形,并非是皇后派她来的。

她说这番话,是为自己好?还是另有目的?早就听祖母说过,宫里的女人不好对付,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可自己竟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招架不住!绿萼少坐片刻便离去了,赵馨儿心想:自己在这飞霞阁里也没有个可以诉衷肠的人。

一时间不免落泪,便在床上抱膝而坐。

宫里的规矩是:但凡大家小姐出身的皆可以从家中带来贴身婢女两名,可自己只是一个妾氏所生的女儿,她进宫来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奉仪。

凡事皆由不得自己,其苦状比在家时更甚!想自己这副身躯怎经得如此煎熬?如此反复思想,赵馨儿竟然一夜未成眠,到了次日,便觉身子倦怠,却是受了风寒入侵……十五章 池中影惊了大驾…此刻已经交了丑时,毋青竹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迷蒙中,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被。

一声低低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那声叹息里所含着的是无尽的哀愁。

毋青竹侧身起来,问了一声:是谁?没有人回答,她只当自己是做梦了,便不以为意,只叫了一声:绿萼。

很快知琴进来了,毋青竹便问:绿萼呢?知琴道:回禀娘娘,绿萼姐姐说是今夜身子不适,便叫奴婢在外面守夜。

她怎么了?想是吃坏了肚子,晚间上了好几次茅房。

她用过药了没有?已经服过了,这会儿应该歇着了吧……娘娘适才召唤,不知有何吩咐?也没什么事,你陪我坐坐吧,半夜醒来后,就很难得再入眠了。

这时,绿萼从外面进来,毋青竹笑问:你不是病了么,怎么又起床了,倘若再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绿萼道:方才服过药后,已经觉得好多了,因见娘娘房内的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适才奴婢见一个人影从东墙那一带过去了,那身影好生面熟。

毋青竹一听这话,陡然想起方才所听到的那声叹息,难道那是真的?这时,太后宫里的吴嬷嬷来了。

毋青竹便问:嬷嬷,这么晚来庄宜宫里,所谓何事?吴嬷嬷道:适才太后受惊不小,请娘娘过永福宫去。

去永福宫的路上,毋青竹已然得知太后又见到了韩王的魂魄,又因太后脸上泪痕犹在,她便知晓太后之意,少不得安慰一番,心里又想:这世上若真是有鬼魂一说,怎么自己偏就没有看到过什么鬼魂?在皇陵那次,左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吧!要说这皇宫里人人传说的韩王是韩弢所扮,也叫人信服不得,想这皇宫守卫森严,韩弢怎么进得来……次日,乃是毋青竹双十之诞。

一大早,毋青竹便去太后宫里请安,适逢含章、沁水二位公主也在,沁水公主含笑道:皇嫂今日的千秋,大喜,大喜!毋青竹道:生日年年都过,哪里是什么大喜之事?含章公主也笑道:皇嫂,今年是双十之年,非一般的生日可比。

太后道:武阳说得极是,哀家前几日已命丽妃着人办理今日之寿宴,你大可受用一日了。

毋青竹躬身道:谢母后抬爱,只是……丽妃在一旁插嘴道:太后早知皇后娘娘崇尚简朴,不喜铺张,故此没有和娘娘说,这不是从公费里出的银子,是太后拿出自己的梯己……毋青竹听丽妃如此说,便忙向太后道:母后,您叫青竹怎生受得起?十五章 池中影惊了大驾…太后道:你这孩子,再多说,哀家可不爱听了!毋青竹方才不敢再言语了。

太后又道:今日,哀家已宣了黄大人进宫为你作画,晚间在翡翠园里设宴,款待你的各位姐妹及命妇,你自去吧,想来,定有不少人去庄宜宫道贺……待太后吩咐完毕,毋青竹方才离开永福宫,别人尚可,独沁水公主一听太后说‘黄大人’这三个字,心花都开了,跟毋青竹一块儿出来了。

毋青竹笑道:蔓儿,你又何故跟我出来了?沁水公主道:我今天要同皇嫂一道,沾点儿喜气不好吗?毋青竹知其故便说:蔓儿,你该正紧的和重润多多培养感情才是,又扭着我做什么?沁水公主撅起小嘴向毋青竹撒娇:哎呀,皇嫂,那个李重润说有多闷,就有多闷,要是跟他在一起,我都成了闷葫芦了。

毋青竹在沁水公主额头上一点,口里说:你这丫头,自古姻缘皆是由父母所定……父皇若是还在,也不会让我嫁给李重润那样的人,都是皇兄害的!蔓儿,你皇兄自然是为了你好。

皇嫂,正因为所有的女人都是你这样,所以女人们才不会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你看看你,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你当初勇敢一点,如今也不会和这么多的女人共侍一夫了,四皇兄是个专情的男子,若是他取了你,必然会终生只钟情你一人……毋青竹一听这话,心上一颤,口里说:蔓儿,这样的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了,叫人听见……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再说我说的可是事实,不是吗?沁水公主这话,让毋青竹驳也不是,不驳也不是。

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了……回了庄宜宫,众人皆在,毋青竹接受众人道贺之后,便有人传:黄大人到了!毋青竹便说:快请!少时,黄文翰由一个小太监领着进来了。

他单膝而跪,口里说:微臣给皇后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毋青竹道:黄大人不必多礼!立于一旁的众妃皆在款款私语,毋青竹回过头去,避开众人,浅浅一笑。

复又回头对黄文翰说:黄大人,在御花园作画可好?不知选在何处更好?回禀娘娘,依微臣之见,不如选在荷塘的敞轩之内,不知娘娘意下如何?沁水公主插嘴道:好啊,黄大人言之有理,那里是极妥当的。

景色好,也很凉爽。

梅妃等人皆道:不如臣妾等人陪同娘娘一起到荷塘。

十五章 池中影惊了大驾…毋青竹略一思索,便说了声好!于是乎,一群女人浩浩荡荡的朝荷塘去了。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黄文翰身上,柳妃与徐贤妃二人只陪在毋青竹身边,不曾多言。

梅妃向杨淑妃道:瞧见没有,那黄大人的眼睛可一直没有离开过柳妃娘娘呢!杨淑妃冷笑道:那又如何?柳妃娘娘天姿国色,自然招人疼了。

梅妃见杨淑妃一副爱理不理的嘴脸,便侧过头和丽妃说笑去了。

丽妃道:这还算不得什么,有好戏看了。

梅妃忙问:哪里有什么好戏?丽妃微微一笑,却不答言,紧走几步,上前和花蕊夫人说话去了。

梅妃把眉一挑,自语道:有什么了不起?张昭容笑向她道:姐姐也是,明知淑妃姐姐的为人,你和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岂不是自讨没趣?梅妃瞪了张昭容一眼,又道:如今连你也敢和本宫这样说话?张昭容忙说:姐姐误会了,我原就没有恶意,也不过这么随便一说。

梅妃冷哼了一声,甩手向前去了。

蔷薇虽是在毋青竹身边侍候,可眼神却是在关注着梅妃的,她心想道:也难怪连杨淑妃都不把梅妃放在眼里了,这梅妃的确是没有令人可敬可爱之处。

绿萼趁人不备,悄声在梅妃耳边说:娘娘,您非得弄得人人厌恶才心干么?有些事情是不必望外说的。

梅妃气极,连一个小丫头也这样对自己说话,可偏偏又不得发作,这对她来说,实属不易。

这厢沁水公主在众人面前,也好不掩饰自己对黄文翰的爱意。

一会儿亲自替黄文翰研墨,一会儿又亲自替黄文翰洗笔,弄得黄文翰满头大汗。

毋青竹不同猜,也知道黄文翰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她便对沁水公主说:蔓儿,你还是到我身边来。

沁水公主天真的说:黄大人作画之时是风神最佳之时。

众人一听这话,皆悄然而笑,毋青竹见沁水公主这话说得太过造次,忙向沁水公主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沁水公主满心委屈,便坐到一边去生闷气了,丽妃走到她身边笑道:女儿家原本不该说这么造次的话,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黄大人和柳妃娘娘可是青梅竹马,他又怎么会中意你呢?沁水公主大怒,口里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是我表姐,就可以管我的事情了,皇后娘娘说我使得,你说我可就使不得了,还不滚一边去……*****************************************************************************十六章 绿柳山庄添新客…话说毋青竹坐在那曲栏边让黄文翰作画,因恐众妃等得不耐烦,便命常嬷嬷招呼众人在寥风轩吃茶去了。

晚间毋青竹在宫中大宴众人,也不消细说。

却说杨淑妃宴后,趁众人不备,便悄悄带了珍珠朝静蓉院去了。

二人进了院子,便进了西边的一个小角门,穿过一片紫藤架,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木门。

珍珠把门闩抽了,杨淑妃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知道这里有一道出宫的暗门?:娘娘您忘了?那日奴婢到静蓉院来给黄昭仪送桃仁饼……杨淑妃赶紧捂住珍珠的嘴,口里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若是叫人知道黄昭仪是吃了我派你送去的桃仁饼才早产的,你还要不要我活了……:奴婢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杨淑妃便不再理会,只往外紧走了几步,她伸了个懒腰,仰望着夜空说:这皇宫外面的月亮似乎都你里面的亮。

珍珠笑道:娘娘,还是快些走吧,时辰不早了,从这里到绿柳山庄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杨淑妃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珍珠:要是长长久久的离了这皇宫了,那该多好啊!珍珠笑道:娘娘,您又在说傻话了!杨淑妃假意生气的说:你个小蹄子,连本宫你也说得了,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娘娘,您在别人面前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可在奴婢眼里,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主子了。

杨淑妃一面走一面问珍珠:黄昭仪明知自己是死路一条,她怎么不从那道门逃出宫?或许黄昭仪并不知有那一道暗门,奴婢也是偶然才发现的。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绿柳山庄,珍珠扣了扣门板,杨淑妃皱眉道:绿柳山庄怎么会是这副样子,离我心里所想的可差远了!这时,门开了,露出一个女人的脸来。

杨淑妃不由得诧异,就连一个开门的丫鬟都是花容月貌,主人自是非同一般。

那开门的丫鬟,挑着灯笼看了她们一眼,便柔声问:你们找谁?珍珠道:你家主人华老板可在?那丫鬟又道:我家主人已经歇息了,你们明日再来吧!珍珠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那丫鬟,口里说:麻烦姑娘行个方便。

那丫鬟执意不收,杨淑妃道:你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和那位常到绿柳山庄做客的梅夫人是一样的人。

绿柳山庄的丫鬟见的皆是贵妇人,自然有些眼力,那丫鬟见杨淑妃气度不凡,恐非一般的贵人。

若是得罪了,恐怕也不好向主人交代。

那丫鬟在心里忖度一番后,便说:二位请随我来。

又向另一个婢女说:快去禀报小姐,说有客人到了。

十六章 绿柳山庄添新客…杨淑妃二人被带到正厅等候,少时,便有身着绫罗的小丫头捧上茶来。

珍珠立于一旁,忍不住拿眼四处打量。

杨淑妃笑道:你在宫里什么没见过,这个就把你看傻眼了?娘娘,这园子虽说是不能和紫竹院相比,但是在民间,这也算是豪宅了,恐怕连娘娘家里都比不了呢!二人正说话间,三个丫鬟簇拥着一个美人进来了,此女肌肤显得晶莹似玉,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手臂上缠着金条脱、身穿对襟衫,袖子宽大,垂及地面。

一条织锦长裙,裙腰高至胸部以上,用锦带束在胸前,宽大的裙裾拖曳在地,将身体全部罩起。

上身里面不穿内衣,仅着一件薄薄的透明纱衣,颈部、胸的上半部、臂的大部分袒露在外,肩披彩色织袖的披帛,下穿高头云履。

杨淑妃心里暗道:好一个华老板!华老板一进来就满脸堆笑,口里说: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杨淑妃道:华小姐客气了!华老板咯咯一笑,又说:我哪里是什么华小姐,正经的,夫人还应该叫我一声‘华大妈’呢!杨淑妃道:华小姐可真会说笑,看你的年纪比我还小上好几岁呢!华老板正色道:夫人说这话,可见是在撒谎。

杨淑妃便问:小姐何出此言?华老板一面在椅子上坐了,一面又说:既然夫人是梅夫人介绍过来的,如何不知我已是一半老徐娘了?杨淑妃道:小姐是聪明人,自是不用我多说,全仰仗华小姐了。

华老板摇头不语,少时,又低头品茶,并不理会杨淑妃。

杨淑妃一时不甚明了这个华老板到底要怎么样,半晌华老板方说:夫人既是来了我这绿柳山庄,我这里的秘密不可外露,还有,不管你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找我。

杨淑妃此刻一心只想回复青春容颜,只满口答应了。

华老板浅浅一笑,便吩咐丫鬟招呼二人,她自己便起身离开了。

此时毋青竹正凭栏望月,忽然有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忙问是谁。

那人只是笑而不语。

毋青竹便说:再没有别人了,定时蔓儿了。

那人把手一放,毋青竹便回头看,不想此人却是柳妃。

毋青竹便笑道:我还只当是蔓儿,这都多会儿了,你还不歇着,又出来作甚?我怕娘娘一个人闷得慌,所以过来看看。

如此的话,那多谢了……你怎知我在此处?柳妃笑道:自打你入宫以来,每年的这一天,你不都会来这里?在这里,也只有你最了解我了。

十六章 绿柳山庄添新客…柳妃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忽又一副黯然的样子。

毋青竹知其故,便以软语安慰了一番。

这厢,毋青竹吩咐了宫女奉上了一品绿豆饼和一品牛头糕和一品杭菊煎班戟,还有天青色玛瑙釉碟装的桂花糕。

柳妃因见有一碟子醋和酱油,便问:娘娘,这是个什么吃法,难道这些点心是要蘸醋酱油吃不成?毋青竹笑道:这是一个从高丽来的师傅教我的,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据说是高丽皇宫的御用点心呢!柳妃夹了一块杭菊煎班戟放到口里,只觉得满口浓郁香滑,又尝了一口蘸醋酱的绿豆饼。

除了说可口味美以外,柳妃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的问这绿豆饼是怎么做成的。

毋青竹颇有些自得,一面将茶饼放在火上烤炙,一面说:你学着做什么,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

难道你那北苑里的小厨房里人手不够,竟然要你这个贵妃娘娘亲自下厨?人家是真心诚意的向你讨教,你倒好……柳妃话音未落,只见隐约之中有点火光由远及近。

待那人走进,二人放看清是徐贤妃。

请安问好之后,徐贤妃指着柳妃道:好你个柳妃,跑到皇后娘娘这儿来蹭食,也不叫上我!柳妃笑道:不是不叫你,只怕你已经睡去了,不便打扰。

徐贤妃在毋青竹方才碾茶饼的地方坐了,她一面用筛子将茶筛成细末,一面向柳妃道:大老远的就听见你跟皇后说‘你’,如今你也糊涂了不是?虽是没有别人在眼前,对皇后到底是要尊敬些。

毋青竹扑哧一笑,又说:妹妹这是在哪里着了魔?你也知道我并不计较,何况这里并没有外人。

这厢柳妃将筛好的茶沫放到开水中去煮。

经过三沸之后,她将刚才舀出来的那瓢水再倒进锅里,一锅茶汤就算煮好了。

然后她将煮好了的茶汤舀进三个碗里以供饮用。

徐贤妃啜饮了一口茶,又道:皇后娘娘适才和柳妹妹在说什么呢?毋青竹笑道:何曾有说过什么,柳妹妹才不过比你早到了一会儿。

柳妃与徐贤妃二人回去后,便各自歇息,自是不必赘述。

却说毋青竹回了奉玉殿后,仍旧是难以入眠。

一阵琴声响起,她听出来了,又是寒江月夜,如此凄美的曲调使毋青竹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往事如潮般涌现,数年前的一个夏天,她端了一盘子绿豆饼,正准备往母亲房里送,忽然韩王出现了,她问:你来做什么?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三哥一起来?韩王用手捻起一块绿豆饼塞进嘴里,然后说:要是一辈子吃你做的东西,那该有多好啊!当时她脸上羞得绯红,还抱怨韩王说话造次。

有时候毋青竹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成为皇后,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如今后宫虽没有奸妃当道,可自己还能苦苦挣扎多久?孟昶现在日日有花蕊夫人、赵馨儿、张昭容陪伴,何曾记得还有她这个皇后,就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只是露了一下脸便带着张昭容离开了。

她这个皇后离进冷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知何时,那窗外凄清的曲调停了……十六章 绿柳山庄添新客…此刻,水晶宫内,孟昶携了张昭容入了屏宫,这‘屏宫’乃是高祖晚年所创。

是用画屏七十张,再连以机括,装斗而成。

每屏配以夹层薄绫:一面天蓝色,一面月白色。

于屏框的四角,分两面钳八颗明珠。

又罗致国内名画师,于每屏的天蓝色一面,或绘山水人物,或画花鸟虫鱼;于月白色的一面,即尽作秘戏图。

装斗的时候,便把这一面向着里边。

在外边瞧看,已觉得很雅致美观;进入里边更增美感,生欢喜心,真所谓引人入胜的了。

高祖死时,这新奇名贵的屏宫却带不进土里去,竟是替儿孙作马牛,给孟昶享受了。

孟昶命人于屏宫中央设一四边等阔的红玉床,以黄金钳绿珠作为床柱。

悬一顶浅红色的鲛绡帐,绉纹中隐隐约约地显现着十洲三岛的形像,宫里唤它做皇明帐。

在这屏宫里和张昭容这样的客可人儿颠鸾倒凤,自是别有一番情趣。

那张昭容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哄得孟昶一口一个小心肝,小宝贝儿……而在秋掩斋里,丽妃抓起一个三彩花瓶就往地上砸去,嘭的一声,渣滓掉了一地。

无霜在外面听到声音,忙跑了进来。

丽妃大吼道:去把绿萼那个贱人给本宫叫过来。

无霜迟疑道:天色已经明了,叫人看见终究是不妥当的。

丽妃此刻五内具焚,浑身燥热,就如同得了得了疟疾伤寒一样,身体浮肿,四肢酸痛,只能放声哀号。

无霜知其故,忙去庄宜宫找来了绿萼。

绿萼将一个用红线缠着的纸包往丽妃面前一摔,丽妃如获至宝,两手颤抖者拆开纸包上的红线,就着桌上的一碗白水,将那包里的药沫吃尽了。

绿萼冷笑道:娘娘。

可别怪奴婢没有提醒您,这玩意儿吃多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丽妃扳着绿萼的脸,冷冷的说:现在你装好心来了?当初可是你给我吃这个的!娘娘想是忘了,当初娘娘不是叫奴婢偷偷配这药,这药若是散发得当,自是百病具除,若是散发不当,要了性命也是常事。

自魏晋以来已有数百万人死于此药,想来其中的厉害关系,娘娘早已得知,奴婢可没有勉强你吃药!娘娘若不想丢了性命,还是去园子里行散!丽妃怒道:好了,你走吧!本宫不想再见到你!绿萼冷笑一声,便出去了。

她心里暗想:好你个丽妃!我倒要看看你还要嚣张多久!丽妃只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绿萼离去的身影,她自语道:总有一天,叫你死在本宫手里!偏偏此时她还非得照绿萼所说的那样,去园子里散步!此刻她觉得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犹如身在冰窖之内。

就此,丽妃还只能让自己浑身一丝不挂。

并用凉水浇注身体。

半晌,丽妃方觉好了许多,无霜递上的一杯烫热的酒,丽妃将它一饮而尽。

无霜不禁为丽妃担忧,便说:娘娘,您服食寒食散,迟早会被人看出来,可怎么了得?别人倒还好,只头一个就是皇后娘娘,您怎么瞒得了?十六章 绿柳山庄添新客…丽妃一面往身上裹了一件纱罗,一面皱眉道:如今连你也敢说本宫了!无霜忙跪倒在地,口里说:娘娘,您就介了寒食散吧,您这样叫奴婢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丽妃也知道这寒食散不是轻易服得的,乃是以石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烧炼而成,于身体是百弊而无一利。

可自己自从服食以来,怎么也离不开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