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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婚篇 第一章 决心

2025-04-01 08:28:50

漫天星斗下相对凝视的两个人,其实没能贪恋多少时间。

邹峰虽然不舍得,甚至想把这一刻拖成永远,但还是飞快地借着夜色轻轻地亲了一下宁筱曦便挪开了视线,环顾四周:准备下山吧。

夜路危险。

宁筱曦扑哧一下就笑了,点点头。

她的男朋友身负领队职责,肩上扛着好几条人命,哪有权利在这一刻卿卿我我。

夜色中的野外,说它危机四伏可并不是危言耸听。

迷路,失温,高反,夜行野兽蛇虫,滑坠受伤,任何一条都可能要了人命。

邹峰要带着他们这么一群小白走夜路,考验的完全是他领队的经验,能力和勇气。

邹峰起身,在浓郁的夜色中拧亮了头灯,招呼其他人:收拾好装备,快!再晚要起雾了!说完,一低头,过来牵宁筱曦的手。

宁筱曦缩回手,看着他说:你专心带队吧。

有悟空收队呢,我走中间。

你自己当心。

邹峰笑了:好。

再抬起头时他便已经迅速地进入了领队的角色,走到湖边的空地上举起了手,让大家排成一字纵队,每个人认清前后的邻居,以免落下一个人。

又叮嘱每个人检查后戴好头灯,打开电源。

整队的时候,宁筱曦有点傻眼了。

很多独自来看日照金山的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他们见到邹峰指挥若定的样子,就打算跟着一起下撤,结果队伍越排越长,从 7、8 个人变成了三四十人的队伍。

排好了队,邹峰在最前面带着队伍出发了,他带队的速度刚刚好,不着急也不拖沓,既紧凑,又不让人感到吃力。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刚才峡谷中蔚然壮观的云海果然再次越过了山梁,一路向着山坡上飞扑而来。

宁筱曦的头灯照射出了光柱,照亮了脚下的坎坷道路。

光柱中,都是飞舞如尘埃一般的细小水滴。

天已经黑透了。

超出头灯照射的半米距离之外的世界都陷入了绝对黑暗。

队伍中间明显有两个游客是随意来玩的,没有头灯,没有保暖防护衣物,没有手杖,还只穿着皮鞋,手中居然还拎着一塑料袋零食。

这俩人只能在模糊的黑暗中试探地迈脚,走出去没多远,就越走越慢,不一会儿功夫,就被前面的人落下了一大截。

这一段路是山坡上的悬崖路,后面的队伍被他们俩人阻挡着,在狭窄的马道上无法超越,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走出去大约一公里左右的时候,宁筱曦不由得抬头向前张望,眼瞅着已被前队落下了将近一百米,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迅速扩大着。

她又回头看了看后队的十几个人,心里一沉,发现悟空并没有紧跟在队尾。

宁筱曦突然意识到,在这十几个人中她怕是徒步经验最丰富的人了——但凡有体能有技术的人,都在邹峰带着的前队里。

而现在,这一队小白不仅没领队,而且还是跟着两个摸黑前行的普通游客在往前走!这太危险了!宁筱曦咬咬牙,扬声对前面的两个人说:麻烦你们让一让吧!跟在我们后面!还可以借着我们头灯的光走!那两个游客似乎没听见。

宁筱曦见状真地急了:你们现在已经变成领队了,没有光源又不认识路,这么危险的路你们做不了领队!旁边站一站好吗?至少让我先过去!两名游客却依然置若罔闻地埋头前行,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拉着后面的十几个人垫背。

宁筱曦眼见着前队的头灯越来越远,现在,已经渐渐地变成了前方山腰上一条蜿蜒的灯光曲线。

宁筱曦不是小白了,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野外能力的边界了。

她是不可能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承担领队职责的。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只一瞬间,她便做出了判断和决定:必须尽快追上前队!跟上邹峰!宁筱曦一作出这个决定,便立刻搜寻自己上山时沿途的记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地形:啊!快要走到中途休息时那个柔软的高山草甸了!这里的坡度和缓,可以踏着草坪横切直线,因为是在下降,跑快一点也不会引起身体的缺氧。

前队走的不算快,应该能利用这段地形追赶上。

宁筱曦一踏入草甸,便飞快地冲着身后所有人大喊了一句:大家看清自己前后的队友,别丢下一个人!跑得动的人!跟上我!相信我,这里很安全!说完这句话,她率先绕过了前面的游客,向前飞奔了起来。

身后瞬间响起了纷乱地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大声叫着:注意脚下安全!跑不动的人可以慢一点!我走快点去衔接前队!等追上了,我慢点走等你们!这一刻,宁筱曦心里对甩开两个游客没有任何愧疚。

他们自己没有做好应有的风险准备,只为了看一眼日照金山的自私欲望,贸然深入险境不说,还拉着十几个人的安全给他们垫底——这跟陈铎生这种人有什么区别?都是欲望超过了能力的贪婪。

邹峰说过的,一个领队,身上扛着的是十几条人命,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那么就不能为了照顾那个自私又无能的人,牺牲其他人的安全和利益。

否则,傻逼的那个人就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这个道理,她现在终于彻底心领神会了。

宁筱曦追上了前队的脚步,放慢了速度,回头看到队友们陆陆续续地都跟上来了,心里终于踏实了。

后半程,在邹峰的带领下,走的异常顺利。

不出四十分钟,他们就已经平安地抵达了山脚。

筱曦走出来时,果然看到邹峰正逆着人流而上在找她。

看见她的一刻,他好像骤然松了一口气。

宁筱曦走到他身前,仰起头来看着他笑。

邹峰揉揉她的头:笑什么?宁筱曦笑得狡黠而得意:我今天又复习了你教给我的一个大道理。

邹峰从她肩膀上卸下她的背包,拎在手上:我教你的道理多了。

你走个夜路又想起了哪一条?宁筱曦叹了口气:唉,就是,学会惜命呗!邹峰牵住她的手,在黑暗中俯下头来笑,呼吸又吹动了她的发丝,痒痒的:我还有很多没教的,晚上回去慢慢教你。

宁筱曦狠狠一拳打在他肩膀上。

老房子着火,太可怕了!哪想到,这一晚,老房子的火压根没机会烧起来。

他们一回到客栈,就看到客栈的门前停着一辆大切诺基。

宁筱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也太像邹峰的那辆车了!她还在疑惑,黑暗中就有一个又高又瘦的苗条人影扑了过来,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筱~曦~!宁筱曦立刻懵了:江……离?院子的门前站着山猫,他讪讪地看着宁筱曦身后的邹峰笑着:云哥,我把你的车开过来了。

邹峰嗯了一声,抬起眼,冷冷地看了山猫一眼。

宁筱曦笑靥如花,搂着江离的胳膊:你怎么来了?江离一甩头发,酷酷地说:山猫说你在这儿,我当然得跟着来呀。

宁筱曦兴奋地:我们刚看完日照金山回来,哎,我跟你说,太美了!特别值得!你们干嘛不早点来?没看到太可惜了!江离有点尴尬:哦,我俩起晚了,中午才从成都出发的,紧赶慢赶才刚到一会儿。

宁筱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俩今晚住哪儿啊?这客栈房间都满了吧?啊,你今晚可以和我住一个屋!可是山猫……江离满脸笑容,一搂她的肩膀:我有地方住就行,谁管他!两个姑娘自说自话,就已经把解决方案敲定了,都没搭理山猫和邹峰。

筱曦拉住江离的手:走,回屋去。

看着两个姑娘回屋了,院子前一片尴尬的寂静。

不知哪里响起了虫鸣,啾啾啾地在夏日夜色中欢快地轻唱着。

山猫看着邹峰阴沉的脸色,缩着脖子讨好地说:哥,那啥……昨晚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把车给你开过来,江离就在旁边呢,她一听说筱曦在,偏要跟着一起来……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那啥,你要我帮你顺便带的……那啥,就在车里。

邹峰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山猫,声音沉冷:江离说什么你都听?山猫有点冤屈,他也没料到江离来了,这俩姑娘今晚要住一起啊!再说了,不就是一晚上嘛……哪儿就急成这样?这也太不像云哥了!他又缩缩脖子,说:那,云哥,我……今晚住哪儿?邹峰冷冷一笑,指了指院子里:这么大地儿呢,你帐篷爱扎哪儿扎哪儿。

山猫:……看着邹峰大踏步回屋的背影,他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邹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心里觉得憋闷,他昨天打电话给山猫,本来是真的只想让他把车开过来的,结果脑子抽筋了,挂电话前,厚着脸皮,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没用完的安全套帮我带一盒。

他何苦来哉呢!这在山猫眼中,他不仅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关键是今晚还没有老婆抱!邹峰想到这儿,自己都乐了,真他妈活该!谁让他越活越抽抽,三十三岁了,还急迫得像回到了 19 岁似的!邹峰叫山猫把车送过来,是因为他打算明天一早带着宁筱曦提前脱团,多抢出一天俩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实在是因为他与她都太忙了,出了山便有各自需要奔赴的战场。

而与陆翔宇他们在一起,就算大家再不介意,那种热恋之中情人之间无法克制的小亲密,也毕竟不合时宜。

这些人以后都是宁筱曦的战友和同事。

大山结界里的东西,说是带不出去,但其实总会留有痕迹。

就好像如果没有当初梅里的云骨和小溪,即便宁筱曦入职时身处的位置再重要,按照邹峰的个性,很可能直到 B 轮融资成功了,他都不会亲自下场,单独指导一个表现得像变色龙一样的陌生女同事。

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投入了那么多精力,一开始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出于梅里的记忆和珍惜。

密林中那最后的 3 公里,是邹峰十几年来,最最放松和自在的时光。

阳光熹微,流水潺潺,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手中的那只手,柔若无骨,又温暖妥帖。

他粗粝的拇指曾好几次划过她柔嫩的手腕内侧,感受到她跳跃的脉搏,轻盈而美妙,撩拨着他的心跳和神经,同频同律。

那一刻,他的内心,安详,宁静,而完整。

既感到了独自徒步时的自由自在,却又没有孑孓踽踽的孤独和孤单。

这种感觉就是那么发生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七天里的对她的好一点点,终于在那三公里中化作了深埋在心底的珍惜和叹息。

所以,那个香格里拉临别的夜晚,她向他发出邀约时,邹峰克制了自己。

她不了解他是谁,她似乎也不懂,越是在意,越不能轻易跨过这条界限。

一对真心彼此爱护的男女,这么轻率地走到这一步,最可能的结局是怅然而遗憾地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不想在她的心目中成为一个令她懊恼后悔的骗炮老驴,所以,他宁愿这一切停在最美好的时刻,让他永远作为云骨留在她的生命里。

职场重逢的第一天,在宁筱曦到来之前,邹峰愕然地看着手中的简历,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哑然失笑多一点。

只不过那时他以为自己更多地是在为了这种万中无一的巧合感到有趣而已。

直到在温泉酒店,她问他:你等了多久?他下意识地答:一个多月?这是一个没有经过大脑冲口而出的答案,听起来就像是撩姑娘的玩笑,就连他自己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那天晚上,当他拿着手机却发不出一条微信的时候,才发现,这句看似没有深思熟虑的话,竟然他妈的是句大实话!——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一眼对视产生的一时冲动,却没想到他原来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甚至……早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

他也以为,作为一个曾经沧海的老驴,他能清晰地分辨山野和现实,但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云骨和小溪的,又何止只是她一个人!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出此下策,大半夜地跟个劫色的土匪头子似的去亲她,光明正大地追她不就行了?这下好了,人家姑娘把他当流氓了!再想到后面这一系列的波折和遭遇,今天他俩能在一起,实在是老天给的运气。

幸运地梅里相识,幸运地职场重遇。

重逢之后,在他开了个那么糟糕的头儿的情况下,最后居然还能如此幸运地相知和相契。

未来会怎样,邹峰还不确定,所以他需要一点与她独自相处的时间。

他想要牢牢地掌握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绝对不容第三人的参与!唉……只除了江离。

宁筱曦的屋子里,两个姑娘在收拾东西。

江离停下了手,看着宁筱曦:啊?你上次给我发微信的时候,还说你俩闹翻了谁也不理谁了呢!怎么徒个步,就又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又忘了,山里的事儿不能当真啊?不是!他干的那叫什么缺德事儿啊!谈了三天恋爱就分手!连个理由都不给,这你也能原谅他?要我,至少得大嘴巴抽丫一顿啊!宁筱曦讷讷地抬眼:我……抽过了。

不是物理上的抽,是心理上的抽……就是抽完了,我其实也挺后悔的……他当时,真地有他的不得已。

江离不同意这个说法儿:哦,他有他的不得已,你还有你的不得已呢!这俩人天天互相不得已,日子还过不过了?筱曦揉着手中的枕头:他办的事儿虽然不地道,但心是好的,他就是怕我后悔……要是我当时真地为他退出了,有一天俩人不在一起了,或者我后面的新工作不顺利,这个事,会特别膈应人。

我会觉得被他利用了,他也会觉得他亏欠了我。

这种彼此愧疚埋怨的感情也难长久啊。

所以,他从理智上讲,不如停在俩人都没付出什么代价的时候。

江离叹了口气:那也……确实……难说。

宁筱曦怅惘地笑:是啊,所以,我当时就想啊。

他既然有这么多顾虑,以他的条件,想找什么姑娘没有?何必非得是我这么个大麻烦呢?可是,谁想到呢,被我抽的那么狠,他这次还是巴巴地凑上来了。

其实,他在垭口上等我的时候,我就心软了。

我要的,不过就是他的态度和决心。

他想了一个多月吧,他是想明白了,才来的。

来之前,他还把股权给卖了。

我一下子就觉得,跟他比起来,我真地太计较了。

真的,为了这段感情,他付出太大的代价了。

感情这东西,对他这种人来说,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江离笑了:宁筱曦,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你可比那些股权值钱多了!他这叫知情识趣!宁筱曦抬起眼,眸光亮亮地,有点沾沾自喜:那倒是,这些股权,迟早有一天,我都能给他挣回来。

江离的笑容收敛了:所以……你下定决心了?要跟他来真的?宁筱曦坐在床上,慎重地点点头。

江离也坐下了:我总觉得你太亏了!快 28 了,就谈了两次恋爱,陈铎生那个……你年纪还小,啥都不懂,啥也没经历。

这次上来就搞得这么认真……哎?她突然顿住了,笑得暧昧而诡谲:你意志这么坚定……不会是已经做过了吧?哎哎,说说,第一次疼不疼?他对你温柔不温柔?还是只顾着自己爽?他是不是徒有其表?能撑几秒?嗯嗯?宁筱曦的大枕头就飞过来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