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水村，云雾缭绕。
东山的山坡上，背着竹篓的顾涵秋一早便和王芳来到了徐维栽种的山茶林。
昨天和陶书记的对话，让她困扰了一晚。
实行了几十年的计划经济，即使改革开放已经进入第五个年头，经济改革的进程已经逐步落实。
但在多数地方，尤其是偏远的城镇，依旧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
或许计划经济并不能起到发展的作用，但它却有长期稳定的效果，这也是许多地方依旧不肯轻易放弃传统经济政策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顾涵秋也明白，这并不是她有能力去改变的。
和心事重重的她不一样，王芳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烦恼。
芳芳，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呢？跟在后边的王芳，一时没理解她的话意。
而顾涵秋停在了一棵齐腰的山茶树边，好似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上边的蜘蛛网。
就是你将来有没有什么计划，我记得你好像才十九岁啊。
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么？读书，做些买卖，还是留在山村里务农呢？读书？王芳摇了摇头，对于她而言，作为家里的老大，下边还有六个弟妹。
这样的家境决定了她是没有机会通过读书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勉强读完了五年级后，她就回家帮爸妈做农活，带年幼的弟弟妹妹。
我娘说，女孩子书读得再多也没用。
我也笨，读不了书。
我娘要我在家帮着做活，等到明年后年就找人嫁了。
看到她情绪有些失落，顾涵秋惆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芳芳，你相信我么？她愣了愣神，但还是点头表示了对顾涵秋的信任。
好，即使没有文凭，那我们也要活得精彩不是么？只要你相信我，那我就一定帮你摆脱这样的命运。
真的嘛！王芳眼里闪过一瞬光。
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两人忙碌着清理地上的杂草时，顾涵秋也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和王芳描述了一遍。
顾涵秋的打算，是让王芳出面将村子东山这一块的荒山承包下来。
因为她自己并不是当地的户籍，所以不一定能够拿到承包权。
等到眼前的两座荒山承包下来后，顾涵秋打算种植一片桑树，然后通过养蚕制作蚕丝。
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在她回到清水前，是南下广州的方振国和自己提的建议。
他说，那边正在兴建全国最大的纺织品制作销售工业园。
而他也说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发展，离不开衣食住行的供应需求，他断定这其中一定会有很大的赚钱机遇。
我已经计算过了，这两座荒山差不多可以栽种将近四千株桑树，建一个桑园。
到时候再在那片山山坡上建一间屋子，用来养蚕。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年就可以收获了。
顾涵秋挥着臂膀，手指各处不紧不慢地和王芳讲述自己的规划。
而王芳则是仔细地听着顾涵秋和她讲述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每一个重要的信息。
而她也和顾涵秋提议道：涵秋，到时候可以在桑园里，养些散养鸡鸭，到时候还能拾蛋去卖。
对，你的这个建议就很好哇。
你看，其实我们都不笨嘛，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方向而已。
就在她们畅聊，勾画着未来时。
一个从山下上来的人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来人正是徐维，他从学校回来了。
今天是周六，其实他本来昨天就可以回村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的行程。
在看到徐维的身影后，王芳兴奋着手指着山下的方向对顾涵秋喊道：涵秋，是维哥，维哥回来了。
眼看顾涵秋只是呆望着，王芳赶忙拿过她手里的柴刀，顺势推了推她的肩膀。
快去呀！听到王芳的催促，顾涵秋这才回过神来。
她转头笑笑，便朝着徐维来得方向跑了过去。
徐大哥。
徐维也听到了她的呼唤，当即加快了脚步，朝山上奔来。
仅仅是一分钟的时间，两人便停在了相隔几步的地方站定，微笑着注视着彼此。
涵秋！他轻唤了一声，朝她走了过来。
徐大哥，你回来了啊。
嗯，本来昨天就回来的。
临时去一个学生家里做家访，就耽搁了。
听了他的解释，顾涵秋点点头没再吱声。
而他始终挂着笑容，视线毫不避讳的直盯着她看了许久。
怎么感觉，你走的这段日子，还长高了呀。
谈笑间，徐维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不禁垂下脑袋，小脸猛然变得通红：有嘛？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哈哈，其实你这样高就好啦，刚好到我肩膀。
这样的话，我抱着你的时候，正好你可以把贴在我胸膛上。
这句意外的挑逗，是顾涵秋没想到的。
当她还准备开口时，徐维牵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她，都忘了做出反应，直到徐维贴着她耳边轻轻呢喃道：涵秋，我想你了。
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她闻言，倚在他胸膛上的脑袋也轻轻点了几下：徐大哥，涵秋也想你的。
山间的风徐徐拂过，撩起她垂肩的散发。
他看时尽是温柔，她望时尽是笑容。
山茶树下静立着的王芳，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不自觉的笑了。
笑意里，有坦然，亦或是释怀。
过了好一会儿，顾涵秋和徐维才往山上走来。
王芳没有对刚刚看到的一幕做出反应，在和徐维打了个招呼后，便将顾涵秋和她提到的计划大致告诉了他。
徐维在听后，也表达了对她们的支持：这个法子不错，可以试一试。
如果要搞桑树苗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徐大哥有认识种桑养蚕的么？有！我以前一个五云镇的同学，他们家几代人都是种桑的。
就是前些年炼钢的时候，和我们村砍山茶树做燃料一样，他们那边的桑树也基本都砍完了。
我想应该还会有一些剩下的吧，要是有，我带你们去移植些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徐维的言语中夹杂着些许的不确信，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谁都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的。
不过，这对于顾涵秋而言，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