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的突然归来，不仅是为亲人团聚共渡除夕，同时也为他们带回了关于方振国的消息。
厨房里，大家又继续为年夜饭的菜食筹备张罗，而小伊也在帮着嫂子做菜的间隙，聊着关于集团的债务危机得到解决的大致情况。
先前和我们合作的一家银行，重新给我们放了贷，把集团下半年的两个到期的债券给顺利回购了。
振国哥为了将来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把集团的九块闲置地转卖给了别人，还有涉及到餐饮和养生那些杂七杂八的经营类目全都抛售掉了。
除了房地产，只留下以前的酒店和制造工厂的项目。
不过还增加了一个影视板块的项目，集团将来的主营业务，就是这四个大板块了。
虽然小伊所表述的主营业务，并没有让顾涵秋他们所能理解。
尤其是那个影视板块，她甚至以为方振国要去拍电影了。
对这些更不理解的徐维，也没有去在意这些，他所好奇的是，方振国搞了那么多动作，是挣得多了还是挣得不多。
炉灶边烧着柴的他，做了个手背擦鼻子的动作：伊伊，振国卖了那么多产业，应该挣了不少钱吧。
哪有挣钱哦，单单是那些抛售的产业，就差不多亏了一百多个亿。
如果从全年来看的，亏损额差不多到三百亿了。
小伊所说的三百个亿，这对于徐维而言，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三百个亿，那得是多大的一笔钱呐？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那该是多大的一笔钱。
小伊扫视了一眼厨房的四周，给出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如果五百个亿全换是一百块面额的钱，估摸着能塞满二三十个厨房这样的房子吧。
徐维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方振国和他乃至清水村的村民而言，是有多么大的差距。
一年的业绩亏损了那么多，小伊似乎并不为此而难过担忧。
其实做房地产项目，出现大额的亏损倒也正常。
前些年呢，也是振国哥的心太野，什么项目都去做，业务太多却不精练，所以就导致很多产业项目都是亏损经营。
现在呢，情况也好多了，做的都是原先熟悉的产业项目，再加上近些年火起来的影视板块，这些东西振国哥都能拿捏得住。
而且的话，割掉那些多余的产业，集团账户里回笼的流动资金，也有了上百亿的规模。
这次我回来，振国哥的目的也是让我来帮着把先前乡亲们凑得钱退还给大家。
听到方振国要将钱退还给村民们的消息，徐维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兴奋感。
趁着晚上出门遛弯的机会，徐维便将这个事情传述给了村子里的乡亲。
而方振国夫妻也如期在第二天抵达了清水村，再见他时，他已是两鬓泛白。
身形消瘦，还不到五十的年纪，竟然一只手握起了拐杖，还要李楠薇在他身边搀扶着他。
振国，你的头发？对于他的变化，顾涵秋本想问他的，却又发现抬到嗓子眼的那番话她如何都问不出口。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他近一年来遭遇的困难，但顾涵秋依旧还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湿红了眼。
涵秋，你这是哭什么呀？我不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的嘛。
先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是说没问题，自己能解决，什么忙都不用帮你。
我说过去看看你们，可你就是不答应我过去。
振国，你还不到五十啊。
你知道我看着心里有多苦么？说着说着，顾涵秋便抹起了眼泪，毕竟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纵然他有多大的成就，却依旧被残酷的商场给摧残成了未老先衰的模样。
涵秋啊，你就别难过了。
这也是没办法，这半年多他天天苦撑着，茶不思饭不想的肯定得这样了。
大的毛病也没有，就是身子劳累过度，医生说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不让你去深城，也是考虑到你的情况。
李楠薇代为解释了一番，而这并没有让顾涵秋有丝毫的宽心。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方振国吩咐小伊和王春元等人将车子里的钱都搬到了厂院里的桌子上。
并让小伊为在场的村民进行核算分发。
刨去浙锦公司账面上的钱，还有顾涵秋和王芳的。
清水村其余乡亲们凑的近四百万元，加上他折算给村民们十个点的利息，一共五百余万，分别装在了他们来的两辆车后备箱里。
能够拿回属于村民们自己的钱，还有方振国赠予的利息，大家都是兴高采烈地在顾涵秋的吩咐下都散开退到了一边。
以点名的方式，一一分发下去。
至于顾涵秋和王芳的钱，因为数额较大，方振国另外给了她们一份存折。
等现场的秩序稳定下来后，方振国便提议到石桥边挂了暖帘的亭子去坐坐。
顾涵秋和王芳等人陪同他们夫妻二人去了那里，并为他摆了些茶水和点心。
在品尝了一口山城特产的雨前白茶后，方振国还做了咂嘴的动作。
这个茶，应该没有你喜欢喝的普洱好吧！听着顾涵秋带着笑意的询问，他摆摆手向后一仰靠着椅子：茶叶呀，我个人觉着没什么可比性，毕竟品种也不一样嘛。
普洱茶贵是贵了些，但多数还是人为炒上去的。
我呀，现在反倒喜欢喝这种清单一些的茶叶了。
没那么虚化，朴实无华才是最好的呀。
方振国的这番回答很有意思，使人回味无穷。
曾经的他钟爱普洱，普洱，身份的象征。
如今的他却钟情于朴实无华的雨前白茶，这样的改变，是顾涵秋所疑惑的地方。
而方振国接下来所说的，也充分解释了他的话中意。
我想过了，也和微微商量过了，等明年我就从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徐维并不理解他的选择，也抛出了大家所疑惑的问题：振国，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你才四十九岁呀，还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这么早退下来太可惜了吧。
你要是有我这岁数，退下来才差不多。
维哥今年五十八了？过完年也五十九啦，你忘了吗，我比涵秋和你们大了快十岁了。
听了他的回答，方振国摇头苦笑了起来。
人前风光，那是外人看到的。
身为一个几乎伴随着三十年时代发展的企业家，背后的辛酸苦辣又有几个人能和他有感同身受呢。
这是包括顾涵秋在内，清水村民在内的普通人都不能体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