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袁欣跟着王安许跑,一路串着各种小道,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他只能带着她往更加黑的地方去,这样才能藏住身影。
跑了许久,出了郊外,穿过重重的树林,两人横冲直撞,躲进了一家院子,外面还有一些杂乱的声音,却没有追进来。
地方十分狭窄,她整个人靠在王安许地怀里,如同那日赛马一般,此刻她也是这般信任他,满满清冽地气息传来,她是这般的熟悉。
他紧张地听着外面的脚步,而祁袁欣此刻却安静了下来,她想这样的时间过得慢一些。
外面的脚步渐渐没了声音,王安许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怀里紧紧抱着如同软玉入怀一般,急忙站起身。
夜色很黑,祁袁欣没有注意此刻的他脸上是多么的红润。
你没事吧?王安许轻声道。
祁袁欣失去了那股清冽的气息,有些茫然,点点头,又想着这般黑他看不见,开口道:我没事。
两人看着这院子,有些茫然,慢慢打开了门,这是一处无人的地方,却有一间废旧的院子,想必有些像那些入郊外的猎户平日歇脚之处。
祁袁欣趁着月色看了一眼王安许,发现他有些奇怪,走路一直用右手护住腹部,她皱着眉,想到了什么。
急忙过去扯开他的手,果然,腹部此刻正在渗着血。
你受伤了。
祁袁欣惊呼道。
王安许摇摇头,但是语气却有些倦怠:我没事。
她抬头看向他,脸色十分苍白,想必刚刚那么长的路跑着已经让他的伤口加重,她有些担忧。
我们要尽早回到城里,怕是晚了,传出一些对郡主不利的消息,有损郡主清誉。
王安许刚想带着祁袁欣往外走。
她刚想说什么,王安许直接倒在了面前,祁袁欣急忙扶住了他,伸手摸了他额头,果然已经滚烫不已。
你都这般模样了,还怕毁了我清誉?祁袁欣有些气急。
王安许此刻有些说不出话,任由祁袁欣扶着他进了屋内,倒在了床上,他慢慢开口道:那些剑怕是有毒。
她没有理会他,之间上手扯开了他渗血的部分,里面是剑刺的伤口,如今已经有些发黑,她心理有些慎重:这些人怕是想要了我的命。
没事,他们不会得逞。
王安许缓缓说出这话,整个人已经有些昏迷。
祁袁欣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这是祁弘毅早年前让人制的解毒丸,怕她常常在郊外骑射遇到毒蛇,她一直备在身上。
反正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吃准没有错,她扶着他,喂了一颗药丸进了他嘴里。
此刻王安许还是清醒的,但是祁袁欣却发现他没有一丝迟疑就吃下了她喂下的药丸,若是她不怀好心,此刻怕是轻易便可夺了他的性命。
他也这般信任她?王安许没有理会祁袁欣的呆滞,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烟筒递给了祁袁欣:去,把这个对着天上放了,等会自会有人寻来。
祁袁欣接过信号筒,王安许慢慢晕了过去。
她轻轻放开了他,跑出院子,对着天上狠狠拉了一下拉环,天上小小的一个红点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扔下已经使用过的信号筒,跑了进去,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她急忙去了院子,从怀中拿出手帕,拧干了水,放到了他的额头。
一直这样不停地来回降温,她有些着急,想着若是再这般烧下去,就要烧糊涂了,起身想去唤了暗卫。
门外传来了马蹄声,祁袁欣怕是那群人又回来,急忙灭了刚刚点燃的油灯,直到听到幽竹的声音。
郡主。
祁袁欣连忙打开了门,门外全是官兵,为首的便是跟随在王安许身边的两个护卫。
幽竹等人担心地围了过来,好生打量了祁袁欣,发现她没有一丝一毫地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郡主,大爷呢?云林焦急问道。
里面。
祁袁欣让开了门,一群人冲了进去,过了一会,背着王安许跑了出去,又上了马车,急匆匆地走了。
这些人,知不知道谁为尊。
幽竹气急败坏道。
外面士兵还在,跟着他走的不过是他自己的护卫队,并没有任何错。
祁袁欣有些疲倦,上了马车,任由幽竹搀扶入了屋内,曹嬷嬷一脸担忧,却没有一丝责怪,慢慢伺候她梳洗。
幽竹,去问问,王少爷如何了?祁袁欣始终放心不下。
幽竹点点头,出了房门。
曹嬷嬷看着这般,梳着她的一头秀发,叹口气道:郡主,有些事情知道不可能,就别再往下走,到时候伤着的还是您。
她落寞的低下头,今日出行,说是看江南风景,倒不如是想与他独处。
可独处又有什么用呢?他是琅琊王氏的大少爷,与清河崔氏有婚约,这样两大世族的联姻,怕是多少人羡慕的婚事。
祁袁欣没有等幽竹回来,便睡了下去,她知道,他定是没事,否则这驿站早就大乱,她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夜色已深,王安许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塌旁云林睡着,他有些恍惚这里是哪。
云林被惊醒,看着睁眼的爷,急忙道:爷,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王安许摇摇头,看着腹部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声音有些嘶哑问道:郡主没事吧?没事,已经歇下了。
云林说道,又想起刚刚大夫说的话,还是开口道:大夫说还好是郡主的药丸救了少爷,否则爷怕是没这么快能清醒。
他躺了下去,没有回话,他眼前全是祁袁欣的脸。
他不该这样,他不该如此放下警惕,居然就那样毫无猜疑地吃下了她给的药丸,似乎在责怪自己,也在懊恼。
这一路有些东西他还是越轨了,不能触碰就该早早断了。
云林以为大爷睡着了,恍惚间却好像听到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驿站因为晚上的事所有人都已经疲倦,安静得只能听到一些风声,而这一风声似乎吹乱了两人的心绪。
辗转难眠。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这是困倦地祁袁欣脑海中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