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心他

2025-04-01 08:26:48

熊天醒来后,不应该叫她熊芳,后脑勺还有些痛,发现手腕和脚踝用粗绳绑得紧紧地,嘴上封着胶布,动了动脚趾头和手指头,完好无损,眼睛渐渐适应光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从那薄薄的红色窗帘往外看,屋外透着些亮,空气里有一股清晨露水混合着草本植物的气味,应该过了一夜。

这种将双手绑在胸前的方法很业余,自己完全可以跳下床,抓点东西敲打弄出动静呼救的,但熊芳并不想浪费这点体力,昨天就发现山脚下的房子都已荒废,喊破喉咙可能都没人应答。

再往坏处想,就算有人发现,可能第一时间不是救自己,而是通知喜哥,毕竟她是陌生面孔,局面不能再被动了。

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口慢慢移动,却听屋外有脚步声,伴着粗粗的喘气声越来越近,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叮铃咣铛。

熊芳赶紧又往回跳,在开门前扑通一声扑倒在床上,只是硬床板仅有一床薄薄的凉席,脸磕得生痛,艰难的翻过身。

一个肥胖的女人,穿着套墨绿色的宽松衣服,戴着两个黄金镯子的手上提着竹编篮子,她一进门先将篮子放在破旧的桌上,看来很累,上气不接下气,她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伸手利落地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

熊芳痛得撕牙咧嘴,定了定神看这女人虽然胖,但眉眼之间与周若明有几分相似,也没什么恶意,就小声问道:你是周若明的姐姐周梅?周梅转过戴着黄金项链的粗脖子,我们不杀你。

突然冒出这句话,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那就放了我,你绑人也是犯法,放了我,把手机和相机给我就一笔勾销,怎么样?熊芳尝试谈判。

周梅终于不喘了,起身走到桌前将篮子里的一碗米饭,一个水煮的豆荚放在桌上,你别乱叫,没人听到的,这是喜哥砍竹子的歇脚处,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放了你。

我想上厕所。

熊芳喊道,周梅没搭理,径直出去将门砰得一声拉上,落了锁,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过几天就放了我?难道有什么阴谋,几天后就会实施?熊芳一听,额头上开始冒汗,以前自己接的单,都是查查小三,捉捉奸,拍下出轨证据,没什么挑战性。

这次接了个大单,终于有了点侦探的样子,可以追赶上哥哥熊天的脚步,结果被绑了,很明显是在阻止我通风报信,对,一定是,那黎小洋现在一定很危险。

想到这里,心里大呼不妙,得想办法尽快脱身。

黎小洋从眼泪和震惊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客厅,墙上挂着油画,原木色家具,温馨质朴。

好点了吗?郝一娜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面条出来,上面盖着金黄的蛋,汤面上洒着细细的翠绿葱花。

来,一起吃。

她招了招手,让黎小洋来餐桌边,一定要坚强,吃饱了才有力气。

眼眶里又有泪滑落,黎小洋伸手抹掉,坐在那碗面条前,拿起筷子,机械式地往嘴里送,一口接着一口,狠狠的咀嚼着,没一会就吃得光光的,剩下一些汤,上面飘着些许葱。

这就对了。

郝一娜放下筷子,身子前倾,刚才在咖啡馆里吓死我了,真担心你崩溃后,抑郁症再次发作。

我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了,周若明是披着羊皮的狼。

黎小洋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我和妈妈说过,如果他敢图谋不轨,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没想到你还真有一股狠劲,但丧偶可是违法的,你真的敢吗?郝一娜抬眼直视过来。

你不用劝我,我要为妈妈报仇,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阴谋。

黎小洋皱着眉头,五官有些狰狞。

你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兔子,急红了眼的兔子。

郝一娜眼神是鼓励的,周若明肯定不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对,我要咬死他。

黎小洋此时满腔愤怒,无比懊恼自己引狼入室。

对了,有件事现在可以和你说了。

郝一娜又停顿了一下,这让黎小洋很抓狂。

周若明在境外有个账户,是方便你和他离婚后,好继续过奢华生活。

黎小洋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心已经碎了,为什么还绞着痛,低头看面前的碗,端起,一口将面汤咕噜咕噜喝光,啪得一声砸在桌上,我要杀了他!带着极大的仇恨。

你现在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一点一点将真相透露给你了吧。

郝一娜拉着她坐回了沙发。

怕我承受不住,精神崩溃,抑郁症复发,像个废物。

黎小洋自嘲道。

在你心里,他是一个完美男人,但我遇到他时,卑微而可怜,是我一手帮助了他,结果,哼,却是个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再帮他下去就是助纣为虐。

郝一娜话里也带着咬牙切齿地恨。

你说的先下手为强,怎么做?黎小洋抓住她的手,期待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周若明的也不例外,但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郝一娜安抚道。

不行,我就晚上拿刀砍了他。

别冲动,你何必为了这种人渣搭上自己,如果你妈妈在世,肯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那你说怎么办?此时的黎小洋已经百分百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酒驾车祸怎么样?郝一娜好像很久之前就等着这一刻,但在黎小洋听来这句话像个熨斗一样,将愤怒难过愧疚一一熨过,变成一条平坦大道,直指未来。

好!黎小洋拍着手,突然指着餐柜上的酒,喝一点,我需要喝一点。

郝一娜起身开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高脚杯倒上,摇了摇杯中的酒,两人在灯下碰杯,清脆有力,一口饮尽,又倒上。

周若明有司机,喝了酒就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一点他一直恪守严格。

黎小洋喝了点酒,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酒驾车祸的计划上。

要从长计议,你先回家吧,这事不能急。

郝一娜将木塞用力按进红洒瓶,表示今天到此为止。

黎小洋有些不甘,如果不马上杀死周若明,感觉自己难受得无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我们一定要商量个计划,并且赶紧实施,不然我会恨死自己。

黎小洋!郝一娜大吼道,你清醒一点,这事必须从长计议,慢慢来,现实点成熟点,坚强起来。

一番大吼,黎小洋愣在原地,像掀起的巨浪,一层一层拍打过来。

先回去,这个计划我来想,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回去和平常一样,不要打草惊蛇,明白了吗?郝一娜看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呆呆地,又柔声劝。

闭上眼,深呼吸,一次,一次,再来一次。

好,我先回去。

黎小洋脸色苍白,红肿着双眼。

郝一娜帮着打了车,又叮嘱了一番,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才长松了一口气。

黎小洋不想回家,因为再次面对周若明,无法做到内心平静表情波澜不惊,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可能会真的从厨房拿出一把砍骨刀对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于是,她让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在夜晚的城里来来回回的绕着,打着转。

美女,虽然你付钱,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绕就怎么绕,但是我看你这状况,还是早点回家吧。

司机都看出她的状态不对。

不,我不回家,不能回家。

黎小洋打了一个冷颤,手脚缩了缩。

司机感觉她的状态更差了,小心地问道:要不,送你去朋友家,总有好朋友吧。

好朋友。

黎小洋重复着,对,嘉嘉,要不是她,我已经自杀了,周若明那个人渣已经为所欲为了。

这番话把司机吓得够呛,话都有些哆嗦起来,要不,送你去那个叫嘉嘉的朋友那里。

好!黎小洋觉得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随后报了地址。

到了目的地,黎小洋下了车,把车门一关,才想起没付款,转身正要问司机付款的二维码,却见那司机立马调转车头,一溜烟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上楼啪啪啪敲门,黎小洋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完了。

门开了,是刘悦星,一看黎小洋这气色和状态,顿感不妙,赶紧扶着进了屋,让她躺在沙发上,转身拨通了女友的电话。

嘉嘉,你什么时候回来,黎小洋来了,她状态很不好,你快回来。

啊,那你守着她,把家里尖锐的东西都锁起来,还有不要让她跑了,呆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保证她的安全。

王嘉慌乱又条理清晰。

刘悦星一听,自己还是医生怎么这么不淡定,将沙发面前有着四个锐角的玻璃茶几移开,搬了条圆凳坐在黎小洋面前,扶了扶眼镜,注视着守护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时间过得很慢,黎小洋身心俱疲,在她感觉无比安全的闺蜜家,缓缓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一下,小小的休息一下,然后再起来战斗,与周若明来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最终决斗。

王嘉回来,看到男友坐在旁边的姿势,腰背挺得很直,眼睛瞪得大大地,像一尊不惧风雨的城堡守卫,很是满意。

你休息一下,小洋应该睡着了。

王嘉轻轻拍了拍男友的肩,小声说道。

刘悦星这才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来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转身找了眼药水,滴了两滴。

看样子,是复发了。

王嘉悄悄地说道。

别急,你先去冲个澡,这夜还长着呢。

刘悦星摸了摸女友的头。

王嘉点点头,起身往洗手间走去,黎小洋却在此时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大叫道:我在哪里?是我,嘉嘉,在我家,这里很安全。

王嘉立马转身一把抱住闺蜜安抚道。

嘉嘉,嘉嘉。

黎小洋嘴里喃喃重复着,抱着她又哭了起来,张嘴想说周若明是凶手是恶魔,可是想到自己和郝一娜在计划着杀了他,那不能让王嘉知道,毕竟知情不报也是罪。

于是眼泪哗哗的流,王嘉以为是抑郁症复发,情绪控制不好,耐心地哄着她,手不断地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哭了一阵,感觉好些了,黎小洋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周若明的信息,说临时出差两天。

信息后面没有三颗爱心,也没和以往一样拍机票或行程表,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心里像有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剜,鲜血淋淋,只有自己看得见。

嘉嘉,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吗?当然可以,今天晚上咱们住一屋,好久没有彻夜长谈了。

王嘉开心地说道,表情有些夸张了。

刘悦星更夸张,重重叹了一口气,重友忘色!看来我要独守空房了。

以往他们这样,总能逗得黎小洋哈哈大笑,这次她没有笑,准确的说面无表情,径直进了卧室,空气像是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