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如爱我

2025-04-01 08:26:48

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特属,周若明有些不愿醒来,在心里重重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方面无奈这人生还得继续,另一方面又有一丝庆幸还活着。

许久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病床边坐着郝一娜,脖子上戴着那条四味草的幸运项链,那天的电话就是她打来的。

放心,都是外伤。

郝一娜神情淡然,说完就起身出了病房。

她是不想给他心理负担,保护着他最后一丝脆弱的自尊,对于他的狼狈没有鄙夷,对于他一心想要成功不惜放弃自尊没有嘲讽,就连最后落得这般惨状,伸出援手也没有讨要半句感谢。

之后的时间,郝一娜白天上班,晚上会带来香气四溢的饭菜,将水果一一削好切成小小的一块插上牙签,隔壁病床的大爷和大妈,以为两人是两口子,笑着说真恩爱。

周若明也不解释,只是呆呆望着天花板发呆,偶尔睡去。

半个月后出院,郝一娜将他接到了自己租的两室一厅。

你不用救我的。

周若明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骨折后的腿和肋骨,让他无法好好的笔直坐着,只能瘫着,很是丧气。

这不是你的错。

郝一娜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上。

我就是个笑话,这个世界少我一个,就像戳破个肥皂泡。

他不接水,反而低下了头。

你就这样认输了?郝一娜坐到旁边,声音冷冷地,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是你真的爱上薛芳了?当然没有!周若明抬头急忙否认,她也没办法,我能理解,她帮了我很多。

吴敬海已经通过其它几大股东的支持,掌管了公司,那个前妻也回来了,薛芳的好日子到头了。

人脉还是在的,她能力还是有的,肯定能重新翻盘。

周若明说这句话有些心虚,但也期盼如此,毕竟她教会了他不少。

周若明,有欲望是好事,但不要幼稚,不要幻想,更要量力而行!这应该是郝一娜这段时间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但已经足够。

头又垂到了胸口,周若明觉得在郝一娜面前,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像脱光了衣服没有任何遮掩一般,把他的一切看得透透地。

两人就这样住在同一屋檐下,一人一间卧室,郝一娜早出晚归,周若明没事就呆在房间里发呆昏睡,直到姐姐周梅的电话再次响起。

明明,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心里一阵烦躁,又是什么事?我们这不建房子嘛,因为地基扩了那么一丁点,村里那黑老头仗着自己有三个儿子,跑过来骂人,又把你在城里的事拿出来羞辱,妈妈气得又失心疯了。

听到这里,瞬间感到自己又站到了悬崖边,黑渊渊地深不见底。

妈妈把黑老头打了,头上缝了十几针,现在他们说要十万私了,给了钱,这房子就建不了,不给黑老头扬言要把妈妈关进精神病院。

周梅在电话里急得不行,把希望全压在这个上了大学的弟弟身上,仿佛他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我没有钱了,所有的都给了你们,还要我怎样?周若明突然提高了音量,压抑太久太久,终于爆发了,怒吼着仿佛要把屋顶都揭了。

长久的沉默,周梅显然被弟弟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说:那,那,我们想想办法,明明,你别急。

随后电话挂了,此时天已经黑了,屋里拉着窗帘,黑乎乎地一片,其实哪需要往下跳悬崖,自己此时就处在深渊。

想发脾气就发啊,憋着干嘛。

郝一娜此时推开了房门,站在客厅的灯光里。

我,唉啪得一声,郝一娜进屋将灯打开,周若明满脸胡渣,头发凌乱,憔悴,麻木的脸出现在光里。

你真以为一句: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就可以随随便便成功。

郝一娜眼里没有讥讽,反而带着几丝诚心劝说,生活就是个绞肉机,扛住了就站起来,把这机器给摔了,砸了。

我试了,我不行。

周若明又把脑袋垂到了胸前。

郝一娜走过来,一把托起他的下巴,将他的头仰了起来,想要立在高处,肯定要吃苦,还要狠,对自己狠,对别人狠,和生活比谁更狠,心里有怨,就骂出来,喊出来!周若明坐在床上,与站着的郝一娜四面相对,她的眼里有一团火,像希望像灯塔,又像是一团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我操!这狗屁人生!郝一娜松了手,大骂道。

我操,这狗屁人生!周若明看着她,终于将心里的那一股浊气随着叫骂,吐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骂着骂着,心突然贴近了,手不由地握到了一起,身体挨着,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谢谢你!周若明说着,抢先一步出了房间,随后站在客厅里大声喊道:还没吃晚饭吧,我下两碗面。

没一会,卧着金黄煎蛋,飘着翠绿葱花的两碗面条就端上了餐桌。

看上去很好吃。

郝一娜夸着,拿起了筷子,一口下肚,食欲大开,没一会就吃了个精光。

救你一命,就一碗面条报恩,太少了吧。

郝一娜心情大好,开起了玩笑。

那肯定不止,你说吧,想要我怎么报恩。

周若明将碗里的汤喝尽,轻轻放在桌上,问道。

郝一娜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要不,就从了我吧。

暧昧的气氛突然弥漫开来,换一个吧!周若明起身,将碗筷收拾,往厨房走去。

我大学同学聚会,扮演一下我男朋友吧。

郝一娜跟到厨房,说道。

这个没问题!周若明头也没抬,低头洗着碗。

有了第一次扮演男朋友,就有了第二次,后来就有了无数次,连邻居都夸小两口是真爱。

住院的费用等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马上还给你,还有住你这里的费用你也算个数。

周若明不想欠郝一娜太多,更不想走得太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着急,你先把家里的事解决了再说。

那事解决了,你说得对,有时候就是要狠,比别人更狠。

周若明不认同这样的生存方式,但有时候就是很有效。

怎么说?我姐夫直接递给人家砖头,说你也砸我一下,砸伤还是砸死算我的。

人家直接怕了,5000 块钱私了了。

周若明苦笑。

郝一娜嘴角一扬,所以,你现在知道如何生存了吧。

周若明笑笑没说话,在他短短的人生里,遇到的三个重要女人,李雅直爽,薛芳直接,唯独郝一娜城俯太深,充满算计,就像一朵食人花,看上去不错,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吃下去连骨头都不吐,如果是队友还好,千万不要是敌人。

但这种感觉又很快被烟火气的生活给冲淡了,郝一娜帮他找了份销售地暖的工作,在南方这个没有暖气的城市,地暖成了当下装修的新宠。

两人谁先下班到家谁就做饭,两人的做菜水平都很有限,几个家常小菜来回做,但回家看到餐桌上留的饭菜,屋里的一盏暖灯,就足够让溺在生活里的人有了片刻喘息,显得弥足珍贵。

这天,周若明在新小区一口气签了三个单,开心地买了卤菜,去超市货架上拿了瓶红酒,他记得厨房里有两个高脚的红酒杯。

晚上两人推杯换盏,都有些醉了,长相平平的郝一娜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添了几分妩媚。

你知道吗?我大学同学都不敢相信,你是我男朋友!郝一娜眼神得意,脸颊绯红。

本来就不是,是我演的真。

周若明一口饮尽杯中酒,还有几分理智。

如果我家没有破产,你一定是我男朋友,我能给你的,比李雅、薛芳能给你的,更多更多。

如果我出生在一个富人家,我也能成为 CEO,把家产打理得蒸蒸日上,你信不信?我信!周若明,我一直都在留意你,你是我的初恋。

郝一娜眼波流转,不再隐藏内心的深情。

别这样,你这样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周若明退缩。

你不如爱我,真的,她们都是王八蛋,只把你当玩具,只有我把你当人,活生生的人,可以厮守一生的人。

郝一娜起身扑了过来。

你喝醉了!周若明扶起,将她放到了主卧的床上,起身就要往外走。

陪陪我,好不好?郝一娜柔柔的说道,和以往那个孤傲、冷静理智的她截然不同。

转头,她的眼里充满了无助、迷茫和渴望,周若明心一软,躺在了她身边。

郝一娜侧身抱住了他,脸轻轻贴在他的手臂,像一根藤曼,缠绕着大树。

我好累,真希望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从不知道奢靡的生活有多好,这样就不会心不甘,或许在我记事前,家里破产也好,说不定那时,舅舅就会接我回那个十八线小城,长成一个没有过多欲望的女生,说不定现在就和别人一样,坦坦实实工作等着结婚生子。

郝一娜嘴里喃喃地说着,周若明伸出手臂枕在她的脑后,将她拥在怀里,像是一种安慰。

以前我恨妈妈,为什么抛弃自己,跟着男人跑去国外,连女儿都不要了。

现在想来,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面对公司的巨大债务又有什么办法。

郝一娜说到这里,心情好像又好了些,这样也挺好的,我就不用担心她了,就可以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重回巅峰。

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哭的,你是女孩子。

周若明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悲伤。

一句话,让她破了防,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一开始是抽泣,后来是嚎啕大哭,将周若明胸前打湿了一大片,哭了许久,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这是我家破产后,第二次哭!他们都夸我坚强,以后肯定了不起,却看不到我孤傲后面的伤口,周若明,你懂我。

郝一娜仰起脸,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

以后你想哭了,我的胸口随时为你准备着!周若明说着,轻轻地抽出了被她枕得有些麻木的手臂。

我们相互取暖好吗?爱她们,不如爱我。

郝一娜翻身趴到了他的身上,气息里飘着红酒的味道。

这,可是,我……周若明最终还是没有把不爱你三个字说出口。

或许是出于恩情,或许是出于礼貌,或者是郝一娜身体扭动得像一条蛇,一路顺着身体下滑,本能的欲望,在倾刻之间像火山一样诱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