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弦去苗宫大殿内处理事情,这些年她大量批银子给偏远的山村,开办学堂和建小祭司殿,使得孩子们都能识字有抱负。
正是因为此举,苗宫内多了很多贫苦出身的大人。
开始对王后掌管苗疆政治大权,没有疑议,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很多新提拔出来了的苗宫大人有意见。
不止一次进言,王后是个女子,还是个外族女子,一直掌权着苗疆的大小政务,不合规矩。
甚至还有关于苗疆王是她所害的舆论出现。
穆前这些年也一直在分担苗疆的政务,但这年他娶妻。
说要带妻去游玩两月。
俞思弦心想他和阿梨,确实没有休息过,索性放他们游玩一年。
以往这些传言,都被穆前压住,默默处理掉,不让俞思弦忧心。
大家都看在眼里,王后一边教导少主和公主,一边要处理政务,每日还去照顾主上。
这样一直过了七年,谁都比王后想主上醒来,穆前也就不想让这些谣言传到王后耳中。
这不他前脚刚带着阿梨离开,后脚这些谣言越演愈烈,闹到俞思弦这。
她坐在王位,冷冽强势的扫视众人。
苗宫上了年纪的大人都是站在王后这边,但从底层爬上来寒门子弟,有几个觉得一女子不该把握朝政。
女子都能坐上王位,那他们十年苦读就是笑话。
王后,小少主已六岁,可让小少主掌管政事,臣等扶持小少主,王后便可安心照顾主上。
从外城提拔上来的鉴司大人说道。
还有五人皆附和。
王后,鉴司所言极是。
俞思弦轻轻敲着花纹扶手,做出一副可行的表情,那四大城,和各大矿山,以及各地学子考试,这些事你们想怎么为小少主打算?正司大人知道俞思弦的手段,经过几年的相处,也算了解她。
王后问出此话,是给他们下套。
这人表情明显一愣,而后像是斟酌再三,才道;王后可交给正司大人,掌事大人,还有各个司的大人处理。
正司大人眉头一皱,连忙道;王后,臣只能做好份内之事,他们所言臣并不赞同。
俞思弦摆手道;本后知道。
正司大人越瞧她越像主上,淡漠的神色泛着寒意。
你们想让小少主接触政务,你们扶持他。
借此让我不要插手政务,而后你们慢慢架空整个苗宫?俞思弦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让众人心生惧色。
一众人跪下,王后臣等绝无此意。
俞思弦继续说道;等到少主能辩是非,十四五六后,本后自然会还权与儿。
但在此之前我儿未大,夫君未醒,那么就得由本后亲自掌权,试问这七年来,苗疆是否止步不前?众人连忙摇头,他们是看的见的,王后掌管政务,颁布新政,不再是姓氏制传位。
许多人得以出人头地。
正司大人说道;王后为主上处理苗疆事物,是主上之意,七年来王后也从不出错。
指着那些个出头的人,你们得以被选拔上来皆是王后放宽政策,若还以前轮不到你们。
却还妄想让王后归还政权,属实是不知感恩。
几个苗宫老大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俞思弦也手软直接革职几人,杀鸡儆猴。
从大殿回来,俞思弦派人去了一趟大牢,里面关着一个男子。
这是三年前考入苗宫为官的掌司大人下的手下。
总有些人想一步登天,妄想勾引王后,最后被挑断手筋脚筋关入大牢内。
从他下狱之后,很多流言便出来了。
穆前一种压下去,这几日才被俞思弦知道,心想此人也活不得了。
他见到王后身边的侍女跪下道;姑姑,您告诉王后臣知错了,饶了我吧。
侍女冷冷地看着他,传递王后说地话,肮脏的东西,留你一命却不知感恩。
他意识到事情败露了,面露恐慌,辩解道;姑姑,您告诉王后不是我。
侍女给看守的人一个眼神,他们瞬间领会,拿出随身携带的毒药。
处理完这一切,侍女回去复命。
俞思弦在少主殿内陪着卿一看书。
卿一特别乖,性子稳重,做事从来不骄不躁,有条不紊地进行。
娘,写完了!穆卿一把默写好的文章递给俞思弦看。
看着整洁的纸张,板板正正的字,而且还是汉文苗文同时书写。
这孩子不愧是她的崽子,欣慰不已,我儿真棒。
一会儿奖励我儿小零嘴吃。
穆卿一摇摇头,接着从荷包内拿出两块糖,娘,我有。
说罢他剥开一块,喂给俞思弦,再给自己剥一块糖吃。
星颜一脸高冷的从殿外进来,一屁股在椅子坐下。
俞思弦看她一眼,这孩子又生什么气。
娘,他们不让我去山上猎狐。
星颜生气或者是有烦心事,都会直接说出来。
俞思弦说道;你就没一点数,人家为什么不让你去。
卿一可乖了,剥一颗糖给阿姐。
星颜喜滋滋地张嘴吃弟弟喂的东西,他们说我不适合养狐狸。
俞思弦注意到星颜手擦伤一块,当娘的又无奈起来,你打他们了?星颜说道;打了。
俞思弦头疼,这孩子看着是个高冷小公主,实际上是个痞子。
娘亲的小公主很棒哦,天天为娘亲找事做。
俞思弦牵起女儿的手,让侍女拿药来,给她包扎。
星颜笑道;我有无所不能的娘亲呀。
俞思弦轻声说道;曾经你娘也有你爹做后盾,事事找他。
卿一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拍拍俞思弦手背,娘亲,爹爹一定会醒来的。
我们一起等爹爹,等儿子长大,做你们的后盾。
一番话可让俞思弦心软的一塌糊涂,把卿一抱入怀里,娘亲的好大儿。
星颜看着娘亲包扎好的伤口,开心极了,她娘亲就是好看。
穆景华苏醒的那天是个非常平常的天,天有些蓝,温度舒适不冷不热。
少主殿院子望去,高耸的群山环绕白雾之中。
不远处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在叫唤。
卿一和星颜两个孩子在少主殿外的院子吃早膳。
星颜听到哒哒哒地声音,转头问卿一,你听到什么没有?卿一点点头,好像是脚步声。
不是!卿一不说话。
声音越来越近。
星颜和卿一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扶着门槛站在殿门口。
两个孩子愣住许久。
星颜不可置信地喊道;爹爹。
接着从椅子下来,急步朝穆景华扑过去。
穆景华刚苏醒,脚使不上力,星颜一扑过来险些摔倒。
爹爹你醒了。
星颜边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染湿她爹的衣裳。
穆景华揉揉星颜的头,星颜都这般大了。
卿一站在一旁,想上前又不敢动。
还是穆景华对儿子招手,才上前抱住他。
都这么大了,爹爹回来晚了。
穆景华声音沙哑说道。
星颜边抽泣边回道;爹爹,你醒了就好。
娘和我们等了你好几久。
星颜从记事起,就总是看见娘亲会偷偷摸摸地去爹爹房间,抱着爹爹说委屈,说着说着就哭了。
娘亲呢?穆景华柔声问道。
卿一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娘亲在后殿,过几日又是寒衣节,在忙活祭祀的事情。
穆景华给星颜擦眼泪,再牵起两个孩子,带爹爹去找你们娘亲,好不好。
另一边,俞思弦眼皮一直跳,早上喜鹊喳喳地叫唤,心想莫不是有喜事发生。
供品多备一些,还有城外的竹筏让工匠多造几只,前些天主城百姓自发奋勇,去城外修路,就为了寒衣节。
俞思弦一边查看着篮子内供品一边说。
是!善司部的大人们拿笔记下。
俞思弦看了看准备的供品,觉着还是少了些,不够参加祭祀后,派发给百姓的。
再加一些瓜货之类的,米糕也加上去。
好的!俞思弦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就让善司部的人都离开。
接着到绣司坊的管事,苗沁经过几年的沉淀再次被提拔上去。
王后,所需要的衣服,缝制了三百套,装扮的布帆也都绣上了符文,备了一百条。
苗沁说道。
俞思弦接过她递上上来的绣品,满意的点点头,好就这样吧!是!苗沁又带着人下去。
安排好事情后,俞思弦准备回去看两个孩子,今日他们休沐,缠着自己带他们去玩。
下午无事便带去主城逛逛。
刚走到少主殿下的一处凉亭中,又碰上一位苗宫大人,拿着册子有急事要她处理。
俞思弦在亭子坐下,拿着册子看起来,矿山城一处矿洞发现罕见的玉脉,有一部分被毁,还遭不安好心之人偷偷带走。
告诉矿山城督主,先把矿脉保护起来,偷运原石之人,派人去追。
是。
人走后,俞思弦长叹一声,这事需要她亲自处理吗?刚准备起身回去,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抱住她,幽幽地药香环入鼻腔。
表情从诧异到震惊,再到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耳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为夫,回来了。
俞思弦僵硬在原地,这一刻等了七年之久,等的人终于醒了。
穆景华头埋入她颈间,声音十分蛊人心弦,好想你。
俞思弦起身抱住他,不顾什么王后仪态端庄的哇哇大哭。
你怎么才醒来啊!你不知道我被欺负死了。
他们都欺负我们母子三人。
呜呜呜.....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想你再不醒,星颜嫁人,卿一娶妻,你都要错过了。
还有我,每每每夜盼着你醒来。
景华,你没醒来,还有人想勾引我。
呜呜呜还好,还好,终于醒了。
呜呜呜....哭着突然打了个嗝。
星颜和卿一露出一副疑惑又嫌弃的表情,他们娘亲还有这一样一副小女人的面容。
穆景华虚弱的靠着俞思弦,不哭了,弦儿,我回来了,没人能再欺负你们母子三人。
俞思弦欣喜万分,早膳又没吃,哭的稀里哗啦,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两人差一点摔倒,还是穆景华眼疾手快扶桌子。
看着怀里的人儿,几年的操劳,眼角多了一条纹路。
可把穆景华心疼的。
捧起她脸,俯身吻了下去。
星颜捂住卿一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转过身去。
卿一听话诏做。
爹娘缠绵多久,他们姐弟二人就背对着她们站了多久。
还是俞思弦轻轻推开穆景华,孩子都看着呢。
穆景华微微一笑,一时间只有你了。
主上苏醒的消息,一瞬传遍整个主城。
俞思弦高兴还搞一个特赦令,年纪过大的矿城犯事的劳工可以回家。
寒衣节这天穆景华带着妻儿出现在主城,参加寒衣节为逝去的祭祀。
而后又乘坐竹筏绕着主城撒圣水。
七年不见的苗疆王,此刻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破解了先前民间对于王后掌权的阴谋论。
俞思弦也不再管理政务,做甩手掌柜,整日睡到日上三杆,悠闲自在的生活。
星颜觉得她娘亲日子太舒服了,不像她每日都要早起去祭司殿习课。
午时回来她娘亲才起身。
怎么了?俞思弦坐在餐桌前,见女儿一直盯着她看,娘亲脸上有东西?星颜摇摇头,娘亲最近气色很好,容颜光焕发。
俞思弦嘿嘿一笑,嘴真甜。
话锋一转,说吧!是闯祸了,还是想要什么!星颜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我拔了祭司殿后山的草药,圣女大人正在找凶手,她可凶了。
俞思弦幽幽地看着她,最近没太管一双儿女,星颜又飘了。
星颜见娘亲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赶紧道;小缪叔叔,处理好了。
俞思弦缓缓地说道;去吧!小院旁边那块菜地都是草,乖女儿去拔吧。
星颜哼哼唧唧的跑出殿内。
俞思弦跟着出来,少主殿院中,星颜抱住她爹的手臂撒娇。
卿一拿着一把未开刃的刀,有模有样的挥舞着。
穆景华温柔地看着自己。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