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的使臣在次日启程回大商。
俞思弦并不想去送,但人却主动找上门来,不见都不行。
李沐之在水牢的半月中,得了严重的痨病。
俞思弦和穆景华都不管,苗医也没有去给他看,还是大商的使臣去请大夫,喝了两副药面色才好了些。
两人坐在少主殿的凉亭外,俞思弦真的觉得相看两厌。
宁王想说什么?俞思弦率先开口道。
李沐之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仿佛是多看一眼少一眼,见一面少一面。
本后没时间和宁王在这浪费时间。
俞思弦语气冷了些。
李沐之柔声说道;我想和你道歉?俞思弦讥笑道;不必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沐之苦笑,眼里是化不开的哀色,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会不会爱上我一次。
犹豫了片刻,回答道;会。
俞思弦在失忆的那段时间,但凡李沐之做个人,心想那时也会爱上他吧。
李沐之听到回答,又哭又笑,心中宛如一把钝刀,不断的割着这颗残破不堪的心。
看到对面人脸上的眼泪,俞思弦嫌弃的偏过头去,自作自受有什么好哭的。
李沐之情绪波动太大,又不断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难受的涨红。
若是别的女子看到此景,定心软的一塌糊涂,上前去拍抚他。
若不是顾及苗疆和大商的两国关系,俞思弦想拿一把刀,直接插入他心脏,让他感受感受那种无能为力,心脏骤停的感觉。
错了,大错特错。
李沐之断断续续地说道。
俞思弦不语,觉着还不够解气。
我愿用削发出家,常伴青灯古佛,用余生来向你赎罪。
李沐之说道。
俞思弦冷笑两声,真要赎罪就该出了苗疆后自裁。
好!相对无言。
思绪忽然回到了,年少见到李沐之时,他一袭白衣站在长街上,风华正茂,少年英杰。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变成这副模样。
李沐之这双琥珀色眸子,流光溢彩,眼角还染上泪珠,到如今只有我不放过我,执着曾经的过往,做困兽之争。
从小时在宴会上你的第一面,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浅。
在北凉的日子里,每日每夜都在后悔,每次都劝解自己放下,可不甘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紧紧的抓住这颗心。
俞思弦勾起嘴角,冷漠无情地说道;说这些毫无意义,除非宁王殿下死,否则并不能让本后释怀。
李沐之点点头,我知道。
片刻后伺候李沐之的下属,拿了笔墨纸上来。
李沐之一边咳嗽一边写着什么东西,写完后咳嗽的更厉害了,嘴角流出褐红的鲜血。
下属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保重。
李沐之在下属的搀扶下慢步离开。
扫了一眼桌上所写的字,俞思弦似乎觉得他有大病。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坐在亭内抬眼望去,一辆辆大商的马车从御道缓缓行驶向主城。
温热的山风拂过桌上的纸张,随风向空中飘去。
苗木不知何时来到了亭中,在一旁坐下,轻声说道;王后,在想什么?俞思弦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在想主上在做什么。
据弟子说道,主上进大祭司殿后一直未出来。
苗木说道。
俞思弦揉揉眉眼,燥热的天气实在让人不爽,四长老说祈雨,算好日子了吗?苗木点点头,算好了,后日在圣地上举行,王后jojo不必操心,祭司殿都准备好了。
主上叮嘱的?俞思弦问道。
苗木温柔一笑,主上每次离开都会来祭司殿,让我们多照看照看你。
说到这俞思弦不禁笑了起来。
苗宫昨日晚上在磨坊碾磨陈米,是做何用?苗木昨日听青云说,郡主让我们去买沉米,堆了一库房。
俞思弦起身拉着苗木离开,边走边说,我带你去厨房,估摸着应该好了。
苗木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依旧乖乖的跟在俞思弦后面。
从走廊七拐八绕,才到苗宫的大厨房,此刻快到午时,厨房内忙得热火朝天。
见到俞思弦和苗木的到来,纷纷吓一跳,立即放下手中的事物,见过王后,见过圣女大人。
不用理会我们,你们忙吧。
俞思弦边说边招呼另一个管事的厨娘,昨日搅拌好的凉虾何在?厨娘笑盈盈地说道;在水井里,王后稍等几去提过来。
苗木问道;凉虾是何物?俞思弦解释说道;西蜀使臣带来的,昨日向他们要了个方子,让厨房试着做着吃。
味道不错的,夏季炎热吃这个正好。
厨娘提着一桶泡着水的凉虾回来,王后在这。
让人舀了两碗,俞思弦问苗木,圣女大人吃辣的还是甜的。
苗木不假思索说道;辣的。
山坳城的山上到处都是野辣椒和山椒,苗木年纪还很小时家里穷,三四月份青黄不接,家里根本没什么菜吃。
阿母就总是带着她去山里摘野辣椒,剁碎炒香,拌些咸菜加一点辣椒,就能吃一碗饭。
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苗木离开村子。
两碗酸辣的凉虾端了上来,厨房外的院子有一处翠竹林。
俞思弦和苗木边在林子吃凉虾,看到苗木碗里火红一片的辣椒,都觉得辣得慌,再看她面不改色的模样。
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圣女大人挺能吃辣。
俞思弦说道。
苗木吃完一碗擦了擦嘴,小时候家里只有野辣椒,辣椒拌米饭吃了十几年,直到遇上少主。
俞思弦沉默,第一次知道苗木身世,一直以为她是大族家的姑娘。
苗木又道;不过还是觉得不够辣。
山坳城附近的山坡上,长着许多很小个的野辣椒还有山椒,小时候总是跟着阿姆去摘。
别人避而不及,我们却是当成宝贝般。
说到这苗木忽然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