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沉率先挂了电话。
回身……意外撞见顾西!就在他身后不足半米的位置,悄然无息的。
霍靖沉不知道她是来了许久,亦或是刚刚才来。
怎么下来了?他打量着她周身上下,发现身上依然是之前沾着汗的衣服,头发也是半湿的状态。
眉头不由紧了几分。
……谁?顾西如此问。
霍靖沉凝着她,不答反问,不洗澡不换衣服,想生病?顾西仿若听不到。
固执的问,谁打电话来?谁又在门口?无关紧要的人。
男人沉沉的音,话落便搂着顾西的细腰往楼上带,口中是无奈的怨怪,这样任性,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走吧,我帮你洗。
枯瘦的手忽然抓过来。
霍靖沉顿步。
沉静的眸子扫着顾西的指甲几乎要将自己刮出一条血痕的执拗。
沈家的人吗?他们来做什么?没有。
霍靖沉否认。
大约是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敷衍她,继而又笑着说,是沈东扬。
非逼着我喊他大舅哥,把我惹毛了,就骂了他两句。
顾西:……骂人?霍靖沉这样的男人,会骂人么?他通常只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三尺之外的尊容,偶尔几个毒舌的词语,便能将话题彻底终结。
生就一副尬聊的性子。
电话的内容,顾西听的也不是很真切。
她知道或许是霍靖沉为了逗她故意这么说。
但也没想着要认真。
只茫然的转了转眼珠子。
哦……如果他来了,倒是见见也无妨。
你想见他?想起沈东扬在电话里说的话,霍靖沉的面色,没办法太好。
没……来者是客,不是吗?让人家进来,只是基本的礼貌。
——说来客,真的来了客。
晚饭时分。
霍思翎回来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林绪宁。
彼时顾西已经洗过澡从楼上下来,酷暑的傍晚,她的四肢依然是冰凉的。
霍靖沉给她吹干头发以后,让她穿了件线衫,套在无袖连衣裙外。
因为生病的缘故,整个人显得越发白皙。
身子是她自己洗的。
不肯让霍靖沉碰。
霍靖沉也不敢刺激她。
堪堪站在浴室外,抽了两支烟,才等到莲蓬头的水声停下来。
所以,当林绪宁进屋的时候。
看见的便好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
他们穿着家居服,头靠着头一起在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什么内容,并没有看清。
只因为,映入眼帘的画面,太过于吸引眼球。
商贾巨鳄霍靖沉。
在一个寻常的黄昏日落,强势而霸道的搂着他的小妻子,不时垂头细语。
沙发前,搁着两双室内拖鞋。
一灰一白,一男一女。
最简约的素色款式。
听见门口的动静。
男人率先抬起头来,瞧见林绪宁,深沉的眸子闪了闪。
冒昧造访,打扰了。
林绪宁主动朝男主人伸出手,礼貌而客气。
不打扰。
霍靖沉大方回握。
继而拍了拍顾西的肩头,小西,看谁来了?顾西方才侧过头。
瞧见林绪宁,扯了扯唇,来啦……林绪宁颔首,感觉好些没有?有工作要找你商谈,顾老板不会罢工吧?抓着遥控器的顾西,莫名笑了声。
你惯会开我玩笑。
林绪宁没反驳,跟着笑道,愿意开口说话就好。
似乎今天开始。
顾西确实有所不同……不再像之前一样,任凭旁人怎么哄她,关心她,她都好像置身事外没有任何感觉。
今天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星期还要多。
霍思翎也明显感觉出来了。
从厨房拿了矿泉水递给林绪宁的时候,狐疑的抬首望了望霍靖沉。
不过。
她并没有在霍靖沉面上看到任何信息。
因为,他满目的专注,都在顾西身上。
身躯颀长的站在客厅中央,俯首凝着沙发上屈腿而坐的小妻子,无比纵容的样子。
霍思翎忍不住心底一番感慨。
从前她哥不这样的。
顾西若是跟哪个男的有说有笑,他必然生气。
这下好了。
林绪宁仿若倏然间倒成了霍家的座上宾。
顾西的转变,霍靖沉何尝没有发现。
只不过,他拿捏不准,她到底是因为今天上午他跟她说了,不要这个孩子,而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亦或是,小白让她发泄出来了心底的压抑。
我去书房打个电话,林导你随意。
林绪宁将手中的矿泉水搁在茶几上,好,你忙。
霍靖沉一手抄进裤袋,另一只手扶了扶顾西的后脑勺,打趣般的叮嘱,整个剧组的人等着你出粮开饭呢,小西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半途而废。
顾西顺着他的掌心,往后垫了垫脖子。
昂首迎视着他的眸子。
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唇,未言片语。
哥,你不是还要出去么?你去忙你的,今晚我来陪嫂子吧?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
霍思翎多少是有些清楚,霍靖沉要抽出些时间来陪顾西,并不容易。
不过,霍靖沉似乎不急。
掀了掀薄唇,还早。
陪你们吃完晚饭。
——晚餐并不热闹。
大约是每个人都各有心思。
霍靖沉也并不是善于招呼客人的性子。
至于霍思翎……带林绪宁过来完全是因为工作。
当然也有一丝期盼,希望用工作让顾西重新充实起来。
再者,林绪宁毕竟了解顾西的曾经。
接触几次总不至于有何坏处。
除却这些之外,她避他不及。
不过顾西有条不紊的进餐,倒是让霍靖沉眉宇疏朗了不少。
听着她还要喝汤,唇角忍不住笑,却也细心的提醒,要少食多餐。
饭后,两个男人转至茶室。
霍靖沉忽然对顾西说,让她帮忙上楼去书房替他拿下手机。
平常这些事,霍靖沉是从来不让她操心的。
以致,顾西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便耐心的解释,我跟林导谈些事,帮我拿一下,好吗?他都这么说了,顾西焉有不应的道理。
放着霍思翎一个人在追肥皂剧,她独自起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