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午休后起来,四处找不见顾西。
逮着梅姨便问:小西呢?梅姨正在厨房做小蛋糕,她想着顾西喜欢吃,做好了等她回来解解馋。
闻声,便道:夫人,太太让先生给带出去了。
霍夫人蹙眉。
小翎子有没有一起?没有呢,小小姐回她家里去了,说晚饭后再回来。
这一下,霍夫人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玉姐见状,不由宽慰:夫人您若无事,就去禅房坐坐?我去给您泡壶茶。
兴许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回来了。
……也好。
禅房安静。
霍夫人也已经习惯了,心情躁郁的时候,便去禅房抄上一两小时的经书。
每每抄完,那股子难宁的情绪也就放了下来。
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字写的歪歪扭扭,很是难看,以致霍夫人隔下笔,不停的叹气。
玉姐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瞧见她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的坐着。
茶杯搁下,玉姐便娴熟的替她揉起额头。
老爷子还在睡?是的夫人。
这两日倒是前所未有的配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事少夫人的功劳……玉姐这么一说,霍夫人的眉头直接打成结了。
夫人这样烦心,是为了少夫人?玉姐了解她。
霍夫人荣辱半生,早已看透许多尘世追逐。
唯独让她放不下的便是老爷子和先生。
为了老爷子,她甘愿委曲求全的接受莫雪容的女儿。
为了先生,她忍辱负重。
霍夫人声音细微:玉香……这两日我一直惴惴不安。
允诺靖沉与顾西的婚事,怕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夫人。
依先生的性子,即便您不允诺,他就会不娶么?到时候怕是要将霍家的天都翻了……既是如此,允诺就谈不上错不错。
再说了,如果少夫人真的能让老爷子好起来,霍家……也就太平了。
——另一边。
怕是霍靖沉特意嘱咐过,小李真的带顾西去了沙场。
不过不是跟那儿训练。
而是坐着吉普从那儿穿行着,不费半分力,却是将沙场战士的英勇之姿尽收眼底。
好的作品来源于体验。
顾西觉得这样看着不够,遂问小李:我能下车么?她不会打扰那些人训练。
就是想站在边上,置身沙场的感受那份激昂。
不能。
两个字,回答的斩钉截铁,落地有声。
顾西顿了顿……为什么?我不靠前的。
这不是靠前不靠前的问题。
那是原则问题?这么硬梆梆的汉子,顾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歪着头:可是据我所知,原则上闲杂人是绝对不能靠近训练场半分的。
你既然都已经把我带进来了,也所谓原则不原则了吧……霍先生交代过,不许你下车!汉子说话铿锵有力,目不斜视的注视前方。
明明她在他旁边,他一双眼睛就晓得只看前方,车都已经停下来了,难道看她不比看黄沙有趣?顾西就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兵。
秉着创作需要不同人设的心理,她撩道:你们平时说话都用吼的?这么大声,会吓着人吧……不是!不是那你跟我说话这么大声?兄弟哎,我离你很近,你这么吼我耳膜会破掉……顾西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粗噶。
这么一听,不男不女,雌雄难辨……小李耳根子微红,尴尬道:我,我紧张!哈?顾西以为自己听错。
不对呀,跟一个硬梆梆的兵汉子呆一块,她都没紧张,他紧张什么?霍先生说了,不准让你受伤,否则……否则什么?提头来见!……顾西懵逼脸。
她倒是不知道,霍靖沉拉开小李交代的那几句话,还有这么严重的恐吓之意。
一时间,她有些消化不过来。
抬首,将头探向车窗外,顾西盯向指挥台的方向。
所谓的指挥台,就是一座搭建起来的碉楼,里头有什么东西,顾西看不到。
但碉楼的护栏前,站着好几个身着迷彩的军官。
他们拿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演习,间或讨论着什么。
霍靖沉很扎眼,即便都是一样的衣着,叫人看得眼花缭乱,顾西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他将袖管挽至手肘,露出健硕有力的小臂。
人群中他最高,也最帅!顾西承认,他没有骗她,迷彩穿在他身上,威风凛寒。
浑身散发出来的肃穆感,叫人望而生畏。
而他身旁的那些人,不觉间便成了他的附属。
可惜了,如今他是个商人。
怪不得梅姨要念叨……战场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他这个人,随便往这儿一站,便是万丈光芒!顾西回过神,眼珠子在小李身上溜了两圈:你很怕霍先生么?怕的吧?不然为什么霍靖沉就那么随口*交代两句,便将他搞的如此紧张,好像马上要出发打仗似的!小李也不隐瞒,直接道:怕!不止我怕,我们都怕!怕他什么?他是个连总统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所以呢?没有所以,霍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小李不愿意往下说了,也可能,往下他也不知道。
顾西也不好一再为难。
坐了坐正身子,她指了指前面:那我不下去,你带我再往前看看,可以吗?小李不答话,却是直接把车开走。
往里一些,视线微暗。
倒不是天色渐黑了,而是,这里大树多,树林较密,挡住了本就不太热烈的阳光。
十米开外是大片的草地,那里有打靶场。
匍匐着很多士兵,在瞄准射击。
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顾西不能下车,便降低了车窗远远看着。
夕阳斜挂。
顾西的方向有些逆光,她只能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半眯着眸子观察那些人练靶射击的姿势。
看得正入神,她甚至已经在脑海里用辞藻描绘着这些人的矫健身手!倏然间,一道冷戾的旋风夹杂着咻的一声,朝着顾西迅猛的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