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容烬。
容量的容,灰烬的烬。
不过很可惜,我没有什么海纳百川的度量,倒是有锱铢必较的毛病。
我原名叫容谨,后来那场火灾烧死了言岁,为了表达我悲痛的内心,当时年纪小,非主流了一把。
哭着嚷着把名字改了。
不过宋雾不知道,她智商低,情商为零,一直以为我叫容烬。
噢,说起宋雾,我的妻子,自杀了。
你们肯定要问我为什么说话还是这么的诙谐,散漫。
挺不正经的样子吧?忍着,不想看别看,宋雾忍了我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你们忍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
宋雾死了,我其实内心挺毫无波澜的。
不过,我怀里哭的很吵的那个毛头小子似乎不这么想。
他正在缺奶的时候,我冲了几次奶粉他都给老子吐出来,要不是看到你妈兢兢业业为我干了这么多年事。
我早他妈把你扔了。
行吧,嘴上这么说,我手里还在泡奶粉。
他真的很吵。
半夜他喜欢偷偷尿尿,结果把宋雾买的床单全他妈尿脏了,我恨恨的亲手洗了又洗,并且赏了他三栗子。
你们肯定又要问我容氏是不是落败了,连个床单都要堂堂我容烬亲手洗。
做梦,容氏好着呢,不过我天生节俭惯了,宋雾是个小地方出来的人,要是看到我铺张浪费,她的灵魂肯定摆个臭脸。
死了的人,没必要还惹她不高兴。
等我洗好了,躺在床上看那小子睡觉时,突然觉得缺点什么。
操,按道理不应该是妈妈做这些事吗?不过,唉……算了,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宋雾压根就不知道这厮活在世上,她估计死了后能在天堂看到他儿子吧,天公不作美啊,她儿子栽我手里了。
后来,楚辞找我喝酒,看着我左手提着威士忌,右手抱着哭的嗷嗷的小子时。
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踹了他一脚。
他捂着腿蹦跶,容烬啊容烬,没想到你还有今天!我不屑,他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得了吧你,你想要还没有呢。
过了会儿,我们聊了点往事。
聊着聊着,有点沉默。
毕竟跟我往事有关的两个女人,都特么死了。
倒是楚辞看起来挺严肃的,像是要发表什么演讲,还问我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听他后面要说的话。
笑话。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有屁快放,我忙着喂奶呢。
结果,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他讲了个笑话,说我当时也在那场火灾里面,是宋雾救了我,说什么宋雾因为救了我而没救言岁愧疚了很久。
还说我醒了后变傻了,失忆了,不分青红皂白了。
我没心没肺的笑着,骂他,让他别他妈瞎编。
楚辞挺正儿八经的,跟我说有半句假话这辈子没女人,也不碰奶油枪,活的长命百岁。
我脸笑得有点痛。
然后我把他踹走了,并且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准来溪庭。
谁叫他发誓的时候把我儿子吵醒了。
五姨正在打扫卫生,弄得书房都是灰,宋雾还真是个假三好学生,学历这么高那书还不是落了一层灰,翻都没翻过。
她真会装。
我打算去看看她平时都看什么书,于是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我看到了一个盒子。
丝绒的,像是放首饰的盒子。
宋雾平时不爱买奢侈品,我也从来不送什么东西给她,妈的,我想到了祁正庭。
我生气地把盒子打开了。
正准备骂骂咧咧问候祁正庭祖宗三代时,突然感觉眼睛有点涩。
盒子里是一个打火机和一支烟。
烟好像是我给的,打火机是她自己买的。
切,一根烟而已。
要是她现在在,我会大发慈悲送她一盒烟。
不过她不在,为我省了一盒烟的钱,我谢谢她了。
逛完了书房想去逛客卧,宋雾一直住这里,五姨还没打扫到这儿来,所以陈设都跟以前差不多。
她衣服真的很少,我就想不通了,怎么会有女人不爱美。
我瞅了一眼过分单调的衣柜,看到了一件我的衣服,我就说吧,宋雾惯偷,还喜欢偷我衣服。
算了,如果她现在给我说对不起,我就原谅她。
五姨在客厅打扫卫生,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忒大了点。
我在客卧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容先生犯了什么病,也不允许我去打扫太太的房间,客厅的地我快拖了三遍了。
我记下来了,等下让您再多拖三遍。
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不提这个了,说点别的。
阿棱那天从国外回来,说宋雾自杀了,我当时正在宴席里推杯换盏,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什么。
阿棱又重复了一遍后。
我笑了,丢给他一句话,死要见尸。
结果阿棱还真是急性子,当晚飞回来。
把骨灰扔我怀里。
宋雾,我觉得吧,夫妻的意义在于死的时候,起码是由一个人陪着另一个人的。
所以我嫉妒了。
既然你跟我结了婚,要牢牢地遵守这条规矩。
我把阿棱辞退了,他倒也没拒绝,真是头白眼狼。
说起白眼狼,可不止他一个。
还有你那早产的儿子,明明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开口第一句说人话,居然喊得是妈妈?宋雾,我有点明白你骂我白眼狼的心态了。
不过,你要是听到了这句妈妈估计尾巴要翘天上去了,我是断然不会让你知道的,毕竟我喜欢看你生气。
你就当我有病吧。
后来,这小子长大了,外表颇有点遗传我的风流倜傥,不过性子倒跟你有点像,内敛过了头。
不过,要不是楚辞跟我告状,我连你儿子的心事都不知道。
这小子藏得挺深,还去问楚辞他妈妈是谁。
楚辞忙着泡妞,直接扔了张照片给他。
照片上是我,你,言岁。
或许我和言岁挨得太近了,眼神太缱绻了,而你表情太冷漠了,太置身事外了。
恭喜你,你儿子成功认错了妈妈。
后来,我把他毒打了一餐,当孙子的不能把爷爷认错,当儿子的更不能把妈妈认错。
他涨红了脸,吼了一句后就离家出走了。
那你把我妈妈还给我啊!我愣住了,操,要星星要月亮,爷可以稍微考虑一下,要我给你找个宋雾,我他妈上哪找啊,她连梦都不给我托一个。
于是,我开始虔诚的烧纸拜佛。
等我烧到快九九归一的时候,楚辞帮我把儿子拎到了你的墓前。
本来我没打算告诉儿子你走了的。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也自嘲的笑了,是啊,我也不信你死了,不然怎么不跟我托梦?全世界就那么一个宋雾。
就那么一个你啊。
宋雾,你儿子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