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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上卷结局】

2025-04-01 08:24:48

祁正庭来了。

其实宋雾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她望着祁正庭身上晕着一层深灰色的痕迹,眸子变深了些许。

他流血了。

宋雾幻想过容烬会来,但却没料到第一个赶来的是祁正庭。

那男人身上染着极重的血腥味,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宋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眸子清澈的望着祁正庭,除了意外,别的感觉竟只有寥寥。

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救命恩人,她应该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许才好。

但现在的她,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失落。

这些失落源于哪里,宋雾很清楚,但有时候,她宁可想让自己不那么清楚。

祁正庭身上裹挟着沉重缓缓向她走来,眼神中的深情无可复加,英挺俊朗的侧颜显得整个人高大无比。

不过,他只是淡淡的开了口,声音四平八稳,我来晚了。

晚么?其实不算晚。

宋雾勉强扯了一抹笑。

想要对他说些感谢的话,却只觉得如鲠在喉。

有时候,感情是很偏心的。

如果来的是容烬,多晚都不算晚。

可来的是祁正庭,宋雾却觉得多晚都算早了,因为她苦苦等待的,并不是祁正庭而已。

宋雾手心撑着椅子,勉强借着力气站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光芒,她声音有些冷淡,面容仍是平静的微笑,谢谢。

京州城无人敢跟祁正庭对抗,可看祁正庭身上的伤痕,大概是为了换她的代价。

宋雾不想欠他什么,却还是屡屡欠账。

其实,她没见过今天这样的祁正庭,往日的祁正庭永远是得体的,温和谦逊的。

身上亦身着高定西装和手工皮鞋的,跟容烬比起来,容烬显得随意又轻慢许多。

可今天的他,看起来却有所不同。

除开衣服上染着的血液以外,眸光里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在作祟,区别于以往的温文尔雅,倒多了几分嗜血的占有与伎俩。

宋雾看不穿,也无心探究。

祁正庭伸出了手,悬在半空,等待着宋雾的回应,宋雾沉沉的望了许久,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他唇梢不自觉地勾起,转眸时却看到了颜哲的面庞,祁正庭不过淡淡的瞥了目光,声线玄寒的开口,江特助。

江特助沉着眉眼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闪着一丝光亮,若仔细地去看。

会发现那是一把匕首。

话音刚落,祁正庭便款款的从地下室牵着宋雾离开。

耳后传来了尖刺的呼救声,更带着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那些痛苦的喊叫,都是颜哲的嘴里发出来的。

在祁正庭的世界里,向来没有给人苟且偷生、残喘苟延的机会。

如果说有,许多年前的容烬就算一个漏网之鱼。

所以祁正庭后悔了。

以后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容烬了。

做事一定要把事情做绝,祁正庭一贯深以为然。

宋雾沉默的被祁正庭牵着离开,但就在快走出地下室的时候,她侧眸瞥到了玻璃反光面上--有一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她很熟,熟到骨子里都刻着那人的轮廓。

宋雾惨然一笑,脸倏地变白了起来,她捏了捏祁正庭的手掌,声音细弱,带我走吧。

容烬是来了,还是等着祁正庭先把她救出来后才来的。

宋雾觉得自己活得很可笑。

容烬是怕她会伤心吧,怕她看到自己选择言岁后会伤心是吗?容烬真的施舍了她许多,居然还开始为她换位思考了,她是不是应该放把鞭炮庆祝一下才算好呢?宋雾步子很慢的走向远处的车,她把自己浑身的重量靠在祁正庭的手腕上,就连走路,都是麻痹的任祁正庭的力量往前挪动。

她真的宛若一个僵尸,被人一步一步带着。

在重新坐在车上后,宋雾下意识地别过眼神望了眼车窗外的那扇门。

门开了,里面的人缓慢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盒子,目光寒凉。

是容烬。

宋雾不再看他,挪开了目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张了张嘴唇,我能不回溪庭吗?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容烬,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更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来面对。

宋雾只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除了逃避,她还没想好第二个方法。

祁正庭不动声色的将她所有的情绪收尽眼底,稍稍挪了一下目光看了眼窗外的那个挺括的背影。

容烬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让他乖乖等宋雾出来后去拿言岁的骨灰,他竟真的照做了,连丝毫的犹豫都无。

乖点也好,不然想再见到宋雾,算是基本不可能了。

祁正庭莞尔,沉着眸子说,好。

----------祁正庭带着她去了那个废旧的孤儿院,现在这里倒是成了一个游乐园。

宋雾沉静的坐着车里,望着外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竟没由来的觉得自己离这些很远,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有时候,宋雾觉得自己活得很苦。

从小就被抛弃,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想倾其所有的男人,想要把自己有的全给他时,他却把自己给了一个死人。

多可悲,终其一生比不过一个死了的人。

宋雾有过的好日子很少,她性子也不是那种开朗活泼的人,有时候让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她都觉得很惬意了。

那些欢声笑语。

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她沉默的凝视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她搓捏着手心,语气有些缓慢,孤儿院的那个男孩,是你吧?祁正庭微怔,但并未感到诧异,凭借着宋雾的能力,联想到这些不算困难。

其实说来命运的确很捉弄人,宋雾头一个想要坦诚相待的人,并不是容烬,而是那个小男孩,可还没等她长大,那男孩就走了。

再加上这几次祁正庭无缘无故的帮忙,甚至不惜伤到自己,宋雾也能猜到一二来。

很多话想要问,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孤儿院,又为什么不露声色的成为了祁家人。

最后又为何对容氏紧紧相逼,导致容烬不得不流落街头。

但话到嘴边又打了一个弯,宋雾觉得,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当初那些难捱的日子,她都陪着容烬一步一步走来了,若不是祁正庭,似乎她连陪伴的资格都没有。

她望了眼祁正庭,声音轻软,谢谢。

除了这声谢谢。

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正庭并没有死死的推着她,让她接纳自己,反而换了个战略,他挪了目光在宋雾的肚子上,平缓的开口,想带着孩子走么?宋雾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遍,可真正到了来临的那天,她又没由来的开始怯懦了。

再等等。

她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容烬。

--------溪庭,昏沉的灯光摇摇欲坠。

整个大厅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就连小星也只敢抱着黑猫在后面静静的窥视着容先生的表情。

自从安置好那骨灰后,容先生便一直等着太太回来,等到现在凌晨四点了,可太太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小星觉得,太太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默默的缩了缩脑袋,揉着黑猫顺滑的毛,可怜巴巴的说,完了,太太不要我们了。

小星沉默的转了身子,走进了自己的隔间。

偌大的溪庭,便只有容烬一个人在等待了。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泡着茶,等那杯茶渐渐泡的近乎透明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容烬打发时间的方式总是有很多,很多年前,他为了捱过那些折磨人的时光,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消磨时间的。

可容烬觉得今天才是最难捱的。

他其实不太确定宋雾会回来,但除了这样坐着等她,似乎也毫无办法了。

当分针一点一点的拨动着,就在刚刚掐到五点一刻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渐渐亮堂起来,而溪庭的门传来了不重的响声。

宋雾微微弯着背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溪庭,她却有些怅惘。

住了这么些年,她连溪庭的一把钥匙都没有。

门从里面被打开,那日思夜想的脸近在咫尺,宋雾却不咸不淡的挪开了目光,她抬腿走了进去,留下两个冷淡的字眼,让让。

容烬下意识地侧着身子让她进来,宋雾跨进去后,便没有再跟容烬多说一句话,轻缓地上着楼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递给容烬。

摆明跟容烬形同陌路了。

————————————————————本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不,准确来说,当容烬选择了言岁的那一秒,宋雾便再也没想过会原谅容烬。

心伤透了,伤成一瓣一瓣的过后,她也是要收回的。

就算再难看,宋雾也不想把它放在容烬那里丢人现眼。

回到了溪庭的宋雾,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如若不是每次吃饭都要给太太准备一份,小星甚至会有一种太太并没有回来的错觉。

太太的卧室也成了溪庭的禁区。

她看过几次容先生站在卧室门口的身影,明明手指快要触碰到门上了。

却还是收了回来。

小星觉得,现在的容先生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

有时候,她给容先生汇报太太的情况时,容先生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当他看到小星时,才会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小星只好悬着胆子再重复一遍,看着容先生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只好悄悄地退开。

就在两人冷战数日后。

容太太破天荒的有一天出了房门,她跟往日一样,淡然的面庞上看不出分毫情绪,坐在餐桌上,缓慢的用餐。

而她的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容烬。

两个人难得的出奇的默契,谁也没有先开口,等宋雾吃了几口后,她搁下了筷子,冷淡的说道,这几天谢谢你养着我。

容烬微怔,并没有吭声。

宋雾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只是借着自己的话继续说,是这样,等下我们去离婚吧。

离婚。

这个字眼仿佛在这场婚姻里鲜少被提及过,就算是被容烬针锋相对的那些日子,宋雾也觉得这场婚姻是可以维持下去的。

半晌过后,容烬只是沉默的望着面前的三明治。

宋雾看了眼他,权当容烬在装聋作业,便耐心的又说了一声,等下我们去离婚。

话音刚落,她窥见了容烬稍顿的举止,自认为容烬已经听进去了,便没有过多的挽留,直接起身离开。

等宋雾的身影消失在一楼时,容烬才唤了一声小星。

小星提心吊胆的走了过去,小心谨慎的问着,先生,怎么了?宋雾……刚才说了什么?小星愣怔了数秒,连忙回过神来,立马响着嗓子说道,太太……太太说离婚。

容烬手里的捏着的杯柄一松,那杯子骤然垂落,里面滚烫的茶水破了容烬一生,而他面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缓了很久后,容烬才开了口。

离了也好。

他和宋雾彼此纠缠数年,爱过,恨过,渡过难关,更看过云顶,无怨无悔了。

等离婚证下来后,宋雾对着那本砖红的小本,突然觉得这数年的光阴如同一场梦。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一纸证书。

现在分开了,她还是只有一纸证书。

她输得彻彻底底。

倏地,那封面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泪水,宋雾的手指狠狠的捏着它,骨节都泛着白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用力,更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明明离婚是她提的,可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骤然被人松开扔在了一边,裹着地上的灰尘滚得远远的了。

她真的放弃了吗,好像是的。

可是心底里,宋雾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她还住在溪庭里,仍是这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所有菲佣还得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容太太。

她还会每天望着花园里那个孤悄的身影发呆,更会摸着自己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婴儿取名字。

取得所有名字里面,都姓容。

可实际上,她已经跟容烬没有半点瓜葛了。

宋雾靠着藤椅,缓缓地闭上眼,过往的一切在脑袋里重复播放。

回忆不受控制地席卷开来。

痛。

很痛。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除了那近在咫尺的日期,宋雾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希望了。

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容烬似乎也休了假,连着近两个月,他似乎都没有离开过溪庭,像是在这里守着些什么。

临产的日期很快就到来了,宋雾也早早的在医院里待着,身边除了小星,一个人都没有。

但她不知道,在走廊的长廊上,总会有一个脊背挺直的身影在默默的守候。

宋雾百般无奈的躺在床上时,想过很多事情,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要取两个字还是三个字?还是跟着自己姓宋好了。

宋玦。

这是她取的名字。

意思是有缺陷的玉。

宋雾向来懂得一个道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倒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的面面俱到,有缺点会闹腾才会有人宠着。

最好不要像她。

打破了嘴巴都不吭一声痛。

她倒希望孩子能多多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面子这东西都不能当饭吃,能被哭着嚷着宠着一天,她就宠一天。

羊水破了的那天是个晚上。

那晚是宋雾此生最恨的一个夜晚。

容烬捏着数月前医生给的诊断书,脑海里重复着昨日医生留下来的嘱咐,沉重的说了两个字--引产。

当晚,京州城就不算太平,祁氏直接朝着容烬开盘,将尚未做好准备的容烬打得措手不及。

而新闻最青睐的不是胜利者,而是失败者。

容氏的受挫占据了所有新闻头条,而里面有一则热搜被频频顶了上去。

【容氏总裁前妻被引产】世人谓叹容烬的心狠手辣,更心疼那手无寸铁之力的容烬前妻宋雾,没了婚姻更没了孩子。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宋雾身上的麻醉仍在一点点的发力着,她想说点什么,可却只能噙着泪水望着容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真的恨啊。

没有丝毫等待,宋雾离开了京州城,在京州城的上空,乘坐着京航G428,跨过中国北部的上空,抵达莫斯科。

而另一条爆炸性新闻直接盖过了头条。

【12月21日,容氏总裁前妻宋女士于京航G428割腕自杀,抢救无效】宋雾的骨灰被留在了异国他乡。

永远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生前的那一秒宋雾想过什么呢?她应该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或许觉得他会在冬天太冷了,她想要去陪陪他。

也许想到了自己终其一生从未得到的容烬,似乎除了死,没有什么能让他愧疚一生。

宋雾想了很多。

可后来,终究是,什么也没想了。

至此,那白雪皑皑的季节,把她掩埋的一干二净。

我爱过一个人,无怨无悔,我也想知道,他是否跟我一样,在漫长的夜晚中,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