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庭,慵懒的猫叫声抚顺了宋雾不安的心。
自那天她看到了抽屉里的东西后,容烬就没有分毫顾及情面,将她从蓝水湾赶了出去。
只记得当时的他,脸色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后来,连着半月。
容烬都没有再露面过。
而她也被乖乖的囚禁在这个华美的笼子里。
不过宋雾想,大抵,她也是愿意被锁在这里的,毕竟……宋雾垂眸,手里抚摸着那温顺的黑猫,眸子里划过几缕耐人寻味的微光。
女人思忖了会儿。
三言两句的支开了五姨,然后走进了客卧里,小心翼翼地拉开锁着的抽屉。
一抽屉的安全套和验孕棒。
她抿了抿唇,然后搓捏着手心,看着昨天刚试过的验孕棒,沉默的再从旁边的箱子里找到了催吐剂。
宋雾垂眸。
掩去了眼中的算计。
然后快步地走向卫生间,还未踏进去,自己喉腔里倏地起了反应,她腰往下一躬,直接吐了出来。
女人只觉得自己的胃痛的难受,但她没时间在这里伤怀,下一秒,宋雾就直接将催吐剂拆开,然后倒入了洗手池里。
她吐的汹涌,五姨闻声赶来,看着宋雾手里的催吐剂,直接慌了神,连忙将宋雾扶了起来。
宋雾脸色苍白,望着手里的催吐剂,心底一阵荒凉。
良久,她干涸的唇瓣张了张,五姨,我完了。
催吐剂的存在。
并未让宋雾的暴饮暴食得到缓解。
却更让她肆无忌惮开来。
五姨心疼的看了看她,用手拍着宋雾的背,给她顺气。
就连那只猫,都围在宋雾的旁边,用自己的体温给宋雾传递暖意。
而宋雾却似有似无的瞟着墙上的时钟。
若她猜得没错,还有一分钟。
容烬就会赶来溪庭。
今天是言岁的祭日,四月二十九号是言岁的生日。
容烬向来不会记错这两个时间。
每逢言岁祭日时,他总会在溪庭陪着言岁。
有时整晚整晚的独坐一隅,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有时会酩酊大醉,巴不得喝死过去。
咔擦--果不其然,那熟悉的开锁声响了。
宋雾低下眼睑,继续摆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脸庞白的有些不正常,身躯更是软的没骨头。
装弱这一点,她向来也是势在必得。
倏地,门口袭来一阵冷风,那男人眉目清冷,面上情绪全无,侧脸沉默而冷。
容烬穿着暗色的西装,一副刚刚从容氏出来的样子,眸子里有着很浅的倦感。
他裹挟着窗外的寒意走了进来,每一步都直击宋雾的心脏。
容烬刚走进溪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捏着催吐剂,丧着一张脸,整个人歪着坐在地上。
好不可怜。
他漠然的走进卫生间,忽略了五姨大段大段的辩解,只是直直地望着宋雾的瞳孔。
他对宋雾,还真应该刮目相待。
半晌,男人一向沉磁的嗓音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压迫,宋雾,演够了么?数月前,他在言岁的墓前质问过这句话,如今,他又重复了一遍。
宋雾有时候想,容烬还真是她的命门。
为数不多的两次撒谎,他都能轻巧的一眼识破。
半晌过后,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撑着扶手勉强站直了,瘦弱的身躯透着一层脆弱出来。
就连她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不过这都不是暴饮暴食带给她的伤害,而是怀孕一个月以来,孕吐带给她的疲惫。
纵使她步步为营,可还是被容烬看穿了。
她整个人在容烬面前似是透明的一样,分毫伪装都看不出来。
有时,宋雾觉得,大抵他们是一类人。
正是因为对自己剖析了无数遍,了解的知根知底,才会知道对方的那些小把戏。
多般配啊,你说是不是。
宋雾垂眸,开嗓,声音带着无奈。
我怀了。
那就打了。
男人回答的很迅速,仿佛只是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简单。
可是就这四个字,或许主宰了她肚子里的那个生命。
宋雾正欲说点些什么,可未等她说出口,容烬的眸底就涌起了一阵嗜血,他迅速的扼住了宋雾的脖颈,声音残忍的说,宋雾,别再得寸进尺了。
女人的嘴巴凝成了一个口型,眼神空洞的望着容烬的方向,她仿佛已经听不到容烬的声音了,只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濒临死亡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活下去。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那只向来乖巧的黑猫突然窜了上来,咬着容烬的裤腿不放。
尖锐的疼痛漫了上来,男人手的力度骤然一松,宋雾掐着机会逃脱了容烬的桎梏。
容烬没有真的想要她的命。
只是给她警告而已。
宋雾明白,但她不愿明白。
除了拿掉这个孩子,容烬怕是不会给她第二个选择。
就当她正准备开口时,那男人寒凉刺骨的嗓音掀起,谁养的猫?整个溪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容烬恨猫,恨到蚀心剜骨。
因为当年,言岁就是为了一只猫而没了两条腿的。